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好,张部长!”张部长电话来得如此及时,杨常务副部长内心有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感慨,话语略显急切。

    “是这样的杨部长,”张部长语气恭敬,一字一句,“永宁市成为河西省重点旅游市后,如何培养、任用旅游业发展领导干部,一直是市委关注的重大课题!市委一致认为,国内有世界著名的旅游强省,永宁市可以走捷径,把旅游强省的经验拿来我用!市委决定,由我带队,去旅游强省考察学习!”

    “正确的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确定的因素!”杨常务副部长很快恢复常态,当即表态,“永宁市委抓住问题的关键,着力培养旅游业发展领导干部,方法很好,立竿见影,省委组织部大力支持!”

    既然杨常务副部长支持,张部长来个顺竿爬猴,他语气忐忑道:“杨部长,我有个请求!”

    “请讲!”杨常务副部长心里有底,张部长邀请自己参加考察学习。

    杨常务副部长原本担心这样做不好,假公借私,然而刚才杜丽电话里讲,“有时间去家里看看”,他慌了神。

    家里有小王阿姨,杜丽来家里不只是尴尬问题,弄不好就要暴露蛛丝马迹。

    女人对这类事情天性敏感,杜丽见到小王阿姨,事情暴露,自己给杜丽的事情怕是要就此终结。

    杨常务副部长遇上杜丽,有如干渴禾苗遇上清泉水,然而眼看着清泉水就要化着泡影,他的内心再也不能淡定、再也不顾忌什么假公借私,才巴不得张部长马上过来,把他接去考察学习呢!

    他离家考察学习,杜丽暂时不会来家里,女儿回家安置好小王阿姨,家里的事情才能平安着地。

    “是这样的杨部长!”张部长在杨常务副部长面前讲话小心谨慎,才不像徐建川讲话直来直去。他委婉道,“由于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涉及到那边的一些市、县,省直、市属一些部门。我带队过去,不便与有关方面联系,特请示杨部长,若是杨部长带领我们过去,所有的不便迎刃而解!”

    “好吧。我随你们过去!”杨部长毫不思索,一口答应,接着说,“我可不做考察学习团领导,只负责给你们解决下联络方面的事情!”

    张部长客气道:“还是请杨部长……”

    “你们考察什么、怎么考察,是你们的事情,我一概不过问!”杨常务副部长一锤定音。

    “谢谢杨部长!”张部长喜出望外语气,“下午省城见!”

    “好的,下午省城见!”杨常务副部长电话收了线,身体从里到外都轻松了。

    照理讲。小王阿姨是在杜丽之前,严格说来也不算偷/情。老人丧偶雇请保姆,城市悄然兴起,为家庭解决了诸多矛盾,避免遗产纠纷,保持了家庭稳定,应该有积极一面。

    杨常务副部长还是认为,这事不光彩,必须成为过去,不能给杜丽心理造成伤害、形成阴影。

    手机振铃。拿出看,女儿电话,杨常务副部长不觉老脸一热,感觉自己有如小偷。被女儿抓了现形。

    “爸,接电话怎么慢腾腾的,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啊!”杨琼在老爸面前,想怎么讲话就怎么讲,不避讳。

    杨常务副部长张开嘴巴没讲出话来,神色愣怔。

    都要给女儿娶后娘了。还没给女儿谈这事,为了女儿自己曾发誓,不再娶,现在违背誓言,杨常务副部长觉得自己问心有愧,对不起女儿。

    “这几天怪想女儿的!”杨常务副部长想见女儿,又怕女儿。

    “想女儿?”杨琼精灵古怪,一针见血道,“应该是害怕女儿才对!”

    到底是父女,血脉相通,女儿自然知道老爸的内心。

    “爸怎么会害怕女儿呢!”杨常务副部话如是讲,内心却更加虚飘飘的,虽然知道女儿并不会阻拦自己给杜丽的事情,但还是担心女儿不让后娘进家门。

    “女儿怎么觉得,爸的话、爸的语气,怎么有种怪怪的味道呢?”杨琼故做发现了什么秘密,接着肯定语气道,“爸背着女儿,一定做了什么事情!”

    杨常务副部长老脸一热,似有蚂蚁在脸上爬,麻酥酥的,他不好讲啊,当年发誓不在续娶,现在食言,他不知道女儿如何看待自己。

    “女儿啊,爸有件事情,想给女儿商量,不好开口……”

    “爸!”爸的话已经讲到这里,杨琼知道绝对不能再为难爸了,她说,“我听徐建川讲了,好想爸讲给女儿听,爸就是不肯讲,女儿都逼问了,爸才讲这事!”

    “爸做得不对!”杨常务副部长心中有愧语气。

    “是女儿不对,不了解爸,让爸孤苦伶仃!”杨琼在电话那边竟然流出泪水,“作为女儿,从小只知道依靠爸,对爸缺少关心,对爸的了解还不如徐建川!”

    “傻话,正因为有女儿,爸才顶住失去你妈妈的打击,对生活才充满信心!”与女儿讲话,杨常务副部长不是官,是父亲,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父亲。

    杨琼哽咽:“杜阿姨的情况我听徐建川讲了,给爸情投意合,杜阿姨要做妈妈,女儿期待、高兴!爸放心去考察吧,女儿回来处理王阿姨的事情!”

    话已讲明,杨常务副部长再没有顾忌:“女儿啊,你王阿姨在家,不声不响,任劳任怨,现在要她走,千万记住,不要……”

    “放心吧爸,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杨琼懂事语气。

    杨常务副部长感到无比欣慰,乖乖女,小棉袄,他身体从里到外感觉暖融融的。

    有这样的女儿,杨常务副部长满足了,女儿理解自己,是自己最大的欣慰。

    然而,女儿的婚姻大事压在他心里,杨常务副部长感到种难以承受的窒息,他眼前浮现徐建川身影,然而他心里清楚,女儿与徐建川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电话收了线,杨常务副部长去部长办公室,向部长请示自己随永宁市考察学习的事情。

    部长同意,对杨常务副部长讲:“田书记十分重视对旅游干部的培养,这次考察学习回来,你负责拿出个培养旅游领导干部的方案,给田书记送去!”

    部长讲:“田书记对山区自然环境保护十分重视,已经责成省环保局,拿出山区自然环境保护规划!”

    部长讲:“田书记讲,发展旅游业,绝对不允许牺牲自然环境为代价,田书记发出了新讯号,必须引起旅游开发高度重视!”

    杨常务副部长点点头,他心里明白,田书记对环境保护有要求,他非常赞成在旅游大开发的同时,把环境保护放在最重要位置。

    中午下班,杨常务副部长回家,给往常一样,王阿姨在门前接住杨常务副部长。

    王阿姨看着杨常务副部长,目光漾溢疼爱,笑靥如花,杨常务副部长感到春风扑面般温暖。

    给往常一样,王阿姨在门前摆放好杨常务副部长要穿的拖鞋,接过杨常务副部长的工作包,杨常务副部长走进门,脱下皮鞋,换上拖鞋,杨常务副部长背过身体,王阿姨帮助杨常务副部长脱下外套,杨常务副部长走去客厅。

    两人无语,动作却是那样自然、那样流畅,简直就是配合默契的夫妻。

    想到是最后一次,杨常务副部长不知怎的,鼻子酸酸的。

    “可以吃饭了!”王阿姨说话温和,细声细气。

    “嗯!”杨常务副部长走去洗手间。

    小王阿姨小小巧巧个女人,眉眼还算精致,刚来家时,双手掌尽是老茧,十个手指头短而粗壮,皮肤粗糙,黑黝黝的,眼眸不怎么灵活,牙齿褐黄,神色呆滞,一看就知道,她生活在贫困、恶劣的环境。

    几年过去,小王阿姨手掌没有老茧,十个指拇细小了许多,皮肤白净细嫩,牙齿雪白如玉,眸子活跃,神色机灵,比刚来家时,看上去不只年轻十岁。

    更有的是,小王阿姨生活在杨常务副部长家,潜稳默化,身体滋生出一般人没有的贵气。小王阿姨已经蜕变,不是当初纯粹的农村女人。

    前后对比,王阿姨换了个人,有种丑小鸭变成金凤凰的意味。

    小王阿姨为着这个家,巴心巴肝,任劳任怨,把家打理得整整洁洁,一天三顿由她安排,一点也不让人操心。

    有了小王阿姨,杨常务副部长就有了完整的家。家是什么,家是快乐、家是享受、家是休息、家是温馨,杨常务副部长没有妻子,并没有失缺家庭的一切。

    两人坐上餐椅,小王阿姨给杨常务副部长舀碗饭,放在杨常务副部长桌面前,给杨常务副部长搛夹菜放进碗里。

    杨常务副部长操起筷子:“你做的饭菜真好吃!”

    “你喜欢,我就高兴!”小王阿姨内心平淡,没有奢望,仿佛一辈子注定服侍别人。

    她不懂什么是事业,但她牢牢记住,她应该如何服侍好她服侍的人。

    或许,小王阿姨不懂得“事业”一词的意义,但她把服侍人当着做“事业”一样去努力。

    “孩子在读初中吧?”杨常务副部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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