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红头鞑靼人辜负了库莫奚王的期望,他们并没有向东边的布哈峻靠拢,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盟军的动静。鞑靼人从指挥官到每一个骑兵都很明白,背信弃义的库莫奚人抛弃了他们,根本没有出来援救他们的打算。

    西南的通道无法打通,现在想要返回沙漠只剩下北方一个方向了,陷入绝境中强烈的求生**,让凶悍残暴的他们更像是一群疯狂的困兽。

    但是仍然心存回家幻想的他们,必须面对的是西夏铁鹞子。他们不知道,西夏军方早已把去年与红毛鬼的交战记录,视为奇耻大辱,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军方上层就针对鞑靼人这样喜欢使用重兵器的骑兵,专门制定了一套战斗模式。

    原本铁鹞子的防护就是密不透风,这次又带来了专门针对重武骑兵的大盾,冲上前来的鞑靼人痛苦的觉,回家的路,真的好难走。

    铁枪和大盾把善于近战的鞑靼人完全克制,他们被钢铁堆砌的军队死死的挡在那里动弹不得,前排的冲不过去,后面的还在不断地涌上来,刚刚在牦牛阵前的那一幕又在重演。就像水流碰到了堤坝,无法通过只能往两侧漫延。

    岳震和雪风战士们终于迎来了比较像样的战斗,不过红毛鬼的注意力还在宽大的正面战场上,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压力。当西南的牦牛兵们清理了阵地前的死尸,开始向前推进,缩小包围圈的时候,今晚的战事已经没有悬念。

    零星局部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凌晨才算真正结束,眼见大局已定,岳震和兄弟们迎着初升的朝阳,撤出战场回到了布哈峻东口。

    留下人**扫战场,鏖战整夜的各方骑队纷纷向东挺进,对布哈峻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合围。

    旭日东升,视线清朗,布哈峻最高处的塔楼上,钦察清楚的看到了,看到黑云彩一样的牦牛兵,密密麻麻无边无际。服色各异的阿柴骑兵留在了西口,数量庞大的骑队几乎填满了宽口的河道。

    西夏人!钦察一脸灰败,望着特征鲜明的铁鹞子,他这才觉悟自己错失了昨晚那个最好的机会!因为青宁原的军力根本不够,与西夏关系良好的乌兰王,才请来了邻国的这支正规军。

    悔之晚矣!面色铁青的库莫奚王,环视着铁桶一样的布哈峻外围,陷入沉思。

    熬了整晚的战士可以分批休息,但是几家领袖和指挥官却没有这么好命,大家又齐聚格列头人的棚帐,商量如何应对库莫奚人的突围。几经商议,最后焦点集中在攻守之间的争论上。

    李正道主张各家分别组织一支冲锋队,从四个入口冲进去,把库莫奚人逼出来与联军决战。锡丹汗、活佛、格列觉得没这个必要,布哈峻的粮草不足以让库莫奚人支撑几天,等到他们饿到昏头转向的时候,自己就会跑出来了。

    几句争执后,几人都很自觉的停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岳震,大家都很自然的把他当做了维系平衡的纽带。

    岳震一直安静的听着他们讨论,对各方心态也看得很清楚。青宁原两大部族的领袖,依旧延续着昨天的思路,胜负无悬念,保存实力就成了重中之重。

    几十年女真人的崛起,让西夏王朝不得不停止了扩张的脚步,在和平保守的国策下,铁鹞子这种正规军队也就罕有真刀真枪实战的机会。所以李正道把这次战斗视为宝贵的练兵机会,也在情理之中。

    看到大家把目光都投向自己,岳震笑笑说:“我比较赞同正道将军的主张,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不过事关族人的流血牺牲,我们这些当家的人也不宜擅自决定。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召集部众,全凭兄弟们自愿好不好?”

    锡丹汗和活佛对视了一眼,双双点头认同,格列也咧嘴道:“不错,这一仗打完,恐怕再想松松筋骨就难喽。不怕死的勇士自愿上阵杀敌,呵呵,我绝不拦着。”

    纷纷起身,格列大头人把大家送到棚帐外,众人各自翻身骑上坐骑之时,就见巴雅特策马狂奔而来。

    “库莫奚王出了布哈峻东口,指名要见乌兰震王。”

    几位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岳震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机,厉声道:“胆子还不小!诸位可有兴趣,一起去会会这位库莫奚王,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哼,他就不怕我顺手干掉他,也算是给诸位省了这桩麻烦。”

    骑马的骑马,上牛的上牛,几个人跟着岳震和巴雅特到了东口,远远的就看到一匹孤零零的红骆驼站在那。各家领袖无不暗自咋舌,正如岳震所言,这个库莫奚王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行人并排走到距离红驼还有五六丈的地方,锡丹汗率先勒住了大牦牛,其余的人纷纷停住坐骑,让岳震独自催马缓步上前。

    再见这位披着狼皮的吟唱艺人,岳震的心绪不免有些复杂。对侵略者的愤恨,为自己后知后觉的愧疚,都好像在催促着他拔出刀来,把眼前这个罪魁祸斩为两段。

    冲动归冲动,但是他也很明白,杀掉眼前这个家伙也许不难,难的是怎么一举消灭他身后的那群祸害。稳稳心神,岳震一直走到伯德钦察的面前才停下来,面无表情冷冷的看这位库莫奚王。

    “呵呵,震王一定在奇怪我为什么来找你吧?”钦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和岳震对视着说道。

    “只是奇怪你凭什么笃定,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岳震没心情和他笑脸相对,眼神如利刃一样,盯着他上下颤动的咽喉。

    钦察虽然还是那副勉强的笑脸,但是岳震犹如实质的杀气,让他有些不自在。“呵呵,如果我的死能让族人们安全回家,我伯德钦察不会吝啬把这颗头颅交给你,不过震王你拿我这···”

    岳震不耐烦的皱眉打断了他,恨声道:“休想!青宁原的每一滴血都不会白流,在这里所有库莫奚人的性命,都将变成我那些死难兄弟的祭品,也包括你!”

    “好!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以库莫奚王的名义向你们乌兰部下战书!明天此时,库莫奚与乌兰在布哈峻西口外决一死战!胜者才是鱼儿海子真正的主人,乌兰王,你有胆量接受库莫奚的挑战吗?”

    “哈哈哈···”岳震听罢仰天长笑,笑声一直传到很远的地方。“哈哈,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何为痴人说梦!挑战可以,但不是为了鱼儿海子,是为了你们库莫奚人,还能不能做自己生命的主人!好,明天此时我在西口等你,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说罢,岳震掉转马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笑道:“呵呵,明天记得让你的族人吃饱了,反正骆驼你们以后也用不着了,杀几头让你的兄弟做个饱死鬼吧!哈哈哈,鱼儿海子的主人,我呸!”

    他们对话的内容,岳震身后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静静看着岳震转头回来,又目送着脸色苍白的钦察也返回布哈峻。

    “震头领,本王觉得这是个阴谋,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让咱们放松警惕,今天他们肯定要突围。”

    点点头,岳震道:“汗王说的不错,钦察这一招还算聪明。如果咱们上当松懈了,他就趁机突围,就算咱们不上他的当,至少在决战前,咱们也不会率先攻击他。等着瞧吧,明天的战斗他的花样一定不少,正所谓,困兽犹斗。”

    “呵呵···”李正道笑着摇头说:“两军实力相差不大的时候,谋略才能成为奇制胜的助力。如今他已是山穷水尽,再有多少花招,也无法起死回生了。”

    一直出神的巴雅特突然道:“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就在他们以为决战前平安无事的时候,咱们出其不意的攻进去···”

    在场的几个人无不为之一振,李正道刚要开口赞同,却被岳震抢了先。“还是算了,各部族的兄弟们都已经累得够呛,让大家好好歇歇吧。既然他要挑战乌兰,我就成全他,看他有什么本事扭转乾坤!”

    “震头人这样说就不对了。”达布拉结活佛皱眉道:“保卫青宁原,是我们三大部族共同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们乌兰独立承担?再说库莫奚人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哪轮到他们大剌剌的挑选对手,说挑战谁,就挑战谁?”

    锡丹汗、格列马上跟着点头,一致表示要参与明天的决战。

    岳震翻身下马,正色看着几位领说:“诸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久闻库莫奚人阴险狡诈,为达目地不择手段。我猜想明天的战斗一定不会轻松,伯德钦察一定有什么出乎咱们意料的诡计。以防万一,大家要仔细筹划一下,也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众人纷纷离开坐骑,盘膝在草地上围坐一圈,说来也巧,几个人坐的方位正好和包围布哈峻的态势吻合。

    李政道看出了这个巧合,不禁笑道:“几位大人不谋而合,现在咱们眼前的这个小圈子里,不就是布哈峻吗?”众人左顾右盼,无不为之失笑。

    格列头人望着对面的岳震笑说:“呵呵,现在可是我们阿柴驻守明天的战场,震头人若不想让我们参加,咱两家还要相互换防才成。要是换防当中,我走了你们还未到,岂不是给库莫奚人留下空隙?震兄弟打个商量如何,我撤走一半,你调来一半,咱们两家合力最后一战如何?”

    阿柴头人搓着手,满脸讨好,却又跃跃欲试的模样再次把大家逗笑了。

    暖流在心头流淌而过,岳震笑看着这些青宁原上的大人物,不禁暗暗感叹欣慰。战友之间患难与共的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的累积起来,青宁原的这场保卫战过后,三大部族的交往不一定会有全面的改观,但至少不会反目成仇。有朝一日自己离开乌兰,锡丹和阿柴也一定能顾念往日的友情,不会让乌兰人生存的太艰难。

    他在这边恍惚出神,忘了还在等着他回话的格列,李正道接过去说:“不错,格列大人目光如炬,这很有可能就是库莫奚人想趁乱突围的计划之一。”

    收回目前还不相干的思绪,岳震托腮想想道:“嗯,有可能。不过咱们应对得法,他们也难有什么空子可钻。我看这样吧,咱们就来个大车轮如何?四家一齐向左侧运动,围着布哈峻绕半圈,咱们就换防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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