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过了,连翘后半夜慢慢醒了过来,睁眼却见周沉居然独自趴在桌上睡着了,身上也没有盖什么东西。况且也实在没多余的东西给他盖,可夜里的温度是零下啊,连翘看着感动又内疚,赶紧挪下床。

    “周沉…”她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人。

    “嗯?”周沉睡眠浅,一下子就醒了,见连翘穿着单薄的线衣站面前,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下床了?”

    “你怎么这样就睡了,会着凉的,睡床上去吧。”

    “我没事,你赶紧被子里去。”周沉又急又气。她温度刚退掉一点呢。

    连翘也是又难受又内疚:“没关系。睡床上去吧,我不介意,真的!”

    “不好,孤男寡女!”

    “我相信你。你不会把我怎样!”连翘抖着脚,又催,“你要是这样睡一夜明天肯定生病,睡床上去吧。不然你不去我也不去!”

    小样儿,她傲娇上了!

    周沉见她撅着嘴,脸上还因为发烧晕红一片,那样子实在太挠人。

    他总是犟不过她:“好好好,睡床上去!”

    连翘这才笑了一下,先爬床上钻进被子,周沉却只是合衣躺在床沿,连翘知道他为难,主动撩了半边被子盖到他身上,把他也一起盖了进来。

    “你…”

    “你是男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连翘是真的对他毫无防备之心,周沉只能苦涩一笑,也不知该喜还是忧。

    站在男人的角度,如果一个女人对自己毫不避嫌,其实未必是好事。至少说明那女人潜意识里对你丝毫没有兴趣。

    “行了,睡吧。”周沉侧了侧身,帮连翘掖好被角。

    连翘点了下头,闭了眼睛。

    房间里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结果大半个钟头过去了,两人谁都没睡着。

    周沉是心跳得睡不着,他是正常男人啊,自己在乎的女人就躺在身边,1米2的窄床,几乎是贴在一起睡的,他如何能够让自己平复下来安然入眠。

    连翘是因为药效过了,身上出了一层黏糊糊的汗,实在难受,最终仰头看着顶上那盏灯泡,长长出一口气,转脸看着周沉:“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嗯。”

    “要不聊聊天吧。”

    “可以,聊什么?”

    “随便!”

    ……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周沉侧身过去看着连翘,笑了一下,问:“要不说说你这回来临桂吧,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一个人跑这么远来送一趟骨灰盒?”

    这个问题……

    连翘仰头看着那盏灯泡,又沉沉出了一口气。

    “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她将脸侧过来与周沉对视,突然很苦涩地笑了一声,“我得告诉你实话对吗?总得有人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一个人憋了这么久,若是不说给别人听一下,估计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听她这口吻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周沉不由皱着眉:“怎么了?”

    “宋微言啊,你知道吗?她其实跟我关系很一般,我最初与她走近是想利用她帮我夺回瞑色,所以要把她扶上创意总监的位置,还特意找机会让她认识冯厉行,可却应错阳差让她认识了杨钟庭!杨钟庭是个禽兽啊,你知道吗?禽兽总能干出一些丧尽天良的事,他把宋微言给强奸了,在她喝的酒里下了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毁他手里。我还假惺惺地劝她要振作,要相信还有明天,可是哪还有明天?她的明天就是继续跟杨钟庭在一起,任由他玩弄,陪他做那些淫乱的事!”

    连翘一下子就扯了这么多出来,而且语气越来越急。

    周沉之前是多少知晓一些宋微言和杨钟庭的事的,只是不知道原来是连翘从中介绍他们认识。

    “好了,这也不能怪你,很多人面对诱惑都会作出不同的选择,宋微言最终得到这样的结局,主要原因是我!”

    “不,不是的!”连翘打断他的话,“主要原因是我!是我想要利用她,是我想要把她当成一颗棋子!如果我当初没有私心,她也不会跟杨钟庭认识,更不会被他奸污!”她像是一下子失控了,眼前好像又出现宋微言倒在禾田会的厕所里,满身是血的样子。

    “还有,还有,她前后怀了两个孩子,最终都被迫流掉了,所以才会导致大出血摘除子宫。子宫多重要,她是因为绝望才会去报复杨钟庭,可最终却把自己害了……你知道吗?她服的是氰化钾,一点就能毙命,而且绝对没有抢救的余地,所以她是抱着必死的心,要怎样绝望怎样憎恨,才会让她抱着必死的心?”

    连翘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哭,眼泪唰唰从眼眶里滚出来。

    周沉措手不及,只能翻身过去把她揽到自己怀里。

    “好了,好了,连翘,听我说,这不能怪你,你不需要自责成这样!”

    可是她怎么能够不自责,这么年轻的一天生命,受了这么多苦才从大山里飞出去,可却因为她的私心被送到了悬崖边。

    况且连翘是亲眼看着宋微言一点点走向地狱的,她没有阻止,甚至无法保证当宋微言因为与杨钟庭的关系顺利升上瞑色创意总监一职时,她心里没有一点点欣喜,所以她就算不是罪魁祸首,至少也是一个“帮凶”!

    “我错了,周沉,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已经弥补不回去,所以才要翻山越岭来送她的骨灰盒……我是在赎罪啊,你知道吗?我在虚伪的赎罪,为求一份良心安稳,可是人在做,天在看,我自己都没办法骗过自己!”

    哭到最后,连翘将脸埋在周沉的胸口。

    周沉感觉到她剧烈战栗的身体,心疼地搂住她的肩:“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没有,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她没有出事,我肯定会劝她罢手,劝她离开杨钟庭,可是她太心急了,太心急了……”

    太心急要走捷径,要一步登上瞑色创意总监的位置。

    又太心急着放弃,受了伤,熬不住伤口的疼,干脆直接把自己断送掉!

    周沉感受着连翘的内疚和憎恨,她的憎恨来自哪里,来自自己,来自杨钟庭,也来自冯厉行!

    冯厉行天微亮的时候抵达邺城,直接回公寓冲了一个澡,换掉一身衣服出门……

    陆清姿大清早突然接到冯厉行的电话,甚是讶异:“冯总大忙人,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冯厉行当时就坐在某咖啡厅的靠窗位置,嘴角勾着笑,一圈圈用银匙搅着杯中香浓的咖啡:“陆小姐最近在家歇得是不是骨头都散了?去年你问我的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出来谈谈?”

    ……

    连翘因为宋微言的事哭了很久,最终肿着眼睛在周沉怀里睡着。

    周沉是横竖都没办法入眠了,怀里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内心欲望和理智在不断厮杀抗衡,这么熬了大半宿,天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迷了一会儿。

    最终却被连翘的铃声吵醒。

    弋正清的电话。

    连翘从周沉手里接过:“喂…”

    “连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冯厉行答应再降五个点,l’的律师刚给我打电话,让我下午去签合同。”

    连翘大松一口气,这真是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好,如果收购价下降五个点,其他条款不变,你可以直接跟他们签约。”

    “不需要等你回来之后再定?”弋正清还是觉得有些太草率。

    连翘却直接回答:“不需要,争取时间,以免冯厉行再变卦,更何况瞑色受杨钟庭和宋微言的影响,最近股价持续跌停,如果再等下去我怕我们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空壳。”

    弋正清觉得连翘说得也有道理,在电话里便应了下来。

    连翘又在小旅馆休整了半天,吃了药,烧基本已经全部退了,计划下午回省城,再坐夜里的航班飞香港。

    周沉一开始不允许:“你还没恢复,这样奔波劳累,我怕你身体又吃不消。”

    “没关系,我自己会注意,更何况思慕的发布会就在后天,我已经在这山里耽搁很长时间了。”

    见她如此坚持,周沉也只能顺着。

    “那我下午开车送你回省城,然后陪你一起去香港。”

    两人在镇上找了间干净的餐馆吃了午饭,又回旅馆收拾行李。

    连翘见到椅背上搭着一件很旧的黑色男士羽绒服,这才想起来衣服是全子的,她得还给他,可她打全子,一直无人接听,只能拿了羽绒服去找旅馆老板娘。

    老板娘听她说明来意,吐掉嘴里的瓜子壳:“你把衣服搁我这吧,他早晨又进山了,夜里回来我替你还给他。”

    连翘想想也只能这样,于是把羽绒服给了老板娘,又把自己的行李箱拿了回来。

    退房的时候老板娘的眼神一直往周沉脸上瞟:“嘿嘿,昨晚怎么样?两人睡得还习惯吧。”

    周沉被她看得极度不自在,只能垂眸回答:“还好。”

    这下老板娘就更乐,眼神暧昧地笑了几声,瓜子在嘴里磕得啪啪响。

    周沉实在受不了,转身对连翘说:“我先去车上等你,你办完退房后就出来找我。”

    “好。”

    结果周沉一走,老板娘直接拉住连翘:“妹子,他是你男人吧!”

    “……”这么直拔拔的问题,连翘尴尬得直摇头:“不是,你误会了,我们就是朋友!”

    “朋友?你唬瓢呢!”老板娘嘴里嗤了一声,将手里抓的一把瓜子壳全部扔到垃圾桶,拍拍手凑到连翘面前,“妹子,我开这间小旅馆都开了十多年了,每天迎来送往,什么人没见过?眼睛毒着呢,昨晚上一眼就看出来你们俩关系不一般,至少他对你不一般!”

    “没有,根本不是你说得这样!”连翘还在躲闪。

    老板娘又睨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周沉,嘴里啧啧一声:“别瞒我了,再说现在老夫少妻的挺多啊,他看着也就三十七八岁吧,品貌都是极品,一看就是有家世有涵养的人,更难得的是他疼你,就光昨晚他看你那眼神,哎哟喂,恨不得把你含他嘴里去!”

    “……”

    周沉和连翘连夜抵达香港,直接从机场奔酒店,开了两间房,连翘痛痛快快的泡了一个温泉浴。

    天哪,她在山里就没有洗过澡,又出了那么多汗,感觉自己要发臭了。

    洗完澡便一头栽到大床上。

    她发觉自己还是喜欢这凡尘俗世里的锦衣玉食,knsz的大床,高级席梦思,柔软的云锦蚕丝被……

    矮油,连睡眠都特别好!

    可连翘只睡了几个小时就被电话再度吵醒,这次是弋扬打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到香港。

    连翘卷着被子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已经到了,在酒店房间补眠。”

    “那晚上一起吃饭?顺便还有一些关于明天发布会的事要跟你商量。”

    “好!”

    连翘挂了电话又倒在床上睡了一会儿,下午2点多的时候起床,拨周沉房间的号码,他似乎也刚休息完起来。

    “晚上一起吃饭?”他在房间里问。

    “不了,晚上我约了弋扬,明天发布会还有些事要商量。”

    “好,那你忙吧,我刚好香港这边也有些事情要处理。”周沉正要挂电话,连翘突然补了一句,“对了,苏卉也要来。”

    “什么?”

    “苏卉也会来出席思慕的发布会,而且她是秀场头排嘉宾。”

    “嗯,我知道。”周沉的声音一下子就阴下去了。

    连翘起床换了身衣服,香港不似邺城和临桂,三月份的天气已经相当暖和,一条裙子外面披个薄外套即可。

    弋扬的酒店是公司提前预定好的,连翘和周沉也入住同一间酒店,考虑到她长途奔波,弋扬特意把晚餐就订在酒店的西餐厅。

    连翘到餐厅的时候弋扬已经到了。

    餐厅的氛围很好,现场有人弹着钢琴,暗沉的灯光中只坐了几桌人,每桌桌上都摆着烛台和新鲜的红玫瑰。

    “怎么搞得怎么隆重?”连翘笑着走过去,这才发现弋扬穿的是三件式的法式西装和衬衣,“哈哈,早知道这么正式,我应该穿礼服过来的。”连翘开玩笑。

    弋扬笑了笑,替她拉开椅子:“坐吧,没什么,只是想跟你安安静静地吃顿饭。”状介巨才。

    “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

    “对,先吃饭,吃完饭再跟你讲。”弋扬落座,随手招来服务生替他们点单,还叫了一瓶红酒。

    连翘确实已经好多天没好好吃东西,临桂山里面那些粗糙的食物她根本吃不惯,一时之间食欲也变得很好,再加上心情不错,难免就多喝了几杯酒。

    弋扬看着对面连翘被酒精催红而变得迷离诱人的脸庞,心里越来越喘不过气。

    “连翘。”

    “嗯?”

    “我们是不是好多年没这么单独在一起吃顿饭?”

    连翘想了想,确实。

    “应该是吧,去年回国之后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事…”连翘意识晕眩,想到回国后发生的事,难免惆怅,她将手臂曲起来,侧脸眉骨贴在凉凉的手背上支住,慢吞吞说,“希望这次发布会之后,一切都可以结束。弋扬,我累了,不想再斗下去了……”

    如此疲惫的口吻,弋扬忍不住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背。

    “这次会成功的,嗯?”

    连翘转眼,看着面容清隽的弋扬,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中间这五年没有发生过,他和她之间还是五年前最开心的时光。

    “连翘,一直想问你,如果中间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连翘没有回答,许多问题已经给不出答案。

    命运把他们之间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彼此已经走不到彼此面前。

    弋扬见她久久不说话,苦笑一声,更加坚定地握住她的手,烛光之下,一对本可以在一起的人,面对面对视一眼。

    “噗-”

    突然感觉面前的烛光晃了一下,似乎有人影盖过来,连翘正打算抬头,一杯红酒已经一滴不剩地把她从头浇到尾。

    “董秋,你干什么?”先吼出来的是弋扬,立即起身拿了面前的垫巾帮连翘擦脸。

    连翘眼前一片猩红,弋扬帮她把脸上的红酒擦掉一些,她才勉强睁开眼睛,首先落入眼帘的便是董秋一张气绝的脸,幽怨仇恨地看着连翘。

    连翘都懵了,董秋怎么在这里?

    “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你说跟我上床只是因为喝醉了一时意乱情迷,可是她算什么?你心里还惦记着她对不对?就是因为有她你才不愿意接受我!但你们是兄妹啊,你们有同一个父亲,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你们这样,天理都不容!”

    董秋歇斯底里,对着弋扬吼了一通。

    餐厅里其他客人都朝他们看,弋扬只能先抚慰:“董秋,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把连翘牵扯进来,你若觉得昨晚我跟你解释得还不够清楚,那等发布会完了之后,我再跟你好好解释一遍!”

    “不需要!我以后再也不会听你任何解释,你根本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欺骗你自己!”董秋将手里的空酒杯往桌上一顿,转身恶狠狠地戳了连翘一眼,走了!

    弋扬愧疚又尴尬。

    连翘还愣愣坐在椅子上,头发,脖子和衣服上全是红色的酒渍,只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突然跑来这里闹。”弋扬抽了纸巾想帮连翘擦,连翘拒绝,平静地站起来,“不用了,弋扬,饭不吃了,我先回房间。”

    ……

    连翘一整晚都在想弋扬和董秋的事。

    她完全没有料到他们俩会在一起,可是她分明从董秋怨恨的眼神里觉察出,这小丫头是真心对弋扬动了感情,而且误会了她与弋扬之间的关系。

    连翘心里不舒服,总觉得应该跟董秋解释清楚,所以爬起来给她打电话,对方却已经是关机状态。

    第二日是思慕的大日子。

    瞑色停牌,思慕与l’的收购合约签署成功。

    春夏高级成衣新品发布会定于晚上,连翘一整天没有见到弋扬,他需要盯在秀长看模特最后彩排。

    周沉中午的时候跟连翘打了电话,他是不会出席思慕发布会的,只是以私人名义给连翘打气,预祝发布会圆满成功,连翘笑着道谢。

    发布会正式开始的前一个小时,连翘入场,一袭象牙色珠绣长款礼服裹出曼曲线,粉颊柔嫩,肤色莹润,怎么也不像是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人。

    这是连翘产下二宝后首次在公共场合亮相,所有记者都追着她猛拍,镜头下她笑语嫣然,沉稳应对,气场和气势似乎更足了,一颦一笑之间都是浓浓的韵味。

    秀场头排向来是圈内各路人士必争之地,象征着身份和地位。

    连翘作为思慕的当家人,自然被安排在头排,而旁边坐的却是苏卉。

    发布会开始,灯光妖靡,模特穿着思慕新款成衣漫步在t台之上。

    看秀之际,苏卉身子往连翘那边偏了偏,翘着腿:“余总产后恢复得不错嘛,到底还是年轻,有资本,不过孩子这么小就出来抛头露面,又是单身妈妈,挺为难吧。”这话从苏卉嘴里说出来,总透着阴气。

    连翘笑笑,目光始终留在t台之上,口中却回答:“是有些,但没办法,责任在那。” 哼―苏卉阴了一声,突然转了话锋,又问:“听说昨天你是跟周沉一起飞香港的?”

    连翘一愣,消息传得挺快嘛。

    “是呢,一起来的,还入住同一间酒店。怎么,苏小姐对我们俩的行程这么感兴趣?”她说完便转身笑丝丝地看着苏卉,苏卉气得眼里冒冷光。

    记者的镜头刚好捕捉到这一幕,t台头排的连翘和苏卉,紧挨着相邻而坐,看似交谈甚欢,可目光中的冷光却似暗冰峭厉。

    发布会结束之时,思慕创意总监ryy从后台走出来,带领全体模特向在场嘉宾鞠躬扣谢,一时之间掌声喧哗。

    “看来思慕今年的发布会很成功啊,只是有些奇怪,看着倒不大像ryy以前的设计风格。”苏卉也随着大流?掌,嘴里却阴阴对连翘说。

    连翘看着台上接受众人景仰的弋扬,不由莞尔一笑:“风格可以变的,思慕之前经历了大劫,不破釜沉舟怎么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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