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阴暗潮湿的大牢里一点灯光燃着,照亮了提笔写字的男人。男人虽然平静无声却面色暗沉悲戚,面上肌肉颤抖,一滴泪打湿了面前的纸。

    那瘦小的身影已经重新睡去了,四处再也无人打扰,男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将茶杯中的茶水饮尽,坐在枯草之上,卷起裤脚,露出一截伤痕累累的腿。男人深吸一口气,将手中一物突然刺入,剧烈的疼痛传来,男人的面色瞬间苍白,额头布满汗珠,颤抖着手将茶杯拿来放在腿的下面,鲜红的血液滑落,在白瓷杯中异样的鲜艳夺目。

    过了许久,男人将裤脚在伤口处勒紧,擦了把汗,端起了盛满鲜血的杯子,放到了桌脚处。取出一张纸,手指蘸着血,一字一字的写了起来。

    刚开始写得很慢,似乎有千言万语难以述说,后来却写得很快,手下狂舞,似有说不尽的悲怨恨,他苍白的面色因为手写的疾书而终于有了几丝生动,最终,手指停在那里,似乎好久又似乎是一瞬。举起拇指,重重的按了一个手印。

    男人抬头看了看四周,依旧无人注意,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用血写的纸张收了起来,清洗了茶杯,这才拿起笔,蘸了墨水,眼睛微眯,重新写了起来。

    天光大亮,狱卒们将苏唯的东西收拾好拿了出去,也不问他写的东西在哪儿,反正这些不关他们的事情。他们的事情是按照上头人的吩咐做好事情就是了。这不,几个人一边收拾起笔墨纸砚,一边将好酒好菜的摆了上来,恭恭敬敬的请苏唯享用。隔壁牢房里的人闻到了饭菜的香气,看了看自己捧着的一碗馊掉的粥也发了霉的硬馒头,咽了咽口水。

    苏唯说了声多谢,便坐下起了起来,一点一点慢慢嚼咽,再喝上一口酒,若不是这环境不对,当真让人觉得惬意无比。

    送饭菜的狱卒咽了口口水,退了出去。这饭菜都是师爷亲自在酒楼定的,每天准时准点的送来,为了那张认罪书,师爷也是下了血本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知府已经不让用刑了,那就只能来点甜头了。好吃好喝的赴死还是每日生不如死的活着,是个选择。

    知府和师爷准时出现在大牢门口,牢头快步迎了出去,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知府眼皮也不抬一下,腆着肚子进了大牢,吩咐人“请”苏唯来。

    这几天苏唯过得是挺好的,每天都有人伺候洗漱,吃的用的都是好的,此时出现在知府严重,鬓发虽然比初次见面时白了很多,却梳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紊,衣衫也是换了新的,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最起码没有了破破烂烂,脱去了商人的外装,竟有几分文人之气。

    知府的眼皮突然跳了跳,有文人之气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一个商人,怎么会有文人之气,他一定是看花了眼睛。

    “苏唯,你可想好了。”知府开口问道。

    “回大人,草民想好了。”苏唯答道,声音沉稳没有一丝慌乱。

    嗯,知府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草民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解惑。”苏唯道。

    只要能够认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知府看向苏唯,示意他说下去。

    “大齐律法,勾结贼匪者是死罪,妻儿亦不能免。若是草民按照大人说的去做,可还能保我妻儿无忧?”

    当然保不了。知府差点就顺口说了出来,还好及时收住了。

    听这话的意思是,要是保不了妻儿,他就不认罪了啊?知府的手在桌案上轻轻的扣着,那些人的意思可不只是要他的命,当然也没说要他妻儿的命,但是,要的却是整个苏府的产业。认了这么大的罪还能保住妻儿,这方法是有,却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苏唯虽然跪在地上,身姿却是笔直,不卑不亢的看着知府那肥肉横陈的脸上一双如麻鹊般的小眼睛转来转去。

    果然是背后有人指使的,只是不知是何人指使?想他苏家这些年来在扬州善名远播,何至于得罪人到这般地步。竟然是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放过吗?那——他握紧了袖子里的那张纸。

    “保你妻儿性命无忧,自然还是有办法的。”知府开口说道。

    苏唯再次看去,知府神色之间虽然有计较,但是说这话的表情却不似开玩笑。

    “那就请大人先拿到赦免令,草民再写请罪书。”

    “苏唯,你不要得寸进尺。没有你的认罪书,我如何去拿赦免令!”知府拍案呵斥。

    “我相信大人总会有办法的。”苏唯并未被吓到,只是说道。

    师爷见情况不妙,忙凑到知府耳边说了几句,知府的脸色才缓和了些,“那好,就这么说定了。”知府拂袖离去,师爷冲狱卒交代了句什么,便忙忙跟了上去。

    苏唯的手松开,松了口气,跟在狱卒身后,重新回到他的牢房中。

    “我要见李迎光。”苏唯突然对狱卒说道,狱卒吓了一跳,旋即面上再次堆起笑容,“这个小的们可做不得主,待我给你问问。”

    “好,多谢了。”苏唯谢道。

    狱卒便笑着离开了。这苏唯,这些日子对他们也挺客气有礼的。应该是觉得快要死了,想要讨个好人缘吧。

    “阿嚏,阿嚏”苏映雪拿帕子掩着唇鼻打了几个喷嚏。

    彩云将熬好的汤药端来,忧心的说道:“肯定是昨晚凉风吹得。这闷热的天,热的人一头一身的汗,忽的刮起凉风来,怎么会不伤风呢。姑娘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苏映雪接过汤药点头道:“好,一个上午你都说了无数遍了,放心吧,我以后记着了。”说完便端起汤药喝起来。

    彩云递过来蜜饯,接过汤碗递给小丫鬟送了出去。

    “母亲那边没说什么吧?”苏映雪问道。

    “怎么会没说?姑娘刚回来几天就着了凉,把过去回禀的迎春好生数落了一番才罢休。要不是青萍拦着,估计这会儿都跑过来了。”

    苏映雪有些羞愧道:“倒是惹得母亲担忧了。”

    “是啊,所以姑娘,你可得赶紧好起来。”说着不由分说服侍苏映雪躺下,将被子盖好,“大夫说了,一定得发汗才行,发了汗好的快些,还要多多休息才行。”

    “好好好,一切都听彩云大夫的话。”苏映雪含笑说道。

    彩云这才坐在一旁静默着拿起绣棚开始做绣活。

    苏映雪听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下着的雨,觉得四周分外的沉寂。心里的着慌消散了些,困意袭来,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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