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求你看在师姐妹的情分上救救我们吧。”

    “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这是秀儿冲进客栈后看到的情景:三个人一字排开跪在她面前个个披头散神色慌张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像落难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你们几个这是在干什么?”背后传来了秦玉楼的喝问。

    于是三个人又像抓住了另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跑过去跪在秦玉楼面前哀哀哭泣。

    眼见各处客房都有脑袋探出来看热闹大伙儿拉的拉劝的劝好不容易才把那三个濒临崩溃的女人弄进了他们所住的客房里。

    然后自然是关起门来审问了。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你你又是谁?”

    秀儿走过去告诉秦玉楼:“师傅她就是通州塔影客栈的老板张富贵的女儿张娇娇啊。”

    戏班的人俱惊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这人不仅自动现身还跑到他们戏班来了。秦玉楼叹息道:“原来是你!你可知道你爹娘找得你好苦两口子怕没疯掉。只是你怎么跟她们你们三个怎么凑到一起了?”

    说到这里该交代一下这三位的身份了她们分别是:俏枝儿玉带儿和张娇娇。

    见走失多月的张娇娇居然和俏枝儿一起回来了大伙儿惊诧不已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其实真要认真思量起来也不难找出她们之间的联系秀儿福至心灵问了一句:“你们几个不会都是被周文俊拐跑的吧?”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秀儿话音刚落三个人面无人色一起伏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秦玉楼终于烦了:“给我住嘴!再嚎丧就给我滚出去哪儿好死哪儿死别在这里给我添堵。我数到三再不老实交代光嚎丧立刻给我滚!”

    一面骂。一面让黄花到窗根子底下打探外面的动静黄花看了一眼就回来劝:“两位师妹。你们有话就好好说就算要师傅救命也要把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他才知道怎么救你们啊。这里可是客栈人多嘴杂你们这样的哭法。又喊救命小心把官府地捕快给引来了。”

    听见“官府”二字三个哭也不敢哭了求也不敢求了俏枝儿和玉带儿抱在一起瑟瑟抖张娇娇居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快快。把她抬到床上去掐掐人中再灌点开水。”

    一阵忙乱后张娇娇总算醒过来但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不住地流泪。

    秦玉楼无法让黄花他们出去在前门后窗处把风一丈之内不许有人然后对她们说:“现在没外人了你们有什么尽管说。再鬼哭狼嚎不说话把我惹烦了。真把你们赶出去的。”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匍匐向前跪在秦玉楼脚下低诉道:“我们几个是逃出来的。我们合伙把周文俊杀了。”

    “天!”别说秦玉楼惊得目瞪口呆戏班弟子也个个惊慌失措好几个本能地向窗外张望。

    难怪她们一开始哭着不肯说的原来牵涉到人命案。

    从她们抽抽噎噎的叙说中秀儿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也证实了先前的一些猜测。

    张娇娇确实是被周文俊带走的但并非劫持而是私奔。某一日周文俊假意带张娇娇出码头游玩把她哄上一条船然后借在船里置酒宴饮地机会灌醉了她。等张娇娇醒来时已经被周文俊夺去了处*女之身。

    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本就六神无主了周文俊又一番花言巧语说自己多么喜欢她想带她回乡成亲但又不敢公开向她父母提及。因为张娇娇是独女张富贵肯定不舍得远嫁他乡他只好出此下策。

    张娇娇心里再舍不得父母可是已经不明不白地成了残花败柳自觉无颜见人也只好嫁鸡随鸡跟他走了。

    到了周文俊家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富豪之子只是跟她爹张富贵一样开了一间客栈家里不仅有大老婆连小老婆都有三个了她成了第五房小妾。

    小妾还罢了不久张娇娇又现周文俊的客栈根本是一家黑店。虽然不至于杀人越货、做人肉包子但也够恶心地了。他的敛财之道说穿了就是“仙人跳”。

    比如有客人上门住店如果是穷鬼就算了;如果穿着光鲜出手阔绰盘缠丰厚他就让他的几房小妾轮流上阵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妖艳艳的一会儿送茶水一会儿送点心暗中观察客人的反应。一旦现此人对哪个小妾感兴趣就让那个小妾主动勾引。等两人衣衫不整正要真刀真枪上场肉搏的时候他便带人上门捉奸去。

    一般到这种时候再笨地客人也知道遇到“仙人跳”了。可这个时候知道也晚了圈套已经做成谁叫你把持不往里跳的?只好自认倒霉乖乖地破财消灾。

    张娇娇一开始不肯帮他做这种下三滥的缺德勾当周文俊便一日照三餐打骂后来实在打不过了只得硬着头皮参与。

    她参与过一次后周文俊说要给她奖赏。她还以为是给她一点零用钱呢结果却是把她由第五妾提成了第四妾上头的三个小老婆中有一个不见了。

    没过多久第五妾的空缺又有人填上了这就是俏枝儿。

    俏枝儿入门后的经历也跟张娇娇大同小异也是:不从、毒打、屈服。俏枝儿参与后原来的三妾已经不见了两妾。据她们揣测那两人多半被周文俊卖到妓院去了。

    俏枝儿之前并没见过张娇娇但两人只要互相交一点底细。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她们都对自己地处境很担忧因为别说仙人跳本身就是犯法的随时有吃官司的危险。就算不吃官司周文俊迟早也就把她们处理掉。

    她们经过多方打听得出地结论周文俊每拐回一个女人顶多留半年配合他做几桩仙人跳。就会转手卖掉。一来半年的时间他已经玩腻了;二来。美人更换频繁即使有客人不肯吃暗亏跑去官府告状可是下套地人都不在了官府来了你指控谁?周文俊还可以说因为受不了小老婆给他戴绿帽已经休掉了。那样更显得真实。完全洗去了仙人跳的嫌疑。

    周文俊的狡猾也正在这里。有人玩仙人跳但诱饵并不是他老婆这样只要被捉到了一告一个准。周文俊的诱饵真是他小老婆即使官府查案你勾搭人家老婆还不让本夫捉奸了?按律法。奸夫淫妇被本夫当场抓获即使一刀两命也可以当庭释放的让你赔点遮羞费怎么啦?

    所以周文俊行此法数年竟安然无恙。他也快活似神仙。反正客栈里有大老婆坐镇小老婆替他赚钱他只管在外面浪荡不断地勾搭新女人骗回家给他做几票仙人跳然后转手卖掉。又可以赚一大笔钱。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玉带儿。她是主动送上门地目地就是为了解救她地好姐妹俏枝儿。虽然她一直跟秀儿不和。但秀儿也不得承认作为朋友来说她真是个讲义气地好姐妹。

    玉带儿去的时候扮作一个哀哀切切新丧夫的小寡妇。若论姿色玉带儿只有中人之姿在戏班属于不起眼的周文俊虽然到过戏班两次却并没有记住她。

    玉带儿能引起周文俊的注意主要靠她一身素服。俗语说“要想俏一身孝”。当玉带儿白衣青裙头上簪着一朵小白花一双盈盈秋水满溢着忧伤出现在周文俊家客栈时一向喜欢扮老爷很少亲自出场周文俊屁颠屁颠地接手了店小二地工作从引路到开门到端茶递水全部亲力亲为。他见多了妖艳美人这朵素净小花让他特有采撷的兴趣。然后他惊喜地现孝服美人居然随身带着的一口沉重的大箱子和一只随时不离手的精美小匣。

    孝服美人告诉他因为自己婚后没生养丈夫新丧刚满百日大伯子就上门要收房子小叔子名为关切实则打着龌龊主意。面对那一屋子畜生她只有选择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收拾细软逃跑有娘家也不敢回怕他们寻踪追到

    也就是说她现在带着万贯家财可是无处投奔无所归依。

    说起那些伤心往事美人梨花带雨周文俊心疼莫名。

    此番交谈后周文俊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和无比的热情对玉带儿展开追求声言要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地女人永远远离哀戚。玉带儿趁机说:“你的小老婆个个如花似玉我跟你哪有什么幸福。”

    周文俊赌咒誓“俺虽然妻妾成群可心里只有你一人”美人死活不信。最后看在一大箱子银钱和一小匣子珠宝的份上周文俊咬牙答应先把两个小老婆休掉回头再迎娶她过门。

    玉带儿的答复是:“什么时候给我看她们的休书我就什么时候嫁给你。”

    其实即使没有玉带儿张娇娇和俏枝儿也不可能留多久了只是周文俊不会写什么休书而是会仿照前面地处理方式把她们卖到妓院去最后赚一笔身价钱。但两个人的身价钱再高跟一大箱银子也是没法比的。为了得到玉带儿这个俏丽的“小寡妇”和她带来的一大笔遗产周文俊只好再次作出让步乖乖地给俏枝儿和张娇娇写了休书。

    玉带儿还怕他搞鬼又要求这两个下堂妾必须在她嫁给周文俊之前离开周家她们一天不走她一天不嫁。

    周文俊也满口答应了还郑重地请来道士合婚书定下了迎娶的日子。

    玉带儿便决定趁周家准备迎娶最忙乱地时候先一晚趁着夜色逃走。

    可惜地是周文俊**熏心以为玉带儿既已答应嫁他何必定要等到婚礼那天当晚就钻进了玉带儿房里。玉带儿自然不从两个人扭打起来。

    俏枝儿和张娇娇去向玉带儿辞行正好赶上了。周文俊看她们两个背着包袱一起出现现事情不对劲大喊“来人”。俏枝儿情急之下操起花瓶砸下去。等周家的下人帮工听到异常响声赶到时只听到了里面传出地“小寡妇”**的哼唧声于是哄笑一阵散去。

    这时秦玉楼提出疑问:“一花瓶砸下去那姓周的就死了?”

    “嗯当时就倒在地上头上鲜血直流。”

    “然后你们就跑了?”“是啊魂都快吓没了哪里还敢留下。”

    秦玉楼道:“如果当时把他抬到医馆止住血兴许还有救的。可是你们走了他的家人又以为他在跟小寡妇鬼混也没人会去查看。就算当时没死血也流干了。”

    三个人听了这里又低头抽噎起来。

    秦玉楼想了想说:“既然杀了人我也不敢随便容留你们这样吧明天你们自己去官府自。你们也是被迫防卫与谋杀不同死刑肯定不至于的。”

    俏枝儿慌了:“师傅要能去官府我们早去了。您不知道周文俊敢在扬州地界开黑店而且开了这么多年您以为真没人告吗?官府的捕快是干什么吃的境内有这么个店他们会不知道?我有一次疑惑地问起周文俊自己说他跟扬州知府关系好得很铁哥们儿一样出了什么事都会罩他的。”

    “一个开黑店的和知府是铁哥们儿?吹他娘的牛皮也不怕笑掉人大牙。”红花在一旁嗤笑。

    俏枝儿满脸愁苦地说:“可万一是呢?他手里有钱又总有美女他连老婆都舍得拿出来玩仙人跳如果再拿出来奉承知府知府还能往外推?”

    黄花点头道:“如果他钱和美女双管其下要巴结上知府做靠山也是有可能的。”秦玉楼也没主意了:“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如果不肯自我这里是留不住你们的。不是师傅心狠我们戏班这么多人要是到时候判我们包庇窝藏杀人犯整个芙蓉班就完了。”

    玉带儿开口道:“我们不会连累戏班的我们本就打算自只是不能在扬州。”说到这里她看着秀儿恳求:“秀儿你陪我们去杭州向卢大人投案吧我们相信他会秉持公正。”

    “卢大人在杭州吗?”自大都一别秀儿再没听到过卢挚的消息。

    “是啊他是江浙宣慰使。杭州的陈知府倒台后是他在暂代杭州府尹之职据说新知府过段时间才派来呢。”

    “他暂代也是暂代杭州府尹你们的事是在扬州生的呀。”越府告状人家会受理吗?

    俏枝儿忙道:“他是江浙宣慰使扬州也属于江浙的。”

    “越级上告行不行哦。”

    “求你了在扬州告纯粹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去杭州碰碰运气。”

    “这样啊那……”见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自己秀儿只好说:“如果卢大人真的在杭州主事我就陪你们走一趟吧。”

    卢挚不再铁腕反贪不再招惹那些蒙古贵族但周文俊只是汉人败类不过市井混混一流的角色应该不至于让卢挚为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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