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瑛走后,贾仁禄仍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甄宓来到他跟前,问道:“怎么了?”

    贾仁禄猛地抬手,给自己三个大嘴巴子,道:“我就是一混蛋!”

    甄宓吓了一跳,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贾仁禄道:“皇上打算将杨瑛许给拓跋力微,老子也觉得现今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就昧着良心,劝她响应皇上号召,嫁入鲜卑。”

    甄宓幽幽地道:“你也别内疚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国家太平和边境安宁着想,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贾仁禄冷笑道:“国家太平,边境安宁?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其实这次和亲的真正目的,不外乎就这么几条。第一,如今鲜卑四分五裂,内讧不断。我们正可以利用这点分化瓦解,各个击破。拓跋鲜卑在其中就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杨瑛就是一块肉,我们把去喂给拓跋鲜卑,拓跋鲜吃了肉,心满意足,便会和轲比能磕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咱大汉也就可以翘着二郎腿,坐山观虎斗了。”

    “第二,朝中有识之士都看出这个叫拓跋力微的很不简单,并非池中之物,将来一定能驰骋草原,一统朔漠。老子虽从没在历史教科书里读到过他,却也通过观察,得出了和其他人同样的结论,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小子身上竟流淌着和呼韩邪一般无二的血液,心胸宽广,包容一切。这在崇拜狼,模仿狼,甚至就把自己当成是狼的鲜卑人中间无疑是绝无仅有的。你也知道征服男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用女人,女人在枕头边上轻轻说上一句,往往比那男人老子说上一百句还要管用。”

    甄宓笑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德性。可怜我们这些女人常常被你们当成武器去对付其他男人。你们是取得了胜利,开怀大笑,可我们却要和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终日以泪洗面。”四下瞧了瞧,见貂婵不在,说道“貂婵姐姐原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却被她义父王允用来施连环计。这计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恶心。貂婵姐姐虽非王允亲生,但毕竟是自幼入府,朝夕在侧,怎么说也有些感情吧。可是王允为了除掉董卓,竟忍心先将她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以此来挑拨他们父子反目。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父亲。由于貂婵姐姐的全力配合,一切都按王允的意料展,吕布最终杀了董卓,王允的计划是成功了,可是汉室江山真的太平了吗?没有。事隔不久,董卓旧部李傕、郭汜打着为董卓报仇的旗号,攻入长安,打跑吕布,杀了王允。刚刚安稳下来朝廷,重又乱成一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貂婵姐姐不惜背上“红颜祸水”,“狐狸精”的骂名,含羞忍辱,挑拨离间,到头来只换来须臾太平,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值。貂婵姐姐曾对我说过,那段日子是她这一生最痛苦的回忆,一想起此事心中又觉恶心,又觉害怕,晚上睡觉也不安稳,时时被恶梦惊醒。”

    贾仁禄道:“没法子,这个狗屁时代就是这样的。当年汉元帝为了让一向上窜下跳的匈奴安分守己,将王昭君嫁给呼韩邪,结果换来边境安宁太平。曹操为了拉拢孙策,使自己能专心致对付袁绍,便将自己的侄女许给孙策之弟孙匡。毕竟只要送上一个女子就可以少死很多人,何乐而不为?至于成亲之后,夫妇俩会不会幸福,连双方家长都不去考虑,统治者又怎会考虑?其实都别说这个时代,就算在老子那个提倡男女平等,自由恋爱的时代,只计较利益不计较感情的政治婚姻也还是没有销生匿迹,在不少上流家族中依然存在。”

    甄宓叹道:“总之倒霉的总是我们女人。”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那也不能一概而论。你不能因为一两件事情,就拿竿子把一船人都打死。像老子这样在家里毫无地位可言,被女人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好好男人,在哪个时代都是有的,只不过打着灯笼都难找而已。”

    甄宓扑哧一笑道:“你少臭美了!”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说正经的,说正经的。当年王昭君能影响呼韩邪,使他不再打汉朝的主意。杨瑛一定也能影响拓跋力微,使他打消对汉朝用兵的念头,到那时汉鲜之间不再有战争,两国百姓和睦相处,安居乐业。相比之下杨瑛一个人受点委屈,又算得什么呢?”

    甄宓缓缓点了点头,贾仁禄接着道:“第三,大汉尚未完成统一,轲比能要是抢在我们的前头完成了鲜卑统一,对我们来说,无异于灭鼎之灾。”

    甄宓道:“连你也没有法子么?”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我大汉作战以步卒为主,骑兵有是有,不过不多,而且也没有鲜卑骑兵厉害。而鲜卑人以骑兵为主,机动力可比我们要高得多。要知道打战其实就是在拼度,人家骑着马飞奔,咱们只能凭着两只脚一二一,如何撵得上人家?这仗还打个屁?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军要是和鲜卑人遇上了,只有被动挨打,被人家牵着鼻子走的份了。何况鲜卑人在檀石槐时期就控弦二三十万骑。其后檀石槐鼓吹人多力量大,连战也不打了,一门心思鼓捣生孩子,短短几年,人口就翻了几番,这人越生越多,队伍也就越来越壮大。现在鲜卑诸部的实力和檀石槐那时已不可同日而语。好在他们内部四分五裂,谁也不服谁,说什么也拧不成一股,而单凭一个部族的力量想要和大汉斗,无异于以卵击石,都不用中央出兵,地方刺史就能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可一旦他们被轲比能打服,重新抱着一团,那可是山崩地裂,排山倒海之势。说句丧气话,老子要见到这么多骑兵同时出动,肯定吓得当场尿裤子,然后就撒丫子有多远跑多远。”

    甄宓笑道:“真没出息。”

    贾仁禄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嘲笑自己,笑道:“汉高祖刘邦厉害吧。他以一介草莽,提三尺剑,斩白蛇起义,将几千兵马转战四方,终于灭了天下无敌的项羽,一统天下。可就这么一个大能人也中了匈奴人的圈套,被四十万匈奴铁骑围在平城白登,最后不得不遣女和亲。汉高祖如此英明和草原民族对敌尚有此一败,老子和汉高祖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遇上和匈奴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鲜卑人焉能不败?”

    甄宓秀眉一蹙,说道:“鲜卑人这些年和大汉交战,是打了几场大胜仗,于是世人争相传说鲜卑人是天下无敌的。在这种想法支配下,汉人一遇到鲜卑骑兵自然而然心生惧意,都还没打,就争相逃窜,这仗还能打得赢么?你要是也畏鲜卑如虎,那就永远也不要想打赢他们。当年你和孟起所领西凉铁骑作战不是大获全胜了么,鲜卑铁骑也未必就强过西凉铁骑,你也别把他们想象的三头六臂、天下无敌,我相信你一定能打败这支天下无敌的劲旅,彻底终结鲜卑铁骑不可战胜的神话。”

    贾仁禄笑道:“谢谢你安慰我。嗯,你说的没有错,过于高估对手是会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想要取胜可就难了。可是事实毕竟是事实,那是谁也抹杀不了的。就现如今的情况而言,汉人根本不鲜卑人的对手。我当时之所以能赢孟起,主要是因为我依靠有利地形,深沟高垒,凭险据守,扼住了孟起的进兵之路,使他无法充分挥出骑兵灵活机动的特点。如果和鲜卑作战这招就不管用了,大汉和鲜卑边境绵延数千里,险要之处多如牛毛,倘若处处设防,便分散兵力,鲜卑人只要集中优势兵力打击一点,便可轻而易举的突破防线,冲进中原。我军的行进度又没有他们快,等我军收到消息赶去支援时,鲜卑人早就抢了钱财女人,一声呼哨,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如果我们集中优势兵力防守一点,其他地方防守便显得十分薄弱,鲜卑人当然不会傻傻的和我军主力死磕,虚耗光阴,浪费粮食,他们一定会避实就虚,出其不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在半路设伏,围点打援。所以想用持久战拖得他们粮草匮乏,士气下降,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翘翘。”

    甄宓道:“那我们就不能主动进攻?”

    贾仁禄道:“主动进攻?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看过《汉武大帝》没?呃,老子说溜嘴了,你哪里看过那玩意。这么和你说吧,要想主动进攻,就需要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以灵活机动对灵活机动,然后就是要准备充足的粮草,以免鲜卑人在大草原上和我们打游击时无粮可用。你熟读史书,当然知道孝文皇帝和孝景皇帝父子二人励经图治,省吃简用,一文钱都恨不掰成两瓣来花,就这么着,他们开创了文景之治,给他们的后代孝武皇帝留下了数以亿万计的财富。可孝武皇帝为了攻打匈奴,在短短几年时间,就将这些财富花了个精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攻打草原部落可是一项十分烧钱的运动。如今大汉内乱未平,疮痍未复,百废待兴,老百姓更是久乱思治,想好好过上几年太平日子,不想再打战了。在这种情况下,大汉根本凑不齐攻打鲜卑所需的庞大的人力物力,也就无法摆开堂堂之阵,正正之师,战马对战马,西瓜刀对西瓜刀,和鲜卑人痛痛快快打上一战。”

    “既然不能马上战胜鲜卑,就要卧薪尝胆,积蓄力量。唐太宗李世民的故事,老子曾对你说起过。他上马能打天下,下马能治天下,可以说是历代皇帝的楷模。可是以他之能,初登基时还不是照样打不过崛起于草原的突厥人,虽然他在渭水便桥单骑吓退突厥十万精骑,但以当时唐军整体实力,遇上突厥人,还是只有哭爹叫娘,逃之夭夭的份。权衡利弊之后,一向硬气,从不在困难面前低头的李世民,迫于无奈,不得不向突厥人低头,答应他们提出的无礼要求。白马之盟虽然富有传奇色彩,但毕竟是一次城下之盟,十万突厥精骑是退走了,可他所带来的耻辱却永久的保留下来。还好突厥人领脑子突然进水了,只要金银财宝,不要女人,否则又不知道要有哪个美女像王昭君一般,舍弃毕生的幸福,含泪嫁入藩邦,去服侍一个一辈子只洗三次澡,浑身长满虱子的男人。”

    “李世民大出金帛,用钱物换来了两国和平共处。他利用这段难能可贵的和平时光,励精图治,富国强兵,终于在阴山一战,大败突厥,生擒其领颉利可汗,取得了唐朝拓边战争史最辉煌的胜利,往昔的耻辱一朝尽雪。所以一时间遭受挫近耻辱并不可怕,只要咱不屈不挠,奋向上,终究还是能把场子找回来的,不过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现在时间对我们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这也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用杨瑛换来拓跋鲜卑的倾心归服,再用拓跋鲜卑去拖轲比能的后腿,这样大汉就有数年甚至十数年的时间修养生息,积蓄力量。有了这几年时光,大汉完全可以建立一支足以同鲜卑抗衡的骑兵队伍,到那时既便拓跋力微不听杨瑛枕边之言,存心同咱大汉过不去,咱大汉也不用再怕他了。他要是敢来打咱,咱就操起西瓜刀和他拼命,也不见得就输给他了。”

    甄宓道:“诚如你所言,让杨姑娘嫁到鲜卑是有莫大的好处,可是这毕竟是以她一生幸福为代价的,你们这些臭男人只计较眼前的利益,有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设身处地的为她想想?”

    贾仁禄叹道:“所以老子才说自己是混蛋。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世上的事情难说的很。她喜欢邓艾,一心一意想和他长相厮守,可她跟着邓艾就真的能得到幸福么?怕是难说的很。而拓跋力微除了非我族类,言语不通,一辈子只洗三次澡,浑身长满虱子之外,总得来说还是一个好同志。而且他真心喜欢杨瑛,肯定不会亏待她,杨瑛嫁给他未必就得不到幸福。”

    甄宓向周围瞧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问道:“适才杨姑娘对我说,你曾对她说过,她跟着邓艾一定没有好场,说不定会满门抄斩,真得有这回事么?还是你只是吓吓她。”

    贾仁禄道:“嗯,老子可不是在危言耸听。历史上刘备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打下益州这一亩三分地。这块地盘虽然不大,但对他这么一个苦大仇深,奔波半生的流窜犯来说,已经算是意外的收获了。他一高兴起来,便忘了自己姓什么,扯上三尺黄袍,往身上一披,就这么着,当了皇帝。后来他为报弟仇,兴兵攻打东吴。为了证明他不再是穷得叮当乱响的流窜犯,他一口气摆了七百营里连营。在几十万大军的共同努力下,连营很快就展布开来,他踱到高阜处,放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营帐,层层叠叠,怎么也望不到尽头,心里那叫一个美。可他还没高兴两天,一个不小心,中了6逊的火攻之计,七百里大营一夜之间被烧成焦炭,他也险些被烧成烤卤猪。亏得他奔波半生,脚底抹油经验之丰富,当世无人可望其项背,危急时刻,他将神形抹油这门神功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6逊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追,还是撵不上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逃到白帝城。刘备虽然逃了出来,却只剩下了一口气,他自知油尽灯枯,大限将至。便将诸葛亮叫到榻前托孤。诸葛亮感念他临终前的肺腑之言,在他死后,尽心尽力辅佐刘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天下三分,益州疲敝,诸葛亮虽然厉害,毕竟不是无所不能,他呕心沥血,竭尽心力,还不没能斗过司马懿,郁郁而终。诸葛亮一生都致力于恢复汉室江山,就算这件大事做不成功,也要保住益州这一片土。可是这一片土到底还是没能保住。到底是谁夺走大汉最后这一片土的,老子倒要请你猜上一猜。”

    甄宓心中一凛道:“你是说邓艾!”

    贾仁禄笑道:“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品。”

    甄宓笑道:“小气鬼!”顿了顿道:“没想到邓艾这么厉害。”

    贾仁禄苦笑道:“入西川二士争功。为了先入西川,邓艾、钟会各不相让,争得个头破血流。唉,多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为了一点点东西争来争去,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不说,还白白搭上一条性命,这功劳也白白便宜给了别人。”

    甄宓道:“怎么会这样?”

    贾仁禄道:“妒忌。邓艾抄间道入成都,刘禅吓得当时就尿了裤子,出城投降。邓艾灭了蜀国,得意忘形,认为古往今来所有将领都没他本事大。他要只是在心里想想,倒也罢了,可他为了炫耀自己,常在大庭广众之下,吹嘘自己的本事,并一再贬低钟会。说他身为大将,却不知出奇用谋,只会傻傻的在剑阁同姜维死磕,以致贻误战机,白白浪费粮食。你说钟会听了这话能乐意么?他恼恨邓艾独占功劳,一气之下,跑到司马昭那给邓艾上眼药,说他自恃功劳,在益州培植私党,收买人心,其心不可测,最好乘他立足未稳之际先行剿除,若是迁延不决,待他羽翼丰满,准备充分,造起反来,益州便非朝廷所有。要是只有钟会一个人胡咧咧,司马昭当然不会相信,可是这个邓艾平时作人忒也太差劲,他打下益州,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居然玩起两袖清风,不给朝中官员进贡。朝中官员见他打平益州,人人都道他金山银山,一个儿独吞,了大财,你说有哪一个不眼红?邓艾差人进京报捷时,却两手空空,没让他们跟着分润些好处,你说他们能不恨他?于是众口一词,都说邓艾收买人心,意图不诡。司马昭听所有人都这么说,不信也信了。恰在这时,邓艾上了一道表章,说平蜀之后,便当伐吴,益州在吴国上游,沿江东下,顺风顺水,吴国可一战而定。不过大军刚刚灭蜀,将士疲劳,不堪再战,须当修养生息。一面煮盐兴冶,建造大船,为顺流东下做好准备。一面厚待刘禅,封他为扶风王,给吴主孙休做个榜样,让吴主知道归降不但不会死,还会有好日子过。这样双管齐下,孙休畏威怀德,必然望风归顺。”

    邓艾将来可能是杨瑛的丈夫,甄宓对他自然很关心,闻言秀眉一蹙,道:“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上这道表章,怕是有些不合时宜。”

    贾仁禄道:“他要只是上表请示,倒也没什么,司马昭最多不同意,倒也不会真的怪他。最要命的是,他竟自以为是,给司马昭来了个先斩后奏。其实他在表章上说的事情,他已经先给办了,这道表章不过就是让司马昭知道他在益州办了哪些事情而已。”

    甄宓吃了一惊,道:“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又有什么权力封别人为王?这不是找死么?”

    贾仁禄叹道:“就是说,别人还没拿他开刀,他自己先往枪口上撞。司马昭见到表章后很是气愤,差人告诉他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要先打报告请示,不能无组织无规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邓艾要是低头认错,这事也就过去了,可他偏偏不识时务,竟没看出司马昭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又给司马昭上了一道表章,上面的话我倒还记得,是这么说得:‘艾衔命西征,元恶既服,当权宜行事,以安初附。若待国命,则往复道途,延引日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今吴未宾,势与蜀连,不可拘常以失事机。兵法:进不求名,退不避罪。艾虽无古人之节,终不自嫌以损于国也。先此申状,见可施行。’你想想,这道表章摆明在说司马昭的话不合时宜,有如放屁,臭不可闻。既然司马昭说的没道理,他还是我行我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司马昭从头到尾看完,鼻子登时歪到一边,心想这样不听话的将领要来何用?把心一横,下旨斩了他的全家。”

    甄宓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不就是平了个小小蜀国,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光靠他一个人,能成事么,至于狂成这样?你说的没错,邓艾根本不是杨姑娘的理想夫婿,杨姑娘跟了他,日后定要大吃苦头。”

    贾仁禄道:“谁说不是呢?可是他们俩已经对上眼了,怕是很难拆散。如今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可杨瑛既把我当成了大哥哥,做哥哥的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往苦海里跳,将来身异处,不得好死。这个拓跋力微,老子仔细看过,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为人谦下,虚怀若谷。关键的是他姓拓跋,天命有归,前途不可限量,杨瑛跟了他,一准错不了。”

    甄宓格格娇笑,道:“你喜欢有什么用?感情的事很难说的清楚,刘蒙明明是个无耻之徒,可孟夫人偏偏就喜欢他。不管他是贫是富,至始至终,不离不弃。我想既便你把邓艾的生平原原本本的告诉杨姑娘,杨姑娘肯定不会因为他将来要被满门操斩而离开他另寻新欢。”

    贾仁禄点点头道:“是这么个理,这可咋整?”

    甄宓道:“你不是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么,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就别操这份心了。不过邓艾虽然桀傲不逊,但显然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你要是有法子,就帮他洗脱嫌疑吧。”

    贾仁禄道:“不是老子不肯帮,实在是没有办法。今晚我就在你那睡,明天你卯时之前就把我叫醒。”

    甄宓道:“你不是不用上朝么?这么早叫你起来做什么?”

    贾仁禄道笑道:“明天皇上一定会宣我上朝议政,而且你相不相信,他第一件要议的事情肯定和邓艾有关。”

    甄宓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贾仁禄抬头看了看天,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甄宓道:“已经三更天了。”

    贾仁禄道:“只剩不到两个时辰就天亮了,咱也别睡了。不如咱找些事情来做吧。”

    甄宓笑问:“你想做什么?”

    贾仁禄道:“咱好像好久没有这个那个了。不如……”

    甄宓推了他一把,道:“流氓!想这个那个,找貂婵姐姐去!”

    贾仁禄老脸一红,道:“说正经的,说正经的。对了,刚才那个宫女你安顿好了没?”

    甄宓点点头,道:“嗯,真没想到这么难办的事情,竟也给你办成了。”

    贾仁禄最经不起夸奖,一听便来劲了,叫道:“那是,老子是什么人,前知……”

    甄宓笑道:“好了,好了。你什么德性,我们心里都有数,你也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不过你这次办得真的很漂亮。”

    贾仁禄道:“那是,运气来了,连城墙都挡不住啊。”

    甄宓笑道:“皇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赐给你个宫女?”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这其中的奥妙,你怕是猜破头也猜不到。皇上为了证明常人听说他赐婚,肯定乐得个嘴歪歪,于是当众赐我一名宫女,以此来证明他说的是对的。”

    甄宓哑然失笑道:“就这么简单?”

    贾仁禄道:“当然就这么简单,那还能有多复杂?现在这张王牌终于到了我们手里,今后斗争,我们可真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甄宓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这次的对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贾仁禄道:“娘子教训的是,为夫受教了。好了,现在正事谈完了,天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甄宓道:“滚!”笑着逃开了。

    次日早朝,刘备坐在龙椅上,俯看阶下群臣,面色不善。内侍大叫:“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钟繇欣然出班,挺起牙笏,正要说话。

    刘备挥了挥手,对内侍说道:“去把仁禄请来,今天朕有几件事要和他议议。”

    内侍应道:“是!”退了下去。

    刘备道:“元常且归班部,有话待仁禄来了再说。”

    钟繇一脸郁闷,应道:“是!”

    刘备道:“昨日,你们去迎接拓跋力微的时候,朕复核刑部送上来的近期内各地生的人命大案的卷宗,看到了其中一则。”顿了顿,道:“说实在话,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凶手用心之歹毒,手段之惨忍实已到令人指的程度。有道是奇文共赏析,乘着仁禄还没来,你们先传阅传阅。”从案上拿起一份帛书,递给内侍,道:“拿给他们看看。”

    内侍应了声是,走下台阶,递给诸葛亮。诸葛亮接过,匆匆一看,只见上面记载着一个叫邓艾的家伙的杀人全过程。人命案虽大,却不比国家安危来得重要。他不知道刘备为什么要在早朝时给他们看这个,不禁有些莫明其妙。忽地想起贾仁禄曾说过,杨瑛的心上人摊上一桩人命案子。霎时间什么都明白了,微微一笑,也不再往下看了,将公文递给钟繇。就这么一个传一个,那公文很快又回到御案上。刘备道:“怎么样,都看过了么?”

    群臣同时点了点头,刘备道:“你们怎么看?”

    除了诸葛亮外,群臣都不明白其中深意,见其上所列罪行令人指齐道:“此子丧心病狂,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刘备微微一笑,道:“朕也是这么看的。长文,你替朕拟道旨,在各地张贴榜文,缉拿这个叫邓艾的,一经捕拿,不问情由,就地正法!”

    陈群应道:“是!”

    诸葛亮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刚要开言,转念想了一想,终于还是忍住了。

    刘备出了一会神,道:“长文。”

    陈群道:“皇上有何吩咐?”

    刘备道:“算了,也别就地正法了,抓到之后,立即送交京城,待朕核实之后,再作决定。”

    陈群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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