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任我行

    入得黄钟公房内,只见室内一床一几,陈设极为简单,床上所挂纱帐,甚是陈旧,已泛暗黄之色,要说房间之内唯一令人印象深刻,也唯有那桌几之上放着的一张短琴,通体黝黑,有着精铁质地。

    看着房间之内的陈设,林东来便知道黄钟公是真的厌恶了江湖,乃是一个真正的隐士,为此,林东来心底也只能暗叹一声:“可惜了”。

    按着原著描述,林东来将黄钟公床上被褥掀开,揭起床板,只见下方便是一块百炼精铁板,上有一铜环。林东来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宽、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方形的洞口。

    洞内极为黑暗,便是以林东来的目力,也不得不提着一盏油灯,借助点点灯光,方能看得见前路。一条长长的暗道如长蛇一般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处。

    越是深入暗道,林东来便越发的感受到了空气之中的水汽,水汽浓郁,周围石壁与台阶之上,皆是暗青色的苔藓,光滑无比,要不是林东来下盘稳固,恐怕每走一步,都有可能滑倒,林东来心中暗自计算着距离,走了不下两百米,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

    林东来看着石门之上的锁口,取出钥匙,将门打开,跨过石门之后,林东来再次行走五十步后,顿时又有另外一种感受,那就是闷热,再加上浓郁的水汽,犹如身处在一处蒸笼之内,好生难受,甚至地面之上多有积水,甚至有蛤蟆的尸体在其中,散发着阵阵恶臭,这样的地方,绝对不是一个隐居的好居所。

    “在这样的地方被囚禁了十几年,难怪任我行这般痛恨东方不败,甚至后期性情狂裂暴躁。”林东来心底有些同情任我行。

    又三十步之后,林东来遇到了一扇铁门,而以林东来的感知而言,却是觉得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只怕是已深入地底百丈有余,这样的深度,一旦机关触发,恐怕林东来也要葬身其中,幸好,林东来向来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将江南四友,以及向问天五人全部都带了下来。

    最后,林东来带着五人,又行了约莫四十步,前面已无去路。

    “黄庄主,这里应该就是囚禁任老先生的地方了吧。”林东来虽然是向黄钟公问道,但是看到黄钟公那有黯然闭上的眼睛,已然是知道了答案,从怀中取出最后一串钥匙,插入了四个匙孔,每个都转了几转,而后掌力催发,向内推动,过了三息时间,才听得轧轧声响,石门缓缓开了。

    为了关押任我行,东方不败的确是煞费苦心了,在这道石门之后,还有一道百炼精钢所打造的铁门,而在这铁门之后,又是连续四道不同的大门。

    先是一道铁门,然后是一道布满棉絮的木门,其后又是一道镂空注水的铁门,再是一道填充棉絮的石门。

    先后打开了六道门之后,林东来带着其他人,方才见到了最后一道门户。

    而这最后一道门户,却是一道有着两尺厚的铁门,铁门之上只有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孔。

    “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啊,以这个时代的技术,能在地底挖出这般深邃的地牢,东方不败当真是闲的蛋疼啊,不过,任何一个世界的智慧,都不容小看啊,硬生生在西湖地下,开辟出一方地牢,而且如此漫长的暗道,重重机关,还能维持这般岁月,而丝毫没有坍塌的迹象,当真是一处绝地啊。

    也无怪原著之中向问天探查到此地之后,也不敢强攻,反而是花费巨大的心力,做出了诸多算计,才敢上门来,以偷天换日的法子,将任我行救出去。”

    见到这一番布置,便是林东来不得不由衷的暗叹:“这样的布置,莫说是任我行了,就算是天龙之中的‘扫地僧’在世,深陷此地,恐怕也是插翅难飞。”

    林东来虽然心底感叹,但是对任我行却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任我行受这一番磨难,实是他自作自受,若是就这样一直被囚禁到死,在林东来看来,反而是一件好事。

    同时,林东来对于东方不败早年的心机,亦是有了进一步了解,当真是一代枭雄,在整个地下暗道之中,林东来隐约之间已经察觉到了火药味,方才林东来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制住江南四友,恐怕等待林东来的便是轰天大爆炸,同时,将江南四友以及向问天带下来,也是一个极为明志的决定。

    林东来对着铁门一声叹息之后,又深深的看了其他五人一眼,才打开铁门,走了进去。

    只听咔嚓咔嚓的声音,钥匙转动之声极是窒滞,锁孔中显是生满铁锈,这道铁门,也不知有多少时日没有打开了,不过,万幸的是,还能打开,否则还要林东来多费一番功夫。

    待林东来走入囚室之中,只见那囚室不过丈许方圆,靠墙有着一石榻,石榻之上正坐着一人,此人长须至胸,满脸须发,却是再也瞧不清他的面容,不过,虽然此人老朽,但是一头发须却都是深黑之色,全无斑白,可见内力之深。

    同时,在此人的手腕之上套着个铁圈,铁圈之上连着铁链通到身后的墙壁之上,在衣裳遮掩的另一只手和双足,也都有铁链与身后墙壁相连,灯光闪烁之间,只见四壁青油油地反光,原来这四周墙壁竟然都是钢铁所铸。

    “轰隆隆!!”

    说起来很长,但是自四把钥匙同时转动之下,那精铁打造的大门轰然洞开,林东来一低头,进而踏入牢狱之内,也不过是片刻。

    而林东来进入囚室之后,顿觉得目光一暗,又有一股腥风平地刮起,扑面而来,好似面前卧着一头凶残猛兽一般。

    这股气势原本应该是霸道,乃是任我行多年来身居高位所养出来的,但是其后来被囚西湖之底十几年,心底有着的是一种疯狂,一种仇恨,心境影响之下,任我行的气势已经从当初的霸道,变成野兽一般的凶残。

    林东来感受着任我行气势之内的残暴,不禁眉头一皱,但是旋即脸色复归平静,举着油灯走至铁牢一侧,将四壁的烛台一一点燃。

    呼!!!

    囚室之内骤然的亮起光火,任我行是多年不曾见过这般明亮的光芒,顿时以手遮面,而林东来也眯了一下眼睛,烛光映照在任我行脸上,只见一张长脸全无半点血色,苍白至极,宛如死人一般。

    不过,也确实是,十几年不见天日,要不是任我行内力深厚,恐怕早已经死了,或者说要不是任我行心底有着无比执着的仇恨,他也不能支撑到现在。

    林东来一边点燃烛台,一边随手将裹着钢丝锯子的纸团,以及一柄木剑交托到任我行手上。

    “嗯?!”

    任我行接住这两件东西之后,顿时一愣,但是他先是转过身去,避开烛光,然后才将纸团打开,而后身体猛地一颤,锁住四肢的铁链子也顿时不断撞击,当当作响,可见任我行内心的激动。

    林东来对此,并不催促,只是手持木剑,静静等待着。

    过得片刻,任我行将钢丝锯子放下,一挽木剑,沉声道:“老夫并不记得,教中有你这般的年轻高手。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来救我。”任我行虽然渴望脱困,但是生性多疑的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赢了我,你便自由!败了,一切如旧!”林东来答非所问,但是所说之言,却是令任我行眼神一缩,这是要将任我行逼到绝路,与自己一战。

    “老夫在此十余年了,许久不动兵刃,也不知当年所学的剑法,还记得几成,小兄弟,先你出手吧!”

    任我行被囚禁在西湖之底,足有十二年了,此刻突然有重见天日的希望,虽是极力平复心情,但那略带一丝嘶哑的嗓音里,林东来仍是听出了他内心的激动,以及一丝轻视。

    “任先生是前辈,而我是武学后进,理当如此。”

    虽然林东来听出了任我行的轻视,但是他的脸上古井无波,瞧不出丝毫变化,持剑竖立胸前,而后一声沉喝,道:“请!”

    任我行哈哈一笑,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自行,回道:“请!”

    话音落下,任我行突然将木剑缓缓朝胸前一拉,这一剑由下而上,移动的距离也不过是两尺,但是就是这短短的两尺,却是有着惊人的变化,随着任我行木剑缓缓朝胸前拉动,剑身竟“嗡嗡”的颤抖起来,与此同时,整个囚室之内,也似多了一面巨鼓,被一名巨人敲击着,嗡嗡声响大作,宛如巨石滚动一般,整个囚室的空气亦是有着点点涟漪出现。

    “好深厚的内力!”

    林东来眉梢一挑,沉声说道,脸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光看任我行这一手举轻若重,气贯剑体而引动整间石室空气齐鸣,林东来扪心自问,他自己是做不到的,因为这需要无比深厚的内力。单这一剑,就能够看出任我行内力之高,怕是风清扬也都有所不及。

    甚至在林东来心底有着一个念头:“恐怕整个笑傲世界之中,任我行便是内力第一人吧!”

    但是对于这一点,林东来倒不是很意外,毕竟任我行身怀吸星大法,如果任我行内力不高,那才是怪事呢。

    不过,这《吸星大法》的缺陷太明显了,不能如天龙八部之中的《北冥神功》那般融炼异种真气,毕竟《北冥神功》不论吸纳了什么属性的真气,都可以尽数炼化为北冥真气,真气运转如意,归于一身,如海纳百川一般而自身无损。

    但是吸星大法就不行了,异种真气入体之后。只会将修炼者的经脉穴窍当做战场,在其体内互相抗衡,互相厮杀,根本无法炼化异种真气,因此修炼者纵是吸得旁人十成内力,最后顶多也就发挥出六七成罢了,再多就有反噬自身之险。

    但是,即使控制内力运用,减少异种真气的使用,吸星大法的隐患也已经埋下了,只是拖延了反噬的时间而已,而在江湖之中,凶险不断,内力更是立身根本,如何能弃之不用。

    不过,吸星大法虽有隐患,但是短时间内却不会发作,而且这隐患也并非不能消除。

    在心中念头急转之间,林东来木剑横执在手,面容淡漠而冷静,刚毅的面容更是犹如铁铸一般。

    弹指刹那,一股锋锐的气机如银瓶乍破,木剑之上好似有着反映着烛光,一剑光寒,朝着任我行刺了过去。

    “好!好剑法!!”

    任我行面色动容,赞了一个好字。

    囚牢之外的梅庄四友闻言,心头惊讶无比,任我行身为日月神教前教主,素来是我行我素,狂妄自负,目无旁人!

    放眼天下,能被任我行看在眼中之人,怕是一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

    而如今,林东来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剑刺出,竟然已让任我行称赞了一个“好”字?!

    这怎么不教人惊讶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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