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系统被控制,常栋连注射药剂进入体内都毫无所觉。

    管家收起注射器,微微弓着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赵传薪拉开抽屉,拿出装着名贵雪茄的那个暗黄色雪茄盒,轻轻在侧面一按,前端弹出一个小匣子,黑锦平铺,锦上两个小小的凹槽内,分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椭圆形薄片。

    他将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互相搓了搓,待微微发热以后,食指指肚轻轻按住较小的那枚薄片,将其吸起,然后手腕一翻,就这么举着,重新来到常栋身前站定。

    “这个呢,就是怀特教授的杰作了。既然是二十多年的朋友,总不能完全跟你谈商人那一套,是吧?守望者那边都还没有启用,你可是第一个。你说,我是不是对你仁至义尽了?”赵传薪一边说话,一边用左手帮他扫干净衣服上的灰尘,“这个,算是免费赠送。”

    说完他将右手食指贴到了常栋左耳耳后,用力揉了数下,拿起手指时,那枚不明材质的薄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常栋的体表皮肤开始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玫瑰红,但他如同植物人一般,完全没有知觉。

    大约二十来秒后,红色彻底褪去。

    赵传薪拿起另一枚较大的薄片,贴到了自己耳后。

    “喝。。。”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在从某种不适的感觉中摆脱出来。然后,闭上眼睛,缓缓坐回椅子上。

    常栋感到知觉终于回到了自己体内。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感觉身体里面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这力量快把自己撑爆。一种暴虐的情绪在心底开始滋生,那是一种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恶念,他从未体会过。但恐惧在此时占了上风,他理智尚存。

    赵传薪嘴里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出去。”

    随即,常栋转身便往外走。

    “啊!”他刚叫出半声,便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声带的控制,他感觉不到喉咙的存在了。内心深处,恐惧如潮水般奔涌向他脆弱的灵魂。

    “放开我,放开我啊!”他在无声咆哮,眼部肌肉的控制权还在,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血丝布满眼白。

    “真是太奇妙了!”赵传薪眼睛比起,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不但能延长精神控制的距离,还能进一步掌控身体的各个部位神经!怀特这家伙真是个天才!”

    常栋大步走到门外的时候,精神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灵魂依然在这具身体里,但身体的控制权却交给了别人!他的视力还在,但看哪里不由自己控制!那种视线被未知力量摆布和支配的恐惧感,让他有一种溺亡前濒死体验的错觉——水面刚刚好淹过自己的鼻翼,只要再浮出那么一厘米,就可以呼吸到美妙的空气,但脚下是空气般无处借力的弱水。这一厘米,由死神和上帝共同掌握。水天一色处,是埋葬灵魂的绝佳所在。

    专职司机看到怒气冲冲的常栋,自然不敢多问,拉开车门,让他坐进去后,迅速上车,一溜烟离开了赵传薪那饕餮般的豪华别墅。

    “将军,我们去哪里?”司机从后视镜扫了一眼,吓得赶紧收回了目光。镜子里那个人如同即将吹爆炸的气球,表面只剩薄薄的一层。

    “天组总部!最高速!”声音从他喉咙里被挤压出来,像受伤野兽的嘶吼。

    这辆军车从龙城东北开着特殊指示灯一路飞驰,沿外环线驶向西北部的隐凤山。沿途的无人车收到信号,两百米外就已经让开。

    以军用专车马力全开的速度,二十来公里也就八九分钟的事。

    常栋坐在后座,双眼血红,本来还算白净的面皮此时爬满细细的红丝,那是最末梢的毛细血管快要破裂的征兆,两边太阳穴青筋高高鼓起,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滑落,此时的他已经几乎看不出人样。

    “将。。。将军,您没事吧?”司机不时看一眼后视镜,眼神十分紧张,他当常栋的专职司机已经将近15年了,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联想到最近的经历,他只能猜测是异能进化的副作用。

    “让他们放开。。。放开权限。”

    “好的。”他连忙通过终端呼叫隐凤山的安全频道。

    此时卫灵东给蔡骏实施二次激活的手术才刚刚过去六个多小时。

    “报告,刚刚安全员收到常将军的紧急免检请求,要求开车直接进入基地。”

    病房外的郭根苗等人无法决断,只能让人通知卫灵东。

    “常栋?有没有说明是什么紧急原因?”

    “司机说是常将军生病了?”

    “他生病?他不是刚觉醒异能吗?怎么可能生病?”卫灵东眉头微皱。

    “不清楚,他们已经在基地外五公里,即将到达,请问是否放行?”哨兵立在门口等他的命令。

    卫灵东手虽然放在操作台上,但实际上已经没动,几台医用微端的软件都是零号在操作。高压电弧蓝白光相间的光不停闪烁,照得他脸上忽明忽暗。细心的王芬留意到触控台上的这一幕,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眼神从卫灵东身上一个闪烁,又恢复了正常。卫灵东和她对视了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后者心领神会,下颌点了点。

    “怎么会刚好是这个时间点?他不可能知道基地里的事啊。难道是巧合?”卫灵东暗自思忖,“喂,你现在能不能分心?”

    “咋了?你能量输入大一点。”

    卫灵东将身体溢出的灵能增强,原本一片漆黑的衣袋里,空间稳定器残片开始贪婪吸收那骤然亮起的朦胧白光。

    “常栋怎么回事?你帮我连到他车上看看。”

    零号没有答话,短短两秒左右,卫灵东视网膜上的图像跟随零号那“啊”的一声同步出现。

    “鬼叫什么?”

    “这老家伙很奇怪啊。看这状态,像是要能量暴走。可惜连的是监控,只能看视频,不能探测他的身体。”

    “什么是能量暴走?”

    “就是能量不受控制了,要爆炸了。”

    “还有这种事?全球都没报道过啊。”卫灵东更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他赶紧给门口警卫下了禁止通行的命令。

    “激活异能后,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出现能量暴走的。这相当于武侠小说里那种走火入魔。”

    卫灵东暗自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能不能少看点这种书,多找点对你我有用的知识!”

    “这种书需要的容量最小,还有什么玄幻奇幻之类的,挑这三十多年来最好看的,我下了十多万本吧。话说,本来就算是苟延残喘了,我难道不能有点自己的娱乐爱好吗?”零号理直气壮道。

    卫灵东不理这个敲诈性的话题,拉回正轨道:“这里的事你能不能搞定?我要出去看看。”

    “反正只要你不带着稳定器离开基地局域网两公里范围,然后再多灌注点灵能到里面,我就啥问题都没有了。”

    “靠!”

    卫灵东小声让王芬守在蔡骏身旁,自己领着鸦谷赶往基地门口。

    基地外的岗哨处,两侧已经有士兵从岗亭出来,朝宽阔的路中间走。远处龙城外环方向,一道浅黄色土龙飘起十余米高,直冲而来。

    “将军,请求被拒绝了。怎么办?”

    “冲进去!”

    “啊?!”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军你说什么?!”

    “加速!冲进去!”常栋几乎在咆哮,嘴角的涎水不受控制滴落,充血肿胀的眼球深处,是无尽的恐惧和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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