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与天水之间隔着陇西和南安两郡,路程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姜维一行担心那帮流氓为了劫回账目,拼死老命的追将上来,和他们没完,毕竟命根子攥在别人手里,换了是谁都要急红了眼乱咬人。由于有了这层顾虑,他们成了惊弓之鸟,不敢走大路,竟拣小路窜。也不知是敌人估计错了他们行进的方向,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居然一路无话。众人自金城而至榆中,翻过了几座叫不出名的高山,来到南安郡治豲道,再经中陶、洛门,到了天水郡治冀县。一干人也不顾着饿,进城后直奔吉庆楼,向店掌柜打听沈三住处。

    掌柜的一面歉然道:“对不住,三爷已经不在小店住了,你们要是早来两天就好了。”

    姜维一脸沮丧,道:“哦,走了。他可曾说要上哪去?”

    掌柜道:“说是要到金城、西平一带做买卖。”

    姜维心中一凛,领着其他人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悄声道:“那日我一到金城,便差急足将我的行踪报知皇上。皇上去金城,一准是去找我。我们来时为防敌人追赶,走得都是人迹罕至,崎岖难行的山路。这样安全是安全了,却和皇上走两岔了。这伙贼人在陇西、金城一带横行无忌,极有势力,我们又都和他们打过照面,若是大张旗鼓的回去找人,万一被认出来,后果堪忧。我看这样,长史大人领着其他人先找家客栈住下来,我一个人去追。好在他们没走多久,用不了两天准能撵上。”

    那少女想也不想,道:“我也去。”瞧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自己,满脸通红,道:“嗯,皇上去了金城,爹爹一定也跟去了。我从一生下来就没见过他老人家,自然是想快些和他见上一面。”

    张嶷微微一笑道:“伯约有伤在身,不宜颠簸劳累。我看就由你领着火伙找家客栈歇宿,我赶回去找人。好了,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姜维道:“既然大人执意要行,小人也就不多说什么,大人一路多保重。”

    张嶷道:“这帮家伙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他们敢来追我,我定整得他们满头是包,还让他们没地方说理去。哈哈!伯约,你我也差不了几岁,我可把你当兄弟看,你再大人小人的,我可要生气了,哈哈!”

    姜维道:“大……伯歧教训的是。适才来的路上我见到有一家叫悦来老店的小客栈,颇为僻静,我们就住在那。伯歧找着人后,便把人领到那里。”

    张嶷点点头,冲着姜维一抱拳,道:“那我走了。”转过身去,迈步便行。

    栾祁笑道对那少女道:“你不是想见你爹爹么?还不赶快跟去?”

    那少女羞得满面通红,嗔道:“公主,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姜维道:“天水离陇西不远,那帮贼人说不定在这伏有细作。咱们说话可要小心些,可别大声嚷嚷,暴露了身份,那可不是玩的。好了,此地不可久留,咱这就去投店。”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悄声嘀咕道:“知道啦,小老头。”

    栾祁就在她边上,听到了,笑了笑,轻声说道:“这娃娃老成稳重,将来准能干大事。我是过来人,是不会看错的,你跟了他,将来准掉不到地下。要是摊上了像孟起这样的人,别的不说,就他那脾气,就能让你担心死。”

    那少女大窘,道:“公主你要再说,我可再也不理你了!”

    姜维上来打圆场,道:“咱们身处险地,不可多耽,赶紧去投店吧。”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张嶷仍没有回来。众人心急如焚,那少女几次想要动身去找人,都被姜维拦住,急得在屋子里乱走。

    姜维生理年龄虽比她大不了多少,但心理年龄却比她大多了,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慢慢品着茶,就好像什么事也没生过一样。

    又过了五天,张嶷还没有回来。那少女沉不住气了,道:“大人定是在道上遇到危险了,你就让我去吧。”

    姜维道:“再等等。伯歧机敏异常,只有他耍人,别人是耍不了他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少女瞪了他一眼,嗔道:“再等等,再等等,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可气闷死我了!”

    栾祁道:“伯约说的没错,再等等。干大事就得沉得住气,可不能意气用事。”

    那少女道:“好,我就再等一天,若今天还没有消息,我就不听你……”

    忽听外面有一个好似破锣的声音在大叫:“哪儿,哪儿,老子的女儿在哪儿!”

    那少女全身剧震,不由自主的叫道:“爹爹!”冲了出去。走廊上一男子,长条马脸,长得要多丑有多丑,迎面走来。那少女都不用看画,便一眼认出这人是她的老子贾仁禄,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道:“爹爹,我日也盼,夜也盼,总算是见到你了。”

    贾仁禄低头仔细端详她的面容,越看越像莫邪当年的样子,心头一酸,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道:“好了,好了。老子这不是来了么?你妈妈过得好么?”

    那少女道:“好是好,就是老想你。”

    贾仁禄道:“老子这里有一大堆烂事要处理,走不开,不然早就去且末看她了。”

    刘备跟了上来,见到这情景,心里也是难过,道:“都别傻站着了,有话到里间坐下慢慢说不迟。”

    众人进得屋来,刘备正中坐好,众人便要行礼。刘备摆了摆手,道:“罢了,我现在是沈三,那些狗屁规矩就免了吧。仁禄,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你也别号了。”

    贾仁禄收泪,拿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刘备道:“他们父女俩初次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咱们也别在这添乱了。”

    众人随刘备到隔壁屋去了。那少女见贾仁禄眼中仍有泪珠,取出锦帕替他擦擦,笑道:“爹爹,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是你女儿,你就不怕我是骗子,来蒙你的钱?”

    贾仁禄笑了,道:“你和你妈妈当年一模一样,老子都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你是老子的宝贝闺女!再说老子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混了这么多年了,又不是泥捏的,老子的钱有这么好骗?你这小妮子敢来打老子的主意,小心老子将你的脑袋给拧下来!哈哈!老子听伯歧说你妈妈给你一副画做为相认的凭证。那画呢?”

    那少女取出貂婵亲手所绘,贾仁禄亲笔签名的肖像画,贾仁禄展开一看,叹道:“一晃十来年过去了,你也长这么大了。逝者如斯乎!岁月不饶人啊。”想到伤心处,几滴眼泪滴到画上,将画洇湿了一小片。

    那少女忙将那画收了回去,道:“这可是妈妈的宝贝,你可别把它给弄坏了。”

    贾仁禄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那少女道:“我一直没有大名,妈妈说叫您给我起一个。”

    贾仁禄道:“老子是个大老粗,哪会起什么名字,这不是在将老子军么?”向她瞧了一眼,见她脸上满是祈盼的神色,无可奈何,说道:“好吧,好吧。老子就给你给一个名字,要是不好听,你可别怨老子。”

    那少女笑道:“爹爹起的名字一定好听。”

    贾仁禄苦笑道:“等老子给你起了,你一准笑不出来。这该叫啥好呢。”从屋子的这头走到了那头,然后再走回来,挠了挠脑袋,来到矮榻坐好,端起茶来喝上一口,又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两圈,又坐了下来。

    那少女见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扑哧一笑道:“呵呵,起个名字有这么难么?”

    贾仁禄道:“取一个名字当然简单,取一个第一流的名字就不容易了。你是老子的女儿,老子总不可能给你起一个第九流的名字吧。”

    那少女道:“妈妈给我起的小名忒也难听,害得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愿爹爹给我起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

    贾仁禄又站起,在屋里转着,道:“你我在天水相逢,天上的水也可以叫露。不如你就叫贾露吧。你要不满意,老子也没有办法,老子已经是黔驴技穷了,看来计划生育还是有必要搞的,不然娃娃太多,起起名字来,实在太费劲了。”

    那少女念了两遍自己的新名字,贾仁问道:“怎么样?”

    那少女道:“虽然不是很好听,不过总比妈妈起的好听多了。”

    贾仁禄道:“你妈妈给你起了个啥名?”

    那少女红着脸,道:“太难听了,我实在说不出来。”

    贾仁禄道:“那就别说,就这么着吧。老子听伯歧说近几年你妈妈派往长安的使节全都不见回转,踪迹不明,不知可有此事?”

    贾***点头道:“正是。为此事朝中大臣分成两派,一派主张查明真相,别冤枉好人;另一派则一口咬定这事是汉朝皇帝所为,打算同汉朝绝交。两派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母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贾仁禄道:“很明显那帮喊着要同汉朝绝交的家伙别有用心,唯恐天下不乱,拖出去把脑袋剁了不就完了么,有什么好左右为难的?”

    贾露道:“事情要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主张同汉朝绝交的都是握有兵权的统兵将领,他们打算借着同汉朝开战的机会,升官财。妈妈当然不希望生活刚有些起色的且末百姓重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愿同汉朝决裂。可那些将领手绾兵符,用强硬手段压服,也不是个事,闹不好还要出大乱子。妈妈本来打算亲自来中原查察真相,就是因为担心这些将领乘她不在的时候闹事,这才不敢擅离,派我来了。我到了金城,遇到两个家伙,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我原以为他们和使臣失踪一事有关连,便将计就计,任那两个家伙将我抓住,带往巢**,好给他来个一窝端。哪知那伙人根本不是刺杀使团的歹人,只是一帮抢夺民女的人贩子。害得我白白遭了大罪,若非伯约仗义相救,怕是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贾仁禄苦笑道:“胡闹,胡闹。这不入虎**焉得虎子的事,是你这小孩子家家干的么?”

    贾露一脸不悦,嗔道:“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个小孩子了。”

    贾仁禄想起莫邪当年的所作所为,和现在这个宝贝闺女如出一辙,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很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老子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下次可别这样了。”

    贾露见他脸上满是凄楚的神色,心中大怮,点点头,道:“嗯,我下次不会这么干了。”

    贾仁禄没有说话,缓步来到门口。室内默然,只是冷风吹来,屋门轻叩一下。外面,寒风卷着地上的落叶,沙沙的响个不停。

    贾露见他面色不善,知他想起了往事,心情不佳。在这节骨眼上,到底该不该劝他改变心意,别将贾元春许给姜维,她心里矛盾得很,几次张嘴想说,可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贾仁禄也不回头,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出来吧。”

    贾露道:“噫,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话要说。”

    贾仁禄道:“要连这都看不出来,老子就不是你老子了。当年你妈妈带着伤,跋涉千里来长安求我帮忙,可我却认为她别有用心,命人用乱棍将她打出门去,这是老子这辈子办得最糟糕的一件事,当真是聚九州之铁也铸不成如此大错。可是大错已然铸成,后悔也是无用。老子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补报于她,是以不论她有何要求,我都答应她。哪怕她要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说去就去,绝无二话。可我做的那一点点事和她为我付出的相比,实在不算什么。这些年我东征西讨,脱不开身,没法去且末看她。她就像一个寡妇一样,独守空房,含心茹苦将你拉扯大。老子欠她的实在太多了,这辈子估计是还不完了。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老子一定替你办到。没有办法咱想办法,没有条件咱创造条件,总之要把事情给办成了。”

    贾露眉开眼笑,正要开口说话,忽听得隔壁屋啪啦地一声大响,紧接着便是刘备暴雷也似的一声吼:“无法无天!这帮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贾露吓了一跳,刚到嘴边的词,又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贾仁禄隔着屋子问道:“怎么了?”

    刘备道:“没事,我心里烦,你们接着说吧。”

    贾仁禄悄声对贾露道:“皇上一准是遇上难题了,需要老子去给他擦**,你有什么事快说吧。”

    贾露欲言又止,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贾仁禄急了,道:“再不说,老子可走了。”抬腿便走。

    贾露忙道:“别,别,别。我说,姜伯约对我说他不喜欢我姐姐元春,想让你收回成命,取消婚约。”

    贾仁禄向她瞧了几眼,道:“这事本来就够乱了,你又跑来添乱,看来你们这群败家玩意,不把老子挤兑死不算完,哈哈!”

    贾露微有泪意,道:“这么说爹爹不答应?”

    贾仁禄笑道:“老子心中有数了,日后自有处分。”

    贾露不满意,心想这叫什么答案,还要再说。贾仁禄道:“好了,好了。老子还有多少大事要做,没空跟你在这里儿女情长。”袖子一摆,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贾露一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贾仁禄走着走着,偷偷回头瞧了一眼,心里直乐,心想:“同是老子的女儿,见识却有天渊之别,真是造化弄人啊。这帮闺女也是十三四岁就想着成家嫁人,不肯留在家里给老子养养眼,她们这是想干什么!唉,女大不中留,这句老话说的一点错也没有。”

    在古代十三四岁就谈婚论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春秋时,鲁桓公初即位时也是个少年,尚未婚配。他身为一国之君,有权有钱,不愁没有老婆,自己倒不是十分着急。可底下的太监却急了,冲入宫里劝谏,当头就是一句:“古者,国君年十五而生子。今君内主尚虚,异日主器何望?”鲁桓公一听其他国君十五岁就鼓捣出个娃娃来了,自己比他们大却啥也没有,忒没面子,就同意了。群臣商量来商量去,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齐僖公之女文姜,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鲁桓公一听哈拉子流了一地,当即备上厚礼,亲往齐国求亲。齐僖公感其意诚,便答应了这门亲事。一边是鲁国国君,一边是齐君之女,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当真是天造地设,佳偶天成。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鲁桓公就是因为这门亲事,命丧黄泉。一国之君客死异乡,这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鲁国的奇耻大辱。鲁桓公若是泉下有知,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当年要是沉住气,晚几年再找,说不准就不是这一番光景了。这门亲事给鲁桓公和鲁国带来了什么,估且不论。古代人不但反对早婚甚至还大力提倡,由此可见一斑。贾仁禄虽来了三国十好几年了,但对这时代的风土民情还是知之甚少,仍用老眼光看待问题,自然就少见多怪了。

    他心中虽在胡思乱想,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慢,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隔壁屋。刘备正为眼前的屁事心烦,急于有一个人在旁点拨,也就不跟他客套了,道:“这是伯约从贼匪巢**里取来的账目,你看看吧。”

    贾仁禄双手接过,一张一张细细翻阅。这是一本贩卖人口和劫掠胡商的明细账,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他只看了一半,泪水滚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再也看不下去了。放下账本,随手在案上一拍,叫道:“这帮家伙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刘备道:“朕也有同感,伯歧!”

    张嶷道:“臣在。”

    刘备道:“朕封你为中坚将军,你领着朕的金牌去西凉调拨军马,协助安西都督马孟起,扫平叛逆,不得有误!”

    张嶷跪倒磕头,正要应声,却听贾仁禄叫道:“且慢。”

    刘备斜了他一眼,道:“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看看这个你就明白朕为什么会这么做了。”说着将马的表章和孟达的反信递给了他。

    贾仁禄看了,心道:“得,又回到三国了,书里就是这么一出,彭羕和孟达通谋造反,书信被马截了。马仗着和彭羕有些交情。借故到他家拜访,彭羕乍见故人,喜不自胜,设宴款待,席间多喝了几杯,熏熏欲醉。马乘机套得反词,向刘备出。刘备龙颜大怒,下旨将彭羕打入天牢。刘备毕竟不是昏君,草菅人命的事情他干不出来。彭羕在狱中已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的确罪无可赦。可他念着彭羕往昔的功劳,不忍下手,心中狐疑,就去问诸葛亮。诸葛一生唯谨慎,可就这么一个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人处理起这件事来却让人大跌眼镜。诸葛亮对刘备说彭羕甚有才学,留下来必生祸乱。刘备想想有通,就把彭羕给杀了。其时彭羕的同谋孟达远在上庸,手握一郡兵权,听说刘备杀了彭羕,怕殃及池鱼,遂以上庸一郡之地降魏。蜀国本来就没啥地盘,一下子少了一个郡,江河日下,声势自是大不如前了。‘天下三分,益州疲弊’这话是诸葛亮说的,诸葛亮明明知道益州疲弊,居然还只计目前,不计后果,自削藩屏,当真忒也孟浪。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是算无遗策,可偏偏在这件事上出现沘漏,没算到人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结果自食其果。当时上策莫过于当什么事也没有生过,先稳住彭羕,然后再找个借口把孟达诓进成都。孟达在上庸是一只猛虎,可到了成都,连头狗都不如,想怎么办他都行。那时即平了叛乱,又无失地之患,岂不两全其美?”说道:“皇上打算如何?”

    刘备道:“刚才的命令你没听见么?朕打算让孟起起西凉军马平叛。”

    贾仁禄道:“皇上认为时机成熟了么?”

    刘备道:“孟起已查到了三人谋反的真凭实据,自然该将他绳之以法,迟则变生肘腋,悔之晚矣!”

    贾仁禄道:“皇上您应该知道狗逼急了是会跳墙的。您起大兵平叛,摆明将三人往死路上逼。三人置之死地,自然孤住一掷,起兵抗拒王师。是的,他们只是一帮跳梁小丑,邪不能胜正,终究逃不过灭亡的命运。可是打斗中间难免会伤及无辜,东吴及周边这些个蛮夷见此机会也必会蠢蠢欲动。一旦他们插了进来,混水摸鱼,到那时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何况我们还不知道彭羕口中所说的京城内应到底是谁,就算您成功剿除三人,这定时弹炸一日不起,你也睡不踏实不是?这种事情牵一动全身,不可不慎之又慎,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栾祁附和道:“司空大人说得十分有理,起兵平叛不可造次,万一搞砸了,糟殃的可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刘备冷静下来,思索了片刻,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你知道伯歧为什么会来么?近年来西域诸国派往长安的使臣全都一去不回,音讯全无。西域诸国以为朕从中作梗,心中不忿,合起伙来到伯歧那讨说法。朕要是不将凶手绳之以法,如何向西域诸国交待?”

    贾露走了进来,道:“且末就闹得很凶,这事若不赶紧平息,肯定会出大乱子。”

    贾仁禄道:“皇上且稍安勿躁,容臣想个主意。”

    刘备点了点头,众人屏住呼吸。

    贾仁禄在屋里来回乱转,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停下。道:“臣这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刘备喜道:“朕就知道你准有主意,快说快说。”

    贾仁禄道:“这疥子不挤脓总出不来。刘封就好比是个毒瘤,咱要是等到瘤子大了,病毒扩散了再来切,也不是个事。”

    刘备道:“所以朕才打算乘其羽翼未丰先从根上除了这一害。”

    贾仁禄道:“这种大手术一旦操作失误,病毒还是会扩散,还是一样会死人,所以不到万不得以咱不能这么做。”

    刘备当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过这意思还是明白的,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贾仁禄目视左右,刘备挥手令众人退出。

    众人退了出来,两人在里间密议不休。

    贾露凑到姜维跟前,悄声道:“我终于有名字了。”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姜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自是对贾仁禄信手然拈来的名字不敢苟同,不过名字就是一个记号,有总比没有要强。他心里正在思考,若自己是贾仁禄面对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无心理由这些细枝末节,言不由衷的恭贺了几句,便皱眉沉吟,不再言语。

    贾露见他不怎么高兴,有些失落,道:“我把你的事和爹爹说了。”

    这件事情可和姜维未来的幸福息息相关,他只好打断思路,问道:“哦,他是怎么说的?”

    贾露道:“他说他心中有数,日后自有处分。这叫什么答案?”

    姜维微微一笑,道:“这可是最好的答案了。”

    贾露有些不信道:“真的么?”

    姜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贾露道:“你说爹爹会给皇上出什么主意?”

    姜维摇了摇头,道:“贾大人出的主意,我一向都猜不出来。”

    贾露道:“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姜维道:“这些宵小如果不除,必生祸患,而且西域各国见派去的使节老是失踪,也必与大汉离心离德。可是若操之过急,正如大人所说,会将刘封等人逼上绝路,孤注一掷,我们闹不好会一败涂地。这折中的法子当真不好找。”

    贾露道:“我妈妈一提起爹爹总是崇拜的了不得,他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忽听得刘备在里面叫了一声“什么。”接着又寂然无声。

    姜维笑了笑道:“厉不厉害,你一会就知道了。”

    姜维说错了,两人在里面一讨论就是一个时辰。正当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只听脚步声响,刘备来到门口,说道:“朕既刻回宫,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贾仁禄道:“请皇上放心。”

    门开了,刘备对张嶷说道:“你深入险地,缉察大案,卓见成效,功劳不小。朕仍封你为中坚将军,随朕回京。”

    张嶷道:“那这案子呢?”

    刘备瞧了贾仁禄一眼,道:“仁禄自会处理,不日当有好音,你就不用费心了。”

    张嶷贾仁禄胸有成竹,自不敢再放声音。

    刘备拍了拍贾仁禄的肩膀道:“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宁可这案子永远也破不了,你也必须给朕平平安安的回来。”

    贾仁禄热泪盈眶,道:“皇上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

    刘备对姜维、贾露道:“仁禄指名道姓要你们两个人协助他,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随朕回京。”

    告别仪式十分简短,刘备辞了贾仁禄,登程上路。晓行夜宿,一路无话,这日到了长安。

    长安,未央宫,清凉阁外。一名侍卫手挺长枪拦在门外,满脸堆笑,对薛珝说道:“皇上说了不见外人,大人请回吧。”

    薛珝怒道:“贵妃娘娘突患重病,直喊心口疼,想要见皇上一面。皇上最宠爱贵妃娘娘,如今贵妃娘娘染病,他总不能不去看看吧。”

    那侍卫道:“皇上奉神谕斋戒静坐,与神仙往来,不见任何人。他进清凉阁时传下口谕,只要小的放外人入内,小的跟着掉脑袋,大人可别让小的难做。”

    薛珝问道:“皇上真的在里面么?”

    那侍卫急了,道:“什么话,皇上要不在里面,我守在这做什么?”

    薛珝冷笑,问道:“你说皇上不见任何人,那他的饮食从何而来?你要编谎话,也得有个谱。”

    那侍卫道:“每日辰、午、酉三时内侍将斋饭放在外殿,便即退出,待皇上用过膳后,再来将空器皿取走,这中间根本就没有和皇上照过面儿,大人要是不信可去问尚食局的马大人。皇上还说神仙不喜外人打扰,一有外人搅扰,便再难相见了。咱们脖子上有几个脑袋,敢违抗皇上的圣喻?”

    薛珝刚从尚食局出来,了解的情况和他说的差不多,贼心不死,又道:“可娘娘重病,让我请皇上去见她。我找不来皇上,可怎么和娘娘交待?”

    那侍卫道:“这我也爱莫能助,大人在这戳着也治不好娘娘的病,还是敢紧到尚药局请御医吧。”

    薛珝瞪了他一眼,道:“这我难道不知道么,还用你教?御医已经过去了。娘娘说了,今天她说什么也要见到皇上一面,否则……否则……”

    那侍卫道:“否则什么?”

    薛珝眼泪流了出来道:“否则……否则皇上可能再也见不到娘娘了。”

    那侍卫慌了,道:“哎哟,没想到娘娘病得这么重。”

    薛珝道:“御医对娘娘的病也是束手无策,我这才赶来请皇上去看看。要不然你借我三个胆,我也不敢来啊。”

    那侍卫左右为难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薛珝道:“事急从权,你进去和皇上说一声。不然皇上见到了神仙,却再也见不到娘娘,出来之后还是会和你没完的。”

    那侍卫吓了一跳,道:“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娘娘,两边都能要了我的命。天啊,我该怎么办?”

    只听不远处一个男子声音说道:“你且莫急,我去和皇上说。”诸葛亮身披道袍,手执木剑缓步而来。

    那侍卫忙站到一边,让他进殿道:“仆射大人请进。”

    诸葛亮微微一笑,推门进殿。

    薛珝跟着便要窜将进去,却被那侍卫拦住。

    薛珝道:“皇上不是不见任何人么,怎么他能进去?”

    那侍卫道:“仆射大人会遁甲天书上的法术,懂得怎么才能和神仙往来,自然是例外。”

    薛珝道:“哪有什么遁甲天书,他那是在骗你呢。”

    那侍卫道:“大人说话可要小心些,要是让皇上听到了,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薛珝不以为然,道:“都一个月了,始终没见到皇上,我看皇上根本就不在清凉阁里。”

    只听刘备在里间说道:“什么人在外面大声喧哗!难道不知朕在里面和神仙相会吗?朕苦苦打了近一个月的坐,好不容易才见到神仙一面,正在和他探讨长生不老之道。你们这大声一吵,神仙不喜,眉头一皱,拂袖而去,朕一个月的心血全白费了!你们说你们该当何罪!”

    殿外众人吓得牙齿打架,纷纷跪倒在地,大叫:“皇上饶命。”叩头如捣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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