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来信

    关于六公主是不是有什么情绪上精神上的毛病这事儿,小冬当然不会对旁人说起。

    转眼三日回门,五公主偕驸马回宫去请安,先拜见了皇帝皇后,又去见过了太后,小冬本以为刚爆过家丑的六公主不会来,没想到人家依然来了,而且打扮得还是光鲜亮丽,那发髻梳的叫一个高啊,首饰戴的叫一个多哦——咳,小冬都怕她动作大了点就折了小细脖子。两相比较,五公主却穿的十分简素,头发挽着个翻荷髻,既温婉,又动人,首饰也不过两三件。两人一比较,六公主活象一棵会走路的圣诞树,而五公主却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就连面上淡淡的红痕看来都十分顺眼。

    果然美女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魅力,而六公主……

    小冬对她不予置评。

    六公主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小时候还能在她身上勉强找到可爱之处,现在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没人提起三天前的事情来,好象那事儿从来没发生过。可是等六公主先离席去探望宋婕妤,屋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许多人都对这段“醉打金枝”好奇不已,保不齐以后大夏朝也会流传出醉打金枝的戏目和话本来。普通人心中对皇宫是有无限好奇和向往的,这一次的事儿,肯定会让民间津津乐道,公主如何刁蛮,驸马如何忍无可忍,皇帝又如何的宽容大度……

    三公主四公主一起打趣起五公主来,生了孩子的女人说话百无禁忌,小冬在她们一开口的时候就知机的避出去了,免得她们打趣完了五公主,说不定还会顺便捎上自己。

    “小冬妹妹。”

    “五姐姐?”

    小冬正要去长春宫,五公主向她招了招手。小冬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多谢你送我的贺礼,我把那轴画挂在书房里了。”

    呃?

    小冬送的礼明明是自己做的绣品,画……

    是沈静送的。

    是沈静自己画的吗?画是什么?

    小冬十分好奇,当时她是挺想看看那卷轴里到底是什么内容的,硬忍住了没看。

    五公主笑容温和,但是小冬却敏锐的觉察到,她目光中并无太多新嫁娘的喜悦,落在庭院中的目光有些怅然和空洞。

    “嗯……姐姐喜欢就好。”

    “有空到我家中来做客,你也知道吧?就是翊善坊的候府。”

    “知道的,我跟哥哥去过一次。”小冬轻声问:“驸马待你好不好?”

    “嗯,他还好,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也很爱读书。”

    小冬和五公主不算熟,但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和她好象亲近得多。

    大概是,她们心照不宣的共同保守了一个秘密。

    虽然这个秘密不算什么,沈静和五公主连发乎情止乎礼的境界都没达到,顶多算是彼此有好感。五公主曾经在多年前赠了沈静一条锦带,沈静又在五公主大婚时回赠了一轴书画而已,就这么淡淡如水的情谊……

    青涩,含蓄,悄无声息。

    沈静和五公主,一个是名动京城的才子,一个曾经是皇宫中最美丽的少女,他们两个人都太守礼,太懂得克制。

    也许这样才是最适合的方式。既然知道彼此不合适,那就不会开始。

    他们和另一对小冬知道情侣,是多么不同。

    三皇子和姚锦凤。

    一个天真懵懂,一个少年莽撞,只知道跟着感觉走,最后……

    小冬叹口气。

    她自己乱糟糟的心绪还没理清楚呢。

    眼看她生辰的日子就要到了,小冬从来没有象现在一样,简直是恐慌的在数着日子,等待生日的到来。

    都是秦烈害的。

    而且这种烦乱还没人可以倾诉,没人能给她建议,如果赵芷还在就好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五公主轻声问她:“小冬妹妹?怎么……有什么烦心的事儿?”

    小冬差点都快忘了五公主还在她身边儿呢。

    “也没什么。”

    五公主淡淡一笑:“外头怪冷的,你这是要去太后那里?”

    “是啊。”

    五公主忽然朝前倾身,在小冬耳畔轻声说:“小心皇后,上次刺客的事就算不是她所为,她也肯定出了一把力。”

    不等小冬反应过来,五公主已经转身走了。

    小冬怔怔的站在原地。

    刺客……皇后……

    直觉的,小冬相信五公主所说的话。

    上次刺客的事情一直没有结论,虽然后来发生了景郡王和二皇子的叛乱,然后就有人顺水推舟将上元夜的刺客也推到他们头上。

    可是这是很荒唐的。如果是他们中其中一个干的——景郡王想除掉的应该是安王或是安王世子才对,至于二皇子……那更荒唐了。

    如果不是皇后,也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谁想要她的命?安王还有什么仇家?还是她的存在阻碍了什么人?

    小冬想不通。

    宫人来来往往,小冬觉得一阵阵的寒意,她拢紧了斗篷,紧紧攥着手炉。

    结果从宫中回来小冬就病倒了。

    她的身体这些年一向很好,注意养生和适当运动,除了小小风寒,这些年差不多不算生过什么大病。可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先是高烧烧了一夜,吃了药之后好了没有一天,又跟着低烧不断,反反复复。本来安王府已经喜气洋洋的预备给她过个热闹的生日,这一来也没法操办。正主都卧床不起了,还如何操办?

    赵吕催逼了几回,太医也看过几个了,都只说是外感风寒,阳气亏虚,可是治来治去,虽然病没再加重,也总不见好。赵吕气得直骂庸医。

    太医们这碗饭也不好吃,总是但求无过的。后来安王又请了一位并非太医院供奉的魏郎中来看诊,那人不过三十刚出头,虽然安王的吩咐不能不听,可是赵吕难免疑惑——都说郎中越老越好,这嘴上没毛总怕办事不牢。不过这魏郎中倒是没那么多废话,只说:“郡主平素身体应该挺好的,吃食上也精细,这也不是什么大病,放心养着吧。”开了方子后又说:“吃两剂看看。”

    赵吕问:“倘若两剂不好呢?”

    他口气不善,魏郎中也不恼,只说:“先吃着罢。”

    结果,不知是之前那些汤药灌下去终于累积出了效果,还是这两副药真是特别有效,小冬发了汗之后,觉得身上轻快多了,第二天胃口也好多了,吃了一碗半饭。赵吕喜出望外,直说“人不可貌相”,又让人备礼,要好好谢谢那位郎中。

    小冬病是渐渐好了,心情却不怎么好。

    秦烈一直没露面——

    难道生日不过了,他也就不登门了?

    这人……

    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要是小冬不嫁他,那以后是不是就断了干系再不往来了?

    结果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小冬念叨他,小冬扫过后面窗子一眼,那窗子忽然就被人轻轻推开了。秦烈轻巧的跳了进来,又转身合上了窗子。

    小冬看一眼外头,隔着屏风还能听见红芙她们在外面做针线说话。

    “你好些了么?”秦烈往前凑凑,手在小冬额头上试试,松了口气:“不烧了就好,魏郎中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小冬一怔:“那个魏郎中是你请来的?”

    “嗯,他不是京城人,我和他有旧交,正巧前些天遇见他了,当时没在意,前几天满城里搜罗一通才把他找出来。这人虽然没名气,但是手底下是有真本事的,太医院那些太医经年的闷坐在屋里,看来看去,病人也就这么几个,眼界忒窄,光死啃医书和方子有什么用?这位魏兄走南闯北,手下不知经过多少疑难杂症,太医和他可没法儿比。”他看看小冬手底下的纸,微微皱起眉头,不赞同地说:“你这才刚有起色,写字看书太劳神了,等好了再写再看也不迟。”

    “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天,憋闷得慌。哥哥他们又不让我出屋子,也不让我动针线,我再不写两个字,骨头都生锈了。”

    秦烈摇头:“那也不行。你要实在闷得慌,就陪梅花玩一会儿。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出去逛。”

    梅花儿正懒洋洋的趴在窗台上,被暖气熏得正打盹呢,忽然听到有人提起它的名字,耳朵竖起来动了动,转头朝这边瞅。这猫好吃好喝的,被养的油光水滑体态丰腴,已经胖得快不成样子了。看到这边也不是生人,尾巴甩了甩,又趴下了。秦烈小声骂了句:“真是只懒猫。”

    “胡妈妈说今天风大,你怎么还过来了?”

    “我看来看看你好了没有。”

    秦烈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一封信来:“给你。”

    小冬没接,脸朝一边侧了些:“什么呀?”

    有什么话不能说还得写信?

    秦烈一愣,马上知道她是误会了。他的脸也有点微热,瞅着小冬半边侧脸微微有些泛起粉桃色来,耳朵白嫩精致象贝壳似的,也渐渐染上一点点绯色,心里一热,拿着信的手就悬在那儿。

    小冬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说话,转头看了一眼,正好和秦烈有些痴怔的目光对着正着。

    “你看什么?”

    秦烈定定神,低声说:“这是你那个旧交写的信。”

    旧交?

    她的旧交……赵芷写的?

    小冬把信接了过来拆开看,果然是赵芷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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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快要结束鸟……

    看到有亲留言说,这文快完结了……

    呃,俺可没这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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