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森林,犹如蜘蛛精心勾勒的一张密网,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吁——”紧追不舍的大内太监,在大内副总管陈严峰的手势下急勒马缰,众人疑惑地望向他。

    陈严峰虎目望着前方黑林,思虑凝重,迟疑不前。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面对一片天然的屏障,不善加利用都是傻瓜!

    更何况,他的对手是有这“玉面罗刹”之称的韩卿,和有“铁血麒麟”之称的慕容白,这两人都以智谋见长。

    这陈严峰原本是慕容白手下,有些本领可品行却不正。

    慕容白带兵是出了名的纪律严明,有一次带兵打仗驻扎时,陈严峰借职务之便带着几名手下的兵,溜逃出营喝酒,回营时遇见美貌村妇,见色起意借慕容白名义欲行不轨,妇女不从,咬断了他的男根,而被几人活生生打死。

    第二天,人家丈夫集结亲友,抬着村妇尸体,赶到军营闹事,惊动了慕容白,他便严厉的惩罚了头领陈峰严,直接打了他一百大板,从副统领降级到小兵,扣去他所有粮饷给受害人家属。

    陈严峰受罚非但没有悔过,反而险些因这一百大板丧命,从此对慕容白积恨在心。

    他因为在战场上,伤了子孙根就此不举,在军中被人私下嘲笑,在慕族交出兵权,重新编队整合之际,一怒之下请奏转投高胜的太监军里,倒在这位新上司手底下混得风生水起,谋得个好职位。

    陈严峰望着小树林,想到他曾经的上司,是个带兵领将的厉害角色,眼神有些飘忽。

    他站在树林前迟疑思忖许久,身后被迫停下的手下望着他厚实脊背面露不解,但却不敢开口询问,因为这位副总管脾气不好。

    马匹急停在倾盆大雨下,不甘的甩着头,马蹄踩在水坑里,嫌恶摔落那些不断侵袭的雨水,试图保持着干燥爽净。

    可惜,大雨下的猛把这一批雄赳赳、气昂昂的骏马,全部淋成落汤马,把它们所谓的尊严与优越感,全部踩在脚底下,显得他们有说不出的可怜与可笑。

    陈严峰想了一会儿,如今慕容白方人寡,已方人手众多,何须惧怕,不如把这群人抓回去领赏。

    “前面就是小树林,防止敌人偷袭,小心有诈!”陈严峰想通这一点,扭过身来,对众人扬声警告道。

    那是个面阔方刚的近中年男人,看着也实诚,铁汉外表下,肃穆的神情中透露着阴郁的压抑,看起来是个有头脑的主。

    大内太监们,紧了紧手中的长剑,眯了眯被雨水冲刷的眼睛,一改来势汹汹的气势,在进入黑幽幽的森林时,束手束脚拘谨了许多。

    在幽暗的视线下,森林里盘根错结的树木,渐渐地显露,里面一反外面的喧嚣,安静的只有雨水滑落敲打树叶的声音。

    在火把下,众人踩过潮湿柔软的地面,往前隐约可看见一条通往外面世界的道路。

    这是条路宽能容马车过去的道路。

    陈严峰蹲下身子,看见主干道道路前方并无马车车辕碾压过的痕迹,嘴角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笑容。

    敌人狡猾藏起那辆的马车,定然躲在树林里某个角落直勾勾地等着偷袭他们。

    “你们仔细查找马车,别分散太开。”陈严峰搓了搓手上的泥渍,站起身来得意地下令道。

    太监们警惕的举着火把,在一定范围内扩散开来寻找。

    “找到了,马车藏在这!”森林在灯笼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露出树林后马车倒霉的身影,太监兴奋地招呼同伴高叫道。

    大内太监们闻动,立刻把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尖刀相对。

    陈严峰在手下让出的路中,看见那栓着车的马不见了,只剩下丢弃的车,他警惕地握紧长刀,用眼神示意下属靠近确认。

    那名穿着侍卫服的太监,小心翼翼地靠近马车,用长刀剑慢慢地挑开车帘子,众人的嗓子眼都提了起来。

    空——

    众人刚舒一口气,忽头顶的树上,猛的撒下不知名的东西,那东西碰人竟然爆炸开来,涌出巨大的烟雾。

    原是慕容白他们以弃车为饵,在他们第一注意力被引走,暂忘查探树上之际,暗躲在马车上方的树枝上突袭。

    太监们连忙捂鼻子,扬刀应付,可是动作终究慢了好几拍,树上跃下两条人影,自由自在在烟雾中夺取性命。

    一时惨叫连连,数条人命陨落。

    这烟雾来的怪,团在这潮湿的空气中散得也慢,陈严峰躲过一招烟雾里偷袭,扯开嗓子喊道:“撤!”

    众人反应过来,赶紧向烟雾外散去,再聚睛时,看见烟雾之下,短短须臾,竟然横横竖竖躺了近约二十多条人命。

    那些人,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站在自己身边的同伴,大家不禁脖颈发凉。

    慕容白和韩卿,这边极有默契,见偷袭得逞,也不在多留,抢了敌人的骏马立刻转身就逃。

    “追!”陈严峰一下被杀死众多人手,心中愤怒地喊道,率着一众太监赶紧追着尾巴跟去。

    慕容白与韩卿见把人带到目的地,互相对视一眼,嘴角俱是带着阴损的笑容。

    “啊——”不知何时,黢黑的树林中间拉起两根藤蔓,太监兵们来不及勒马,纷纷前仆后继的中招坠马,队伍一下大乱,被踩踏而死的竟有十几人,重伤者更是翻了一倍。

    原本百人的精英队伍,瞬息之间这下只剩下一半多,可谓是损失惨重。

    慕容白面上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看着坠马急狼狈爬起的陈严峰,微笑着讽刺说道:“真巧,今日又见面,没想到你竟加入高胜手底下,看来你还未从那村妇的事情上吸取教训,一出乱子,你还是如往日的易急躁。”

    慕容白那目光极是了然甚至有些轻鄙。

    他一鄙陈严峰人品恶劣,二鄙,陈严峰脑子依旧不好使。

    轻鄙这一词,极少出现在慕容白眼中,可是他如今眼里确确实实的摆在眼珠上,刺眼的令人生厌恶。

    村妇咬断陈严峰的男根,一直是陈严峰的痛!如今被踩脚,面色阴郁愤恨不甘极了,满脸写着要冲上去杀人。

    陈严峰在愤恨之下,又兀自心惊, 慕容白竟是凭借往昔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利用自己的性格中的缺点来杀人,实在可怕。

    “废话少说!今日我定要报那一百大鞭,摘了你人头。”陈严峰猛的冲向慕容白。

    韩卿略带哂笑地挑了挑眉,转头微笑说道:“你这属下,就交给你自己解决了 ”

    “自然。”慕容白转了转手腕的如虹,语气轻然,并不把什么李严峰、王严峰放在眼里。

    慕容白一向是傲的,这个傲又与韩卿的高调的傲不同,低调中带着些看不上人的傲。

    他对看不进眼里的人,鲜少交流,给人留下一个冰冷严肃的孤傲印象。

    “去死吧!你——”陈严峰的剑还未极慕容白的身,愕然地看着贯穿自己的肚子的长剑,显然没料到一向正人君子的慕容白会不打招呼就杀人,下手还真黑。

    慕容白动作利落的拔出长剑,如虹身上丝毫不留血丝。

    太监们看着倒地身亡的副总管,俱吓了一大跳,齐齐地后退,面上带了惧色。慕容白原本是帝国一把对外利剑,没想到如今反戈相向,倒是令人唏嘘。

    韩卿心里没想到,暗袭效果比想象的好很多,心喜高胜这个人形杀器,今日并未直接上场。

    韩卿见场上情况很乐观,就算敌人再派增兵,一时也阻挡不了他们了。于是心下一改注意,便对红袖与耶合华两人说道:“我们不需再兵分两路,你们先走,我和玉麟断后,等会儿与你们一同上山。”

    红袖与耶合华点头,骑马率先离去先上航山。

    不料二人此去,徒生异端,令韩卿自悔。

    大内太监们群龙无首,先前落了下风,士气不振使得往日的强悍大打折扣,韩卿与慕容白两人刮分敌人完毕,互相默契合作,在雨停时,便把所以人杀死了。

    韩卿一屁股坐在尸体的肚子上,只觉得这一架打的太过轻松,拧了拧湿漉漉的衣服,脱下鞋子,倒出碍事的积水。

    等韩卿穿上鞋子,想寻匹马继续启程,转眼便瞧见,那群畜生跑了个精光,气恼之时便看见,慕容白不知从哪里,悠悠的牵出一匹白马。

    “哪来的?”韩卿有些惊喜,快步上前摸着马头,回头笑脸盈盈地问道。

    “牧马多不忠,一受惊就爱撒腿逃跑,在杀人时顺手系的。”慕容白看见韩卿动作利索地攀上马背,便顺坐在韩卿后头,单手扶上韩卿的细腰,主动从韩卿手里牵过马缰,微微而笑道。

    “你原除了心眼小之外,还是个心眼多的。”韩卿放手遂了他,当个舒坦的乘马人,细眼促狭道。

    “彼此,彼此。”慕容白露出白牙,谦和地回敬道,驶动马向前奔去。

    两人马上又逗说了一会儿,韩卿抱着双手悠悠地坐在马上,身子后倾,回头故意探问道: “玉麟,在你心里,现在是我重要还是萧景煜重要?”

    “你们两个不能放在一块比。”慕容白星眸下斜了一眼他,嗅到了背后的深意,面不改色地阻断说道 。

    “不行,你一定要说出个结果。”韩卿急了,手抓向马缰,立直起身子说道。

    “你们的角色不同,没办法比较。”慕容白视线落在了韩卿的手上,皱了皱眉头,实事求是地说道。

    “哦,是吗?那我问你,有一天,我和萧景煜只能活一个,你让谁活下去。”韩卿抓过马缰,见他不肯直言回答,也懒得转弯弯,手他的细眼是犀利的,不悦的问道。

    在他看来萧景煜既然都要抛弃慕容白这个臣子,要杀了他,为何慕容白不另觅良主,还拘泥以前的君臣身份,衷心耿耿做什么?

    “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他死。”慕容白明知道,这个答案会让韩卿生气,他还是说了。

    “哼,我迟早会杀了萧景煜,灭了牧云,慕容白彼时,你若阻拦我,我会杀了你。”韩卿强势地夺过马缰,一拍马肚跑的越加快,对着慕容白清楚的挑明说道。

    韩卿在立场上一直很清晰,清晰地让慕容白心里有些难受。他忽然之间,觉得湿衣贴身,在夜风的灌透下冷极了。

    “好。”慕容白默默地缩手,把另外一只手也圈上了韩卿的腰,低落地回答道。

    “你——”韩卿要被他气死了,恨不得与他分马而骑。韩卿心里直骂,萧景煜给慕容白灌了什么迷汤,能使得他比狗还忠诚。

    “其实,景煜人很好……”慕容白轻轻地辩解说道,不料被韩卿听见,*桶立刻炸了。

    韩卿直觉得见鬼了,慕容白难道是受虐体质么?

    “你是不是心里觉得,我就该投降牧云,然后乖乖地给你心爱的皇帝当男后!”韩卿猛的急勒马缰,恶狠狠地拂去开慕容白抓在他腰上的手,怒火三丈地咬牙切齿骂道。

    慕容白讪讪地缩手,满脸讶异。

    “我不会让你当他男后……谁也不可以。”慕容白始终觉得男后一词,有些微妙,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话说完后,又坚定的补了一句。

    慕容白语气虽是尴尬,目光确是坚定真心的。

    “哼!”  韩卿面色缓和了些,虽然心里还生着闷气。但不想两人在这个节骨眼闹翻,只能忍着把慕容白踢下马的冲动,避免把问题再扩大化。

    “扶好了。”韩卿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说道,慕容白伸手犹豫地抓住了他的腰,满面涩然。

    这次两人间气氛不像之前轻松,韩卿一言不发,慕容白也只能闭口不言了。

    韩卿觉得这一路太过顺利,回头思来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直到看见路上的打斗留下的鲜血痕迹,猛然醒悟,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不好,红袖他们遇伏了。”高胜一向是萧景煜的得力助手,没亲自出手不太寻常。原是,高胜带着另一匹人,绕路在前头堵截,实在太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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