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纪的眼猛然睁大了一些,他看着那边泛光的床帐,抽了下嘴唇:“嗯”

    “呵呵,你答应了哦”夜凰笑着再次露出了脑袋了:“墨墨,你这么够意思,我也会很够意思的,放心,这一年里,我绝对会你爹娘好,对你好,对轩儿好的”

    墨纪冲夜凰淡淡的一笑:“听你那意思,要是我不答应你,你就打算一切都不好?”

    夜凰吐了下舌头:“那倒也不是,至少不会是逆来顺受……”

    “那你现在会‘逆来顺受’?”

    “也不是,至少是忍耐度加倍而已”夜凰说着心里便哼哼起来:我又不是你家奴隶,逆来顺受这种事我不过说说而已……

    “那本来就是你该做好的,毕竟你现在可是我的内”墨纪说着摆了手:“行了,睡吧”

    夜凰冲着墨纪嘿嘿一笑,缩进了床帐内,墨纪脸上的浅笑便淡了,而此时他听到了床帐内传出的声音:“墨墨,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了别人,也可以和我说,我不介意早一点让位哦”

    墨纪听得微微挑眉,嘴角一勾:“行了,睡吧”说着他翻了身,背对那床帐,但心里却在沉吟:喜欢上别人?让位?满身满心的都是债,我,可以吗?

    轻叹一口气,他想要睡去,但心依然有不解存在,于是他又睁大了眼睛开始想,希望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

    为什么,我会醉?且,醉的不省人事?那酒固然太醇喝得我有些微醺,但离醉可还远啊再说我不过是借酒装醉想要窥探一二,为何却莫名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呢,还有,为什么我要又梦到淑芬,还是那种样?

    他思想着,便觉得内心沉沉地,最后他掐了下自己的手指:是不是我的心结所致?酒不醉人人自醉?是了,一定是,不然我为何又梦到她们

    有了这般认知,他忽然想起自己半个月前的那场梦。明明是站在庭院里看着玉表姐一派优雅的做赋,偏偏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衣裙,那一声啼哭叫他惊心

    素白衣裙,梦里的她竟不忘素衣守寡,这是在提醒他的债吗?鲜血染裙,容颜幻变成另一人,也依然在残酷地提醒着他,他的债……

    他记得当稳婆告诉他她已经不成了的时候,他丢弃了所有的忌讳,冲进了侧居。

    对于淑芬,对于这个妻,他并非用了心的去爱过,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没爱过那个少言的女人,那怕她很体贴也很贤惠,但对于娘亲内心的不满与对于娘亲必须尽的孝道,逼的他一面对淑芬淡漠着,又一面与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因为这就是日,每一个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就想这样简单的和这个女人过下去而已。

    可是,那满床的血红之色惊到了他,那被褥之上斑驳的血迹,让他的头皮发紧,而满室的血腥里,她却流着泪望着他,咬唇不语。

    那一双眼,全是泪,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周围的血腥之气,他觉得那泪是朱红色的,好似流的是血一般。

    他到了她的身前,他看着她已经一脸憔悴,更看着她气若游丝。

    “淑芬……”他唤了她一声。

    “呵”她嗓眼里发出一声干嘶的声音做答,继而她抬起了手抓上了他的胳膊,口唇大开着使劲的吸气,似要说很多很多,而他却知道,她将要离开他,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要终结。

    “孩很好,你安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带大他的,哦,是个儿”他急速的说着,他知道她关心什么。

    那口唇依旧张合着,气息如同破旧的风箱,听的叫人心更寒,但那份执着,让他知道,她依旧不能安心……

    “淑芬,我没能顾好你,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如此”他看着这就要消逝的生命,看着那青春的脸庞,终于忍不住的紧抓了她的手:“我,我对不起你……”

    那满是汗泪的脸,艰难的晃动起来。

    “你不怪我是不是?可是我会怪我自己……”他说着,可话还没说完,淑芬的手便猛然一股大力的扯了他向前,当他的脸颊几乎就要撞上那翕张的嘴时,他终于听到了一个字:“恨……”而随着这具身无力的下坠,他的身后是一声婴孩的啼哭……

    墨纪的身一抖,他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继而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

    他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他心无法忘记的场景,这是他内心的梦魇,他知道自己这一辈都将沉寂在这个梦魇里,可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他会梦见淑芬离去的样,而刚刚他却梦见另一番景象。

    那似乎是一片沟壑之地,荒山枯树,连砂石都是紫色的。浓重的烟雾里,似乎有巨大的东西在转动,但却只能听见“咔咔”的声响,却偏看不到声音的来源。

    身边是无数人在行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哭或笑地在他的周边来来往往,但奇怪的是,他能看到这些人的笑容,却听不到笑声,他能看到这些人哭泣的模样,却也闻不到一丝的哀号。

    他在这人群里混迹而行,若说这是一片无声的世界,偏偏有那“咔咔”声伴随,若是那是有声的世界,偏偏这些人在身边来往,他听不到一点动静。

    “诶?你怎么又来了?”有声音响在他的身边,可周边那么多的人,他却不知是谁在和他说话,忽然他觉得背后有些异样,急速转身便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是淑芬

    “淑芬?”他惊异的喊她,可是她却歪了脑袋:“什么淑芬?”

    “淑芬你在说什么,这是你的名字啊,你……”

    “你听的到我的声音?”她有些惊喜,继而又茫然的摸了摸侧额:“为什么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呢?”随即偏又一笑:“傻瓜,你在这里和我说什么名字,在这里的人要忘记的就是名字”她说着眼往他身下一瞧,继而连忙伸手推他:“你不是我们的一个”

    “什么我们?”他诧异的就要低头,可淑芬却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脑袋:“上次看到你在这里站着发呆,却没留意你的脚,原来你和我不同,但为什么,我会看到你,一面觉得心疼一面又觉得幸福呢?你,你喊我淑芬,难道,我之前是叫淑芬吗?”

    “之前?”墨纪才说了一句,忽而他们身边就多了一道紫色的身影,那模糊的容颜不但看不清,更令他眩晕。

    “你这家伙怎么又来了地府岂容你这般来去?不若我拘了你”那紫色的身影一动下,他的脖上就多了沉重的铁锁,那锁重的几乎压断他的脖颈,叫他喘气都艰难。

    “走走走”他一摆衣袖,淑芬便立刻渐远,而周围那些来来往往的人,迅速的将淑芬遮挡淹没。

    “跟我走吧”紫影说着抓了他前行,因为铁锁的原因,他抬不起脖来,却也因此看到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有脚

    无脚无影之人乃鬼

    他惊异的看自己,他看到了双脚,还看到了脚下那小小的一团影

    “我这是到了哪儿?你们是谁?”他激动的张口问询,那紫色的身影却是一嘁:“这是阴曹地府我们是谁,你管不到”说着忽而伸手在他的额处一拍,他便听到似喃语一般的声音:“生死两界,黄泉永隔,生者归生,死者永亡”

    ……

    墨纪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他第一次对梦境记得如此清晰,清晰的好似自己身临其境,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但是,这是个梦,在他醒来的那一刹,即便还没全然去回想,他便已知,这只是一个梦。

    揉揉双眼,他甩了下头,此刻他的眼前似乎还飘着那梦的身影,那个熟悉的淑芬。但,明明少言谨慎的她,却偏偏言语轻松如一个青春少女,这令他一面觉得梦就是虚幻,一面又觉得诡异万分,毕竟,这四年来,他是极少梦见淑芬的,却为何这短短的半个月里就梦见了两次,而两次醒来后,都叫他如坠深渊。

    哼,你们就是想告诉我,我欠了你们吧我都用这一生来还债了,你们还想怎样?一个有恩于我,我也并非无情,可恩不是情一个有情于我,我也并非冷血,可此情非彼情

    他想着有些恼色的爬了起来,也不管那许多的就穿着一身亵衣,趿拉上鞋,快步的冲到了外屋,一拉门便走了出去。

    而屋内床帐里的夜凰此时却翻了个身,她一边伸手擦抹了眼角的泪,一边心道:这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做什么?哎,管他的,我自己的事都还没解决呢真是……烦死了

    她的确还有事没解决,在墨纪回想诡异梦境的时候,她也没闲着,想了一会蓝飒那般男人的承诺,便想起了他说的明日佛家之约,可也因此,她记得蓝飒是要她好好想想还有谁有这个可能加害于她,更知道她的身份而她,前后分析了半天,还真想到一个人—罗玉兰

    罗玉兰,罗鸣的妹,她这个青鸾郡主曾经在人前的好姐妹但是,却也是夺了她未婚夫付世的人就算是皇上下旨赐婚,就算是梁国公为了留下后手,付世为了她的安危而那么做,但她也清楚也明白那是谁在捣鬼,更明白罗玉兰不会这么简单就罢手的哪怕这个女人已经得到了许多。

    ……

    那是她十三岁半的时候,皇上下来旨意,说是在京城给她爹已经建好新王府,接他们回来入住,更表示江山无忧,做大哥的心疼弟弟,自是要他好生歇歇,甚至那圣旨上还提到了她,表示要给她——这个侄女寻一门好亲事。

    爹爹明白皇上圣旨后的担忧,所幸的是那时边疆的确安泰,他也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在边疆混迹一辈,也想给女儿更好的选择,便拖家带口的奉旨迁回了京城。

    回京,按照道理就该交兵符,好好地顺了皇上的意思,去好生歇歇;可是戎马一生的人,心有国之社稷的人,满眼有的却是大义她爹去和皇上见了几次,谈心几次,试图让皇上明白,居安思危的道理,并表示有合适的人,他一定交出兵符,而皇上一面说着亲兄弟不说那些,一面却又猜疑。

    便宜爹的很多事情,她看得到,猜得到,也想得到,可就是不能说,因为她是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在大家的眼里,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只是一个可以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远的郡主而已。

    她未此没少变着法去哄爹娘开心,哪怕最后便宜娘拿着鸡毛掸抽到她身上,她也是欢乐的—倒不是她病态,而是她知道,王爷爹和王妃娘都活在巨大的压力当,她们需要一点途径来缓压,偏这里是京城,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周围有看不见的影,她们能做些什么呢?不只有教训不听话不成器的孩呗?

    她由衷的希望这样的举动能让皇上相信,她爹娘如此真性情的人,没功夫也没那闲心去夺您的江山。

    只是,皇上大约知道了她的顽皮,知道她的不省心,竟然送上了一份大礼:他老人家以关心侄女会人生地不熟为由,对大臣们表示了作为长辈的担心,更表示了对她礼仪教化的担忧,于是,她在京城的日,便成了三,陪的日

    陪吃,陪笑,陪作秀

    每天都有官家的千金小姐进王府来陪她,但其实是她陪这些小姐们,即便是自己属于高高在上的那一方,但要时时刻刻注意礼仪,时时刻刻要显出自己优雅高贵,更要终日里和这些人一起打发这如困兽一样的日。

    什么笑不露齿,言不可随性,举不可轻浮等等,纵然她好奇这一国之都会是何等繁华,但也在这样的日里,只想回到边疆去,过自己恣意放纵的人生,因为那里,不会有这些叫人头疼的东西,那里有她热爱的自由,更有她雄心壮志可以施展的天下。

    而就是那个时候,身为四品大员鸿胪寺少卿的罗宪罗大人,也把自己的女儿送来做了陪客的一员,她的名字叫罗玉兰。

    夜凰初见她的时候,就看到这女人眼的精明,她本意是想离这些陪客有多远就多远,但无奈,要顾忌到便宜爹娘的立场,也要顾忌到这背后那些看不见的官员关系网,她选择了和这个罗玉兰做了人前的好姐妹,是的,只是人前,因为她的目的只有一个,用她做挡箭牌去推掉那些日复一日而来的群莺。

    她王府再是国家管吃住也是有限额的,何况成日里来一群陪客晃,可不是光陪就能完的,她是郡主,她要给这些人打赏,她甚至还应该为王爷爹着想,分着轻重的去打赏。

    可是,她要真这么做了,不就成了“有心”人,那皇上不是会更加坐卧不安了嘛加之,她这个人固然不心疼钱,但偏偏对宝贝介意非常,看着便宜爹一次次把好东西拿来叫她赏人,她便干脆从做了手脚—扣下所有宝物,只给赏钱同时,她刻意的和罗玉兰接近,总留下她陪着自己在王府里发呆,闲聊等等,玩闹时,也总和她一人言语,这日长了,果然那些千金小姐们,明白这里是捞不到好处的,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她和罗玉兰是好姐妹,玩也只想和罗玉兰玩,便各自开始减少“出勤”。

    所以很快的,那些陪客们就哗哗的少了大半,最后也只剩下几个和罗玉兰身家差不多的官家小姐,陪在她这个郡主的身边。

    日转眼过,她便是十四,婚事也既定下来,便宜爹娘尊重了她的意见,应了和梁国公家付世的婚约。于是罗玉兰和她的对话里,便多了一个人,付世。她总会把打听到有关付世的消息搬来和郡主分享,而夜凰为了表现出适合自己的状态,也只能长做花痴状的和她说起付世,甚至还要隔三差五的害羞一下,让人相信,她就是一个单纯无比的小丫头。

    可是全家上下如此小心翼翼的生存,依旧改变不了命运,年关才过,皇上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封书信,内里竟是武王爷与人倒苦水,叹君主不作为的亲笔

    谏言直言于皇,即便逆耳终算谏言,就算皇上大怒,也不过关你两日,不能就此不放,哪怕日后从别的把柄上报仇,也不能以此来收拾你,否则就是不纳言的君王,只会被写进史书里,贻笑大方。

    可是这封信不是写给皇上的,是写给别人的,至于是写给谁却无人知晓,因为皇上说,他是从王府的一个家丁身上截获的,而这个家丁当即咬舌自尽死了,这信给谁,就成了无头案,却也因此搞的满朝官员是人人自危,没一个敢为武王爷说话,生怕就此被牵连进去,被误认为是那个接信的人。

    因为,私言污王,可视为逆

    在皇上震怒下,武王爷梗着脖被架走了,他高喊着冤枉在天牢里闹腾了半天,终于被皇上宣召押解上殿。

    据后来梁国公描述给她知,那天皇上震怒,而王爷也很愤怒,因为他说他绝对没写过这种信可是当皇上把那封信丢给他后,他却哑口无言,最后看着那封信,吐了一口血。

    皇上无视王爷吐血,只问他要一个解释,王爷怔若痴呆不知言语,皇上更加震怒,问朝臣们要如何办。

    朝堂上下无人言语,梁国公瞧看着那武王爷痴呆之像,便一咬牙冲了上去,站在他身后看到了那封信,那一刻他知道武王爷为什么呆住了,因为那每一个字都是武王爷的亲笔,他梁国公和武王爷相识几十年,最是清楚他的笔迹的,于是那一刻,面对着帝王愤怒的目光,他跪了下去,大声的谴责武王爷的不臣之心,求皇上杀了武王爷,以绝逆心。

    那一刻朝堂哗然,就连皇上也动容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梁国公和武王爷是挚友,更是即将成为亲家的人,万万没想到梁国公并不求情,反而是要皇上置武王爷与死地。

    那时皇上震惊的以为自己听错,还叫梁国公又重复了一次所请,在听清楚的的确确是要他处死武王爷后,他惊讶的问他:“你儿可还要娶他女儿的啊”

    “我儿宁可鳏居一生,也不能娶这逆臣之女为妻”梁国公是那般决绝的说了这话,于是,满朝武震惊之余,内心也对这个梁国公充满了鄙夷之态。

    君之信,不以世变而毁,虽摧不殆。

    可以想象,那时起,这梁国公的名声就再不是清高一脉了

    梁国公决绝的言语之下,那些在朝堂里被武王爷曾鞭笞过的一些宵小,自然报复其上,附议而来,朝堂之上,只不过一刻的功夫,由无人敢言就变成了集体的求皇上处死武王爷的恶毒之举。

    皇上终于挥了手,做出了宣判:“他是皇家之人,他可以不义,朕不能不仁,念他为国守疆之功,贬为庶人,流放南蛮”

    武王爷被拖走了,他自始至终都呆若木鸡一般,不发一言,也没看谁一眼,就看着那个承载了信笺回去的托盘,直勾勾的被拖离了朝堂。

    他没有骂一句梁国公,也没再去瞧谁一眼,更连句冤枉都没在喊的就这么被丢上了流放之路……

    那天,她还在亭里打着瞌睡的与罗玉兰闲扯,忽然她的王妃娘就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就走。

    她急急地问着娘,你要干嘛,王妃娘红着一双眼对她吼着回答:“我带你去梁国公府,我要你和我一起咬死那个老匹夫”

    她愣住了,继而被拖着走,她急急的追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娘不回头的用吼声做了回答:“你爹出事了,你未来公爹是个混蛋”

    她就这么被拽出了庭院,拽出了王府,拽上了马车,根本没管罗玉兰的存在,那个时候她已经感觉到眼在灼烧,心在惶惶不安。

    在车上,王妃娘紧紧地抱着她,却没哭,那红红的眼,却令夜凰心疼无比,但安慰的话她无法说出,因为她知道,她的王妃娘在死撑,她不能让她落下眼泪在人前。

    终于马车到了梁国公府,府门前的家丁竟有数十人,齐齐的宣称梁国公不在,不让她们进府,可是她的王妃娘竟然从车架下抽出了一根鸡毛掸,一边大声的喊着滚开,一边就挥舞着鸡毛掸开始抽人。

    王妃娘可不是弱女,隔三差五都要和王爷爹对打的人,即便手所持非利器,可那鸡毛掸抽人也很疼的,终究是在那些家丁吃痛着滚在地上时,她娘一脚踹破了府门,拉着她冲进了府内。

    喧闹,她娘拉着她直冲向梁国公的书房,这一年多,王妃娘常到梁国公府做客,所以自是知道方位的。

    破门而入,梁国公正手执一笔在书案上写字,他直立着身颔首而书,竟丝毫不见慌乱。

    “砰砰”的两声,身后的门被王妃娘用脚给踢上,继而在她不解时,王妃娘竟死命的压了她的肩膀,她立刻软膝而跪,她娘也随即跪下,直对着梁国公磕头。

    “你不该来的。”梁国公手里的笔终于顿住。

    “大恩不谢,我家王爷会怪我”这是王妃娘的回答。

    “你既然懂就该赶紧走,带着青鸾即刻走”梁国公说着,又开始动笔。

    “我要走,可我不能带上青鸾”王妃娘说着推了她一把,夜凰便倒伏在了地上:“南蛮一路风险不小,我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一处我要你帮我”

    “宇儿无法娶她”梁国公说着抬了头。

    “我知道,我只希望她能好好地活着,不受罪就好”说着王妃娘又推了她一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帮我”

    梁国公的笔被丢进了笔洗,他点了头:“好,只是我给不了她原有的一切”

    “圣旨已经送到我府上了,我和青鸾此刻已是庶人,原有的没了就没了,我只想她平平安安的活着,少受点罪”说完她便转身欲出。

    “娘”夜凰已经明白王妃娘的决定是什么,她急忙的出声叫喊,她害怕这个便宜娘会做傻事,而她的王妃娘回头看了她一眼,笑言道:“记住,好死不如赖活,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我们也不能做傻事”

    那一刻,娘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急忙的点头,但下一秒,她的脖上一痛,人便昏厥过去,而她再醒来时,躺在一个简单干净的小屋里,身上不在是她华美的衣裙,反而是佣人才穿的粗布衣裳。

    而床的对面立着两个人,梁国公与付世。

    “你爹不会有事”这是梁国公见她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青鸾……”付世才唤出名字,却被梁国公硬生生地打断:“什么青鸾?青鸾郡主与王妃已经在殴打本公后逃逸现在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昏倒了的家奴”

    付世回头看了眼梁国公又看向了她,夜凰立刻明白了,于是她下了床,对着两人福身:“奴婢夜凰见过老爷,见过少爷”

    付世的手砸上了床头柱,而梁国公看着夜凰,慢慢点了头:“夜凰,暗夜凤凰吗?好名字”说罢他冲着夜凰竟欠了身:“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好”

    夜凰一时只得匆匆欠身还礼,而梁国公转身出了屋。

    付世此时急忙拉了夜凰的手:“青鸾……”

    “少爷,青鸾已逃逸,这里只有夜凰。”

    “我……”

    “什么也别说,我,明白。你也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赶走了付世,一个人在小屋里哭了一阵,当她抽泣着擦洗掉脸上的泪水后,她做了决定,就以一个奴婢的身份,好好地藏身在梁国公府,好好地活着。

    只是她想平静,但生活总要给你不想要的波澜。

    在她和王妃娘被贬为庶人后的第四天,罗宪罗大人竟来了梁国公府,她藏身在小院里没出去,等到傍晚用饭时,付世却拎着一个小包袱冲了进来:“青鸾,我们私奔吧”

    饭正送到唇边,当即便停了一下,夜凰纹丝不动的把饭送进嘴里,在吃下这口饭后,她才出言问到:“为什么要私奔?”

    “我不要和别人成亲,我只想娶你”付世说着,拉她的手,可她却把付世的手扳了下来:“你想毁了你家吗?你想家破人亡吗?”

    付世看着夜凰咬了咬唇。

    “你爹放弃了自己的声名,把自己做一个背信弃义的恶人,为的是什么?他不仅仅是要救我爹,更是要保全你们一家他念着和我爹的友情,才会冒着风险收留我在此,我不能再给他添乱了,你知道吗?如果我和你私奔,那么我就是恩将仇报,你知道吗?”

    付世手里的包袱落了地,摔出了几个金锭,夜凰蹲身给捡拾起来收好,便冲付世笑言:“得蒙君爱,是我的福气,只是明珠已落凡尘,从此无缘了。”

    “你干嘛要这么清醒?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

    “一时的冲动,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她把包袱送还他的手里:“是不是,有人来说亲事?”

    她能猜想到付世这举动的背后是发生了什么,付世看着她,无奈的点点头。

    “是谁家的千金?”他努力的笑着,猜想着那姓罗的会给谁家保媒。

    “他自己的女儿罗玉兰。”付世说着脸有厌恶之色:“我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夜凰一愣:“当爹的给自己的女儿保媒倒也没什么不要脸吧,我当初不也是?只是,他不过是四品鸿胪寺少卿罢了,他女儿和你家,太不门当户对,他怎好意思开口?”

    一面是超品,一面是四品,这个等级相差,罗玉兰要是嫁给付世,那可是绝对的高攀。

    付世看了夜凰一眼,咬着唇说到:“现在,罗宪不是四品官,已经是,二品了,前天,皇上将他晋升为礼部侍郎了”

    夜凰闻言转了眼:“二品就赶来说亲,只怕,他现在是御前红人吧”

    “哼”付世不快的哼了一声,夜凰的手抠上了桌沿:“这个时候升职,还直接升了两品四阶,看来他功劳不小,如今是御前红人的话,他亲自来说亲,老爷若不答应,岂不是自己麻烦,他答应了对吗?”

    付世没言语,但这种状态无疑就是默认。

    “罗玉兰这个人,长的还不错的,她爹现在是大红人,你和她成了这门亲事,对你爹来说是好事,对梁国公府也是一道庇护之力”夜凰尽量让自己说的很平静:“你放心,她和你成亲后,我就缩在小院里不出去就是,反正老爷不也没叫我出去伺候人,就整日的在这个别院里玩闹不是?”

    “你就这么看的开?”

    “不看开又如何?适者生存,我有的选吗?”夜凰说着看向付世:“回去吧,你是世,有你的责任要担负”

    付世终究是抓着包袱走了,当门关上的时候,她却抓起了筷,一把将其折断。

    无动于衷,那不过是假象,她精挑细选的未婚夫就这么成了别人的了她又怎么能不气呢?

    三天后,皇上下了旨意,赐婚。

    当梁国公带了圣旨给她看时,她便明白这场政治联姻的背后未必不是一场试探,皇家的试探。

    “会是他陷害的我爹吗?”利益既得者往往是始作俑者,她开始猜测。

    “我需要时间来证明,猜测终不能定性。”梁国公说着叹了口气,看向夜凰:“孩,你怪我吗?”

    夜凰摇摇头:“不怪,在倾轧只有充实自己的力量才能对抗,如今您在风口浪尖上,不能树敌,只能结盟来保护自己。”

    梁国公的眉眼一挑,眼里透着一丝光亮:“数日前听你的言语,见你的反应,我便猜想,你并不是一个娇蛮的孩;几日前,我在屋外听你和宇儿的对话,我才惊觉你的心智竟比宇儿成熟许多;而今日直言,你果然清明孩,说真话,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丫头,到底怎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夜凰笑了笑:“经历会叫人成长,所谓长大往往不过一夜之间。我若有爹娘可依靠,嚣张娇蛮到生那天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我没了依靠,娇蛮任性又能给谁看,又有谁,会保护我?惯着我?”

    梁国公抬了手冲夜凰招了招手,夜凰笑着去了这位老人的怀里,当他伸手摸着她的发辫叹息时,她努力的笑着:“您来找我,一定有事,不知是什么事?”

    梁国公一顿,开口道:“罗家的千金是不是和你是旧识?”

    “不算,只是这一年多,在人前,我们走的近些,在别人眼里,是姐妹。”

    “这样啊”梁国公说着伸手去捋他的胡。

    夜凰没出声,自己默默的退后几步坐了。

    “孩,如果,我认你为养女,你可乐意?”

    夜凰挑眉:“付伯伯,若您认了我为养女,他日被人牵扯出来,您可就麻烦了啊”

    梁国公一笑:“你倒知道替我担忧?”

    “我若是奴,大可说我是私混进来,又是不在您跟前伺候的一个粗使,总能脱身出去;可若,成了养女,您可就是知情之人啊”

    梁国公呵呵一笑:“我知道了”说罢,人便起身离去,留下夜凰略有些怔。

    皇上赐婚,一切都如火如荼,这种政治联姻,更是缩短了进程,结果才半个月的功夫,付世便迎娶了罗玉兰进门为妻。

    那天晚上,她在小院里听着依稀的喧闹声,心帐然所失,但更多的她是在考虑自己的出路。

    原本,她只想躲在这里一阵再说,但是现在的情形,她感觉到自己就是梁国公家深埋的一颗炸弹,什么时候会被引爆,而毁了这个家,她毫不知情。

    她开始觉得要离开这里她不想毁了他家,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却被梁国公给叫到了厅堂去,在那里,她不但遇见了前来敬茶的罗玉兰,更被梁国公当着全家的面,认作了养女。

    罗玉兰看见她的表情充满了惊讶与不安,在梁国公认她做了养女后,却充满了一种愤怒。

    夜凰明白她愤怒什么,因为罗玉兰已经是付家的儿媳,而她偏偏又成了梁国公的养女,顶着一个假名字做了养女,但毕竟还是武王爷的女儿,她罗玉兰的公公竟然藏着武王爷的女儿,还把她收成养女,那朝堂之上的表态又算怎么回事?这里面的弯,还有什么弄不明白?

    而夜凰,此刻也知道她和罗玉兰之间会很麻烦,但她也没的选择。

    她们保持了心照不宣,可三天后,罗玉兰却找到了她。

    她是一个人来的,挂着微笑,却伸手扯着她回了屋。

    夜凰体谅罗玉兰是被圈进来的人,哪怕是她上赶着被圈进来的,也在考虑是不是要表示歉意,可是罗玉兰却一脸关心之色的先开口:“天哪,郡主,你竟然在这里,你可知道,我有多意外吗?你还好吧?”

    看着那关心之色,夜凰愣住了,她明明记得三日前,她那双眼里的愤怒,怎么只三日她却这般和自己表示起关心了?

    夜凰的不答,许是让罗玉兰有所尴尬,继而她竟摸出了帕开始擦起眼角,口自是说着许多她如何牵挂如何操心的话语,甚至关于嫁给付世都说的是自己不过是遵循了父母的意思,叫她不要责怪。

    夜凰哪里有心情责怪她啊,自是浅笑着说不怪,当下罗玉兰便笑着说那我可要敬杯茶给你,人就去了桌边提壶倒茶,继而摸索了一下捧了茶杯过来。

    夜凰心有所不解,接茶时,只觉得茶杯上有那么一点白,忽然的心理一惊,她便茶推了回去:“姐姐先喝”

    罗玉兰的脸一白,自是推诿,但这一白便等于自招,夜凰当即把茶杯一放就问起来:“你,你是要杀我?”

    “我是想杀你可是这茶里不是毒……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但我告诉你,我辛辛苦苦的算了半天,才能嫁给付世为妻,你别想破坏了我和他”罗玉兰此时容颜已显狰狞。

    “这茶里你究竟放了什么?”夜凰表情似一个惊惶无措的孩:“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我明明已经做了他的妻,可是他竟然想要纳你为侧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我爹费了半天的功夫,怎么就没能让你给死了而你,你要活着,为什么不滚的远远的?”

    “你刚才说什么?你爹费了半天的功夫?难道是你爹在陷害我爹?”夜凰闻言已经睁大了眼。

    罗玉兰此时忽而冲上前,一把抓了的夜凰脖,将她往那椅上一推,另一手就去抓那杯茶要往夜凰的嘴巴里灌:“来,喝了她,你不会死的,你只是从此不能生育而已,我不能让你和我争宠我好不容易才做了他的妻,凭什么你还要来和我争喝吧,喝掉,我就成全你们,你给我张嘴我让他纳你,还不成你快张嘴,不然我掐死你”

    “我在问你,是不是,你爹陷害我爹”夜凰青紫着一张脸,咬牙断续而问,那罗玉兰目露凶狠:“对,是我爹陷害的,若你不家毁人亡,他怎么可能是我夫君,我爹又怎么能升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活你就张嘴,给我喝下否则,我就让你死”

    “啪”的一声茶杯被打飞出去摔裂于地,茶水湿于地,而罗玉兰则是眼前一花,她却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艰难,她的手被夜凰生生的从脖上扯开不说,而自己却被夜凰的左手掐住了喉咙。

    “好一个若你不家毁人亡好一个想活你就张嘴,给我喝下……”夜凰的手略加了下力:“我这人心眼很小的,最爱记仇,更是睚眦必报的性如今你抢了我男人,害了我爹,还毁了我家,这会的,你还想让我不能生育,还想杀了我,哼,我会好好还你的我会让你知道欺负本郡主的下场更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在夜凰这几句话结束的时候,罗云兰已经翻起了白眼,但此时夜凰却松了她的脖颈,她瘫软的下坠,人因呼吸复始而呛咳起来,可肩膀却又被夜凰给抓住了。

    “你,你要干什么?咳咳”罗玉兰呛咳着就要惊呼,可夜凰却双指点在了她的脑门上,当即她就昏了过去。

    夜凰看着她,一脸阴色:“等你醒来,会把这些当一场梦,可是,我要你拿一生来还债”说着看了眼地下那碎裂的茶杯,便动手抹下了手腕上的镯。

    在打开镯后,她快速的从箱里的倒数第三层内取了镊,扩阴、器等物后,又从倒数第四层上取出针管和一小瓶针剂。

    “想不到我以前是拿这些给死人验尸,现在却用来给你这个活人做手术,所幸我这里备着一些麻醉剂,倒也方便。”说着她将针剂内容液用针管吸取后,就抓了罗玉兰的手臂,开始为她静脉注射,继而从头上取下一只银簪,掐掉了簪头放入袖袋后,就把那簪身一弯,给弯成了一个圈,而后她就开始脱罗玉兰的裤……

    “你怪不得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她说着便开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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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粉笔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八十章 不是你欠我,就是我欠你!-御夫,御夫,笔趣阁并收藏御夫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