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郡的版图有些奇特,如果这时候有飞机,从上往下看,自北向南,北大南小,南武阳县正好身处泰山郡中间,为连接泰山郡南北交通和鲁国的交汇之处,拿下了南武阳这个点,就等于把泰山郡一分为二,所以,自古以来,南武阳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徐州军攻入泰山,也就是拿下南武阳即止,一来是南武阳向北多为山地,不但没什么宽阔的大道,就现有的道路也是崎岖难行,粮草运输极为困难,二来陶谦也不愿意过多的招惹曹操,出兵也不过是为了应付联盟之意,意思一下就行了。

    陶谦的这番情谊却等于美女给瞎子抛媚眼,曹操丝毫不领他的情,直接派出了张辽领兵前来报复,南武阳在数月后将再度经历战火。

    南武阳城的西门,一群守军士兵正躲在城门的阴影下喝着清水闲聊。这时候,他们谁也不愿意走出阴影的庇护,因为外面太热了。

    现在虽已是秋季,但到了午后,秋老虎的威力丝毫不弱于盛夏之时。此时的太阳一改早晨的轻柔,暴虐的炙烤着大地,猛烈的阳光似乎要将天地中的最后一点水分都要蒸出来。大路上也看不见行人的身影,这种时候,城里人们躲在家里,路上的行人则躲入了树林,不到这阵热浪过去是绝不会出来的。

    守门的士兵们很享受现在的状况,虽然大热的天还要出来守门,但古老的城墙却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阴凉。他们清楚自己的身份,一群大头兵而已,没资格象那些达官贵人们一样享受,只要能不打仗,上司按时放军饷,闲暇时有余钱喝点酒,他们就满足了。

    就在这些士兵们聊天打屁的时候,“嗒嗒嗒……”,忽然间,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到近不断接近!守卫城门的士兵立即停止闲聊,警觉地戒备起来。在城下士兵的招呼下,城楼上的士兵也已经做好了收吊桥的准备。

    不多时,一匹马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只有一匹马!士兵们松了口气。一名视力比较好的士兵眯起眼睛仔细地看过去,突然惊讶地说道:“马上有人,好象是自己兄弟,还受了伤!”

    很快的,那匹马已奔到西城门口,马上的人身上血迹斑斑,却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守军士兵正要上前问话,却见那人身形已摇摇晃晃坐立不稳,最后“啪嗒”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几名士兵连忙上前去将那人扶了起来。

    “喂、喂……醒醒……你怎么了?”

    “好象晕过去了!快、快去找点水过来!这天太热了,应该是劳累加上晒的。”较为沉着的老兵说道。

    一名士兵连忙把自己的水碗端了过来,慢慢地灌入那人的口中。片刻后,这人悠悠转醒。当他看清自己身边的情形时,立时激动起来,以虚弱的口气急促说道:“我……是卞县县尉门下,有紧急军情,求见守将大人……”

    南武阳城县衙。这座县衙很普通,从外表看,用破旧二字形容决不过分。在汉朝,官员们大都是世家子弟,孝廉出身,他们看重的不是官衙的门面而是自己手中的政绩,况且修缮官衙很容易被人参劾贪污公款、荒废政务,所以,历任县官除非是房子要倒了,否则绝不会修缮的。不过在徐州军攻入南武阳之时,城内许多建筑都被毁坏,惟有这座破旧的县衙安然无恙,于是徐州方面任命的县长和县尉也只能将此处作为办公、住宿之所了。

    此时,县衙的议事厅中,南武阳县长和县尉坐在主位,脸色有些惊慌的听着这突然来到的卞县县尉门下的报告。

    “两位大人,我卞县已经被数千敌军围困,情形已危在旦夕。小人奉县尉大人之命突围出城来到南武阳,恳请大人能出兵救援!”

    两人听完这话,相互看了看。那县尉说道:“敌军是哪家的军队?从哪里来?有多少人?”

    “大约有1500人左右!打的是曹字旗号,我家县尉大人说应该是兖州曹操的军队!至于从哪里来的,我也不清楚。”

    “兖州曹操!”听到这里同时看向对方,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慌。那县长说道:“这该如何是好啊?曹军能打到卞县,那鲁县、汶阳和郚乡城,看来已经……”

    县尉毕竟是武将,还有几分镇定,他问道:“敌军如何攻城?城中尚有多少士兵?还能坚守多久?”

    那使者神情有些黯然,“回禀大人,敌军是在清晨我军打开城门之时赶到,兵动袭击,企图夺取城门,我们在县尉大人的指挥下拼死反击才关闭了城门。接着县尉大人就派小人和其他三人分别向各处求援,小人出城之时,看见敌军大队人马赶到,大约是1500人。我军原有1000人,后被调走300,又在夺门之战中损失数十个兄弟,现在只有600多人守城了。还望大人援军啊。”说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们南武阳兵力还较多,可这些兵不归我们管,有曹豹将军直接派来的校尉大人统领。”那个县尉说道:“不过你别急,我们已经通报校尉大人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说罢,也不待这使者再开口,就让士兵把他扶了下去。接着,他看看县长,“唉!”的一声叹息。

    很快,接到报告的徐州军校尉曹彪就赶回了县衙,当他在军营听到卞县遭到曹军进攻时先感到的就是机会来了。

    他是曹豹的族弟,做到校尉一职人们都说他是依靠了曹家的势力,他时刻想着证明自己不是靠家族力量而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当上这个校尉的。听到士兵的传话说围攻卞县的曹军不过1500人左右,再算算自己的部下足有2500士兵,他的脑子就活络了。

    “那报信的使者何在?”曹彪一到议事厅就大喊。

    “那使者一路劳累,我们让他暂且休息去了。刚刚大人进来时我已让人去喊他了。”县长恭敬的回答。他只是一介寒士,能做到一方县长非常不易,对豪门曹家的人他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好。快把他叫来,让他带路,我这就尽起全军去救援卞县。”曹彪说。

    那县尉一听急了,他是老行伍出身,听到曹军攻打卞县他就奇怪。曹军出兵他早有准备,但前两天还很安静,曹军怎么今天突然就出现在了卞县。“大人,如今情况不明,大人何不……”

    “够了!”曹彪打断了县尉的话,“救兵如救火,如此紧急之时又怎能瞻前顾后!”

    说着,他大手一挥,“我意已决,立刻出兵!传令兵,传令全军集合!”

    这时,那报信的使者正好来到门口,一听曹彪的命名,立刻扑到曹彪面前,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曹彪的大腿,大声哭号:“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多谢将军啊!”

    使者的行为让曹彪很是感觉自己的伟大,“那些浮屠教众说的救世主也不过如此嘛!”他心里想到。

    感觉良好的他也要表现出仁慈的一面,他一把搀起那使者,说:“你不必多礼。本人作为将军,自是守土有责,你一会儿在前面带路,我们兵卞县。走!”说完,拉着人就往外走。

    那县尉真急了,一下跳到曹彪身前,拦住他说:“校尉大人,你若将全部士兵带走,我南武阳就只剩下300守军了,若是曹军绕道偷袭……”

    听到这话曹彪听了下来,犹豫了片刻,但终究是建功立业、洗刷名声的念头占了上风,“这样吧,围攻卞县的曹军不过1500人,我留下500士兵与你,有800兵守城,你等只要严加防守,当无大碍。说完,也不管县尉的劝说,径自带人扬长而去。

    劝说无果的县尉无奈的转过身子,对着县长说:“校尉大人如此一意孤行,大人为何不劝?”

    “有用吗?”县长答道。

    “唉!”县尉长叹,“如今也只能听凭校尉大人行事了。不过我们还要派出信使通知其他诸城,还请县长亲笔书信一封,我让人直接送到使君处。”

    “也只能如此啦!”

    …………

    南武阳城西北方向40里处,一边是山,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在山势转弯处的树林之中,早已赶到此处的曹军士兵正在抓紧时间休息。

    “文远,那守将真能被我们骗来吗?”曹洪略有些不放心的说。

    “子廉勿急,那曹平说守将曹彪是个没什么能力却有刚愎自用的家伙,一定能骗来的。”

    “那曹平和曹彪可是一家人?他的话能信?”曹洪说。

    “子廉,且放送心态,战场之上心浮气躁,容易为敌所乘!那曹平不过曹家旁支,他年纪大过曹彪,地位却低于曹彪。你说他的话能信否?”

    曹洪默然了,他身为世家子弟,自然清楚世家内部和世家之间也不是太平无事的,争斗起来,其间的残忍、龌龊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自己的家族当年若不是叔祖曹腾、叔父曹嵩在朝廷的地位,再加上亲戚夏侯家的支持,恐怕也早就衰落了。

    张辽感到的曹洪的沉默,扭头一看,现曹洪一脸黯然。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战斗即将打响,他不能让曹洪沉寂在这种负面情绪中。

    “哎。子廉。”他拉拉曹洪的衣角,“别瞎想了,马上就要打仗了,你必须做到心无旁念。否则,我立刻换人。”

    “啊?嗯!我知道了。我没事的。”曹洪深呼吸了几口气,脸上原本黯然的神色逐渐消去。

    看到曹洪恢复了平静,张辽微微一笑,继续关注南武阳方向的情况,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眼神。经过几年的战斗生涯,曹洪已经渐渐成熟起来,曹操的帐下又将增加一个能独挡一面的大将了。

    “报~~!”一骑快马急驰进树林,来到张辽的身前。

    马上骑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启禀将军,南武阳城中出来一支军马,正沿着大路朝着我军的方向开来了!”

    曹洪猛的站了起来,“文远,来了。动手吧!”

    张辽微微的摆了摆手,缓缓的站了起来,问道:“敌军现在的距离?”

    “不到五里。”

    “好。子廉,列阵吧。”张辽笑着对曹洪说。

    “好嘞。”曹洪点点头,大步向前走去,边走边大声喝令道:“长枪兵,全体听令!休整结束!于大路当中列阵。!”

    听到曹洪的命令,正四散坐于林中休整的长枪兵们立即行动了起来。一声声喝令此起彼伏地响起。

    “第一屯,集合!”

    “第二屯,集合!”

    “第三屯,集合!”

    ………

    短时间内,五百长枪兵全部集合完毕,在大路当中排出了一个整齐的方阵。

    看到曹洪已将长枪兵带到指定位置,张辽也向剩下的诸军下达了命令。“全体将士听令,以曲为单位,由各自军候带到预定伏击位置。”

    “诺!!!”

    ……………………

    一路急行,曹彪在马背上看着身前身后的士兵,心中豪气冲天。“哈!今日我要带兵击破曹军,解了卞县之围。然后我再率军追击,歼灭这股曹军。待我回去后,谁还敢看不起我。”

    “再快些!全军加!”曹彪大声喝道。

    “将军,我军出城时天气极为炎热,现在兄弟们就已经将要脱力了,再加快度恐怕不利于下面的作战!”一名徐州军军都尉劝道。

    “哼!若是不加快度,被曹军攻破了卞县,我们这几十里路岂不是白赶了!休得多言,传令——加行军!”眼睛一瞪这名都尉,曹彪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沉声说道。

    “是,将军!”那都尉无奈地应道,只得传令下去。

    尽管有怨言,可普通的士兵是没能力对抗世家出身的军官的。曹彪的命令被执行了下去,行军度明显加快了。曹彪满意了。

    就在徐州军加快行军度之后,顺着山势,全军一起转弯。而就在这时,他们看见了早已列队完毕的曹军。

    最前面正是张辽新训练出来的长枪兵。五百人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阵,以五十人为一排,将大路堵了个严实。士兵们持枪站立,雪白的枪杆,闪亮的枪尖,红色的血挡格外显眼。

    “有敌军!!!”为的徐州军士兵大声喊了起来。

    曹军可不准备给徐州军任何机会,张辽从来就不欣赏宋襄公的行为,他这次在长枪兵的后面安排了两百弓箭手,大路两则的山上和树林中也各有两百弓箭手。

    “弓箭手准备!三轮急射!放!”

    随着指挥官的命令,六百弓箭手迅的将手中的长箭射了出去。徐州军士兵愕然地看着前方那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变化,却忘记了呼喝己方士卒停止前进。等到回过神之时,他们隐约地看到似乎有一片阴云划过昏暗的天空,朝自己这边疾飞过来!

    “举盾!”不及多想,在最前面的徐州军的都尉急忙狂吼。

    可是已经有些混乱的徐州军士兵没能完全执行命令,只有部分士兵举起了手中的盾牌。

    “嗖!”600支长箭带着凄厉的呼啸声,迅疾无匹地从三个方向朝略有些混乱的徐州军队列覆盖了下去。

    “噗!”“噗!”“噗!”

    锋利的三棱精铁箭头,在强劲的冲力驱引下,几乎不甚费力地便将皮制的盾牌扎破,随即又余劲未消地刺入盾后的士兵身体中,立时**阵阵惨叫声。

    就在徐州军士兵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又是600支长箭如漫天枪雨一般,呼啸着疾刺下来。

    虽然还不太清楚对面敌人的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敌人已经向他们动的袭击,徐州军的士兵们也已经反应过来,可是他们已经看到或听到前次弓箭覆盖所带来的巨大杀伤,一见又是一拨“箭雨”落了下来,也顾不得听从什么命令,急忙向后躲闪。但是,后面赶上来的士兵却因为不清楚情况而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虽竭尽全力后撤躲避,但他们的度比起射出的弓箭的度来,实在相差颇大。没能退出几步远,带着寒光的弓箭就已经到了他们身后,将后心完全暴露出来的徐州军士兵恰好成为弓箭手的活靶子。

    “噗!”“噗!”“噗!”……

    “啊~!”不少士兵甚至来不及出惨呼,便被长箭透胸而入,有的人身上甚至不止中了一箭。

    “倒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得知前军混乱的曹彪赶了上来。可迎接他的是又一轮的箭雨。

    “保护将军!”曹彪的亲兵一把摁着他伏在马背上,又举起盾牌挡在了他的前面。

    “噗!”“噗!”“噗!”……

    “啊~!”又是被射中士兵出的惨叫。

    这时,曹彪也终于醒悟过来,他中埋伏了。

    三轮箭雨过后,曹军停止了射击,曹彪趁机抬起身子观察前方的敌军。一杆“曹”字大旗,下面是数百列阵的士兵。

    “嗯!敌人不多,好象还不足1000人,应该是为了阻止我救援卞县的敌军。”曹彪心里定了定神,“哼!我可有足足2000兵啊!”可他根本没注意,在曹军三轮弓箭的远程打击下,他的士兵已经5、600人。

    “传令!让后军赶快上来!传令全军!列阵!冲击敌军!”曹彪下达了他今天遇敌后的第一个命令。

    “那个使者呢?”曹彪现在才想起那使者可能有问题,可当他转头四处寻找的时候,他才看见那个使者的背影没入了路旁的树林之中。

    这时的曹军早已按照张辽的军令停止了射击,下面就看曹洪指挥的长枪兵们的表演了。

    曹洪根本不管对面的徐州军有什么动作,张辽说的进攻前的弓箭远程打击已经结束了,敌军已经混乱,短时间里不可能整理好,接下去就该我上了。于是他只管下达命令。

    “长枪兵!枪阵准备!持枪动作!”曹洪大喝。

    500长枪兵立刻按照平时训练内容开始动作。最前排的50名士兵先将手中的长枪放平,左手前,右手后,左手持枪中部,右手持枪尾部,将右手贴紧腰部。

    “前进!”曹洪下达了进攻命令。

    第一排长枪兵保持着队列持枪齐步向前,第二排长枪兵在和前排拉开一些距离后,也以标准的持枪动作举起长枪齐步前进,只不过他们的枪尖暂时高于第一排士兵的头顶。接下去,第三排,第四排……五百长枪兵组成的枪林向徐州军压去。

    这时的徐州军也渐渐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在他们的军官的带领下,向曹军冲来。

    在两军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短兵相接之时,曹洪大声喝道:“杀!”

    然后,就看见第一排长枪兵右脚蹬地,左脚向前,将手中的长枪猛得向前一刺,口中同时大喊一声:“杀!!!”

    直接对着长枪的徐州军士兵当即纷纷被刺中倒地。这时,曹洪大声叫道:“第一排,收枪后退!第二排,上前!枪车攻击!杀!”

    一、二两排的长枪兵迅完成更替,第一排士兵迅收枪,第二排士兵从前排士兵留下的空隙中进步、挺枪、前刺。“杀!!!”

    接着,后面的长枪兵纷纷按照相同的动作,进步,挺枪,前刺,杀声震天。

    五百长枪兵的方阵就像是一个慢慢移动的堡垒,长枪不断的刺出、收回,连绵不绝,毫无间隙。雪亮的枪头不断的在徐州军士兵的身上吞吐,其结果是非死即重伤。前排士兵刚倒下,后面的士兵又冲上来,同样的结果再次生……

    冲刺的徐州兵像潮水般一波一波袭来,而长枪兵则像钢铁铸成的堤坝一样向潮水压过去。没多长时间,徐州兵已损失400百余人,尸体开始将路口堵塞起来,地面已被鲜血染的通红,周围的空气中腥风阵阵。

    有些聪明的徐州兵想从树林里绕到敌人的侧面进攻,但埋伏在树林里的曹军弓箭手和五百刀盾兵让树林城为了他们的坟墓。

    后面的徐州兵不能相信的看着前面的同伴不断倒下,不禁的强行停住了脚步。然后,不知是哪一个人,先掉头,向后面逃去,其余人也恍然大悟般相继回头逃跑。

    “撤,撤,向回撤!”残肢纷飞、鲜血喷溅的惨状、此起彼伏的凄惨哀号,令曹彪的心气已然尽丧,什么“曹氏子弟的骄傲”,什么“全歼敌军”的豪言,全然被他抛到脑后,现在,他一心想着的就是如何尽一切可能摆脱对方那可怕的长枪兵的突击刺杀。

    “将军,我来带人挡住敌军,您赶快撤回南武阳去!”一名徐州军都尉声嘶力竭地对曹彪大喊道。

    说罢,这名都尉狂吼一声,招呼了自己麾下的百十名士卒,不顾一切地朝着依然不断前进刺杀的长枪兵扑了上去,但很快便被淹没在潮水般的长枪阵中,徐州军最后的一点士气,此时也荡然无存了,全军开始了无组织的溃退。真正是兵败如山倒啊!

    “撤!撤!……”曹彪再次出厉喝声,随即率先拨转马头,带着残余的士兵丢弃了一切会影响他们逃跑度的东西,足向南武阳仓皇逃窜而去。

    看到长枪兵的精彩表现,张辽的心中止不住的高兴,可他还是跳起来拍手鼓掌的冲动。(丫怕丢脸!)这时,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上来的满宠也一脸笑容的说道:“能成就如此强兵。张将军功不可没!”张辽笑而不答。

    看着亲临前线的满宠,张辽不禁打心里佩服这个时代的文人。他们承接着前人尚武的精神,不但学习儒家典籍,很多人还属于跨学科人才。道家、墨家、法家、兵家、纵横家等等,诸子百家的学说都有人传承。虽然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可儒家还不是后世那一家独大,容不得他人的格局,也没有人提出“存天理、灭人欲”狗屁理论。他们学习着春秋战国时的前辈,周游天下,寻找着自己心中的明主。虽然他们的结局各异,但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也在历史的长卷中留下了自己的脚印。所以,张辽对于现在的儒家和儒生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也做了些准备,想凭自己的努力让中国能够尽量避免百家凋零,而儒家变质的局面。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我们重新回到战场,看到徐州军的溃败,张辽催马上前,来到曹洪身边说:“子廉,让长枪兵停止进攻,你带着骑兵追击。注意距离,不要太近。”

    曹洪此时正是一脸的兴奋,“好的。”他大喊道:“长枪兵,停止进攻!骑兵营的儿郎们,跟着我冲啊!”

    只见曹洪催动**的战马,快马加鞭越过了长枪兵的方阵,向徐州军败退的方向追去。在他的身后,一匹又一匹的战马从大路旁的树林里窜了出来,这些是张辽事先安排好的五百骑兵,为的就是追击敌军。

    树林除了张辽安排的500士兵,后面还有200人作为预备队,是为了防止徐州军突破阻击,从树林里迂回到长枪兵的身后,谁知道徐州军如此不禁打,很快就被击溃了。

    张辽来到长枪兵方阵之前,他扫视着这些士兵,说:“弟兄们,打得好!不过,你们还有力气吗?!”最后一句他是喊出来的。

    “有!有!有!”不但是张辽面前的长枪兵们,还有周围的弓箭手、刀盾兵和张辽留在后面的预备队都高声回答他们的将军。

    “好!现在我命令!长枪兵就地打扫战场!其余士兵,向着我们骑兵的方向,跟着他们的脚步,追击!”张辽高声吼道。

    “杀!!!”在震天的杀声中,除了长枪兵和张辽的亲兵,其余全部士兵纷纷向徐州军的方向追击。

    就在张辽向招呼自己的亲兵一同追击时他看到满宠带着曹平也来到了战场上。看着面前这些泡在血泊里的尸体,满宠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可他身后的曹平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煞白的。

    他从军数十年,亲手杀人也有数百,比现在更多的尸体他也见过,但他却从来没见过像曹军这支长枪兵这样如此有效率的杀人,那攻击如滚动的车轮,如不歇的潮水,一排一排的突刺攻击,连绵不绝,之间毫无缝隙。不到一刻钟,死在他们长枪突刺之下的徐州兵就有数百人,彻底击溃了徐州兵的意志。曹平想到若是曹军进攻徐州的话……往下他已经不敢再想了,他之时打定了注意,若能脱身回到徐州,一定要提醒家主。

    可他不知道,张辽和满宠都在看着他相视而笑。

    再看战场,徐州军向着南武阳仓皇逃跑,曹彪等人虽然有马,但一来这一路下来马力已所剩无几,二来被裹挟在败军之中,也放不开步子。

    他们身后,曹军在曹洪的带领下,控制着度,象草原上狩猎的狼群一样,一块一块地蚕食对方——先将敌军的末尾一部从大队中分割开来,随即左右两队骑兵交叉绞杀。绞杀完一批后,又继续追上去,再分割下一块…………

    平均每两、三里路,残余的徐州军就要被“蚕食”百十人。仅管如此,曹彪也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只知道拼命向南武阳方向逃去……

    就在南武阳的城墙出现在曹彪的视野中时,曹军的骑兵的喊声突然变大了,听到身后那“不要放走敌军”的喊声,回头看看已经追到不过相距数千步的敌军,曹彪恨不得自己的战马能再多出四条腿。

    眼看就要到达南武阳了,曹彪嘶声吼道:“快,快……千万要赶在敌骑追上之前,到达城门!”

    或许是因为城门在望的缘故,跟随在曹彪身后的数十名士卒爆出无比的斗志,足狂奔起来,不多时已经来到南武阳城下。

    “是我,快放吊桥,开城门!后面的敌人要追上来了!”曹彪放声朝城头大喊道。

    “将军回来了!快…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城头上的军士立即辨认出喊城之人正是自己的主将曹彪,又看到到后面果然有追兵扬起的烟尘,忙不叠地下令开启城门。

    “啪嗒!”吊桥被迅放下。

    “嘎~~吱!”城门被推开。

    “快,拉吊桥,关城门……”一越过吊桥,曹彪立即大声喝令道。

    但话音尚未落,曹彪便感觉自己失去了重心,被人从马背上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随即几把刀迅架在他的脖子上。

    “骁骑校尉张辽麾下——张成在此,谁敢轻举妄动,曹彪便要人头落地!

    “啪!”“啪!”两声,连接吊桥的两根粗壮的缆绳,被张成身后的士兵手起刀落,齐根斩断。自此,南武阳城西门守军收起吊桥的念头被完全打消。

    由于主将落在敌人手中,投鼠忌器的徐州军守城士卒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杀!!!”早已换了衣服混入徐州军溃败的队伍之中的200曹军士兵向守军士兵动了攻击,以期在后面友军赶上来前杀散敌军,守住这进城的通道。

    后面的曹洪也看到了南武阳的吊桥放下后没有收回,他知道张成他们得手了,于是,他命令所有的骑兵把度加到最大,也不再去管面前的徐州兵,快的向城门移动。

    数千步的距离对于高奔驰的骑兵而言,不过是转眼的工夫罢了。随着大队的骑兵杀进城中,原本还有些抵抗的守城士兵也不得不老实了下来。曹洪杀进城门,一面留下两、三人看守曹彪,一面命令张成带着几十名步卒冲上城楼,将惶惑不安的守军控制住。自己则亲率大队骑兵向城中杀去。

    南武阳县衙的议事厅中,县尉正忧心憧憧地来回踱步。自曹彪率军出城之后,县尉心中就感觉很不塌实,而且这种不安的感觉愈变得强烈起来。与不知兵事,纨绔出身的曹彪相比,这县尉为人行事要沉稳得多,而且他是老行伍出身,对战局也有自己的判断。在他看来,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一面派人打探卞县的消息,一面将情况通报其他诸城及徐州,然后自己再做好坚守的准备,这样,最起码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在军中,也听闻过曹军的一些事迹,深知曹军的实力绝非曹彪所帅之兵能够相比的,这样的对手岂能等闲视之!但曹彪执意要出城救援,身为下属在苦劝无果的情况,也只能由着他去,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曹彪能够小心谨慎一些!

    “哎~!”县尉止住了步子,眺望着厅外的夜空,怅然叹了一口气。

    “喂,你别转了,我看着头都晕了。”在一边坐着的县长说道。

    就在这时,外面似乎有喊杀声和兵器的撞击声传来。两人同时冲到了门边。

    兵变?!县尉微一楞神,便立即反应了过来。“怎么回事?”县尉大步走出议事厅,寻得一名守卫士兵问道:“外面生了什么事?”

    “启禀大人,似乎是从西面城门那里传来的!”士兵迅地回道。

    不妙!不妙!县尉深深地感到情况不妙,立刻大声喊道:“来人,即刻去城中军营招集人马随我前往西城门!”

    “备马!”

    ……………………

    南武阳城东西方向的长街之上,县尉率领城中军营里仅余的400名步卒急匆匆地往西面城门赶去。行不多远,就正正地与大队疾驰的骑兵迎面碰上。

    骑兵?!!!!县尉面色立即微微泛白。不用说,这样规模的一支的骑兵肯定不是徐州军所能拥有的,那……只能是敌军了!想不到,城门竟然已经被攻破!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本事,几近神不知、鬼不觉地轻松攻进城内?

    “谁人竟敢犯我城池,报上姓名!”县尉强忍住心中的惊恐,沉声喝道。

    “我乃曹军大将曹洪!”对面骑兵中的领军之人出一声暴喝。

    曹洪?!!!县尉听得这个名字,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果然是曹军!曹彪休矣!南武阳休矣!县尉心中此时已经不抱任何幻想,面色瞬间如土。以曹彪三脚猫的武艺、征战阅历,遭遇曹洪这等沙场宿将,或者还有其他曹军大将,必无幸免之理,而且,此刻曹洪能够领军出现在南武阳城中正是活生生的明证。失却了城池的防卫,以南武阳城中不足一千人的守军根本就可能抵挡住敌军的进攻,仅是眼前这支骑兵就是自己无法战胜的。

    尽管明知不敌,县尉却未打算放弃抵抗。转瞬之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扬起手中长戟,头也不回地大声命令道:“张队率,你领本部出东门,通报费城、南城,让他们务必将强防备!”

    “大人,还是您撤吧,我愿意带领弟兄们死战抵挡敌军!”那名张姓徐州军队率恳切地大声喊道。

    “快走,这是命令!你敢违令?”县尉声音转冷,严厉地呵斥道。

    “哼!都不必走了!骑兵营,突击!”曹洪看着他们的表现,深感自己被无视了,于是再度大喝道。

    “快走!”县尉几近声嘶力竭地狂吼道。

    “大人……小人……先走一步了!”张队率一咬牙,招呼自己麾下军士朝东面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杀!”县尉挥舞手中长戟,纵马朝对面的骑兵迎了过去……

    “锵!”县尉的长戟被曹洪手中的马槊挡住,曹洪的右手顺势一转、一缩,接着再往前一送,马槊一下就捅入了对方的身体。曹洪将槊往回一抽,那县尉的身体直直的摔下马去。

    “哼!让你敢无视我!”曹洪恨恨的说。他身后听到这话的士兵则有些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不多时,抵抗的徐州军士兵已经被曹洪率领的骑兵击杀大半,余下的数十人心寒胆裂,或弃械求降,或四散奔逃。

    “将军,有少量徐州军往东门方向溃逃下去,可要追赶!”一名骑兵屯长单手提刀,策马来到曹洪的身旁问道。

    “恩~!你带本部往东门,赶得上那些人便罢,若是他们已然逃出城去,便不必再行追击,就地招降东门的守军!”曹洪的气消了些,淡然说道,“那些许人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何况文远早已布置好了一切,他们出城的途中自会有人收拾他们!当务之急是尽快控制住南武阳城!”

    “是,将军!”那屯长朗声应道,迅将手中军刀一招,领了100本部骑兵朝东门方向疾驰而去。

    “走,去县衙!”曹洪扬起手中的马槊,高声对剩余的数百名骑兵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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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初平四年,七月。

    曹军大将张辽,率5000兵马,二日内,连下汶阳、鲁县两城。随即分兵,南路于禁,连克驺、蕃、薛三县,随后尽略薛县粮草、子民后,退守蕃县。东路张辽,一日内,连下郚乡城、卞县、南武阳三城(前面两座城是张新和赵虎用调兵令骗出守军后拿下的,不过战绩算在张辽头上。),稍事休整,又接连攻破费县和南城。随即,飞马向曹操报捷。至此,被徐州军所夺泰山郡失地全部夺回,还顺便攻下徐州军占领的豫州鲁国之地,整个战事不过七天,歼敌逾万。曹军对徐州军的行为的反应如此激烈,进攻如此神,让天下震惊。而掩藏的后面的曹军战力则让少数知情者后背冷。张辽作为此战主将也再度名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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