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落,晚霞几片,暮色渐合。

    田野边,叠满了金黄的稻草垛,新收的稻秸秆,层层叠叠堆积起高地里,银铃声不断的孩子们,被父母纷纷领出嬉闹捉迷藏的乐园。

    稻草堆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微凉的晚风徐吹,偶带来几声细碎人语。

    “主公,我已经秘密联系上古金那边的人,组建好队伍,随时接应你回去。”

    “最近耶合华对我们紧盯,行事隐秘点,我们待时机回去……”领头人警慎命令道。

    “是,主公。”几人齐声道,密谋完毕正要散去,忽然一阵急风吹过,一条白色的蒙面纱巾,盖在领头人头上。

    “谁?在那!” 忽然,大家浑身僵硬,紧张地拔刀,害怕地盯着近处的稻草垛。

    领头人抓下头上的蒙脸纱巾,双眼犀利地望向风向吹来的稻草垛。

    “酒……我……我的酒…………”几声朦胧的呓语,从稻草垛中传来,几人随着领头小心翼翼地走近,忽然从天而降一个暗器。

    “碰”的一声轻响,瓷器砸落在石头上,酒水四溅,几人迅猛地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渗入干噪的黑土地,酒香散了一地。

    众人待看清楚,地上的物什是个普通酒壶,警惕地捂着鼻子靠近,用手里的刀尖,戳了戳四分五裂的酒壶,疑惑地看着高高的稻草垛。

    “谁,在上面!”领头用眼神示意,几人分出一队,悄悄绕上稻草垛。

    “我……的酒,哪去了?”稻草垛上的人迷糊地醉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隔空慢吞吞抓了抓,窸窸窣窣摇摇晃晃地爬出来,一张布满暗疮,丑陋至极的脸出现在众人眼里。

    众人认出他,顿时心慌意乱,后背冷汗紧出。

    “是他!”

    “韩卿!”有人忌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酒……我的酒……” 然而,主角却丝毫没看见那群人,双颊红通通的,细眼里只有摔落在地的美酒。

    韩卿趴在高高地稻草垛上,抓着近在眼前,远在咫尺的酒,随时摇摇欲坠。

    底下的部众,显然看出韩卿醉的稀里糊涂,恐怕连自己是谁都忍不清楚,悄悄松了口气,关注点到了他的脸上,仰头疑惑地说道:“他的脸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

    “听说,这贱人从外面染了怪病回来,连御医也治不好毁容,现在连北寒坚都不愿意跟他同床……”

    “哈哈哈哈,活该毁容,叫他勾引我们主公……”

    “让这丑八怪,从上头摔死算了……”

    “这么一张脸毁了,还真是可惜……”

    部众们见他不是很清醒,从嘀嘀咕咕地小声交流,幸灾乐祸有之,臭骂有之,诅咒者有之,可怜者有之。

    领头人看见韩卿那种千疮百孔布满疤痕地脸,出现在自己眼前,诧异的睁大眼睛,听见其他人的话蹙紧了眉头。

    “回去!”领头人看见韩卿要抓酒瓶,随时会掉下来,脸色变得很难看,严肃地命令道。

    “酒,看我不抓住你,呵呵呵……”一声醉呼呼地傻笑过后,韩卿扑向酒瓶,黑色的衣袍飘展像折翼的黑蝴蝶向死亡跌落。

    众人心惊。

    领头人早有准备伸出双手,韩卿稳稳地跌入他怀抱,仰头醉呼呼地望着他,细眼迷蒙。

    韩卿落入一个稳健的臂弯,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打了个酒隔,笑嘻嘻调笑道:“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

    韩卿双手揽住他的脖子,耶律征双眼紧紧地落在那张言笑晏晏,恶心丑陋的面孔上,吼头紧动。

    “小郎君,你愿不愿意给我当男妾啊?”韩卿肆意地摸着耶律征英朗的脸,笑眼弯弯,凑近问道。

    “你现在像个小丑,真令人恶心。”耶律征抓紧了他的手臂,残忍地对他骂道。

    韩卿听不懂,越加亲热,喜滋滋地说道:“你喜欢小丑么?”

    “你们都给我下去,替我把守。”耶律征沉声对看热闹的属下命令道。

    场上的人全部退去了,微凉的晚风中,干燥新鲜的秸秆味随风四散。

    耶律征对怀里不安分的韩卿,恶狠狠地臭骂道:“你现在是个丑八怪,连乞丐都看上你,还想倒贴勾引我!”

    “小郎君……让我尝尝你的香……呵呵……”韩卿迎面堵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耶律征明明可以躲避,偏偏被亲上了。

    “果然是贱货,变成丑八怪还要勾引我!” 耶律征颤抖地触摸着韩卿脸上真实的疤痕,心里复杂非常,这就是他沉迷美貌的恶毒男人。

    曾经惊艳绝世的美貌,现在忽然变成天底下最丑的丑八怪!

    韩卿不明不白地凑上前去,“吧唧”又亲了口耶律征的手,嘻嘻傻笑道:“呵呵呵,我是丑八怪,丑八怪喜欢小郎君……”

    耶律征闭上眼睛,沉痛地骂道:“你现在这幅丑八怪的样子,谁还会要你!”

    “小郎君喜不喜欢丑八怪的男妾?”韩卿还是分不清楚状况,醉呼呼地四处乱摸耶律征,脸亲昵地蹭着耶律征。

    耶律征把他扔到稻草垛上,恶狠狠地骂道:“为什么你这副样子,还要来招惹我,我被你害得国破家亡,还不够吗?”

    “不够,不够,嘻嘻嘻嘻……”韩卿傻乎乎的应道。

    “看我不教训你,你还敢不敢勾引我。”耶律征拽下韩卿的腰带,把他的双手绑在背后,扬起巴掌愤怒地对底下人教训道。

    “你个水性杨花的男人,现在毁容了还敢到处勾搭男人,你认不认错!”

    “啊……小郎君打我……坏人……”韩卿没法捂肿起来的脸,可怜兮兮地躲避惨叫道。

    “我就是坏人,你个坏人,才知道吗?”

    耶律征质数韩卿的不是,扇了他十几巴掌,韩卿在他底下被虐待,呜呜地哭着。

    耶律征汗流浃背地教训他,外面的人听到接连不断的响亮巴掌声,听到被捂住声音的韩卿,不由同情起被打的韩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响亮的巴掌声渐渐的变成沉闷,韩卿剩下呜呜哭声渐渐的变成不间断闷哼。

    两个时辰后,田野边被夜色笼罩,陷入黑沉沉的黑暗中,稻草垛上窸窸窣窣地停了声音。

    耶律征系好腰带,居高临下地俯视,底下泪眼朦胧的韩卿,威胁道:“你现在还敢勾引我吗?”

    韩卿害怕地缩紧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腿,可怜巴巴的点头,又摇摇头。

    “现在记住我是谁了吗?”耶律征弯腰,捏着他的下巴,亲切地问道。

    “小男妾,呜呜呜呜……”韩卿可怜的说道。

    “嗯。”耶律征满意拿走韩卿把的遮脸巾,离开前把他的衣服,远远的丢落在地,神清气爽地说道:“你这副丑样子,还戴什么遮脸巾,除了我还会要你。”

    韩卿的脸肿成猪头三,敢怒不敢言,耶律征在黑暗中笑眯眯地隔空说道:“耶合华,你对这个水性杨花的丑八怪姐夫,还敢喜欢吗?”

    黑暗中灯火在田野隐现,北寒坚派人寻失踪不见的韩卿,后知后觉收到消息,立刻御驾亲征。

    狭窄的田野小道无法过轿,耶律征不顾众人的拦截,匆忙下了轿,穿着一身金贵的衣服,走在黑暗的田野中,险些好几次摔到。

    “皇姐夫,你在这吗?”北寒坚派人四散寻找,在一堆稻草垛中,边走边叫,忽然脚下踩到的一堆贴身的内衣物。

    北寒坚捡起来来,看见上头的花纹,心中“咯噔”一声,抬头望向高高的稻草垛,若隐听见的熟悉哭泣声,心头一紧,不顾众人拦截,爬上高高的稻草垛上。

    北寒坚显然没想到,消失一整天的韩卿竟然会藏在一堆新割的稻草垛中,赤身着身心被人绑着手脚丢在上头,浑身的都是被侵犯过的痕迹。

    “都给我回过身去。”北寒坚对新上来的太监怒吼道,众侍卫和太监看到不该看的,赶紧转身,开始装聋作哑。

    “皇姐夫,是谁对你做了这些事情?”北寒坚看看呜呜哭泣的韩卿,在灯笼下摸着韩卿这一身的伤痕,咬牙切齿地问道。

    “小男妾说我勾引他,他打我,呜呜呜呜……”韩卿极其委屈地往北寒坚怀里钻去。

    北寒坚一愣,心猜:难道是白扁回来了?

    “去给我查,今天到底都有哪些农夫,来过这里!”耶合华脱下披风盖住伤痕累累的韩卿,面对隐藏在黑暗里的挑衅者,俊脸阴寒沉郁。

    没料到,把韩卿弄毁容了,还有畜生敢心怀不轨,在他头上动土!

    北寒坚把韩卿宝贝地抱在怀里,温柔地哄劝说道:“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这哪里像是外界传言,对韩卿不闻不问的样子。

    “你们找人去秘密杀了白扁,这事保密,若有谁传出去,格杀勿论!”北寒坚抱着韩卿回到轿子里后,忽然对身边的近侍吩咐道。

    夜烛下,北寒坚坐在床了摸着洗浴过后,安静沉睡的韩卿说道:“皇姐夫,黎儿和他都是你儿子,你真会站在我这边吗?我真该相信你不是卧底吗?”

    韩卿无法回应,黑夜中不知名的缝隙,在北寒坚的心中,越扩越大,越走越深。

    “皇姐夫,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心陪在我身边呢?你借口为了白扁守孝,不让我跟你做/爱,你今天却跟不知名的农夫这样勾三搭四让我很生气。

    你看你出去每次都要惹事,从明天开始就一直待在公主府邸罢,永远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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