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顶峰上,八角古亭下,炉上的酒水沸腾冒气,夏宇枫分别给自己和九月都倒了一碗。

    “这地方真好,还有锅炉柴火。”

    九月美滋滋喝下一口,好烈的烧刀子,当初行军千里,他们就是这么围着炉火喝酒的。

    一边赏雪一边闲聊,真是惬意。

    仿佛又回到当初,他们笑谈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她领着一罐子酒屁颠屁颠地转悠在师兄的身边,看着几个士兵在摔跤,到了晚上,天寒地冻,他们和衣而眠。

    夏宇枫添了几根树枝,火光映照着他丰盈的面颊额头:“这地方是偶然发现的,那时候心情沮丧,便跑来这里咆哮几声,对着天空大喊,希望师妹能听得到。”

    九月顿了一顿,垂首听着夏宇枫伤感叹息。

    “我们在凤鸣峰一块长大,情同手足,不分彼此,她总是不安分,一天到晚惹麻烦,记得她刚被师傅带回来的第一年,也是这样下着雪。”

    “凤鸣峰天寒地冻她就把师傅栽种的树砍了当柴烧,还抓了师傅养的白鹤烧烤,都赖我头上,师傅很生气,罚我跪在雪地里三天三夜,她趁师傅不留意偷偷拿酒给我,还塞了一只烤鸡,从此以后,我们就成了好兄妹,我那时很孤僻沉默,对什么人都是很冷漠,是她逐渐温暖了我……”

    夏宇枫越往下讲,嘴角的笑意越明显,沉浸在过去天真无邪无法无天的岁月里。

    喝了两大坛子的烈酒,夏宇枫微醺,提起随身携带的剑跃起,唰唰唰在风雪里挥舞,九月抱着暖和的小酒坛,坐在亭中烤火,咂咂嘴:“醉鬼,说了一堆煽情的话,真是恶心,大冷天的跑这鬼地方来舞剑,脑子进水了!”

    或许原先有一丝责怪他,但现在什么都不怨了,只要他们现在都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夏宇枫收剑,一头栽进一尺高的雪地里,九月瞪眼,思想挣扎一会后起身,抱着他粗大的腿拖进温暖的亭子里。

    “阿九……阿九……”夏宇枫爬起来,笑呵呵得抱住九月。

    “阿九,你终于肯入梦见我了,师兄很是想念你啊,你说过的凯旋后一定痛饮一番,醉他个三天三夜,你说过,我们是最亲的兄妹,我也承诺过,此生谁也不许伤害你,一定要将你保护得好好的。”

    “但是,我没有做好师兄的责任,阿九,对不起,你骂师兄好不好,不要不理我……”

    九月一把踹开:“死醉鬼,现在可好,风雪这么大,老子怎么把你扛下山?滚开,再靠过来我就把你直接丢下山。”

    “阿九,你还是这么凶。”

    夏宇枫笑呵呵地醉倒过去,九月骂了一句疯子,出去捡更多的柴火回来,看样子这大雪不下好几个时辰不会停了,今晚只能在山上过夜了。

    次日,雪停了。

    夏宇枫转醒,摸摸疼痛的额头,真不该喝太多,酒后劲大。

    天光大白,依偎蜷缩在身旁的人脸颊通红,还未醒,唤了几声不见丝毫动静。

    伸手一探才知,烧得厉害。

    夏宇枫赶紧扯了一旁披风将人包裹起来,横抱起九月一跃奋起,不留片刻直接往府里赶。

    经过一片闹市时被人挡住了去路。

    云带飘飘的仙子花轿,纱帐翩飞,依稀看得出里面斜倚着一位如花美眷,白衣迤逦,墨发高绾。抬脚的四个美婢同样如花似玉,体态轻盈。

    一行人缓缓而下,落在夏宇枫的面前。

    夏宇枫抱着九月皱眉,想绕过去却被婢人拦着,九月身体烫得厉害,昏迷不醒,见来者不善,皱眉盯着对方,暗自用内力施压,想逼退横臂挡路的婢子,却碰到一股刚猛的气息。

    夏宇枫后退几步,惊骇来人气势强大功力深厚,若不是自己收得快恐已伤了内腑。

    扫视一眼纱帘内的人,只见风动纱飞之下露出一张绝美容颜,唇角勾勒出一抹戏谑动人的笑意。

    “战王如此匆忙所谓何事?”朱唇轻启,淡淡的声音带着寒意。

    “不去搜寻妖星下落却有闲情带人去登山,彻夜不归,皇上对妖星一事格外重视,不容许任何差池,战王这是玩忽职守置皇令不顾?”

    袖手一出,一条白绫宛如游龙盘旋飞出纱帘,纱帘破开,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玉娇颜,白龙绕空一圈后张牙舞爪扑向夏宇枫。

    后者大惊,瞬间似乎有千万腾龙嘶吼咆哮,迅速袭来,生生将束发白玉冠上的明珠粉碎。

    好惊悍的功力,夏宇枫紧紧护着九月,生生被大风刮得滑退三丈外,施展内功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九月睁开眼,只见白绫缠绕腰间,纤手一扯人就被卷入帘轿里。

    夏宇枫急道:“请天女勿伤了本王的贴身丫头,她不值得天女出手。”

    玉姬莞尔一笑:“是么,不过一个丫头罢了,战王何须这般急躁,还一路亲自抱着,关切得很呐,令本天女着实好奇了,到底是怎样一个如花似玉的丫头,能让战王这般上心,枉顾圣命。”

    将脚下的人一提到前面,扭过小脸一瞧,玉姬顿时一愣,立即将人踹下轿,“真丑!”

    然后,生气质问夏宇枫:“战王莫不是想拿这东西出来吓人的吧?”

    玉姬丝毫不把夏宇枫放在眼里,仗着皇恩隆宠气焰嚣张,目中无人,朝中无人敢惹,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面子,除了皇帝,玉姬谁也没有好脸色,脾气阴晴不定,大臣见了都低声下气,回避三分。

    曾有几个大臣仗着自己是朝廷元老,看不惯玉姬作风联名参奏,被宸奉帝驳回,后被玉姬几句话就被勒令告老还乡。

    玉姬现在是宸奉帝身边的红人,皇帝对之非常信任,俨然有把持朝政之势,地位非比寻常,无人敢惹,不小心得罪了可是不死也会半残的。

    皇后见不惯玉姬将宸奉帝迷得团团转,煽动后宫众妃嫔进言皇帝,直言玉姬迷惑圣上,请皇帝不要过分听信玉姬,惹恼了宸奉帝被禁足凤栖宫。

    夏宇枫接住飞出来的人,玉姬之举惹怒了九月,挣扎出夏宇枫的怀抱,摇摇晃晃地爬上花轿找玉姬拼命:“贱人,有种你不抢啊!”

    玉姬愣了一愣,知晓这比鬼还吓人的东西是谁了,当即钳住扑过来的爪子,将人拉进怀里,笑得邪魅森冷。

    “战王,这就是你目无规矩的下人,袭击天女,论罪该诛!”

    说着便掐住九月咽喉,夏宇枫急忙出声阻止:“天女手下留情,这婢人刚进府还不懂规矩,请天女看在本王面上饶她一回,让本王将她带回好好教导,这样的事不会再犯。”

    “战王为妖星之事奔波劳碌,这等小事就不劳烦战王,本天女代劳了,辱骂天女,言辞如此粗鲁行为如此凶悍,本天女该好好教导一番,起轿,回十里翠竹!”玉姬对上九月瞪得圆圆的眼,笑里藏刀。

    若人被带走,万一下毒手该如何是好?

    夏宇枫挡住轿子,正气凌然:“这是战王府的下人,不是你十里翠竹的舞姬,要想带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既然对方不顾他的身份,那他也没必要再商量,一个妖言惑众的天女罢了,他夏宇枫不惧,宝剑出鞘,直指轿中人,作势要与玉姬较量一番。

    玉姬眸眼挑衅一抬,粗鲁一扯将九月身上的披风扯下,使劲一丢,zi色貂皮披风在半空碎成两截。

    “既是贱婢,便不该如此厚待。”

    夏宇枫面寒几分,这是欺人太甚!

    两人对峙僵持,周围的人肃静站立,不敢深呼吸。

    战王对上天女,难得一见,百姓皆好奇观望,但感觉气氛相当不妙,遂避开远远的。

    没了温暖的披风,九月感觉更冷了,二人针锋相对散发的寒气刺骨,深深打了一个寒颤。

    夏宇枫绝对不是玉姬的对手,九月不忍看到一场恶战,遂道:“王爷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心领了,我愿意跟天女走,求天女不要因此为难战王。”

    玉姬深意笑了。

    夏宇枫:“不行!”

    既是玉姬想带走的人,谁能拦?

    九月早已知悉玉姬手段,只要他想的,没有得不到的,这男人的残酷她深谙。

    “王爷。”

    剑拔弩张的时刻,出现一个媚丽明炫的女子,红衣妖娆,人如蔷薇。

    龙嫣然从人群走出,拉着夏宇枫的手,担忧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龙嫣然的出现,让紧张的氛围缓解不少,夏宇枫收起宝剑。得悉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龙嫣然在两人之间调解。

    “不过一个婢子罢了,我知道王爷爱民如子,但是既然是下人犯上,就该适当惩处一番,为了平息天女的怒气,请王爷把她交给天女可好?那婢人是战王府的人,天女不会过分惩处的,只是小惩大戒罢了,天女说是也不是?”

    玉姬:“龙大小姐说的是。”

    夏宇枫还想说什么,龙嫣然可怜乞求道:“王爷,陪我去城外的城隍庙祈福好不好?自从上次皇宫一事,父亲大发雷霆,誓要把母亲赶出府,所以我想去为母亲祈福,但是父亲不允许,说外头不安全,所以嫣然只能找王爷帮忙了。”

    龙嫣然几句话,夏宇枫犹豫不定,只见玉姬的花轿已经从头顶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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