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阿依努尔背后的那个人才是本次案件的主使?他的目的是挑拨三国关系,进而促成青胥与其中一方结盟,再掀战火,祸乱三国?”

    听完安然和冉一一两人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的描述加演述,胥子熠不难得出结论。

    “是啊,皇叔!你就帮帮忙,救救阿依努尔吧,好不好?”

    胥子熠不作答,继而反问理直气壮的另一位讲述者:“冉一一,第二次了,未经本王允许,谁准你跑去青宁府大牢探监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哎呀,胥子熠!你要分清事情的主次,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赶紧向陛下说明情况!不能延误了案情,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冉一一,不可随意打断本王说的话。”

    “皇叔一一,你们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继续纠缠下去实在是幼稚可笑,胥子熠无奈作罢:“罢了,本王会尽快向陛下解释清楚的。但这个突厥女终究是刺伤了靳斯辰,靳国不会轻言甘休。本王也只能从中调停,减轻对她的处罚。另外,此次幸得你们和靳斯辰相助。多谢。”

    “呵~原来,我们的冷面王爷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嘛,还懂得张嘴说谢谢啊?”

    冉一一随意把玩起胥子熠书桌上的澄泥虎伏砚和狼毫笔来,字里行间的嘲讽意味明显。

    “冉一一,在你眼中,本王竟是个刻薄无情,不讲情面的人么?”胥子熠脸色不善,又开始唬人了。

    “呃……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在民女眼中,摄政王殿下英明神武,爱民如子!正如那天上的月亮般,皓月千里,恩泽万民……”冉一一乖乖地放下某人的狼毫笔,试图转移话题,问,“殿下很喜欢练字嘛,写了这么多?写得真好看啊,哈哈……”

    满满一桌都是胥子熠临摹的字稿。有些是诗词,有些是单字。冉一一没想到翻着翻着她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整整一大叠的“冉一一”。

    “你……写我的名字作什么?”

    胥子熠未预料到冉一一连他压在最底下的字都给翻出来了,素常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本王‘冉’字写得不够好,多练练,精益求精而已。你休要自作多情。”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冉一一:……

    安然在一旁观察着这两人的小互动,觉得特别好玩,捂嘴偷笑。

    “皇叔,安然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些杂事需要处理,先行告退了。一一,你便留下来,继续陪皇叔聊天吧。”

    “诶,安然,你怎么就要走了?等我一起呀!安然!你不厚道……”

    冉一一欲追随安然而去,手腕被胥子熠抓住。

    “你……还有事?”

    “冉一一,往后,你要做什么,同本王说一声即可,大可不必偷偷跑到青宁府去找人,以身犯险。”

    “啧啧啧!摄政王殿下,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哈哈哈……”

    “嗯,本王在关心你。”胥子熠神情坚定。

    他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冉一一没心没肺的笑忽的止住,脸颊发烫。

    真的是她自作多情吗?胥子熠分明是是在撩她啊!啊啊啊,冉一一,你不可以这么不争气的!你别忘了,这人可能是有断袖之癖的!

    “哼!本姑娘不与你多说了,我回郡主府去。”

    “‘回’郡主府?你何时搬去郡主府住了?”

    “呃……就这两天。”

    胥子熠轻笑,说:“你和季臻吵架了?”

    “与你何干?”

    提及季臻,冉一一有点不开心。

    “本王不过是好心提醒你,季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最好不要对他投入太多的感情,否则,被他利用,受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胥子熠!”冉一一前一秒因他而产生的小悸动瞬间消失殆尽,“你未免太自大了些。你就那么喜欢对别人指指点点,妄加评判吗?季臻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多了。你少在我面前挑拨离间!”

    “随你怎么想吧。莫问,送客。”

    “你……”

    靳斯辰遇刺的风波在胥子熠的一波狠操作下迅速平息下来。阿依努尔最终是以涉嫌败坏青胥名声为由被继续收押在青宁府。而宇文植在厘清事情始末后,因不愿继续停留在青胥徒生事端,便日夜兼程地把负伤的靳斯辰带回靳国疗伤了。至此,青胥与靳合纵联盟之事不得不暂时搁置,从长计议。

    忙完靳国来朝的烦心事,胥子凌命礼部和钦天监将封后大典提上日程。

    “咨尔国公贺坤之女贺氏,秀毓名门,蕙质兰心,温良贤德, 六行悉备,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今青鸾无主,中宫旷位,宜册宝册,立尔为后,钦此。 ”

    青鸾殿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宫殿鎏金色的大红门上悬挂着两盏通透明亮的琉璃灯盏,分别雕刻有“囍”字。门旁墙上的一长幅对联直落地面。

    院中空旷之处,布满了七色牡丹。牡丹花开富贵,是花中之王。皇宫内,只有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才有资格享受七色牡丹的殊荣。

    殿内长廊过道中竖立有大红镶金色木影壁,乃取帝后合卺和开门见喜之意。胥子凌特意命宫廷画师将贺桐最喜爱的梧桐树画在了上面,更是亲自题词,极为重视。

    这便是贺桐即将入主的中宫之殿,后宫女人们梦寐以求的居所。

    胥子凌11岁登基,并未立后,青鸾殿空置多年。如今,青鸾殿终于迎来它的新主人。不知,又会在这四方宫墙内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娘娘,您今日可真好看!”采薇一边为贺桐整理妆容,一边不断地夸奖着。

    贺桐坐于镜前,笑容端庄得体。她身上的火红凤袍,主图为凤穿牡丹。衣领、衣襟及衣袖边缘皆由珍珠点缀。繁复的金凤展翅纹由孔雀金丝制成。华丽的凤冠金得耀眼,上头的白玉流苏坠落下来,叮当碰撞,透着雍容高贵。

    “采薇,本宫今日,终能得偿所愿了。”

    贺桐自小便爱慕着胥子凌。自胥子凌儿时将她救出火场,她便知道,此生非他不嫁。

    彼时,胥子凌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五皇子,没人疼,没人爱。可纵使如此,他的眉眼依旧清澈,像极了冬日里的暖阳,干净纯粹,没有一丝心机。后来,他登基为帝。在胥子熠的辅佐下,他日渐变得令人捉摸不透。几乎是一夜之间,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杀戮,也学会了逢场作戏。四年后,她入宫为妃,常伴君侧,成了他的宠妃。这既是她心之所向,也是父亲多年筹谋的一步棋。

    所以,哪怕胥子凌后宫佳丽三千,哪怕世人皆知深宫寂寞,贺桐都无怨无悔。她从贺嫔,到贺妃,再到今日母仪天下,成为胥子凌名正言顺的妻,都是用自己的爱和自由换来的。这么些年,她也明白了。后宫之中,红墙之内,哪有所谓的姐妹深情?只有数不尽的阴谋算计。她至多便是尽她所能,明哲保身。从今以后,由她执掌凤印,后宫中恶心的事,能少一件是一件吧。

    封后大典如期举行,普天同庆。胥子凌大赦天下,阿依努尔也因此获赦。百姓们都说,帝后伉俪情深,情意绵长,可保青胥江河永固。

    “一一,你瞧,皇嫂她多幸福呀!皇嫂陪伴皇兄多年,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安然眼中满是艳羡,可语气却是带有三分的惆怅。

    “怎么,我们安然也想嫁人啦?”冉一一忍不住调侃。

    “一一,你又取笑我!”安然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唉!你说,我是不是患病了呀?这都好几天了,我吃不下,睡不着的……你瞧你瞧,我的脸,都瘦了!暗淡枯黄,没有营养……”

    “嗯……据我随季臻多次出诊的经验来看,你确确实实患病了!而且,你所患之病,若长时间得不到医治,可是会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

    “什么?!我究竟患了何病?竟这般严重?!快,带上季臻随我进宫去找皇兄!皇兄他一定会救我的!”

    “噗哈哈哈哈……”

    看到安然惊恐不安的小模样,冉一一崩不住笑场了。

    “一一,我都快病死了,你还笑?!”

    “没有没有……啊哈哈哈……一一,你先别急,听我说。哈哈……”

    “一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哈哈……你所患治病啊,名曰相思病,是一种心病。”

    “心病?”

    “嗯!患病之人,必是对某人牵肠挂肚。每日茶饭不思,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他的身影……”

    “啊……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安然点头如捣蒜。

    “那你所念所想之人,可是靳斯辰?”

    “我……”

    “安然,我又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对靳斯辰的感情非同一般。先前,你日日守在五福茶楼中等他;他遇刺后,你又衣不解带地一直照顾她……那小子走后,你更是整天闷闷不乐,魂不守舍的。你敢说,自己没对他动过心思?快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可是……可是,我喜欢他,他未必会喜欢我呀!”

    安然紧张得抠起了小手指。

    冉一一突然怔住。其实,她特别能理解安然。因为暗恋本就是卑微至极,患得患失的啊。安然对于靳斯辰的喜欢是小心翼翼的,她从前对于顾北的喜欢又何尝不是呢?暗恋之所以称之为暗恋,是因为它是一场单枪匹马的独角戏。暗恋者害怕被拒绝,害怕受伤害,他们往往不敢轻易说出口。就像冉一一一样,她宁愿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愿接受失败的结局。她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狼狈的自己。

    冉一一轻轻地抱了抱安然,声音变得温柔:“安然,你别怕。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了。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安然看向冉一一的眼神似懂非懂。但她还是很受鼓舞地回答说:“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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