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房子倒塌后,带上来的飞灰完全遮挡了我的视线,即便拥有良好的夜视能力也穿不过这些灰尘的阻隔。绕过了几座残破的房子后,我再次从一条小巷里穿出。这次的位置更接近独眼巨人了。考虑到独眼巨人正下方应该也是热线的死角之一,我避开了它随手扔过来的木桶,顺势滚到它脚下,然后站起身狠狠地一剑划向它的左腿侧后方。

    即便是催动着茵菲迪斯之剑的强大魔力,也仅仅只是切开了五分之一的肌肉,远没切入到它的腿骨。但这次攻击也算是确有成效,比不知道要shè多少次才会有叠加效果的黑芒,增加了一些确定xing。至少现在看来,除了换来了独眼巨人的极度恼怒外,还是能让它的动作变得迟钝一些的。

    “神使大人,茵菲迪斯之剑的确威力非凡,或者从它的脖子入手会更有效。刚才北门的其中一只独眼巨人也是这样干掉的。虽然已经被干掉的独眼巨人不会放热线,但我也帮忙划了好几刀的,皮肉不会被这只软多少。”格蕾茜拉就在我身边不远处,在这么近的距离才看清她微黄的肤sè和艳丽的容貌,此前就只能离远看到她黑sè飘逸的长发与洛里娅同为黑发的曲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之前那只独眼巨人是谁干掉的?能否找那个人回来再干一次?”我问。

    “很遗憾,那位年轻的勇士冲到敌阵挑战对面的将领,结果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了。”格蕾茜拉。

    怎么连门都没守好就冲出去了?不过我也不能怪别人,因为我们的南门也是这么干的……

    我看了看那十米多高的独眼巨人,它的脖子离地至少七八米,怎么跳上去呢?

    虽然找座高点的房子,再引它过去也不是不可能,但还是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话说回来,究其原因,还是蓝斯特这个身体太菜了,居然连七米都上不去!如果身手敏捷的格蕾茜拉手里有茵菲迪斯之剑,说不定这只独眼巨人早揭菜了,这里大概不会有我什么事。

    “我把茵菲迪斯之剑借给你吧!还没有认主的,应该跟你手里的妖刀用法差不多。”我说。

    “战场临时更换武器,我没信心。”格蕾茜拉神sè黯然。

    “的确,你用惯了短刀,突然更换这么沉重的双手剑,也许凌空一个翻身就被热线扫中。还是我来吧!附近有没有稍微高一些的建筑,我爬上去后,尝试跳到独眼巨人身上,在它脑袋上来一下!”我说。

    “附近有座钟楼,可以让洛里娅引它过去,不过这样一来,它的行进过程中,又得拆很多房子了。这些房子里面,也许还有活人的。”格蕾茜拉心痛地说。

    当再次和独眼巨人拉开距离后,我重新校对过角度,再次向独眼巨人的后脑同一个位置shè出一道黑芒,这次它的后脑同样肿起了一圈,但却没有马上凹下去。同时它的行动变得更缓慢了,全身的动作都变迟钝了不少,远不是之前左腿受伤的效果,也许不用引它去钟楼了,再一次攻击,只要命中同一个位置就结了它!

    这次独眼巨人恼怒地转过身来看向我,耀眼的红光闪过后,却迟迟没有shè来热线,似乎是受到后脑肿瘤的影响了。不过我必须在那个肿瘤完全凹下去之前再给它来一下,只有这样才会有最好的效果,但前提是它必须背对着我。

    修女们显然也看出了情况,此时站在独眼巨人背后的洛里娅已经一刀砍向了它左腿的伤口上,并且刀已离手,就插在了那个伤口上。刚一退开,思可马上向那把插在伤口上的妖刀放出一道闪电。独眼巨人咆哮了一声后,左脚直接跪了下来,左手大力拍向了路边的房屋,带起了大量瓦砾,而右脚也显然扭到了,突然就趴倒在地上。看到它双手掌地无法攻击的空档,我马上冒着瓦砾,冲到它身后与思可她们会合。当独眼巨人再次掌起身体时,我的第三道黑芒已经shè向了它后脑那个刚凹下去的肿瘤。随着那个肿瘤再次膨胀,突然‘嘭’地一声爆开了,黑sè的沾液飞shè而出,然后独眼巨人就重新向前倒去。

    “看来终于干掉了。”我说。

    “思可,你带神使大人到临时收容所协助。我和洛里娅要回修道院。”格蕾茜拉。

    “不是应该优先搜救城里的人吗?”洛里娅。

    “现在城里太混乱了,搜救只能事后进行,优先为人多的地方提供保护才是正解。至于修道院,是我们的根本,即使城堡沦陷,修道院也必须保存,这是我们自己的职责!”格蕾茜拉。

    与另外两名修女分开后,我在思可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城堡外围的临时收容中心。这里其实是设立在城堡外城墙和内城墙之间,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上。比起城堡本身其实一点都不安全,但需要避难的人太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相信真正重要的人,大概已经进入到城堡之中了吧。

    徘徊在那些无助的妇女之间,我问道:“这里看起来没几个男的,我是不是也应该上城墙?”

    “暂时不需要,等野蛮人来进攻再说吧。他们并不一定会这样做,而且没有独眼巨人的话,即便他们真的来了,威胁也不会大。最内层那道较高的城墙上站着的是城主的弓箭手。这些都是真正的军人,也可以说是那位好心的城主阁下的底牌了。而站在外围,作为临时收容所唯一依靠的那道低矮的城墙上的,则是这些妇女真正的守护者们。看来关键时刻,城主阁下还是靠不住的。但那些自愿者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家人,还是有足够的理由来为城主大人当这个肉盾的。”思可。

    我和思可沿着护城河外围,走在妇女们的内侧,我问:“你的意思是,城主阁下挟持这些妇女,强迫另一些人保护自己?”

    “不能说‘挟持’,因为那道低矮的城墙确实是有些用的,现在城里已经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也不能说是‘强迫’,反正这些人没有更好的选择,一旦妇女们受到真正的威胁,这些丈夫和孩子们能够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勇气。城主阁下在那些妇女被杀光之前,他还是安全的。不过他也不愿意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归根结底是因为他现在也的确无能为力。优先保护自己是每一位自以为是的高贵者的心理需要,所以身为城民,我们不能怪他。”思可。

    “既然城主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这里的人不选择离开?”我问。

    “北地的生存环境很恶劣,不是那么容易无中生有地建出一座城的。没有围墙和卫队的保护,至少要达到我们这种程度的武艺,才有可能在裸地上挣扎求存。这并不是每个人都办得到的。城主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见得移民到另一座城会遇到一位更善良的城主。可惜,神使大人您不是城主……”思可。

    “不,我做过的事比他更恶劣。过去,我在这块大陆上,从未想过要保护任何妇女,只有无穷无尽的加害。”我说。

    “为什么要选择加害妇女呢?”思可。

    “因为她们没有反抗能力,杀死这样的人,并不需要太大的代价,却能为过去的我带来力量。血统、文化、信仰、理念都没有任何关联,我实在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同情这些人。要是反过来的话,我大概也不会被同情吧。这就是我们成立‘巫妖共和国’时的立场。”我说。

    “那你现在还会这样做吗?”思可。

    “不会,因为对力量的理解改变了,导致我在现在这些妇女身上找不到前进的动力。力量低微的亡灵巫师,对血肉有着更高的需求,但达到一定程度后则不需要。这也许并不是我变善良了,或许仅仅只是需求变了。”我说。

    当我们在临时收容所闲聊的时候,一名自称‘来自北门’的士兵带来了‘野蛮人已经开始撤退’的消息。我从人们的脸上看到了欢笑,看来我们的确不需要再参加防御战了。本来想趁着跟思可闲聊,顺便把失散了的梅偌找回来的,结果一直没到。反而碰到了艾思尼和莉娅,以及他的另外两位同伴,分别是巫女蕾拉和治疗师露茜娅。不过通过短暂的交流后,我很快明白所谓的巫女跟我心目中的魔女不是同一种职业,所以忙着找梅偌的我很快对她们失去了兴趣。当然她们也很忙,所以我们很快就再次分开了。

    “以她的姿容,会不会进了城堡?”思可。

    “的确,我们能进去找她吗?”我问。

    “以修道院的名义应该可以,城主罗兹还没大牌到那种程度,但还是您自己去找好了。我想趁现在解除危机马上投入搜救工作,或许还能多救几个人,那么暂时就失陪了。”思可。

    思可和洛里娅都在我面前说过搜救这个问题,这对过去的我来说,是个不可思议的话题。即便是现在,我也搞不懂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陌生人,真的有必要去救吗?而且又能怎样去救呢?

    之前参加保卫战,对我而言,我之所以参加,而没有选择离开,也仅仅只是因为我自己也被波及其中,而且战斗什么的,对本身好战的我来说,比较好接受。但搜救则不一样,好像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去救谁,更何况是陌生人?

    “你等一下,我陪你去吧。”我说。

    “如果您愿意帮忙就更好,但我们还是分开吧。这样可以发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思可说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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