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心知肚明,余沧海已经见识过了自己的剑法,知道毫无胜算,哪里还会再留在附近,自然要如原本说过的决定,借着刘正风金盆洗手的风,去衡山托庇了。

    不过,从福州城去湘省衡阳的道路并不止一条,他眼下追的是那群断臂弟子逃离的方向,至于是不是余沧海离去的路线就不清楚了,但这次又不是非要在路上截杀对方,管他是不是追对,目的对就行了。

    林平之带着几个手下追足了一日,期间也不断向路人打听,福威镖局在本省的旗号自然是相当中用的,沿途打听,百姓只当是追赶劫镖的恶人,自如实告知,不多时便追踪到了那伙青城弟子的身影。

    却没有露面,只是在后头遥遥拾掇着,居后窥伺,并未发现余沧海在其中,应不是一路了。

    从福州追出,一连半旬,足下已跨越千里之途,林平之始终吊在青城弟子之后,也不露面,耐心十足。直到这日到了赣省省府南昌府,他瞧见这群断臂的青城弟子一入城便径自来到一家客栈,在门口与两个装扮相似的人接头,显然也是青城派弟子,随后就一同入了客栈,这应该就是他们在南昌府的落脚点了。

    也不知道青城派弟子的具体人数,林平之就没让手下继续跟随,骑在白马上,叫几个镖师先去本地分局等候,自己则去了那客栈。

    从福州出来的青城弟子原本有十二人,不过,大概是伤势恶化,路上死了两个,被其余人就地掩埋了,如今安然到此的只有十人,林平之将白马暂交给门外的客栈小厮处置,一踏进客栈大门,就见大堂一角,那群断臂人围成一圈,与四五个完好的青城弟子在那说话。

    有人见林平之进门来,立即脸色煞白,吓得大叫,手中正要往嘴边送的茶盏摔了下来,溅起一身茶水。其他人察觉到,扭头见了,也纷纷脸色大变。

    “怎么了?”

    一个中年弟子见了,皱眉询问。

    旁边的一个断臂人看着林平之,满脸惧意,哆嗦道:“皮,皮师兄,他,他就是林平之,就是他……就是他砍下了我等弟兄的手臂。”

    一言既出,那几个不认识的立即戒备起来。

    他们刚刚已经得知,这人一剑砍断了十个人的手臂,剑法端是厉害无比,若是冲突,绝非他们能抵挡。

    林平之剑在鞘中,握在手上,径自过去,眯着眼扫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几个戒备着的青城弟子身上,微微抬起剑,右手在剑柄上轻拨,笑着道:“都说先礼后兵,可我觉得,有时候先兵后礼也不错。”

    一个年轻些的弟子忍不住问道:“你什么……啊!”

    后面“意思”两个字还未问出,剑光闪动,他只觉得林平之人晃了两下,手中的剑也晃了两下,接着便是一阵剧痛,血光迸溅,右臂落地。

    不止他,他身边另外三个原本完好的同门,也在这眨眼间,痛失一臂,几人几乎同时发出巨大惨叫。

    动了刀兵,见了血,四周食客一哄而散,掌柜的趴在了柜台下瑟瑟发抖,几个店小二,有随食客逃出门的,也有奔进后堂不敢出来的。

    林平之回到原位,将剑送归鞘中,大马金刀坐到一旁的空桌边,朝着这些人,以剑拄地,两手搭在剑镡上撑着,朝周围几个断臂的青城弟子示意:“作为同门师兄弟,这时候你们不该帮他们处理一下吗?”

    “是,是!”

    十个人急忙照做,帮着止血点穴,包扎断口。

    片刻后。

    林平之道:“好了,现在可以说正事了。”问道:“敢问几位老兄,令师余沧海如今在吗?”

    那姓皮的中年弟子满脸苍白与冷汗,颤抖道:“师,师父他老人家,昨日,就启程赶去衡阳了。”

    林平之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既然见过了余沧海,你们怎么没跟着离开?是还想着要挑了这里的福威镖局吗?”

    “不,不是!”那人急忙否定。“师父,师父只命我们,在此等待其他,其他各省的师兄弟,过来汇合,再同去衡山拜会。”

    “那现在,青城派在此地的除了你们几个,还有其他人吗?”

    “没,没有了。”

    “这段时间,可有见过白人敢吗?”林平之又问。

    这白人敢就是被他分派到赣省、鄂省与湘省来阻止这些人对分局动手的那个青城弟子。

    “见,见过,他过来时,师父还在这,让他,让他继续去鄂省,通知师兄弟们撤离,前往衡山。”

    “哦?”

    林平之饶有兴趣,这意思,余沧海是在服软示好,以防双方敌意加深?不过事已至此,这可由不得他做主了。

    “那跟在他身边的福威镖局镖师呢?”

    “这,这就不清楚了,可能,可能还跟着,也可能去福威镖局了。”

    “好了,那就这样吧,另外,我看其他的师兄弟,你们也不用等了,还是尽快去追上你们师父,好生伺候着,尽量多学些武功吧,剑法对你们大概是没用了,但内功还是没问题的……不然,机会可不多了。”

    林平之说完,起身出门。

    十多个青城弟子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一些人,又不禁琢磨起林平之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来。

    离开客栈,林平之就打听了地址,去了福威镖局的本省分局。

    镖局中,人员都在,大抵无事。

    他们五日前接到示警,也曾想分散潜逃,躲避一阵,不过发现逃不出去,一出城就要被一些不报身份的高手逼回来,几次不甘的冲突之下,还死伤了几人,就没敢再继续了,有些坐以待毙的感觉,哪知没过两日,门外几乎明目张胆监视的人自行撤了,他们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妄动。

    至于监视白人敢而来的镖局镖师,露过一面,现又跟去鄂省了。

    林平之询问了一番分局近况后,又让人过去青城派弟子汇聚的客栈监视,自己则去休整,加紧练功。

    翌日,那些断臂的青城弟子还在城中,找了大夫来疗伤,林平之却带了人离开南昌府,西行往湘省方向赶去。

    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是三月初十,虽还早着,他却想早点追上余沧海,先当众折一折他这一派掌门的颜面,让他这样提心吊胆过一阵子,算作开胃小菜。

    之后白马枣红马轮流换骑,快马加鞭两日,林平之终于在南昌府城三百里外的上高县郊外追到了青城派一行的踪迹,共有二十余人,正在路边的茶馆休息,余沧海正在其中。

    林平之远远看见,先让跟随的镖头牵着副马,在远处等着,自己则驱马过去,到了近前,也不下马,就骑在马上,俯视众人,问道:“余沧海在吧?”

    说是在问,眼神却是瞧住了余沧海的方向。

    余沧海好整以暇在喝茶水,似不为所动,而座下有弟子便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敢直呼我青城掌门名讳?”

    余沧海才出声,一派世外高人般的气态,说道:“欸,人雄,我告诉过你,出门在外,谨守本分,对人无论是江湖上的朋友还是平民百姓,都不可无礼。”

    那弟子就是青城四秀中的洪人雄,在江湖上有些名气,见师父教训,急忙一派俯首帖耳的模样:“师父教训的是。”

    余沧海摸了摸胡须,转向林平之,和颜悦色道:“小伙子,老道便是余沧海了,你是何人?来寻老道何事?”

    林平之看他这装的煞有其事,不由笑了笑,说道:“当日在福州城,有个武功不凡的矮子潜入我福威镖局,我原本还道会是哪路蟊贼,今日见了余观主,却是真相大白了。”

    余沧海脸色一变:“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平之也脸色一变,笑容倏收,寒气森然道:“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余矮子,你在福州城掳走我爹,该还回来了。”

    余沧海脸上浮动怒色,一拍桌子,道:“小子,在此无中生有,胡言乱语,是当老道不敢出手教训你吗?”

    洪人雄说道:“师父,这小子胆敢出言不逊,不必您亲自动手,就让弟子来教训教训他。”

    说着,已经快步窜出来,一只手伸出,五指如钩,便要抓人下马,余沧海张了张嘴,想要阻止都慢了一拍,便没说出口。

    林平之冷笑一声,剑光一闪,姓洪的却是又步了前面一众师兄弟的后尘,惨叫一声,踉踉跄跄着后退,撞到桌上,一屁股栽倒。

    “洪师兄!”

    “洪师弟!”

    一大群青城弟子起身惊呼。

    余沧海上前几步,及时将他穴道封住,回头看向林平之,怒道:“小子,老道面前,竟也然如此逞凶,饶你不得。”

    铿锵一声,拔剑出鞘,向前一指:“小子,下马。”

    无论心底如何想,此刻一众门人面前,得意弟子叫人卸了胳膊,便不容他不动手。

    “不必了。”

    剑尖滴着血,落在地上,林平之一脸傲然。

    “哼。”

    余沧海一声轻哼,逼杀上前。

    冲突正面爆发。

    【十多天了,感觉像是在单机,到底有没有活人啊,吱个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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