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乘虹愣住了,又摆出了那个玩味的表情,“你俩不是夫妻吗,怎么会不住一间屋?”

    “我们当然是夫妻,拜过堂的……”路晓明嗫嚅着说,低下头目光闪烁。

    徐乘虹更来劲了,“你俩该不会是……还没有那个吧?”

    “关你什么事儿啊!”路晓明有些恼羞成怒了,“我俩合计着等一个黄道吉日再圆房,不行啊?!”

    “行啊。”徐乘虹眼眉低垂,“你俩的事情用不着解释,跟我来吧,这里好几间房,自己挑。”

    徐乘虹也不再纠结这事儿,自顾走向楼梯,路晓明和闵秋低着头默默跟着。二楼是一个临街的过道,一排有四间屋,全空着,他们俩最终挑了靠东紧挨着的两间。

    也不知是累坏了还是怎么地,俩人全没胃口吃晚饭,进自己屋后都睡下了。一墙之隔,夫妻俩静静躺着,心事重重……

    翌日,路晓明直睡到天大亮才醒来,然后他就抱着脑袋坐床上沉思,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闵秋推门进来,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记住了多少?”闵秋小声问。

    路晓明幽幽地答:“你该问我忘掉了多少。”

    “那你忘掉了多少?”

    “全部……”

    闵秋彻底无语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我今天还要和徐姐姐去打探消息,不能监督你读书。”

    听见这话,刚才还像瘟鸡一样的路晓明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掀开被子开始手忙脚乱穿衣服,大大方方说:“不用不用,我自个儿看更能吸收,你们就放心去忙吧。”

    “真的?”闵秋对此表示了极大的怀疑。

    “当然是真的,您就瞧好吧。”路晓明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一边系带子一边往外跑,逃命似的。

    闵秋跟后边追,“你还没吃早饭呐。”

    趴在阳台上向下看,路晓明已经冲上了街道,衣冠不整挥着手喊叫:“我买俩韭菜盒子上太学院吃切。”

    路晓明转眼就溜得没影儿了,闵秋凭栏叹了口气,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路晓明昨儿是真的给折腾怕了。可他的古文水平太差,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不学又不行……

    正琢磨着,楼下徐乘虹提着把伞走了出来,抬头使了个眼色,拍了拍挎着的布包。今天她们要出去打探消息,疏通关节,徐乘虹那包里装的不是胭脂水粉,而是满满一大包银票!

    闵秋答应一声,赶紧下楼。

    三个人转眼走了一干净,无人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丝丝光线从门缝里透射进来。

    日头东升西落,转眼又是一天,当屋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已经时近黄昏。徐乘虹和闵秋垂头丧气走进来,往大桌子边一瘫,那个装满银票的挎包被扔在了桌子上,里面的钱一个子儿都没少。

    很明显,她俩今天一无所获,大汉皇帝突然颁布了新政,考官和考题要等开考当天才揭晓,事先完全没人知道,真是有钱都没地方花。

    “你这二弟花样还真多。”闵秋唉声叹气。

    徐乘虹也是气鼓鼓的,恨声骂:“臭小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多花花肠子,来这里学坏了这是。”

    俩人正埋怨着,外面传来路晓明的声音,“快,这就到家了,整赶得上吃完饭。”

    闵秋和徐乘虹面面相觑,路晓明这是带谁来了?他在这里怎么可能有熟人?下一刻答案揭晓。

    门口一暗,喜气洋洋的路晓明蹿了进来,对着闵秋神秘一笑,侧身让开大门,“你们看,谁来了!”

    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一个身背书篓的白衣青年走了进来,紧随其后是位身穿红裙挎着包裹的姑娘。看见这俩人,不光闵秋,就连徐乘虹都直了眼,这俩人怎么这么像……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走一块不稀奇,两对一模一样的男女照面就惊悚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同样进京赶考的路遂良和方小梅夫妇。俩人看见了闵秋,立刻一前一后走过来,对着闵秋一拜到底,激动无比,“没想到能在京城遇见恩公,这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闵秋也是惊喜万分,连忙跳下来把夫妇俩扶起来,“快请坐。”

    “不敢,二位恩公请上座。”路遂良抚掌退后,请路晓明先坐。

    徐乘虹稍加琢磨,眼睛一亮,对着四人说:“你们说话,我去给你们做饭。”

    当下徐乘虹奔了后厨房做饭,路晓明和闵秋被请到上座,路遂良夫妇陪在了下手,他乡重逢的四人开始说起话来。

    不多一会儿功夫,酒菜摆好,五个人喝开了,气氛愈加融洽。

    闵秋今儿格外高兴,小脸蛋喝得红扑扑的,又一杯酒下肚,她放下酒杯笑着问:“这次大试,遂良可有把握?”

    路遂良摆了摆手,爽朗一笑,道:“晚生志在来年,今年嘛……什么名次都无所谓。”

    听见这话,闵秋一愣,看向了路晓明。读书人都是娟狂之辈,路遂良竟然说这样的话,难道……

    闵秋的逼视中,路晓明闷声不吭,恨不得把脑袋藏在桌子底下。看见他这副架势,闵秋心下了然,转向路遂良夫妇俩问:“晓明把事情托付给你们了?”

    路遂良连忙解释:“这事是我自己揽下来的,和路大哥无关,恩公切勿怪罪。”

    原来,路晓明在太学院偶遇路遂良夫妇,畅谈一番后,说出了自己的难处,路遂良二话不说就把这活儿给揽了下来,不就是替考嘛。这事儿在旁人可能还有风险,可他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绝不会有任何事。

    路晓明其实并不愿路遂良做出这样的牺牲,可他们夫妻俩态度坚决,他也没法。

    “可是那你……”闵秋愧疚的说不出话来。

    “恩公见外了。”路遂良笑着说:“小生对自己的才学有信心,多考一次耽搁一年也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得明年就能进三甲!”

    路遂良话音刚落,徐乘虹一抬手把那个挎包墩在了桌子上,站起来豪情万丈举起酒杯说:“路公子爽快,这一趟也不让你们白出力,这里的东西都归你们!”

    路遂良一愣,打开包盖一看,脸顿时就涨的通红,满满一包银票!这得多少钱呐?“使不得,使不得啊!”

    路遂良扯着他老婆一闪老远,慌慌张张摆手,可把他给吓坏了。

    闵秋招了招手,温声说:“贤伉俪不用推辞,这次的大试完后,我们恐怕都要离开,留着这些身外之物也没用,就算路公子不出这份力,这些钱我们也是要散出去的。”

    “这……”路遂良哆哆嗦嗦看向方小梅,结果人家比他还不堪,正一阵阵发晕。

    “那……”路晓明还是下不了决心收这笔巨款。

    路晓明不耐烦了,“过来吧,咱们先喝酒,其他的事儿再商量。”

    小夫妻俩没办法,只得又蹭过来,五个人接着喝酒,商谈下一步的计划。

    一番忽悠下来,计划确定,由路晓明和路遂良交换荐书参加大试,考完了再换回来,由路晓明顶上晋级的名额参加殿试。而给予路遂良的补偿除了那些钱外,还有这栋房子,留给他夫妻俩在京城备考,明年的大试重新来过。

    酒足饭饱,路遂良小两口也在这里住了下来,等待十天后的大试来临。

    自打这一刻起,路晓明彻底马放南山,见天儿搁家里睡觉,睡烦了就去帮闵秋他们择菜刷碗,其乐融融,整个就一不学无术。路遂良没日没夜在太学院温习,钻进书山学海里拔不出来,方小梅夫唱妇随,寸步不离陪着他。

    反差是强烈的,对比有时候挺伤人,不过这显然不包括路晓明,他就跟没事儿人似得,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反应都没。

    这十天中,大试成了全京师最热门的话题,甚至还有赌档开出了盘口,赌哪些人能高中,哪些人能金榜题名夺得前三甲。

    不过,今年的大试注定不寻常,大汉皇帝昭告天下,要对现有的科举制度进行大改革,至于具体怎么改,他又没说,一切只等大试当天揭晓。往常这时候,那些朝廷指派的监考主考家门口就该宾客盈门了,可今年眼看日子就要到了,却毫无动静,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科举制度是立国的根本,以前还从没有人敢拿它动刀,不过当朝皇帝威加海内,政令颁布的时候,满朝文武根本就没人敢站出来反对,只闻一片赞声。

    吵吵嚷嚷中,十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天,天还没亮,京城四门紧闭,全城戒严,车马不准行,鞭炮不准燃,婚丧嫁娶一概延期。谁要是敢在街上大声喧哗,立刻就有兵丁给抓起来,当街鞭挞十下,还不准惨叫,否则就直接给扔大牢里!

    这状况在京城每年都要来一次,百姓早就司空见惯了,所以也基本没人犯事儿。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天蒙蒙亮,这时候,散居在全城的学子纷纷离开住处,背着书篓书架出门。有官差沿街敲锣大喊:“大试场地就在皇宫大门口,由满朝文武百官监考!”

    学子们一脸懵逼,文武百官监考?一名学子连忙拦下官差,好言相问:“大人,文官监考就算了,武官监考,这……”

    官差上下打量这位学子,“嘿嘿”一笑说:“不瞒这位小哥,监考的武将们可都带着刀兵,一旦发现有人作弊……嗯!”

    官差做了个提刀杀头的手势,恶狠狠接着说:“您要是能一路打出去而不死,圣旨上说了,您就可以立刻去兵部报道,授予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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