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怎么了?”苏酒儿察觉到顾峰异样的眼神,纳闷地问道。

    顾峰视线无意识地落在苏酒儿脖子上,虽然她脖子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他好像还是能够看到她脖子上的玉佩。

    “你从小就跟在岳父岳母身边?”顾峰轻抿了一下唇,不确定地问道。

    苏酒儿那会瞧着顾峰似乎很紧张的模样,以为顾峰要说什么呢,“当然了,我打小就跟着爹娘一直生活在赵家村。”

    顾峰听着苏酒儿的话,陷入沉思时眉头拧成疙瘩,“那你脖子上地玉坠是?”

    “哦,那是从小就戴着的,娘说,这个能保平安。我小时候经常生病,爹和娘专门为我求了它。”苏酒儿继续低头做着女红,也没在意顾峰的神色,继续道,“说来也巧,自从我带了这个玉坠子,便很少生病了。”

    “那这玉坠真是个好东西。”顾峰心不在焉的说着,想起师兄曾经说过的话,心里琢磨着等回头抽空去一趟凉州,他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弄清楚。

    苏酒儿自然是不知道顾峰心中在想什么,她一心想着将绣品做好了,家里也能多添一些银子。

    没一会儿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就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张地契,比起苏酒儿跟顾峰的地契少多了。

    苏父坐在炉灶旁,手放到灶膛边烤着火,“白天虽然暖和了点,可傍晚晚上还是那么冷。”

    “是。”苏酒儿忙将绣活收起来,她还未说话,赵氏已经端了一碗水递到她面前。

    苏酒儿忍不住地笑了出声,纳闷地问道,“娘,您怎么知道我要喝水了?”

    “你也不瞧瞧你是谁生的,你眼皮动一下,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赵氏说着,给顾峰和苏父一人倒了一碗水,“你们喝点水,我去做饭。”

    “我去买些排骨跟肉,等明个包馄饨吃。”顾峰微笑着看了一眼苏酒儿,说了一声就朝着外面走去。

    原本顾峰觉得苏酒儿可能不是赵氏亲生的,不过今天一听赵氏那么说,他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

    虽然地是用银子买的,但村里人还是挺高兴的,在他们眼中,地就是命·根子,就是他们的一切。

    有了地,村里人也勤快了许多,每天早起就去地里忙活。

    顾峰一个人骑马去了府城帮着将苏酒儿的绣活卖掉,担心苏酒儿一个人在家没法照顾好自己,直接将赵氏请了过来。

    赵氏是个勤快人,不去地里干活,就帮着苏酒儿将厨房那几间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个遍。

    “我跟你爹商量着,回头重新建个屋子,也建这种青砖红瓦。”赵氏坐在小兀子上,手里剥着花生,眉眼之间带着淡淡地笑意,“我们不建这么大的,想着建个小点的就好了。”

    “可以。”苏酒儿并未停下手中的绣活,想到自家建的大,很多屋子都当做了仓库,觉得怪可惜的,“我们打算回头将东西都搬到厨房的里屋来,以后住在这边也方便。”

    “正是这个理,你们原本的卧房虽然不错,可是这一入冬,就冷得不行。”赵氏说着,将剥好的花生米放进手边的碗里,“要是跟人家有钱人一样少个碳盆也可以的。”

    碳盆。

    原本顾峰倒是想要买碳地,却被苏酒儿给拦住了。

    她手中的银子本就不多,她还有用大用处,就怕银子不够用,是以两个人才会搬到厨房住。

    “那个太浪费银子。”苏酒儿忍不住地抱怨着,随即停下手中的绣活,抬眸望向赵氏,满心欢喜道,“相公说,他骑马的话,一天半差不多就能到府城,现在算来这是第四天了,他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赵氏无奈地摇摇头,她以前不知道苏酒儿是个这么粘人的人,打从顾峰走的第一天,苏酒儿就在这儿一边掰着手指头数顾峰什么时候回来。

    “酒儿。”赵氏忍不住地开口叫道,“顾峰身手这么好,不会遇到危险的,你没必要整天盼着他......”

    赵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一阵敲门声,她连忙在身前的蔽膝上使劲地擦了擦手,快步走了出去。

    顾峰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些许寒气。

    “相公辛苦了,快喝口水去去寒气。”苏酒儿端着一碗水递到顾峰的面前,目光柔和,仰慕地望着顾峰。

    顾峰其实并不冷,不过苏酒儿端水过来了,他也没矫情,接过来喝了口水,这才将怀中的钱袋取出来递给苏酒儿。

    “这一次多少?”苏酒儿亮若星辰的眸子满怀期待地望着顾峰。

    “五百两。”顾峰将碗放到桌上,抬眼看向苏酒儿,犹豫的说道,“好像有人也会这种双面绣,听掌柜子说,这价钱以后怕是不能再提高了。”

    苏酒儿偏坐在桌旁的长凳上,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她本以为还要过两年会有人绣这种双面绣,却不想这么快就有人开始绣了。

    是不是上一世所有的事情都要提前了,苏酒儿心不在焉的看向一旁。

    “对了,这一次我去府城,还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是咱们村的安举人,说是过不了多久,他可能就要回沙台县担任县令大人。”

    顾峰的话语刚刚落下,就听到赵氏满心欢喜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顾峰心里也挺高兴的,没想到他们村子里竟然出了一个状元,状元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就能当的,“听说他本来能在京城里任职的,只是拒绝了皇上的指婚,皇上不高兴,便让他回这边了。”

    赵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烦躁的抱怨道,“皇上指婚,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他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

    苏酒儿做这绣活的动作慢了下来,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上一世安泽清也是回这边当县令的,难不成也是拒婚?

    不对,如果安泽清真的拒婚的话,那为什么上一世在今年夏天的时候还迎娶了赵秀儿,或许他是真心喜欢赵秀儿,所以才会为了她抗旨拒婚?

    剪不断理还乱,苏酒儿只觉得自己脑子乱成了一团。

    “好多人都觉得可惜。”顾峰无意间瞧着苏酒儿眉头紧锁的模样,纳闷地开口问道,“酒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苏酒儿忙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天大的喜事若是落在旁人的身上,他们可能巴不得,他怎么会拒绝呢?”

    “罢了,在京城当官也没什么好的,他在咱们这边的话,也不用每天的上朝被人管着,也自在。”赵氏走到苏酒儿旁边坐下,微垂着眼帘,眼神空洞的看向桌上的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一任沙台县的县太爷钱老爷因为匈奴来袭的事情,被迫去凉州当了知府,明升暗降。

    凉州根本没有多少百姓,更不可能做出什么好业绩来,钱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带着家眷去了凉州,他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安泽清从京城回来直接到沙台县任职,王氏跟安树也被安泽清接到了县里的一处小民宅住下。

    春天万物复苏,村里的人都开始播种了。

    顾峰坐在桌边,拿着毛笔在纸上计算着开销,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酒儿,”顾峰抬眼望向苏酒儿,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我前些日子从沙城回来的时候,河水似乎比以前少了许多。”

    “恩?”苏酒儿知道今年干旱,不过是在过了春季之后。

    “冬日那么多雪,可山里的河流似乎要断流了,”顾峰头疼的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可能真的会干旱。”

    “相公。”苏酒儿犹豫的开口问道,“咱们要不存点水,省的没水喝?”

    顾峰自然是知道苏酒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将手里的毛笔放下,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纸,“咱们今年不种地,就算是交赋税,咱们直接交银子,你觉得这样可好?”

    苏酒儿本来想跟顾峰这么说的,但是又怕顾峰会怀疑,一直没想好怎么开口。

    此时听到顾峰这么说,苏酒儿笑着点了点头,满心欢喜道,“相公外面的事情就辛苦你了,我是个妇道人家,对那些事情不是很懂,相公你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她知道大事情上她可以提议说几句,但是所有的事情她全都主动开口的话,饶是顾峰再喜欢她,也会觉得不高兴,谁愿意找一个整天唠唠叨叨的女人。

    顾峰听着苏酒儿的话很受用,将手里地宣纸叠好,他是认真合计过,发觉今年好像什么都不用干。

    既然时间这么多,顾峰想着好好的陪着苏酒儿,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们两个的心头好。

    苏酒儿坐在桌边,感觉到肚子里面的胎动愈来愈明显,也没心思做女红了。

    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苏酒儿愈来愈烦躁,明明一丁点的小事,就会让她忍不住地生气,好在她平日里能够完全掌握住自己的表情,不让顾峰看出异样。

    让苏酒儿觉得不安的是,她经常梦见一个软软萌萌小男孩叫着她“娘”,高兴地朝着她跑来,她欣喜地张开双臂正要去抱孩子的时候,却不料那个小男孩被一个看不见脸的男人抱走了,无论她怎么追都追不上那个男人。

    从梦中惊醒,苏酒儿浑身都湿透了,后怕地颤抖了下,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发觉孩子还在,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做一次噩梦的话,苏酒儿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半个月来,她一直重复的做着这个梦,梦里太真实了,真实的可怕。

    “又做噩梦了?”顾峰睡觉向来极浅,一丁点儿动静都能醒来,何况苏酒儿又哭又闹。

    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苏酒儿的后背,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怀中的苏酒儿,顾峰压低声音哄着,“别怕,我在!”

    “恩。”苏酒儿胸口处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伸手环抱着顾峰,感受着他的温度,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让苏酒儿清醒了,她不是被安泽清关在冷院见不得人的平妻,而是被顾峰捧在手心里的娘子。

    这一切美好的有些不真实,让苏酒儿觉得恍惚,却又忍不住地想要抓住顾峰,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白天吃过早饭,顾峰跟苏父和赵氏说了声,就架着马车带苏酒儿去镇上找纪大夫帮苏酒儿瞧瞧身子。

    苏酒儿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瞧见王氏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从一旁路过。

    “酒儿?”王氏在瞧见苏酒儿的时候,笑着开口叫道。

    “王婶子。”苏酒儿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在顾峰的怀里,满眼戒备地望向王氏,她觉得现在的王氏早就恨死她了。

    王氏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一脸欣喜地望着苏酒儿大起来的肚子,随口问道,“怀孕了呀,这孩子多大了?”

    “七个月。”苏酒儿瞧着安泽清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忙垂下视线,“王婶子,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王氏眉头紧拧着,抓着食盒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抬脚就要跟苏酒儿一块进医馆。

    “娘。”安泽清走到王氏面前,声音急促,“我忘记跟您说了,您以后不用这么麻烦。”

    “苏酒儿怀孕七个月了。”王氏抓着安泽清的手,眉头不自觉的蹙紧,抬眼望向安泽清,“跟小溪的孩子.......”

    “娘,您别问了!”安泽清对着身后的小厮说了声,就让小厮将王氏送回去,他抬脚迈进医馆。

    刚走了进去,安泽清就瞧见顾峰陪着苏酒儿在那儿把脉,转了个身朝着那边走去。

    顾峰正跟地大夫说着苏酒儿做噩梦的事情,听到脚步声愈来愈近,偏头望去,瞧见安泽清过来了,微微一愣。

    “顾公子。”安泽清抬眼看了一眼顾峰,视线落在苏酒儿高高·耸起来的肚子上,微抿了一下唇,神色严肃,“孩子怎么了?”

    对于安泽清的紧张,苏酒儿心里有种厌烦,扭头看向一旁。

    “我陪酒儿过来看看检查一下身子。”顾峰随意的说打折,抬眸望向安泽清,“安大人这是?”

    “我也是来抓安胎药的。”安泽清眉眼之间带着些许暖意,眼神炽热的的盯着苏酒儿的肚子。

    苏酒儿抓着裙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眉头紧拧着,黑着脸,安泽清现在竟然有孩子,那孩子的母亲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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