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陈使君胜出”的少女清脆娇音,让穿临羞愤篌也丹颜呆下去,愤然掷笔于地,朝苏道质一拱手,说声:“苏郎主,在下告辞,承蒙款待,感激之至。”言罢,拂袖而出,回坞壁客舍,收拾行装一

    苏骇代父送客,送寅活及其十余名仆从出了苏家堡,看着他们往西北方打马而去。

    陈操之与冉盛、沈赤黔登上苏家堡西面角楼,平畴旷野,一望无垠,寰诣一行十余人骑马行了好一会犹在众人视野内

    再盛压低声音道:“阿兄,我领数人赶上去可好?。

    陈操之明白冉盛的意思,他与窦酒辩论之语似乎不应让雾滔带回氐秦,所以冉盛想带上一队军士精锐悄悄蹑踪跟随,乘夜击杀之

    陈操之摇头道:“不必,此人回秦,即便在王猛面前复述我之言,我亦不惧,而且此子性矫,遭此挫折定然深以为耻,回秦复命只会说我挟势逼人,而不会细说辩难失败的经由他去吧,毕竟我们此行走去向氐秦议和的

    冉盛一点头,不再多言。

    陈操之眼望青天绿野,心道:“王猛欲离间、招揽淮北诸流民宗部,苏家堡应该只是其一,窦诣虽离去,想必还有其他氐秦密使犹在淮北游说,此事我要向有司禀明,莫让王猛之计得逞。”又想:“豫州刺史袁真与桓公不睦,我若向袁真禀报此事,会被他讥为邀功,而且寿春离比较远,往来误

    思谋间,陈操之忽想起谢道韫曾对他说起的一人,此人姓高名柔,原是谢道韫的从伯父谢尚的幕僚参军,通晓兵略,颇得谢尚器重,谢尚殁后,高柔又为谢万的部属,谢万兵败寿春被贬为庶人。高柔亦受牵连,从新蔡太守被贬为颖”郡承,高柔与陈郡谢氏关系密切,虽遭贬谪,但与谢安、谢万常有书信往还,两月前颖川太守李福兵败悬瓠、战死,桓温为培植豫州势力对抗袁真,表奏高柔继任颖川太守,这也为了拉拢陈郡谢氏

    陈操之打定主意,即回客舍给高柔写信,说明氐秦招揽准北流民的用心,请高太守留意那些可能离判的流民宗部,妥加安抚一

    苏府侧厅,苏道质与老妻郜氏对坐,苏慧垂眉低膛侍坐一边。

    郜氏还在埋怨女儿苏慧,说苏慧急急认定陈操之胜出过于草率,苏慧也不争辩,只是垂眼看着身前小案上那幅诗笺,心里全是陈操之执笔书写的优雅姿态一

    苏道质摆手道:“不必说了,寰治已经离着,我苏家堡不会归附秦国……略一停顿,又道:“论才学,寞酒又如何是名满江左的陈使君的敌手,若兰儿判得哪里会错”。

    因窦诣到来而存了回归故乡念想的部氏对寰诣就这样走了有些惋惜,说道:“即便宗部不归关中,但若兰儿嫁给那位雾郎君也是不错的,寰郎君风姿魁伟、容貌整丽,两淮大族子弟罕有能及得上他的,真是可惜!”

    苏道质摇头笑道:“糊涂,既不欲归秦,如何还能与氏秦世家子弟联姻!”忽问:“夫人方才看到过那位陈使君否?”

    部氏道:“我只听辩得热闹,并未去帘边见人,若兰儿是看了,据说是江左闻名的美男子,若兰儿是不是?。

    苏慧俏脸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道质看了女儿一眼,说道:“若兰,你先回内院去,爹爹与你娘亲说会话。”

    苏慧应了一声,向爹娘施了一礼,退出了侧厅。

    苏道质看着女儿窈窕的身影款款而逝,对老妻部氏说道:“阿娥,你看若兰怎样?”

    “什么怎样?”

    “若兰才貌如何?”

    郜氏笑了起来:“这却问得稀奇,难道若兰是别人家女儿!”头稍稍一昂,道:“我的女儿当然是极好的,慢说两淮,就算是整个江左及得上我若兰儿这般才貌的只怕也没有吧?江左两大名暖,咏絮谢道韫才学据说是极高,但容貌定然不及我若兰儿;那花痴6葳蕤,固然以貌美闻名,但才学定然及不上我若兰儿苏道质笑道:“好了好了,就知道问你不得,夸赞起来没完没了,若让外人听见岂不笑话。”

    部氏不服,待要争辩,忽问:“夫君突然问起自家女儿才貌是何意?难道另有良人子弟要来向我若兰儿求婚?”

    苏道质叹道:“若此人肯向我女儿求婚,那我要喜得夜不成寐了

    部氏眉头一皱,问道:“夫君说的是这个陈使君吧,真有那么俊秀拔?再怎么俊秀拔我若兰儿也配得上”。

    苏道质道:“钱唐陈氏由庶入士,陈使君年甫入冠就居七品清贵显职,据闻桓大司训猴沟赏识他。前涂丹量啊,若芒诚然清丽有才。但苏氏毕族。门第悬隔,可惜,可惜!”

    部氏道:“不是传闻这位陈使君求娶三吴6氏女郎不成吗,他陈氏原本也是庶族,凭什么看不起我苏氏!”

    苏道质摇头不语。

    这时苏棋送罢寰诣回来,苏道质命他去请陈操之来赴宴,一刻时后,陈操之与冉盛、沈赤黔来到,部氏这回从帘后窥看,果然比寰活尤为俊逸秀拔,想把女儿苏慧嫁给陈操之的念头顿时热切起来。

    宴席间,苏道质旁敲侧击,询问陈操之婚姻,陈操之表明非6氏女郎不娶,苏道质也就不再多言此事只与陈操之纵论三国大势,苏氏父子对陈操之的远见卓识大为钦佩,为示坦诚,陈操之把他写给颖”太守高柔的信请苏道质派人带路与冉盛手下的两名军士一道送去,又给桓温写了一封质为平舆县尉,对于苏骇,陈操之想等到组建北府兵时招募其为将领,那时可一举擢升,不必由低阶武职做起,以苏驻统领苏氏部曲的经验,做部曲督、军司马都是完全能称职的。

    午宴后,陈操之便欲辞行,苏氏父子苦苦挽留,一定要陈操之间留一日,陈操之却不过盛情,只好答应明日一早启程。

    苏骇功利心重,很想妹子苏慧与陈操之结纳婚姻,午后他与父亲苏道质在书房密谈,提出将苏慧许给陈操之作妾,苏道质起先很是不悦,说道:“我苏氏虽是庶族,但也是始平大族,哪有嫁女与人作妾之理!”

    苏棋道:“父亲有所不知,孩儿料陈使着与三吴6氏女郎的婚姻难俏,慧妹虽是妾室,但只要为陈氏诞下男婴,那地位也自不同,父亲博学多闻,岂不知汝南周俊之事乎?”

    汝南周俊,官至西晋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封成武侯,平舆就是汝南属地,苏道质自然知道周激事迹,周淡的长子便是鼎鼎大名的周伯仁,那个小节多亏却大义凛然的周伯仁、那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周伯仁一

    苏道质疑惑道:“成武侯导陈使君何干?”

    苏骇道:“成武侯共六个儿子,而其最优秀的却是周伯仁三兄弟,爹爹难道不知,周伯仁三兄弟是庶出,其母李氏是汝南富户之女,传闻成武侯为安东将军时,行猎,在李氏庄园避雨,见李氏女美貌非常,因求为妾,李氏女之父兄皆不许,李氏女却说“门户珍瘁,何惜一女,若联姻贵族,将来或大益。父兄从之,遂生伯仁三兄弟,李氏女善能教育子女,对业已成*人的周伯仁兄弟说道“我所以屈节为汝家作妾,门户计耳,汝等若不与吾李家作亲戚,吾亦不惜余年”伯仁兄弟悉从母命,对李氏宗族甚为关照,汝南李氏至今强盛。”

    苏道质听儿子这么说,默然沉思,半晌道:“若兰心气高傲,岂甘做人妾侍!”

    苏骇道:“陈使君妙解回文诗,兰妹不待窦诣交卷便说陈使君胜出,岂不是一片爱慕之心,待孩儿去说服她。”

    苏道质想了想,说道:“先不急着说明,待陈使君出使氐秦归来再议此事吧,氐秦之行更能砥砺陈使君之锋芒,看其是否值得我苏氏女甘为作妾!”

    苏棋点头道:“父亲考虑得极是。”

    这父子二人都没有想过陈操之肯不肯纳妾,在他二人看来,苏慧才貌俱佳却甘为妾侍,陈操之断无拒绝的道理,而且苏氏在平舆势力也不比之钱唐陈氏宗族犹强盛一些,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是陈操之大为得意受益的事,陈操之岂会拒绝!

    苏慧并不知父兄在考虑将她送与陈操之作妾,这今年方十四岁、巧慧多思的美丽少女满心都是陈操之的影子,挥之不去,有些烦恼,黄昏时苏慧与小婢青葫坐于后院瓜棚下织锦,心不在焉,屡屡错针,小婢青葫很是诧异,心想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这时苏慈忽然作出侧耳倾听的样子,问:“青葫,你听到什么了吗?”

    青葫凝神听了一会,摇头道:“没什么呀,有风的声音、花树的声”

    “都不是!”苏慈摇头,仔细再听时,真的只有风动树叶声和墙外农人的笑语声。

    苏慧心道:“我分明听到了竖笛声啊,是竖笛声吗?”

    苏慧不知道那随风隐隐传来的是不是竖笛声,她此前从未听人吹奏过竖笛,她只听说过陈操之妙解音律曾得淮南太守桓伊赠笛,她只觉得方才那缥缈的乐音美妙至极,让她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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