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知道了思想工作的强大,没想到政治工作还有这么做的。人家其实并没有讲什么大道理,也不多说一句话,就是领着你不断的转圈绕到发蒙,不由你不老实乖乖的听话。被指导员折腾了一天,我是人困马乏只想睡觉。这一觉可真够实诚居然没听到起床号甚至连值班员催命似的集合哨子也没听见,懵睡中耽误了出早操。

    “穆童,快起来,连长在外边等着呢。”孟来福急三火四的跑进来,按理说这样的事通常由普通战士或通信员来办就成,孟来福亲自来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我慌慌张张的披上衣服连扣子都没系帽子也歪带着手里拎着腰带出了走廊,被我周六撂倒那一片班长、老兵也有好几个跟我一个模样的往出跑。

    连长站在全连队列前铁青个脸背着手站着好象谁欠他二斗米三担糠没还似的,指导员站在一旁也是面无表情。

    几个战士纷纷喊着“报告”入列,咱是干部用不着喊那些乱七八糟掉链子丢份的东西,自己给自己整出了特权。我为了在众人面前显示有面子,开始出来时紧张,快到队列前故意放慢脚步,最后懒洋洋的站在队列后面。

    “班排长都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去。”连长严肃的下着命令。

    队列里一阵燥动大家快速的调整着位置,孙猛等几个老班长赶紧边扎腰带边往本班的队列前头挤,我也快走几步站到本排的最前面。

    连长没有对我们出洋相似的动作发表什么感慨也不表明态度更没有提出批评,只是简单的下达了早操内容。

    我靠,居然是跑五公里,原计划周一可都是训练队列啊,今天怎么了?我马上反应出这是连长的有意安排,跟指导员的拽着我转圈有异曲同工之妙,说白了就是有意整治我们几个见酒不要命的家伙。

    人家连长、指导员可不光会动嘴,其实从我来到这个连队也没看他们动什么嘴,亲自参加行动就够了,也许这就是标准的以身做则罢。

    连长一声“前进”全连象猛虎下山一般呼喝着出发了,这回是徒手跑没有携带武器装具,可哥们儿还是感到很吃不消,酒劲还他妈没过去呢。

    孙猛、冯晓他们也在硬撑着,别看他们有老底子,稍微放松点可就跑不过其他人,都是训练尖子都是小毛驴体格,你放松人家可没放松,你酒后没劲人家可是浑身是力,没等跑出一千米我和孙猛他们几个就落在了后面。

    本来从集训回来憋着劲处处和排里老兵尤其是孙猛争第一呢,这回可好咱们两瞟在一起争谁不当倒数第一。

    都是习武之人,喝酒肯定影响发挥,和其他弟兄比肯定要落后,但咱们肯定能坚持到底,这个不用丝毫怀疑,甭说喝一箱半啤酒,就是把我扔酒缸里泡几天咱也能坚持到最后,这是军人的最低目标。

    快到终点的时候我和孙猛、冯晓、崔虎恩几个为了争夺倒数第二摔开膀子大喊大叫着开始冲刺,连长、指导员领着全连战士站在前边冷眼瞧着我们看似滑稽的勇猛举动。

    孟来福也身处我们这伙落后集团,他跑的还算轻松没象我们几个呲牙咧嘴的好象被狼咬或者说要咬狼似的。最后的二百米我已经感觉肚里仅剩那点好象叫做胃粘膜的又苦又酸的东西直顶嗓子眼再次要喷出来,经常喝多的哥们儿一定能体会到我那时的痛苦,可没办法,连长、指导员他们在一边看着,孙猛等几个孙子还在玩命的跟我瞟劲。

    妈的,吐出来也不能落后,今天老子死也要干过这帮孙子。我这边虽有决心可行动跟不上,向前的力量越来越小,向下的力量越来越大。如果再这么跑下去最后的结局估计一定是个标准的“狗吃屎”动作,眼看着哥们儿就要抢到地上。

    关键时刻孟来福几步跑到我的身边,他没象我们陆校刚入学跑万米初期林小天似的托着我的背帮我。如果再往我的背上使一点劲,哥们儿立马就会扑倒在地抢的满嘴是土。人家是“老兵油子”即要帮还要帮的好坚决不能让我趴地上更不会让咱嘴里进一点土,采取狠拉腰带的办法使劲往后拽,差点没把我拉成反弓形。

    孟来福这一拽可是帮了我真借着大劲了,可咱的脚也随着停止前进,孙猛他们顺势从我旁边超过嘴里还大声呼喊着“冲啊”直奔终点冲去,然后就是“卟卟”标准“狗吃屎”的动静。

    行啊,让他们吃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几个老兵用袖子擦着嘴上土向我走来,还算懂点规矩,没光顾着管自己吃了多少土嘴磕出多少血,一个个还伸手抚起快要虚脱的我。

    “穆排,这把不算,咱们争最后的名次没劲,过几天哥几个没喝酒的时候咱们好好比一把。”孙猛嘴里的土恐怕也没吐干净带着牙碜几乎喷着沙子说了几句挑战的话。

    “行,谁输了谁他妈请客喝酒;谁输了谁他妈多喝几杯。”我已经抚着树开吐了,可能吐出来的东西跟酒有关所以说的话还是沾着酒味。

    连长、指导员站得远远的懒得理我们,组织全连战士做着放松活动。这已经给我们好大面子了,要在以前跑这德行的主儿早挨罚继续跑了。据老兵讲最狠的一次七八个刚下连的新兵被罚绕着营区旁边的树林子连跑七十圈,一圈可就是八百米,加在一起比跑马拉松还多出一个大拐弯,累得那几个战士当天晚上谁也吃不了饭,上床都是几个人抚上去的,根本迈不开腿。

    还有比较阴损毒辣的办法,每次连队射击考核只要出现不及格的除了加练以外,从射击场回连的路可就不好走喽。连队已经形成不成文的规矩,谁不及格都要爬着回连。如果一个班不及格超过三人,好,全班都得爬行回连;一个排有五人不及格,由排长领着爬回连队。也不知道从哪任连长留下这破规矩,反正不是现任连长干的,他还多次主张废除此项充满“军阀习气”变相体罚的不成文规定。

    说废除是真的,更土更绝的招数也随之出台,连长和指导员要我看来一天不怎么捉摸别的,专门研究怎么治理这伙不听话的弟兄。从来到连队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咱们的连队极有特点。谁有啥毛病连队干部通常不吱声,然后就是哪疼往哪戳越渴越灌咸盐让人难受至极在难受中解决毛病。这办法歹啊,这办法阴啊,老基层全是这套土办法特别实用特别管用,我现在是彻底服了这帮“老八路”。

    妈的,以后真不能再喝酒了,出天大的事也不能“压床板”不出早操,再累也得参加连队的集体活动。我给自己约法三章,并写在本上揣在兜里,时刻要求自己注意。可回过头一想,后边两项还能做到,这不喝酒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又改为再不多喝酒,白酒一次不得超过八两,啤酒最多一次不能超过半箱,就这大大放宽的条件让指导员知道后也吓一跳。

    “我靠,穆童,你这哪叫约束啊?八两还少?我和连长喝得最多的一次才七两啊,你小子怎么练出的这一身酒本领?”

    “指导员,这算什么,我一次”我刚要继续往下说突然意识到不能瞎吹,即使不是吹也不能乱讲,还是那句老话在军营吹什么都可以千万别说自己能喝。

    “一次什么?说啊,怎么不说了?从你小子到连队的第一天我和连长就看出你不是他妈省油的灯。”

    被指导员溜圈折腾一把接着又遭到连长的五公里突然袭击,两次“损招”出手够重。我遭到重创元气大伤,暂时不能和孙猛他们搞什么比试,只能偷偷加练韬光养诲以图东山再起。

    孙猛、冯晓等人也属于被狠治了一把,短时间内也无力再战。他们对我的态度比以前缓和不少,那顿酒应该没白喝,几个小子即佩服我的酒量更佩服哥们儿的酒胆,在他们心目中这样的排长应该是让人信服的干部。尽管年龄跟他们班对班差不多,但咱在酒桌上的作派着实让他们折服一把。后来到了战场上,这种信服折服完全变成了信赖和依赖。

    几个老班长在心里上大半已经接纳了哥们儿,只是嘴上还得装几天硬不会轻易服软,想收服一伙勇猛过人比驴还驴的倔驴战士并不简单。他们很可能又偷着开小会研究了,在酒上栽了根头不能从酒上找回来,说不定还在那憋足了劲要跟我这个同龄人小排长试吧试吧。孙猛在五公里跑完的话就代表了他们的观点“这次不算咱们等下把好好比试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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