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苦了俞都头了,这般情况下,还能维持这番局面,俞都头果然治兵有方呀!听到俞之恒的回答,高奉天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吃粮当兵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要上阵厮杀,还要开拔钱,酒肉赏赐等等,这俞之恒能够在连衣赐和酱菜钱都没有的情况下维持部属没有解体,已经是一等一的好军官了。

    听到高奉天的称赞,俞之恒涨红了面孔,他过去不过是管着百余人的小军官罢了,在其眼中,这镇海军节度府中的高判官便是天上的人物一般,得其一赞,便如同登仙一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了半天才嘟囔出一句来:&这孤城之中,大伙儿也无处可去,只要我这做头领的和弟兄们一般吃,一般住,也就行了,倒也没什么学问。

    高奉天知道他眼下手下还不到十个人,对于台州的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如同瞎子一般,眼前这个俞之恒一定要小心笼络,抓在手中。反正一开始也已经唱过白脸了,眼下正是唱红脸了,顿时拿出当年在坛上讲经说法的本事来,诸般不要钱的高帽子雨点般的砸了过去,借机不露痕迹的将这临海城内外的诸般情况弄得清楚,那俞之恒当这都头前不过是个种田的农夫,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不一会儿便被砸得晕晕乎乎,觉得眼前这个高判官好似是前世的朋友一般,说不出的可亲,几乎将自己屁股上有几个痣都说了出来。

    待到打听明白,饶是高奉天那一张脸皮早已练到水火不侵的地步,笑容还是有点苦。原来据那俞之恒所说,他在城中空地里种了一些粮食,由于城中百姓大半已经逃散,粮食倒是还够吃,只是兵甲、军械等守城必需之物,是一概没有。这样一来,他先前打算的婴城自守的打算,是肯定不行了,毕竟以现有的城中百姓数量来看,也就勉强在城墙上站上一圈,如果说赏赐的财帛还能用吕方的名义打白条来解决,可没有油脂、兵甲,凭此孤城,如何能抵抗的住赵引弓的虎狼之师。

    高奉天强压下心中的沮丧,开始询问俞之恒四周的豪强势力的消息,如果在他们那里也得不到借力的话,说不得也只能放弃台州了,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乘船前往温州了。毕竟他虽然立功心切,可并不是不顾自家性命的莽夫。

    听到高奉天的问话,俞之恒还是蒙在鼓里,老老实实的一一道明,他身后那个葛衣长老神色也有些怪异了。眼前这个高判官虽然告身、信件都没有问题,身上的官服饰品也是正牌货无疑,可自古有云:&有文事者必有武备。那吕相公也是乱世里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人物,对刀把子的作用应该是明白的很,既然对台州的形势并不明朗,岂会将自己幕府中的重要僚属派过来,就派了不到十个人的随员,不说一路上的海匪盗贼,便是这些当地的土豪,没有随身强兵弹压,便是诸葛再世,只怕也是被架空耍弄的料,再联系起风传过来的越州武勇都起兵作乱,明州赵引弓也形势不稳,这高判官的行动也就颇为耐人寻味了。

    这葛衣老者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疑念,以一个有心人的视角来查看高奉天的言行,立刻便看出了不少疑点,他本是台州土著,与当地土豪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俞之恒这等赤条条的外来户却是不同,立刻开始考虑如何从这个现中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争取最大的利益,那先应该做的应该是印证自己的猜测。这老者打定了主意,看准高奉天与俞之恒的说话间隙,上前躬身深深施了一礼,道:&老朽拜见高判官,方才老朽听上官说奉吕相公前来宣慰台州,却有一事不明,如今台州坞堡遍地,无日不战,不知上官以为当如何是好呢?

    俞之恒赶忙介绍道:&这位本是这临海府衙的贼曹,姓胡名利,大乱之后,多亏他鼎力相助,才维持下这个局面。

    高奉天赶忙露出亲切笑容,此时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笑道:&老丈不必多礼,本官来台州前,吕相公曾叮嘱过,若有能安定地方,惠及百姓之人,一定要厚加褒奖,才能淳厚风气,像胡公这等人物,本官一定会在文书中明书一番。

    胡利听到高奉天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猛开了一阵空头支票,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回答道:&此地乃是老朽的桑梓,这般所为不过是本分罢了,如何敢企望非分之赏。只是如今台州域中,盗贼横行,百姓有倒悬之苦,只有请吕相公遣大兵,以雷霆之威,慑服群小,方能复一方太平。老朽在这里先拜谢了。说到这里,胡利竟然跪下双膝,向高奉天磕头拜谢起来。

    &万万不可,老丈快起。高奉天赶紧抢上前去,腹中却暗自咒骂道:&这胡利可真是一只狐狸,也不知他从哪里看出来了我的底细,竟然这般直指我的痛处,问我军队的事情。他脸上拼命挤出笑容,心中却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狐狸一刀砍死。

    一旁的俞之恒还被蒙在鼓里,哪里知道眼前这两人正在耍手腕,在一旁劝解道:&胡公何必如此呢,吕相公定然是要派大兵来的,以大军的威势,定然是有征无战,望风披靡,我们总算是熬到头了。

    胡利被扶了起来,可一双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高奉天的脸庞,好似要从上面用目光挖出一个洞来一般,把高奉天看得好不自在,过了好一会儿功夫,高奉天才强笑道:&子云:不教而杀谓之虐,台州百姓从贼者,亦是朝廷赤子,不过是窘迫无以为生罢了,才误入歧途。本官此次来,便是要先以好言先劝,大义相责,若有怙恶不悛者,再施以雷霆之威。

    高奉天这番话说的大义凌然,暗合儒家至理,让俞之恒听的连连点头,却瞒不过老奸巨猾的胡利,他虽然还猜不出高奉天此行的真实目的,可是其却知道肯定不是像高奉天口中所说,便是来宣慰一番,其真实的目的,说不得肯定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否则为何这吕方身边的红人,为何早不来、晚不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不到十个人来了。

    胡利想到这里,心知有些事情也不能在众人面前说明白,便笑道:&高判官一路旅途劳顿,老朽家居虽然简陋,倒还干净的很,不如上官先去梳洗一番,好生歇息,到了晚饭再与接风可好?

    俞之恒闻言,赶紧连连称是,高奉天从在海上遇到明州军的船只,到赶到临海城,也有一日一夜没有好生歇息了,不过是强打精神坚持罢了,只是眼前的事情也是急不得的,算来明州军搜集船只,装运补给、士卒上船,编队,最快也还要个六七日,便也不推诿,自然有仆人过来接引不提。

    待到高奉天一觉睡醒,正是晚饭时分,他为僧徒多年,修持极深,虽未能清心寡欲,成仙成佛,但对自己的身体和心灵的控制已经到了极深的境界,所以虽然睡下时已经极为疲累,可并没有睡的过场。待他起身后梳洗,换上准备好的新衣,只觉得浑身舒坦,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往日里那个精力充沛的高奉天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高奉天正等着仆人前来带自己去宴饮所在地,外间却传来两声清晰的敲门声,他以为是仆人,随口应了声&进来。可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先前在城上的那个言辞暗藏机锋的前临海贼曹胡利。只见其刚进得屋来,便跪倒在地上,连连叩拜谢道:&小民先前在城上言辞不敬,还请高判官恕罪。

    高奉天先是一愣,转而镇静下来,事中有奇反为妖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自己虽然表面上地位远高于他,可在这临海城中,自己就和一个被缚住手脚的瞎子一般,许多事情都要有求与他,现在此人这般举动,必有所图,自己此时言多必失,不如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为上。想到这里,高奉天坐到椅子中,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的葛衣老者,笑道:&老丈为何如此,本官倒是不明白了。

    胡利却不起身,在地上又磕了两个头,方才抬起头来,笑道:&高判官是何等人物,小民先前那点心思如何还会不明白。只是并非小民有不轨之心,只是不明白上官的意思,这乱世中存了一丝自保之心罢了。

    &喔!高奉天笑道:&某家有什么意思,先前在城上不是说的明白了吗?至于你的心思,我的确是不明白,为何你倒是以为我明白了。

    见高奉天就是不认账,胡利也不为难,笑道:&不如小民将心中所思一一说出来,看看我猜的对不对,也好让上官省些力气,时间,免得误了大事。

    昨天单位博饼,喝多了,不好意思。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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