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秋走上前,对上柳易的眼神,微微扯出一点笑容,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边走边说,站在这儿我怕引人注目,给你增添麻烦。”这里毕竟是清华院附近,萧知秋想起刚才齐君兰的神色,还是心有余悸。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长辈如此僧恶不假辞色,虽然平常她都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但这次的事情却是性质不同,她似乎确实给许多人增添了麻烦,比如齐霁月,她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又比如柳易,他为人也很是不错,因为都是她的朋友,她不能不当回事。

    客气的语气使得柳易听了便是下意识地拧眉,他观察着萧知秋的面色,似乎已经预感到她想说什么。

    两人慢慢走着,萧知秋以为柳易会先出声面色寒冷地对她刚才逾越的话而不留情面地斥责一番,正在心里措词着该怎么给人家道歉,但他并没有,这使得萧知秋不禁有些疑惑地侧头看他。

    而柳易也停了步,同样看着她,眼神静静的,不苟言笑,与往常一般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眼里有些幽深未明的难测。

    萧知秋不禁有些尴尬,后知后觉地想到,难道他正等着自己先开口,想想觉得好像是有这种可能,若是他也拿自己当个朋友,这样斥责的话难免有些难以开口,便是垂着眉想了想,方才抬眼看着他,斟酌着词语道:“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似乎给你添麻烦了,其实刚才我不是故意要对你的婚事大放厥词的,但确实是我言语不周,若是惹你不高兴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柳易眼神一闪,看着萧知秋垂眉不安的模样,他拧眉神色有些古怪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齐霁月?”

    萧知秋有些一怔,抬眼看着柳易一点笑容都没有的脸,有些意外地反问道:“你不喜欢齐姑娘?你们不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吗?”难道他要跟自己退亲不是因为与齐霁月有感情,那是因为什么?

    “一起长大就要喜欢吗?”柳易更不明白了,她怎么会这样想,这是什么道理。

    萧知秋被他问怔了,青梅竹马的不是喜欢的,那他喜欢谁,好像他的身边靠得最近的人就只有齐霁月一个姑娘了,萧知秋有些糊涂了,难道她竟然还误会错了?可是齐君兰刚才还说下月要给他与齐霁月定亲呢,顿时便有些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柳易见她露出这种神色,面色也很不好,眉头拧得紧紧的。

    萧知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想着柳易平时一副冷淡淡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竟然也会经历被人逼婚。不由看着他说道:“你跟我退亲的那封信我还留着,你上面不是写着你不想与一个从未谋面素不相识的人成亲吗?我原以为你喜欢齐姑娘,恐怕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已经跟我退过一回亲了,那如果你也不喜欢齐姑娘,你母亲又要给你定亲,那你岂不是又要退亲?”

    柳易一怔,显然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些话来,看着她眼里的笑意,他的脸色顿时更深沉难看了,又听她提起他写的那封退婚信,面色更是古怪,露出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的模样。半晌他才压下心里涌起的复杂情绪,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所以你想说什么?”

    萧知秋也不是爱取笑人的,看着柳易面色不好,想到他心情应该很差,换谁这样被母亲逼着也不好受,因此收了笑容,想了想,很认真地跟他分析道:“我是觉得如果你对齐姑娘当真不是那种感情的话,还是要趁早讲清楚比较好,毕竟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退亲可不是闹着玩的,齐姑娘可不是我,她对你是有感情的,所以你一定要慎重,这对齐姑娘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是,”萧知秋有些忐忑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这话算不算多管闲事了,“有时候男子在感情方面的敏感度其实不如女子细腻专注,也就是说你也许对齐姑娘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你还没有发觉,所以若是你对齐姑娘有那么一点点男女之间的感情的话,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要三思清楚。”

    退亲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易面色沉得不能再沉地看着萧知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神色难看极了。“当初退亲你真的一点伤感都没有?皆大欢喜?”柳易平生第一次偿到这种又闷又堵的滋味,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现在是深有体会了。

    萧知秋不知他怎么说到自己身上来了,因此怔了一怔,观察着他的面色,思量着他这句话问的意思,难道是想要将她的感觉与齐霁月的感觉作对比?听说有的男人在处理感情事情时确实是有这么滑稽没有道理可言的想法。

    不过她还是实话实说:“有一点点吧,换你被人退亲了你也会有一点点感觉。不过当时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所以我和齐姑娘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你不能拿来作对比。”

    这回换回柳易一怔了,看着萧知秋很认真的神情,他神色简直有说不出的难看,偏生他又对处理这种感觉很不熟练,一时只能眼神死死地瞪着她,直瞪得萧知秋都露出一种以为自己真说错了什么的不安神情。

    半晌的,柳易才觉得烦闷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松了下来,看着萧知秋白皙姣好的面庞,他张了张嘴,忽然出声问道:“那你现在认识我了,若是我现在才退亲,你会不会觉得伤心难过?”

    她说得对,从前他们互不相识,他写退亲信时除了有一丝抱歉的心意之外,也并没有多少感觉,不像现在,他一想起萧知秋说的那封退亲信还留在她手上时,就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应该轻率退亲,若是那时候他有些想法去认识认识她,也许那封信就不会写出来了,现在倒好,柳易觉得心里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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