局长究竟是局长。贺松阳痛苦了一阵,终也想出了计策。这计策便是政策,是党的方针政策,是国家的法律法规。关于这方面的套路,贺松阳经常在会上讲,在会下念,某些条条儿他已经烂熟于心,现在得拿出来用一用,不能真的就这样烂在肚里一辈子。“俞局长啊,感谢你这么关心我们农业局的这个小工程。不瞒你说,现在关心我们新大楼建设的同志还不少啊,这几天我也是忙于接待,并且从心底里表示感谢哪。不过,说实在的,现在我们做领导的也是越来越难了,俞局长也是个领导,其中的甘苦想必也是能够体会的。我不知道你们国土局的情况如何,反正在我们农业局,班子里的意见往往很难统一起来。为什么?领导太多也是个问题。现在除了我这个局长外,还有书记、副书记、副局长、纪委书记,坐下来就是一大桌。我们这儿的事,最后还得少数服从多数,所以,现在要我说把工程交给谁做,我自己也拿不准哩。”

    “在我们国土局,像这样的大事情都是局长说了算,我虽是副职,也都看局长的脸色说话,一般来说,大家也都不敢得罪他。毕竟他是一把手,我们是副职,总不能犯上作乱,老三老四吧?”俞庆元开玩笑地说。

    “嗬,你们国土局倒是安定团结啊。最近中央领导号召我们要发扬民主,团结共事,我看,你们团结共事值得学习,发扬民主还是不够嘛”贺松阳也跟着他调侃道。

    “民主集中嘛,这是我们党的一项重要原则。”俞庆元道,“民主是在集中前提下的民主,集中是在民主基础上的集中。我们开会啊,先是民主,班子成员大家畅所欲言,献计献策,可到了最后,不都得集中么?谁来集中,那就由我们的老大,一把手来集中。他拍了板,事情就集中起来,就定下来了。再接下来,我们大家就跟着他的意见说,要是谁反对,或者是坚持自己的意见,那就是不集中,就是他的不对了。所以,在我们局里,凡是局长最后决定的事,我都不反对,我可是不折不扣贯彻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的模范人物呀。”

    “你个俞局长,还真行啊。”贺松阳笑道。

    坐在一旁的魏乐清也笑了,道:“是啊是啊,贺局长,你就在自己局里面也这样来个民主集中,把意见集中起来,这个工程就交给我们来办吧。”

    “不对吧?”贺松阳觉得自己口才一向不错,今天怎么被这么嫩的对手给忽悠了?他觉得不对,想了想,又想出了个道道儿,说:“你们可能真是不太懂这事儿吧?建设工程的施工,可不是某个部门领导说了算了,告诉你们啊,即便我们整个农业局的班子意见集中起来了,也不能算数,农业局也

    没有这个权力决定工程给谁哩。”

    “竟然有这事?”魏乐清睁大了眼睛。她觉得贺局长简直是在戏弄他们。

    “不相信?”贺局长笑了笑,不过这回的笑容有些沉。他说,“你们就没有学习过法律法规?国家建设部早就出台了关于建设工程招投标的规定,省里也有相应的执行条款,而我们市里呢,搞得更具体,投标人的进场条件、投标资格、编标开标等等,都详详细细地写了一大本呢。”

    “我当然知道。”俞庆元道,“毕竟我还是国土局副局长嘛,有的条款,我还提了些修改意见呢。但是,条款也只是条款而已。条款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再严厉的条款,也需要人来执行,是不?”

    “这话说得也没错,可是,形势有所变化呀。”贺松阳道,“在建设工程招投标方面,我们省在全国是走得比较前面的,毕竟我们是发达省份嘛。早在几年前,许多地方就推出了五十万元以上工程都必须由县以上招标中心进行招标的规定,而五十万元以下呢,则由乡镇街道自己搞,也要进行招标,这样就避免了个别人说了算,甚至权钱交易的现象。当然,这主要是组织上为我们好,防止我们少犯错误,不能说是个坏事情。而我们綮云市呢,相对于全省其他地区来说,经济发展相对滞后,对这方面的条款执行得也差一些。有些单位虽然执行,可也只是做些表面工作而已。说是说搞招投标,可最后还是部门领导说了算,换汤不换药啊。但现在,形势已经发生变化了,从今年开始,市领导再三强调要大力推行招投标规定,对于不进场招标的工程,一律不得开工。此外,工程发包给谁,不再像过去那样在初选出来后交建设单位自己定夺,在前两三名中挑选。现在,一律在招投标中心当场开标后,当场发布由谁中标,事后不得更改。”

    “有这么厉害么?”魏乐清道。

    “有,有,这事我也听说了。”俞庆元对妻子道,“特别是宋建德接任市长后,对这方面的事抓得更严了,凡不是招投标中心当场开标决定的,一律不得开工,这话听好多人说了。”

    “这么说,这事还真没辙了?”魏乐清道,“难道这么大一个工程,局长没丁点说话的权力,完全由市场决定,在招标中心见分晓?”

    “话也不是这么说。”俞庆元道,“事在人为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办法还是有的。招投标中也有许多的花招和水分,我当然知道。”

    听他们议到这里,贺松阳似乎注意起了魏乐清的美貌,有意岔开话题道:“最近乌龙山大酒店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还可以。”魏乐清道,“以后还要贺局长多支持,有客人多带到我们酒店

    来,也给我们捧捧场嘛。”

    “这是没话说的。”贺松阳道,“我们局里吃饭也没专门定在哪,大家是吃腻了就换一家,经常换来换去的。今后,我让他们多到你们酒店去去,尽管不定点,也总要多去去嘛,啊,这事好说。”

    俞庆元觉得贺松阳人不错,但城府也颇深。

    还是魏乐清反应快,她笑道:“贺局长总是替我们考虑,总想着帮我们一把,真是谢谢啦。”然后对俞庆元道:“不知道贺局长有什么家务事,可以让我们效劳的?比如说,装修房子啦,家里亲戚有个什么麻烦啦?”

    “没有没有,我还装修啥房子,早都办好了。【叶*子】【悠*悠】”贺局长挥了挥手,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事需要人家帮忙的。接着,他定了定神,看了看俞庆元,道:“说起亲戚,我倒是有个外甥,也就是我老姐的儿子,刚大学毕业,学中文的。唉,这个专业难对付呀,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安排到街道办当了个秘书。他却一点都不满意,这些天,我那老姐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要我帮助活动活动,让他到大机关上班。”

    “是啊。”俞庆元道,“谁让他舅舅当局长呢,为了外甥的前途,当然是大机关好。”

    “我也知道大机关发展潜力大,可是,我这张老脸也就这些分量,到哪活动去?我已经跑了几个要好的局长办公室里说了,可人家都说,现在编制有限,根本就不需要人。”贺松阳不满地道。

    “这样吧。”魏乐清的目光在贺松阳和俞庆元之间打了个闪回,道,“你外甥工作的事,我们来试试看。”

    “我们?”俞庆元看了看魏乐清,当他遇到两束坚定的目光后,马上也坚定地道,“对,我们来试试看,贺局长,这件事你放心,我们出面替你办,更妥当一些。”

    魏乐清道:“就是啊,现在当领导是不容易,社会方方面面监督得很厉害,许多事情都不能亲自操办,由人家来操办就方便多了。”

    说到这里,俞庆元表扬道:“对,我们魏乐清就很善于做这方面的工作,她经常替人‘摆平’疑难问题,称得上这方面的专家呀。”

    “哪里是什么‘专家’呀。”魏乐清笑道,“这是大家奉承我的话,是表扬我乐于助人,喜欢替人排忧解难呗。不过,像贺局长这样的事,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办的,贺局长,你就放心地在办公室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是吗?好好好。”贺松阳高兴道,“那就拜托你们了,我这个外甥,闹得比我儿子还烦人哩。”

    “那我们先走了。”俞庆元站起身来,道,“至于我们刚说的那件事,也请贺局长再考虑考虑。”

    “我考虑考虑。”贺局长道,“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即便是招投标,也要等所有的建筑企业报了名,在招投标中心开标时排出分数高低,然后当场由我们评一评,做到优中选优嘛。”

    出了灰旧阴暗的农业局大楼,魏乐清道:“这个贺局长,也善于打太极拳啊。”

    “哪个局长不一样?”俞庆元道,“他总不可能白帮我们吧?人与人之间,说到底就是在做一场交易。你不付出,就别想得到。你要想得到,就得付出。至于付出多少与得到多少的比例是否合理,那就得看你的本事,看你的手段是否高明了。”

    “分析得够狠啊,你。”魏乐清道,“人与人之间都是交易?难道你我夫妻一场,也是交易?”

    面对着妻子的白眼,俞庆元顽强地捍卫着他的理论,“这话说了你不一定爱听了。夫妻虽然需要相亲相爱,可说到底,也是交易呀。”

    “怎么说?”一双白眼珠,似乎更白了。

    “你想啊,现在男人女人配对,不都得门当户对么?就是以自己的条件和对方的条件交易,双方不吃亏。自己有钱的也想找有钱的,自己漂亮的也想找漂亮的。”

    “你长这么丑,我这么漂亮,难道我们也有交易?”

    “我是长得丑,你是长得漂亮,可这更是交易了。”

    “怎么说?”

    “你以自己的美貌与我的金钱地位交换呀?”俞庆元振振有词地道,“正因为你拥有美貌,才可能得到我的金钱和地位,要是你也长得丑,又没什么家庭背景,你就一无所有,说不定现在正在街上捧个破碗要饭呢。”

    “放你个狗屁”魏乐清道,“我当初嫁给你就图你有钱有势?”

    “啊呀呀,有些话不能这么说白了,说白了就不好了。”可俞庆元却还在继续“说白”,“其实我也一样啊,我以自己的金钱地位和你的美貌交换呀我自己有钱有势,对有钱有势的女人并不希罕呀,钱我不缺,我缺美女,我得找个美女做妻子。我特爱漂亮的女人,我好色,你明白不?不但我好色,男人都好色,你明白不?”

    “真不是东西”

    “你也别生气。”俞庆元笑道,“其实我们之间的结合,就是金钱与美貌的结合,是天作之合,最佳拍档,你应该高兴才是。你看,我们俩现在在一起过日子,不是和和美美,挺幸福的么?”

    “懒得理你”魏乐清听他说得也并非毫无道理,便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说说看,农业局这个工程有把握拿下来么?”

    “没有。”俞庆元道,“听贺松阳这么说,还真是没有把握。”

    “那要是我们帮他外甥安排好了工作呢?”

    “那倒增加了可能。不过,我们有什么法子安排他外甥的工作呢?”

    “那还不简单,你出去活动呗。”

    “我找谁去?我不能整天求这个求那个的,再说,现在最难办的事就是找工作,你知道,现在政府机关编制卡得很紧,工作越来越难安排呀。”

    “我知道,其他工作难安排,秘书这个岗位还是有希望的。”

    “你怎么知道?”

    “听你说的呀?你以前不是常说,政府机关里职务升得最快的就是两办的秘书呀?市委办和市府办的秘书整天跟着市委书记和市长,每隔三两年一个台阶,转眼一晃,就成了局长副局长,或者县长副县长了。”

    “我是说过,两办秘书进步是很快。u”

    “进步快就好办呀,我就担心他们进步不快。只要他们进步快,位置不就腾出来了?市委书记和市长不能没有秘书呀,他们一方面要把自己的秘书派出去,安插在重要岗位上,另一方面又得重新物色秘书,不可能出现空当呀。”

    “那倒是,可是两办主任又不听我。”

    “当然不听你,你以为你是谁呀。”

    “那我怎么办?”

    “他们不听你,可是听常务副市长呀。只要你找老姐说一声,让她和两办主任打个招呼,我看,这事其实简单得很。更重要的是,把贺松阳的外甥安排好了,今后我们和他的关系也就铁了,成自己人了。你想,贺松阳也希望自己的外甥爬得快呀,要爬得快,就得找我们帮忙呀,他今后只要来求我们,我们不就在农业局拥有了发言权?”

    “发言权就不用了,只要把这个工程拿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好了好了。”魏乐清拍了拍俞庆元的肩膀,貌似领导地笑道,“大政方针已定,你就赶紧去执行吧。”

    没办法,俞庆元只得又摇了摇头。每次有什么事要摆平,名义上说是魏乐清在办,其实背地里没有一桩不是他俞庆元在操作的。求这个求那个,他都有些厌烦了,而自己的老姐,也开始对他的来访有些厌倦了。他有时候就在想,自己东奔西跑,四处奔波的,究竟为了个啥呀?说起来,自己不大不小,也是个市国土局的副局长,工资奖金加上各种灰色收入,年收入丰厚,即便在家里摆摆架子,日子也很好过了。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收入已经这么高了,妻子的酒店生意也已经很旺了,两夫妻硬是不满足,硬是要把家庭财产从几十万拼到几百万,从几百万还要拼到几千万甚至几个亿。做人真是累呀,钱财不就是身外之物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的钱财干什么?自己一天三餐一张床,再多的钱财也就这么点享受,何必为了家庭财产上的阿拉伯数字去干这无穷无尽的苦差使呢?

    想是这么想,射出去的箭休想回头。俞庆元就是这箭,魏乐清就是那射箭的人。这世上赚钱的

    男人比女人多,可贪财的女人却比男人还多,还狠。男人统治世界,女人统治男人。男人要想不去为金钱奋斗终生,就得挨女人的一阵鞭子。女人真是个挥鞭的人哪。男人就像个地上的陀螺,为了名利奋斗累了,想停下来歇一歇,不行,高高立着的女人不答应,她挥起鞭子一阵猛抽,陀螺又继续转动,又开始奋斗了。

    俞庆元觉得自己就像个精神乞丐,行走在綮云大街上。苦苦地想着,走着,转眼就来到了市政府门口。

    由于今天的俞庆元有些魂不守舍,在看门的武警眼里,不像个吃公家饭的人,于是就把他叫住,要查他的证件。俞庆元在裤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本子,道:“我是市国土局的副局长,你怎么搞的,连我也不认识?”

    那武警也不与他理会,只是做了个手势,让他进去。

    来到俞青田办公室,俞庆元有些惭愧地堆起了笑脸。俞青田当然看出了他的心事,不解地问道:“怎么?师浦江不是出来了么?你还不满意?为了你这事,我可没少磨嘴皮,上上下下的工作我都得去做,好不容易才把大家的意见给统一起来。”

    “是啊,谢谢老姐,你真是费心了。”俞庆元不自在地说,“我今天除了来谢谢你之外,还有点小事情想求求你。”

    “你能不能少来这一套?”俞青田不高兴地道,“尽管你是我弟弟,我还得批评你。别整天琢磨着帮人打官司呀,拉工程呀,找工作呀什么的,这样不好,你得想一想自己的身份,你不再是以前在社会上不务正业的小青年了,你现在是副处级领导干部,是市国土局的副局长,做了副局长就应该拿出副局长的样子来。该一身正气的时候就得一身正气,别老让人觉得你在搞歪门邪道,这样对你自己的发展很不利,知道不?”

    “我今天来就是准备来挨批的。”俞庆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都怪魏乐清,我说咱们以后别再麻烦老姐了,可她就是不听。前几天我们在市农业局局长贺松阳那儿结账,贺局长也常来我们酒店吃饭,也给我们很大的支持。所以我们也一直很感谢贺局长。可是结账的时候吧,他反过来求我们一件事,说是他外甥的工作还得让我们给跑跑。”

    “贺松阳外甥的工作,还需要你们跑?”

    “就是啊,这我可没骗你,他是当着乐清和我的面说的,他确实觉得外甥的工作需要我们出面跑比较好一些,现在人民群众的眼睛对领导干部盯得紧,像他外甥换工作的事,由我们这些人出面跑不太容易引起人家注意,所以,我们家那口子又来劲了,满口答应了下来,你想,这魏乐清也是的,就为了让酒店生意好一点,什么事都敢答应帮人家办

    ,回来我就和她吵了一通。”

    “你们两口子也会吵架?”俞青田笑道,“你们可是一向和睦的啊,我都让人家向你们学习呢。”

    “就是,我们一向很和睦,可就是为了她老爱替人家‘摆平’的事,我不想老是来麻烦老姐,我也知道,你现在是堂堂的常务副市长了,不再是商业局局长了,不再是食品公司经理了,哪能老是想着你老弟的事呢,你得想着全綮云百姓的事,心系百姓,服务群众嘛。”

    “哈,你来劲了啊,口才又也见长哈。”俞青田笑了笑,顺手搂过桌子上那个小动物,一边摸一边道,“要是你的心思不是老用在酒店业务上,不是用在‘摆平’乌七八糟的事上,而是全部用在国家土地资源管理工作上,我看你的官位还得往上长,否则还真委屈你哩。”

    “嘿嘿,我知道老姐疼我,想让我的位置再往上挪挪。”俞庆元顺着梯子往上爬,道,“我在副局长的岗位上也干了三四年了,凭我的资历和能力,干个局长顺当得很。”

    “你还当真啦?”俞青田批道,“我是和你开个玩笑的。你倒说说看,那个农业局长贺松阳的外甥,想怎么换工作呀?”

    “他外甥在大学里学的是中文,写得一手好文章,可现在工作难找,贺局长跑了一阵,才安排到街道办当了个秘书。”

    “街道办也不差呀,别以为街道办听上去很基层,其实也是政府机关,能干上公务员已经很不错了,他外甥还不满足?”

    “就是,现在考公务员多难呀,几十个考一个呀。他也不知通过什么关系,就让外甥做了公务员,可能基层的空子多一点,硬往里塞了进去。”

    “现在,他又想怎么换呀?”

    “他觉得街道办级别太低,基层条件差,发展空间小,想找个大机关上班,最好是市政府机关。”

    “那你帮他安排到你们国土局去呗,国土局就是市政府机关,而且待遇好,保证他满意。”

    “哪有可能呀,我们国土局都超编啦,现在局长正在想办法减员,想把干部往别的地方转呢,为了编制的事,省里面没少批。”

    “那怎么办?”

    “我听说啊,编制最空的就是市里的两办,两办秘书常有空缺,贺局长想让我跟你说说,看你能不能把他外甥安排到两办来做个秘书。”俞庆元卖力地笑道。

    “到两办?”俞青田爱抚着那小动物的手指突然停了停,道,“两办是有空缺,消息很灵啊。前几天市里刚定下来,市府办的一个副主任要派下去当县长,这两天就要下文了。副主任一走,科长就顶上副主任,副科长就顶上科长,普通的秘书就顶上副科长,是啊,肯定会有一个秘书的岗位空出来。”

    “你看

    这事能行不?”俞庆元道,“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得看看贺松阳的面子呀。”

    “好吧,你让他把外甥的材料拿来看看,最好是在外面发表过的文章,还有写过的什么工作报告等等,我再让市府办主任把他列为考察对象,派人去考察一下。”

    “好好好。”俞庆元道,“这事我抓紧去办。”

    临走,俞庆元站起来看了看老姐手里的那小玩意,道:“姐,这东西很贵重吧?看着真是又调皮,又可爱。”

    “那还用说。”俞青田把它往上一举,道,“它可是价值连城啊。”

    魏乐清得知这一消息后,马上与俞庆元召开紧急碰头会。两人一边喝乌龙茶,一边定下乌龙计,决心拿这件事好好制住贺松阳,可不能让他白占便宜了。

    俞庆元借着让贺松阳准备好外甥的有关材料之机,一边报喜,一边要他在工程项目上帮助说话。

    为防外甥的事有诈,贺松阳当即拿起电话向俞青田汇报了三两句的农业工作,然后对外甥工作的事表示感谢,请她继续关照。电话那头的俞青田表示,只要材料准备得好,特别是外甥的文字有较好的基础,她一定会促成这件事的。

    有了这个电话打底,贺松阳的话语客气了许多。他对俞庆元的办事能力开始刮目相看,当即也向俞庆元表态,道:“只要你推荐的建筑公司入围,我一定尽量帮忙。”不过,他也提醒道:“现在招投标的事很难说,我也到招标办问过了,说前段时间有个局长想把工程给市里某公司做,可是开标时分数一排,这家公司的分数竟然落在最后,连前三名都进不了。没办法,这个局长只好忍痛割爱,把工程交给了他根本就没打过招呼的外地一家公司。可见,现在招投标有时还要碰运气,我们不能马虎大意,至少你俞庆元推荐的这家公司,千万别出现这个问题。”

    “贺局长你放心,在这件事上我们也做了充分的酝酿,现在,我们想推荐的是师浦江的綮江房产公司,他们实力雄厚,资质高,首先在资质分和优质工程奖励分上,就明显会超过其他公司。”俞庆元信心百倍地道,“此外,我们还将与其他一同参加投标的公司打打招呼,让他们不要出现恶性竞争,如果真是出现那种情况,我也想到了一招。”

    “还有什么高招?”

    “如果我们推荐的公司落选,我们就让招标办的同志帮助找出前三名公司编标过程中的某个小问题,然后决定暂停招标,整个招投标工作往后拖延,我们事不办成,绝不罢休。”

    “嗬,没想到啊。”贺松阳道,“你还是招投标工作的专家哩,究竟是国土局副局长,你是不是经常研究我市的工程招标工作呀?”

    “哪里哪

    里。”俞庆元道,“我只是对这项工作兴趣比较大而已,平时也多关注一点。另外,找我帮忙的公司也很多,有时我们就得一起讨论,也学到了不少知识呀。”

    俞庆元说的这些,其实还只是表面手法。事实上,走出农业局办公楼后,俞庆元马上跑到綮江房地产公司老总师浦江那里,告诉他农业局局长贺松阳已经同意把工程让给他做,关键是要在投标时进入前三名。

    师浦江说:“进入前三名问题不大,只要我们公司好好编标,进前三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编标工作也常出现一些偏差,即便本公司不出偏差,招标办组织人马编的标底,也会出现偏差,那样的话,就很难说了。也就是说,进前三可能性虽大,但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俞庆元说:“我们需要的不是可能性,而是务必进前三,最好是拿第一。我这个人办事有个脾气,要么不办,要办就得办成功,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这可就难了,最近我们公司把工作重心都放在房产开发上,对于建筑这块投入的精力确实不多,也没有想出什么绝招,俞局长,你倒说说看,如何出奇制胜呢?”

    “其实也不难。”俞庆元道,“市里这些编标专家包括招标办的同志,我都很熟。我告诉你一招,很管用的。你赶快去找个五六家建筑公司来,陪你一起去投标。至于他们编标的费用,由你一起出好了。让他们编的标底,都尽量往你这边靠,以便在招标办最后在以平均数校正总标底时,分数都朝你这边靠。这样,不是你请来陪标的公司,标底偏差得就会多一些。而你和你请来的公司,就会准一些。只要你和你请来的公司进入前几名,那就等于是你的公司中标了。”

    “万一我请了其他人来陪,而其他公司排在我前面怎么办?”

    “这你还不懂?让他们在评标阶段自动暴露出小差错,直至被迫放弃,让排在他们后面的你成为第一名。实在不行的话,即便他们中了标,你也可以事先和他们说好,在中标以后,立即转包给你们做,因为这次本来就是你找他们来陪标的。大家互相帮助,大不了下次你帮人家去陪一回嘛。”

    “类似的陪标,我们以前也确实做过。”师浦江道,“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上面抓得严,而我们工作重心也不在这儿,所以做得就少了。既然俞局长要我们这么做,我们就再做一次,至于其他方面的工作,比如农业局那边,还得你帮我们去‘摆平’。”

    “那当然,农业局那头已经没问题了,你尽管放心。”俞庆元道。他认真看了看师浦江,发现他对这个工程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是,又像是舍不得放手的意思。

    俞庆元回来向魏乐清传递了自己的感觉。魏乐清觉得,有必要再向师浦江强调一下招投标工作的重要性,关键是在中标以后利润的分成问题。

    第二天,魏乐清又给师浦江打了电话,继续请他来喝乌龙茶。

    还是在那个包间里,师浦江开始坐下来和魏乐清推研乌龙阵。乌龙茶的香味的确很浓,简直能够渗透到人的脾脏里去。师浦江觉得这个茶真的很有意思,但他对付它很有一套。不是么?上次在这个地方,他并没有上当,而是努力讨回多给的一百万,并且借着这一百万,还拿下一个大工程。

    他已经盘算过了,只要工程拿下,他一定好好运作,和农业局局长贺松阳多多周旋,争取从九百万的总造价中,拿下两三百万的利润。另外,再加上附属工程,包括装潢等等,拿下个四五百万应该不成问题。至于魏乐清这边,等他拿到利润之后,再分点给她,不过,这个数目不能太多。也就是说,他不但要从这个工程中拿回在魏乐清身上失去的两百万,而且还要变本加厉,赢得更多,这才是一个大商人的深谋远虑。

    “我们算过了,这个工程拿下来,至少可以赚两百万。”魏乐清道,“其实,我们上次也谈过的,这两百万我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你一百万,我一百万。”

    “没问题,只要能够拿到这个数,我一定给。”师浦江痛快地道,“不过我上回也说过,最后还是要等到我拿到造价清单才能知道这利润究竟有多少。你也知道,现在建筑市场并不景气,建设单把造价一压再压,利润已经压得没多少了。要不然,我为什么转做房地产,不太热心于搞建筑了?说到底,卖房比造房的利润高,现在造房子只能挣点力气钱。所以,现在我们对一些小工程,根本就不高兴去做。”

    “这我也知道。”魏乐清道,“利润的大小并不完全在于工程的大小,有些工程是私营企业的,造价再高,利润也低;有些工程是机关事业单位的,是政府投资的,造价再低,利润率也挺高。你想,我们拉的这个工程是农业局的,又不是农业局长个人掏钱,他又何必搞得这么精巴呢?有些方面的工作,我们会帮助做的,总之,这九百万造价的工程,拿个两百万利润是至少的,弄得好,还可以达到三百万。”

    “但愿吧。”师浦江闻了闻乌龙茶的热香气,笑道。

    “你别以为我们不懂,其实,关于建筑业方面事,我也有很多朋友,都是这方面的专家。”魏乐清道,“到时候拿到造价清单和预算表后,我们会和这方面的专家一起商量的。我想告诉你的是,超过一百万以上的利润,你都得上交给我。”

    “全部上交给你?”师浦江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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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道。

    “是啊,我们不是已经说好的么?”

    “那你也太狠了吧?”师浦江道,“既然工程拿下来了,我们总想多赚几个,比如说今后的附属工程什么的。如果都上交给你们,我们干这活还有啥意思呀?毫无积极性了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在乌龙茶的浓浓香气中,没有争出一个结果。

    “你最后说一句,做还是不做?”魏乐清漂亮的嘴唇边,露出几道凶狠的细纹。

    “唉呀呀。”师浦江知道,如果不做,那一百万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拿到,甚至还可能根本拿不到。再说,拿下这个工程不仅可以稳获一百万,搞得好还可以翻它一两番上去。所以,无论如何得先拿下工程再说。于是道:“当然做,为什么不做?我看这样吧,现在还是好好地准备招投标的事,先拿下工程,我们再来讨论利润分成的事,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魏乐清道,“你知道不?为了这个工程,我们可是付出重大代价的。”

    “好好好。”师浦江害怕与她纠缠,干脆站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们付出很多,不会多占你们便宜的,你放心,现在我们好好合作,先把工程拿到手再说。”

    副主任下派的文件下来后,市府办主任董海盐就来向常务副市长俞青田汇报办公室秘书的人选问题。这段时间,也有好多人向他推荐候选人,毕竟,市府办的秘书是领导身边的心腹人物,想到这儿来的年轻人太多了。为这事,董海盐还得罪了不少人。

    因为前来推荐的领导太多,他不知道该答应谁,或者该拒绝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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