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纤细白皙、修长适度的女人玉手。

    那只手此刻正自在关雪羽的脸上缓缓移动着尖尖的指尖温柔的滑过他的边把那些为汗水所浸湿的散乱丝一根根地理顺了拢向耳后于是那一张颇具有男性英飒个性的面颊便自现了出来。

    折腾了老半天这张脸早为汗水所污左面一块泥右面一撮子青这都是刚才昏过去的时候不当心跌倒碰伤和弄脏的。看到这里她轻轻皱了一下眉摇摇头出了一声轻轻叹息——

    “真是的老大不小的了敢情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叫人看着心疼。”

    姑娘心里这么想着可没出声儿。

    接着由对襟小马甲的左岔盘扣处解下了丝绢抖开来轻轻地为他揩着。

    揩着、抹着渐渐地这张脸就益的为之清爽了。

    那一块小小的碰伤也为他细心地擦上一些专为治跌打损伤的“千金油”。

    于是不大一会儿的工夫眼看着那小片青色伤痕便为之消失。

    凤姑娘美丽的脸上总算微微现出了一丝笑靥。

    打从上半夜开始到现在天光已微微透明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一直守候在他跟前为他理气、和血、定穴、顺脉最后把本身所练的无极罡气缓缓由对方脉门注入直到与对方本身元气相接才算大功告成。

    这一连串的救护措施说来容易设非是具有凤姑娘这般内功的身手更兼精通医术之人换在另一个人或是两者缺一之人便万难奏功。

    关雪羽必然十分的累了痛楚既失更兼百脉畅通不自觉地便沉沉入睡苦的是凤姑娘静守一侧眼看着天光渐明大半夜的折腾可也有些倦了想走吧却又有些放不下总要等到他醒转之后问过了是怎么回事好好告诫他一番以免下次再犯了可就麻烦。就这么她一次次地耐着性子便自留了下来。

    窗外人影一闪传过了大四儿的声音道:“姑……姑娘在里头么?”

    凤姑娘哼了一声道:“当然在你怎么还没走?”

    “我……我侍候姑娘……”

    “这里用不着你你走吧!”

    “这……姑娘你是在……”

    话还未完只听见“呼啦!”一声房门敞开凤姑娘已现身眼前。

    大四儿顿时就像闪了舌头呆了一呆忙自后退了一步侍候久了当然知道主子的脾气一经作那可是不得了只吓得脸上变颜变色一双眼珠子只是骨骨碌碌在对方身上转个不停。

    “你说我是干什么?”凤姑娘单手叉着腰“我又能干什么?你说!”

    “我……小的是为姑娘好怕……”

    “怕什么?”

    “怕……你吃了人家的亏。”

    “我……真想宰了你。”凤姑娘气极败坏地回头看了一眼所幸关雪羽兀自在熟睡中她的气可就不打一处儿来。

    “以后你再敢管我的事看吧我非要……”

    “姑……姑娘……”大四儿吃力地道“大爷临行关照……说是姑娘若有任何失闪……要剥小的……我的人皮扎……扎灯笼。”

    “哼所以你就怕了?”

    一面说凤姑娘前行一步厉声道:“我现在就剥你的皮看你怕不怕?”

    话声一落陡然探出一只手直向着大四儿当脸抓去大四儿吓得身子一抖竟是不及闪躲顿时被抓了个紧。

    “姑娘……饶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一抓手底下可是真不留情尖尖五指顿时深入大四儿的胸内只痛得他啊唷叫了一声却已被凤姑娘紧紧举了起来。

    “姑娘饶命……”

    大四儿吓得魂飞魄散这才知道对方是真的出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叫连声音都抖了。

    “哼”凤姑娘圆瞪着一双杏眼冷着声音道“我可是跟你说了好几回了下次要是再敢偷偷的跟踪我管我的闲事我真的要你的命……这一次便宜了你给我滚回去。”

    话出手翻将手往外一抛呼啦啦一阵衣袂荡风之声大四儿偌大的身子足足被抛出了三四丈高下头下脚上地直栽了下来。

    这一头要是实栽在地上就算他练过铁头功也怕是活不了。

    总算他轻功不弱紧急关头蓦地在空中挺腹收背来了一个倒翻这才改成了头上脚下之势“噗通!”落地坐了个“屁股蹲儿”直痛得龇牙咧嘴哪里还敢再在这里多待一刻?爬起来向着凤姑娘磕了个头一拐一瘸地走了出来。

    凤姑娘这才转身回房她这里虚掩上房门方自转过身来意外地觉到敢情关雪羽早已醒了正自坐着用着奇异的目光向自己这边打量着。

    “啊——”像是吓了一跳凤姑娘含着笑说道:“你醒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关雪羽由于醒了一些时候早已把这件事想了个明白平白无由的可又搭了人家的大情这已是第二次了心里好不惭愧。

    “谢谢你”他讷讷地说“你又救了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姑娘打量着他道“大概你喝酒了是吧?”

    关雪羽苦笑了一下:“不能喝么?”

    凤姑娘哼了一声细长的眉毛挑动了一下道:“如果不是我来得正巧你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关雪羽忆及前景料想她所说必是实话由不住暗吃一惊。

    凤姑娘道:“说来应该怪我忘了告诉你你虽然功力深湛又借助上一次为你服下的‘续命金丹’药力可以把毒性控制于‘气海穴’内暂不作但是如果喝了酒哪怕只是一点点也难控制这一点你可千万要记住。”

    关雪羽轻叹一声道:“我竟然忘了这一点又劳姑娘援手救助真惭愧……”

    “用不着客气……”凤姑娘微微含笑道“说来说去还是全在你内功精湛要是换了另一个人这一次怕是无救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恭喜恭喜!”

    关雪羽苦笑道:“这种恭喜我可是担受不起姑娘何必取笑倒是二度救命恩重如山却不知怎么回报更增无限惭愧……”

    “算了……我可不愿意听你这些感激话。”凤姑娘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盯着他“难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要你心存感激希望你回报我?”

    “当然不是”关雪羽道“可是我却不能不记在心里……”

    “你大可不必。”

    站起来踱向窗前向着微曦的天空看了一会儿:“这段日子你可好?”

    一面说她缓缓地又回过了身子大眼睛里透露着神秘的光彩。

    “很好。”关雪羽又问她道“你呢?”

    “我?”凤姑娘一笑“我永远是老样子。”

    “什么是老样子?”

    微微一笑凤姑娘道:“你问得好就是一天一百天一千天都没什么不同这就是老样子。”

    关雪羽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倒是认为你是多采多姿。”

    “不”凤姑娘摇摇头“我可不是。”

    “也许我不该多问”关雪羽道“姑娘可以不说。”

    “什么事?”

    “我只是对你感到好奇。”关雪羽终于忍不住试探地问道“姑娘离开七指雪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难道只是游山玩水?”

    凤姑娘低头一笑眨了一下眼睛:“我说过游山玩水这句话么?”

    关雪羽这才觉出话中有病笑了笑略遮窘态。

    “那又为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

    “姑娘不说我又如何知道?”

    “那你还是糊涂点的好。”

    停了一下她回过身来坐下微微含笑的眼睛盯着关雪羽一会又把手支起来托着下巴妩媚中别有俏皮地望向关雪羽。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出身当然应该知道雪山金凤堂的规矩我此行的任务是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的这一点也得请你原谅。”

    关雪羽道:“这也罢了我知道你是不会轻易透露出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是说……”关雪羽慢慢地道“即使你不说我也应该猜出来。”

    凤姑娘一笑娥眉微挑那意思是在说:是么?

    “姑娘这次出山我想是奉了凤七先生之命大有问鼎中原之意。可是?”

    凤姑娘笑了一下未置可否。

    关雪羽炯炯目神逼视着她道:“据我所知令尊凤七先生早有称雄武林之意二十年前的那一次‘天地大会’其实已经表明了他问鼎天下的雄心壮志。”

    凤姑娘明亮的一双眼睛在他身上一转哼了一声半笑半嗔地道:“倒是看不出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呢你才多大呀二十年前的事情你都知道?”

    关雪羽道:“这与年岁无关而且我不但知道令尊曾经举办过这次盛会其中细节也知悉甚清。”

    凤姑娘道:“让我长点见识吧?”

    “据我所知那一次盛会令尊原意是想夺魁的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却由于其中一位武林前辈的搅局结果那次盛会竟然中途拆散没有开成那次对于你父亲来说诚是大为失望之事。”

    “原来是这样……”

    凤姑娘心里想着一件事微微点头道:“想来这件事必定是你父亲告诉你的了……你可知道那一位搅乱大会武林前辈的大名么?”

    关雪羽哼了一声说道:“这位前辈便是有名的点苍派前辈元老红衣宫主任飘萍姑娘大概不会没有听过这个人吧?”

    凤姑娘微微惊了一下若不是关雪羽现在提起来她还一直蒙在鼓里父亲似乎不大喜欢提起这件往事她也就没有敢多问一直是个谜团在心里闷着现在被关雪羽一提起来她才算有些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凤姑娘心不在焉地思索着什么缓缓地道“这位任前辈好像已经死了吧?”

    “当然死了早就死了。”

    “为什么?”

    “问得好。”关雪羽道“姑娘真的不知道?”

    “当然要不然我干什么还问你?”

    她表情一派真挚显然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关雪羽微微一愣接着他即明白过来暗忖道:想是当年凤七先生作此事时手段过于毒辣有欠忠厚自然不欲让他女儿知道哼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岂能只手遮天?

    想到这里他冷冷笑道:“既然令尊不欲让姑娘知道姑娘也就不必再问了。”

    凤姑娘道:“我偏要问你说——”

    关雪羽哼了一声道:“那么我就告诉你任飘萍是被你父亲杀死的。”

    凤姑娘呆了一呆微微笑道:“这也没有什么试看当今武林中这些成名的人物哪一个又没杀过人包括你我在内谁又能例外呢?”

    “这不是一样的。”关雪羽炯炯双瞳直直逼视着她“令尊下手杀害任前辈全家上下手段过于毒辣非比寻常。”

    凤姑娘道:“愿听其详。”

    关雪羽冷冷一笑道:“如果我所听见的传闻是真的话情形是这样的令尊找到了点苍山和任前辈约定三场比武任前辈以二负一胜败北你父亲偏偏不服约定两年后再行比过。”

    “不错我爹爹的脾气确是这样……”凤姑娘笑着说“他要胜一个人一定要叫那人打心眼儿里佩服后来呢?”

    关雪羽哼了一声接下去道:“两年后你父亲再上点苍却觉任老前辈不在点苍。”

    “难道他们没有约好?”

    “那倒不是。”关雪羽道“只因为任前辈直觉不是你父亲的对手又心知你父亲下手必重惜命起见这才特意避过他原以为这样一来等于自承不是令尊对手也就算了哪里知道你父亲盛怒之下一言不合竟然将任前辈之红衣宫上上下下十二名弟子全数杀害就连任前辈一名稚子也没有放过。”

    凤姑娘原本含有微笑的脸这时不再笑了。

    “后来呢?”

    “任前辈回家之后目睹着此一灭门惨象痛不欲生偏偏你父仍是放他不过留有书信约他一会定要与他分个高下。”

    凤姑娘看了他一眼有意地作出一副笑脸。

    关雪羽道:“任前辈在忍无可忍之下按照你父亲约定之日到了七指雪山找到了你父亲。”

    “这么说他是自己来找死了。”

    凤姑娘妙目微侧斜斜地打量着他这么惨烈令人指的一件凶杀事件她却偏偏不重视希望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关雪羽长叹一声道:“你父亲果真杀了他倒也罢了难道这件事你一点也不知道?”

    凤姑娘欲笑又颦地垂下了头把一头长深深地垂下来然后向后面一仰唰云也似地飘洒开来随之轻起玉腕轻轻拢向颈后。

    这番姿态确是醉人明眸、皓齿、雪肌、玉项衬着配红的脸朦胧似有情意的目光激荡起浓重的青春气息。

    她这里欲笑还颦地打量着对方分明不欲关雪羽再说下去偏偏关雪羽却视若未睹地闪开了眸子。

    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脸红了。

    当他再次接触到她时出乎意外的凤姑娘竟然已经来到了他身边就站在他面前。

    “是怎么回事到底还有个完没了嗯?”一面说轻起柔荑落在了关雪羽上纤纤玉指在他浓黑的际拨弄着。

    “你?”

    关雪羽像是触了电般地陡然抬起脸来。

    凤姑娘吓了一跳的样子忽然收回了手抱着一双胳膊欲笑还羞。

    两双眼睛接触之下关雪羽终是无能作深深地把头又垂了下来。

    “好吧如果非要说出来才舒服你就说吧!”凤姑娘笑态可掬地道:“我听着呢。”

    关雪羽抬起头再一次接触到对方那似有情意的一双剪水双瞳由不住心里摇动暗忖着不好便把身子转向一边却有一股热流直袭上来这一番感触端的前此未曾有过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咦你怎么又不说了?”

    凤姑娘耸了一下眉毛道“刚才你说到任飘萍到了七指雪山找我爹爹复仇他们后来又怎么样了?”

    关雪羽所以要把这一段传闻之事说出来意在试探对方的反应如何从而测知对方的动向与良知却没有想到对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却使得自己讳莫如深似乎多此一说了。

    凤姑娘那双妙目兀自瞧着他。

    关雪羽也只好据实而道了。

    “任前辈在七指雪山找到了你父亲痛数其罪容到二人动手较量时这位前辈才觉敢情后堂观者甚多俱是在武林中领袖一方的人物显然令尊已经过一番事先安排要在众人之前降服任前辈以震群雄。”

    凤姑娘一笑道:“说得神龙活现好像是你亲眼看见一样。”

    “虽不是我亲眼看见但这一段经过前后出诸二人之口料非虚情。”关雪羽苦笑了一下“这已经是多年前一件往事你且姑妄听之……”

    凤姑娘点点头道:“那你就姑妄言之吧!后来呢?”

    关雪羽道:“任前辈终于敌不过你父亲雪山绝技败在了你父亲‘雪花神功’之下。”

    凤姑娘“唉!”地叹了一声道:“这么说他是万万活不成了。”

    关雪羽冷冷一笑:“这就是你父亲聪明的地方了。”

    他不说“卑鄙”而说“聪明”显然是为眼前人留了情面凤姑娘笑而不言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在说后来呢?

    “在现场许多武林知名人物面前你父亲雪花掌胜了任前辈的铁胎功力并未加以凌辱却说了许多承让的客套话。”

    凤姑娘忽然插口道:“是么我爹可不是这样的呢?”

    关雪羽道:“正是如此才足见令尊手段高明只可怜任前辈在万般无奈之下竟自在现场横刀自刎一了百了他死得好惨。”

    凤姑娘闭了一下眼睛待心中稍见平静之后才看向关雪羽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件往事……这也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现在总算知道了只是我不大明白你忽然告诉我这件事情又是为什么呢?”

    关雪羽道:“由这件往事反映可看出来你父亲早已有问鼎中原的雄心。”

    “你又说对了。”凤姑娘说“好强要胜的心谁没有?只怕你也不例外吧。”

    关雪羽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好强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各人为达目的所取的作风与手段却是大有分别。”

    凤姑娘一笑说:“这也只不过殊途同归而已好了你还要再说下去么?”

    关雪羽道:“因此我据以猜想这一次姑娘亲自出马显然是志在问鼎中原说不定是为令尊从事开道先锋不知是也不是?”

    凤姑娘微微笑道:“如果我说不是你未必相信如果是呢你又如何?所以我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关雪羽轻轻一笑道:“这就是了我真希望……”摇摇头终觉不妥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凤姑娘点点头道:“你的希望我都知道我们还是各行其事吧而且我劝你最好别管我的闲事这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你自己好你明白吧?”

    依然是春风满面的美丽笑容关雪羽却已能体会阴森的一丝寒意。

    一霎间凤姑娘的目光有如两把锋利的剑刃直向他逼视过来竟使他陡地感觉出那凌厉的杀机。

    像他们这类内外功力俱臻极境的高人感触之微妙常常不可思议。

    关雪羽一惊之下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敌意。

    自然并非仅仅只有行动才能显示出敌意一个眼神或是一种内在的意识的反应便能让他敏感的敌人有所体会。

    两个人四只眼睛对视之下凤姑娘忍不住笑了。

    “不行我们是朋友可不能翻脸……再说我们可没有仇呀。”

    边说她低下头“咭”地笑了一声再次打量着关雪羽道:“是不是?咦?你在想什么?”

    关雪羽讷讷地道:“我在想跟你同样的问题……在想有一天我们会不会成为敌人你曾经救过我……要是上天再安排我们成为敌人岂非是令人痛心之事?”

    “不会的……”凤姑娘摇着头“除非是你哼你以为会么?我们并没有成为敌人的理由除非是你故意跟我作对那我可就看错了你……你会么?”

    最后这一声“你会么?”恰又像是出自温柔的女子芳唇与前一霎的冰冷词锋显然大相径庭从而显示出她十足可人的一面。

    关雪羽道:“我当然希望不会……好吧这件事我们不必再说下去有件事你也许很感兴趣姑娘知不知道金翅子又来了?”

    凤姑娘微微一笑:“你也知道了?”

    这意思显然表示她已经知道了。

    “我已经见过他。”关雪羽讷讷地道:“而且我们就又要再见面了。”

    “怎么回事?”

    风姑娘由不住吃了一惊:“你们又见面了?”

    关雪羽点点头怅怅地道:“这一次我原可轻而易举地结果了他为人世间除此大害偏偏我竟然狠不下心。”

    凤姑娘皱了一下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雪羽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他武力奇高只是上一次在麦家败在他手却令我心中不服总要再见一次才能各尽所长。”

    于是他随即把昨日在废堡与金鸡太岁过龙江邂逅之一段经过说出凤姑娘确是吃惊不小。

    等到关雪羽说完之后她才幽幽地出了一声叹息道:“你真是天下第一个大傻瓜……平白无故地放过了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关雪羽冷冷地道:“难道说姑娘认为我应该在他酒醉之中侍机下手……”

    凤姑娘摇摇头道:“那就在乎你自己了见仁见智各人的看法不同。你也可以捉住他轻而易举地把他制住就像他用毒恶的‘黑指’功力伤害你一样。总之那么一来他也就非得听你的话不可然而现在……你却平白地失去了这个机会……”

    关雪羽哈哈笑道:“我也许真的笨但我此生却绝不愿乘人于危那样作只怕良心难安。”

    “所以你便要为他所制了。”凤姑娘掀动了一下眉毛冷冷地道“我就跟你不一样对什么人用什么手段如果我明明知道你是一个小人我便当然不会用君子的手段来对付你。”

    关雪羽摇摇头叹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过龙江虽说居心狠毒下手无情倒也不能说他是一个小人要不然那一日麦家上下只怕无一幸免于难了。”

    凤姑娘一笑道:“你真的这么认为?我却看他是别有用心如果你再次落在他的手里时只怕活命的机会使微乎其微信不信由你你可曾与他定下了再会之期吗?”

    关雪羽点点头:“不错。”

    凤姑娘怔了一怔:“什么时候?”

    关雪羽几乎已将说出就是明天话到口边又再忍住摇摇头道:“眼前就快要到了。”

    他生恐一旦说出凤姑娘基于义愤横加插手只怕这个架就打不成了。

    凤姑娘那双明亮的眸子在他身上转了一转:“为什么呢?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你还要去……难道你不知道他的手狠心毒?要是你输了呢?”

    关雪羽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很可能我便命丧于此。”

    “你以为只是很可能?”凤姑娘道“如果你败了你便是死路一条他已经饶了你一次这一次绝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我也不会再放过他这一场就看我们的命吧。”

    说到这里他眼睛里陡地暴射出的灼灼奇光显示出他的倔强与好胜心切。

    凤姑娘原想要说一些什么就在她触及对方眼神的一霎心里微微一动。

    这种眼神她并不陌生在她印象里凡是属于那类武技人的强者似乎都是有这等神采的眼神父亲不例外金鸡太岁也不例外这类人大抵都有一种共同的习性——绝不服输的性格。

    自然一个人天性里如果潜伏着这种个性在面临生死选择时你便很难晓以利害。

    凤姑娘微微一笑笑容里多少涵蓄着一些凄凉之意她知道现在即使自己再图阻止也是徒劳无益。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要去了?”

    关雪羽微微点了一下头使他出乎意料的是在凤姑娘美丽的一双瞳子里竟然包涵着深挚的情意。这倒是他以前所没有注意的不觉心里动了一动随即移开了视线。

    “既然这样我就什么也不必再多说了。”

    说时她缓缓地站起来向着关雪羽点点道“我走了……”

    关雪羽站起来说:“谢谢你那就不送你了。”

    姑娘已经走向门前聆听之下回眸道:“明天晚上我会再来看你有两手剑法要向你当面请教。”

    关雪羽微微笑道:“雪山剑法天下无双只怕我无能置喙。”

    凤姑娘笑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倒是好了明天晚上我们再见吧。”

    这两句话倒像是涵有深间只是却未能为关雪羽所洞悉。

    此刻在他想到了明日午后与过龙江的约会脑子里便只是与过某人的一番斯杀景象了。

    午后的阳光分外灿烂在此初冬季节里尤其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关雪羽踏上山道时只见野菊笑脸迎人野百合一片芳菲沿途所见多是秋日肃杀之气此处却别开幽境仿佛置身画屏。

    前进十丈来至一岭荒竹当前掠起了半天鹧鸪灰褐色的羽翼翩翩着腾起、升高艳阳下闪闪生光奇妙的自然景界奇妙的一切安排。

    然而这一切美景对于眼前的关雪羽来说都徒具虚然视而未见。

    仰视着蔚蓝的天他长长地吁了一口长气一只右手不自觉地便握在了剑把子上。

    “过龙江呀过龙江今天我就要用这一口长剑刺进你的胸膛内否则的话那就请你杀了我吧。”

    他这里自己对自己诉说着不觉热血怒张。

    “黄通黄通请求你阴灵保佑这一战我是落败不得的呀!”

    一想到黄通临死前的那张脸麦家上下堆积如山的尸身他便不自禁地更加为之激动恨不能眼前一步即跨向古堡立刻与过龙江展开殊死之战。

    偏偏这是急不得的事情。

    所谓“神清意安”上乘的剑道无不取得于“安逸”之中神以御气气以施剑一个心绪不宁、情绪不安的人休想能登入乘剑术之堂奥。

    关雪羽自然是深深明白这番道理由是他特意地提前来到这里在此后山先作一番吐纳调息的定神工作之后他一径登上山岭来到了古堡废墟。

    冷落的庭院敢情是过于萧索了。

    风势来去落叶萧萧。

    关雪羽一径来到了堡前即只见对方过龙江的那个跟班儿祝天斗老远停在大树下乍见关雪羽来到清癯的瘦脸上立时绽开了阴森的笑容。

    “关先生你老可真是信人说今天来就今天来我们大爷候着你老可有一会子了……”

    “偏劳偏劳祝管事烦请你头里带路吧!”

    说话之间关雪羽已来到了近前强将手下无弱兵祝天斗的身手前些时在麦家关雪羽已领教过现在见面也得给人三分颜色瞧瞧不要叫这奴才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瞧扁了。

    是以就在关雪羽一步踏近之时冷森森的一股剑气已自剑匣开缝处透出直向祝天斗正面袭了过来后者显然打了一个哆嗦向后面退了一步。

    “关先生你这是?”

    一脸的迷惘打心眼儿里可是透着奇怪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会向自己出手当然如果姓关的果真要向自己出手还真是逃不过这条命八成儿是活不成。

    如非是打心眼儿里对关雪羽折服他焉能会有这番恭敬神态此刻被对方冷森森的剑气一逼陡然间给他“大祸临头”的感觉着实吃惊不小。

    关雪羽自然无意加害对方一个奴才只是他久仰对方主仆二人鬼计多端生恐一上来不察中了对方圈套是以一上来用剑气把他镇住一来是向他示威再者警告他不得心有所图否则可就怪不得自己剑下无情。

    祝天斗自从麦家事故之后才知道这个天底下除了他主子金鸡太岁之外敢情强手还多得是对于眼前的这位关先生以及另一位凤姑娘他也是打心眼儿里害怕又哪里还敢自作聪明地弄什么玄虚?

    他原以为关雪羽会猝然地向自己出手容后才知道自己纯属多虑。

    关雪羽那只手只是紧紧握着剑把子并没有拔出来的意思那显然意在阻吓。

    祝天斗望着他耸了一下肩摊了一下手表示自己无意侵犯随即乖乖地回身带路。二人一前一后向山道间登进。

    大风呼啸着由树梢掠过眼前已是古堡所在。

    关雪羽随着前行的祝天斗一径来到了古堡正前方。

    祝天斗闪身一旁:“我家大爷就在前厅关先生请自己进去吧。”

    关雪羽料非虚情即点了一下头。

    祝天斗后退一步伏身在上向着里面拜了一拜只见他嘴皮翕动着出一种奇怪的声音随即又拜了一下这才返身离开。

    关雪羽虽听不见他是在说些什么料想必是在向过龙江传递消息也不放在心上。

    这地方他日前曾经来过称得上轻车熟路此去正厅不过一箭之地料想着那过龙江必定仍在厅前等候随即大步向前踏进。

    前文曾说到这座古保城池占地颇大虽然多处破损几乎已是废墟但却掩不住其庞然气势。迈进了正面的一处隘口即看见了笔直广阔的长廊前伸。

    关雪羽脚下方一踏耳边上即听见了一声冷笑紧接着一人用着冰冷的口音道:“可是关朋友么?欢迎欢迎!”

    正是金鸡太岁过龙江的口音。

    声音显然自眼前只是却不能够确定某个地方。关雪羽站住了脚步抱拳道:“在下恭诚拜访即请尊驾赐见。”

    过龙江一声朗笑道:“足下倒不失是个信人说今天来就今天来我已经敬候多时请自己进来吧!”

    语音铮锵有力像是来自天上又像是散四方只凭这几句话已可十足的显现出对方功力之炉火纯青运吐真力收由心巨细听便。

    他似乎有意在测验关雪羽的辨听之力故有意把话声分散四方。

    关雪羽略一定神已是胸有成竹应了一声“遵命”随即左右略一打量舍弃正前面长廊不行而向左面一道偏径直走下去。

    只听得过龙江的声音冷冷一哼道:“足下猜对了眼前一直二偏三条道路各有去处你又何必非要与我一会?我劝你另走别道的好。”

    关雪羽听在耳中并不理他继续前行才行数十步即见正前方岔生出大蓬野竹竹枝蔓延形成了半天屏障他身子一步踏进立时就感觉出大股劲道霍地向自己袭来顿时由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即听得过龙江的声音再次冷笑说道:“上天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自来投。关雪羽你原本可以暂时活命你却偏偏要自行送上这就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

    话声方歇即听得“哗啦啦!”一阵子竹叶声响眼看着乱竹丛间枝飞叶扬宛若大风力灌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空隙显然是为强猛的风力所冲迫而开。

    当然这阵子风力并不是真正的风而是自那个人充沛奇妙的内力。

    关雪羽当之下顿时衣飘襟扬。他却早已有备在先直立在地面上的身躯就像是打进地里的一根钢桩丝毫不为所动。

    紧接着眼前这阵子的风力便为之缓和下来四只眼睛也就交接在了一块儿。

    跟前是一小片竹林过龙江端正地坐在椅上身前一几几上除了一盏香茗之外还置有一柄形式古雅的长剑杏黄色的剑穗子深垂地面在风势里微微摆动不已。

    这番情景果如所言过龙江在这里真的已等他很久了。他身着一袭雪白缎质长衣显眼的是长衣之上所绣制的一杆墨竹秀拔挺俊望之几有出尘之感。

    这个过龙江特意地打扮了自己一下一头长归回颈后却在黑白参差的长上加扎着一条白绸子方巾衬着他两挑剑眉虎目燕颔确是神武之极。

    关雪羽尝过他的厉害不得不特意加以防备于是老远的便定下了脚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关雪羽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一只右手紧紧地握在剑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端详着对方大敌当前他当然知道只要有丝毫大意就可能予敌人以可乘之机此番动剑若一着之失便有性命之忧。

    过龙江仍然是一派从容的样子尽管他内心奔腾着怒火外表却并不显著。

    “那一天你来过了?”

    “不错来过了。”

    “我喝醉了。”过龙江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醉倒。”

    说着微微摇头叹息一声表示遗憾。

    关雪羽静静地看着他冷冷一笑没有答话。

    “你知道为什么?”过龙江一哂接下去道“像你我这等身手、功力岂有醉倒之理?”

    “但是你却是真的醉了。”关雪羽缓缓地道“虽然你所饮下的酒历经百年酒性奇烈但是你竟然事先没有料到岂非失策?”

    过龙江点点头道:“说得也是。”

    紧接着他微微一笑“人生难得几回醉一醉解千愁未尝不是美好之事。”

    “只是你醉的却不是时候。”

    “为什么?”

    “因为我恰恰在那个时候来到了你的身边也看见了你醉后的失态那天我本可以从容置你于死地。”

    “但是你却没有。”

    “那是手下留情不肯乘你之危。”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过龙江浓眉乍挑脸现杀机地道“你已经失去杀死我惟一的机会以后便永不会再有了。”

    接着冷冷一笑接下去道“甚至于你很难逃过今日此刻你可相信?”

    关雪羽点点头说:“很有可能至于是不是真的如此却要比过才知。”

    “不必要的。”过龙江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指着面前的长剑道“我这口剑得自先师“野参人王”所赐剑名‘长根’昔年在先师手上终其一生也只用过七次从未落败过后来落在了我的手上也只用过两次。”

    “第一次。”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在金沙江对手是百战百胜的‘长春子’邱迟你可曾听说过这个人?”

    关雪羽好整以暇地点点头既然对方表示不急自己也就不必急于一时。

    “很好!”过龙江道“那你当然知道他是剑道中的一流高手了结果……”微微一笑他接下去道“很不幸他败了。”

    这一霎他的眼睛睁得极大目神里杀机隐现他说道“他死在我这口长根剑下。”

    关雪羽点点头说:“啊这却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太不幸了。”

    过龙江冷笑了一声:“江南奇人毛一山是与我比剑的第二个人你应该知道毛氏曾自夸他的家学‘太公’剑法举世无双结果他败了一样死在了我的剑下。”

    关雪羽轻叹一声点点头道:“由此可见尊驾剑法之出神入化只是你所说的以上二人又与今日你我比斗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过龙江面色沉着地道“这是在告诉你我这口名剑有着不朽、从来也不曾败北的光荣历史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说时他缓缓地由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只手在欠身站起时已把搁置在矮几上那一口“长根”古剑握到了手上。这个姿态极其微妙几乎在同时他的一只脚尖已把那个先时置剑的矮几挑飞而起。

    “呼!”一股疾风随带着那只矮几腾空直起在空中猝然疾转势如旋风待到落地之一霎却又是轻若无物转得一转随即不动令人吃惊的是几上原有的一只杯盏敢情竟似原封不动在钉在桌面上非但不曾打翻甚至于怀中茶水亦不曾溅出少许。

    这般功力关雪羽是省得的若非具有极其精湛的内功再辅以混元一气之功。两相运用万难施为。

    过龙江在举腿飞足间竟能把两股功力混合运用得如此烂熟端是惊人之至。

    战局一经展开当无和平余地。

    金鸡太岁过龙江手握长剑一双眸子灼灼闪着精光这一霎已然是满脸杀机。

    “关雪羽你拔剑吧!”

    关雪羽微微感觉到有些奇怪对方居然忽地对自己改了称呼变得以礼相待这就显然意味着不是什么好兆头所谓“先礼后兵”只看看他脸上迸现杀机就知他内心之恨恶程度。

    关雪羽手压剑柄慢慢地把匣中长剑抽了出来。

    他这口剑得自燕门家传剑名“青桑”亦是宇内闻名的名剑之一较之对方那口“长根”并无丝毫逊色。

    所谓红粉佳人宝剑烈士什么样等次的人用什么样等次的剑似乎已是铁的定律。一个武技泛泛的平常人物绝对不配享用一口上好的名剑如强而据之只怕反罹奇祸。

    是以你只须看这人佩带的宝剑便可知这人的身手甚至于这个人的身分大致**不离十。

    准乎此眼前关雪羽的这口青桑剑一经展出识货的过龙江顿时便有警惕。

    只见他长眉微抛频频点头道:“这就是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足下所使用的这口剑便是天下七口名剑之一的‘青桑剑’。”

    关雪羽不得不佩服对方见识过人聆听之下他涵蓄地点了一下头证实不错。

    他原本不打算让对方摸清了自己门户现在既为对方认出了手中长剑再想隐瞒便是万难。

    果然紧接着过龙江便出了一声朗笑。

    只见他抱剑在手神情恍然大悟地道:“这么说来足下原是燕青峰燕字门的高士。失敬失敬!”

    关雪羽不便否认点头道:“我只当你早已看出这就请赐教吧!”

    话声出口手中剑双手力握之下缓缓向前伸出俟到剑锋直伸不能再进之时才又缓缓收回了忽地剑尖一翘向上扬起。

    这便是燕字门独门创出的起手之势。

    “好!”过龙江一声朗笑道“贵门今掌门人燕追云乃是我久仰之上久欲一会惜无良机想不到今天在此竟然会见了他的门下高手也算是机缘难得的了废话少说这就请你放剑过来吧!”

    话声方顿右手轻振已把鞘中长剑执在手中。

    他这口剑既名“长根”显然较常剑为长连同把手总在三尺五六只是看来剑身细窄不过二指来宽剑上光华银白有如镜面略一抖动势若银蛇时轻啸望之如秋水一泓不试其锋已可猜想出其犀利程度端的好一口宝刀。

    过龙江长剑在手手腕轻振之下空中一连爆出了三朵剑花由是大片光华随自剑身上纷纷射出刺得人眼花缭乱。

    只见他左手捏着剑诀当胸一竖右手长剑随便地向右方一撇便自拉开了门户。

    关雪羽原打算由他起手之势里看出一些门径可是对方缜密得很竟是看不出他一些儿门道儿来。

    前此在麦家双方是施展内气功力格斗这一次的情形却大为不同。但只见两口长剑上光华闪闪显然各人俱是把充沛的内力贯之于剑身之上冷森森的剑气互为消长的充斥于现场内外。

    地上的残枝败叶在剑气的充斥之下先纷纷四散开来剑气就像是一蓬四散开来的细小钢针如果本身功力不足以抵挡的话只在这上来一冲之下便难以全身而退所幸敌对的双方俱当得上剑术的名家一流内功高手这一番剑气消长只不过在彼此探讨虚实以便接下来时乘虚而入。

    关雪羽移动双脚微微向左面迈开了一个弧度。

    过龙江霍地向侧面跨出了一步。动作恰如关雪羽一般快慢一空一补仍如原样。紧跟着这个动作之后过龙江一连向前推出了三步手上的长剑平执着缓缓向前推出。

    这一剑如果在外行人看来实在毫不起眼丝毫没有惊人之处非但不足以惊人简直令人匪夷所思莫测高深。因为如此缓慢的剑势给人的印象是既不能伤人更不能自防因为敌人如果快剑来攻则又何将自处?岂非手足失措?

    然而实在情形却大非如此。

    这一剑敢情功力高奥大非寻常。

    随着过龙江缓缓推出的剑身大蓬的剑光有如一片寒芒纷纷四散开来。

    敢情那森森剑气随着过龙江的剑身之上喷身直出如寒雾罩身随着过龙江递出的长剑直向关雪羽逼近。

    厉害的地方就在这里。

    如果你是一个木头人或者是一个石头人你当然无从体会然而作为血肉之躯的人感受可就不同了。

    对方这蓬无形剑气恰似一具无形的枷锁紧紧压迫着关雪羽贴身四周上下如果他仅仅直立不动尚还难以体会只稍微一移动便觉出寒气刺体若是继续移动对方锋利的剑锋便会借助于先时的感应就势刺劈而出迅于难由于感触的微妙每在动作之先令人防不胜防。是以如果不能洞悉抢先在你出手之前便先已受害于对方凌厉的剑招之下确实厉害十分。

    关雪羽自然明白是以就在对方剑气压体之下暂时保持着镇定神态一动也不动。

    随后他才缓缓地把本身内功力道逼向剑身透过剑身徐徐向外散开来。

    过龙江点点头冷着脸道:“燕门剑术果然有过人之处哼哼何以还不放剑过来?”

    关雪羽聆听之下报以冷笑却未说话。

    他知道现在已到紧要关头只要一开口出声很可能真力外泄对方也就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以自己的功力虽然不见得就可使对方得手但是又何必让对方称心如意?偏偏就不给他可趁之机。

    大风继续呼啸着由竹梢上掠过唰唰竹声中散落下满地落叶天光映照之下摇荡出一片的碧影。

    双方兀自在僵持之中。

    凡是施剑的人越是个中高手越能体会出这第一剑最是难以出手这一剑的危机也最大是以剑术之中对于出手的第一剑特别重视万万草率不得。

    正因为如此眼前的关雪羽、过龙江才会显得这般慎重迟迟不肯出手。

    然而随着时光的消逝出手的时机也就愈加显得紧迫似乎不能够再拖下去了。

    关雪羽虽观察良久却始终也捉不住出手的良机心情未免有些波动。

    过龙江却像是一只沉着的鹰一只怒鹰翱翔在空中找寻地面上的猎物时是特别有耐性而沉得住气的只是一待他现到地面上的猎物时便会毫不犹豫进侵立刻出击。

    眼前的过龙江便是这样出剑之称他显得那么沉着、谨慎一待剑出之后便将是疾如暴雨怒涛一而不可收拾。

    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双方已经变换了一个位置。

    忽然过龙江扬起了手中长剑银虹乍闪冲天直起关雪羽也就不再迟疑把握着这一霎奋袂直上手上的青桑剑也由下而上劈出了一个斜度这一剑有如长空奔电又似神龙剪尾剑光卷外直向着过龙江整个上半身斩劈过去。

    金鸡太岁过龙江鼻子里哼了一声整个身子一个倒翻倏地拔空而起。

    先前那一剑关雪羽只是一个诱敌的虚式目的在诱对方的雷霆万钧一击从而便可在其中窥出门槛接下去的一手才是实力所在。

    眼前这一霎确是惊心动魄。

    关雪羽出剑如电过龙江闪身如波。眼看着关雪羽划出的剑光在一定的弧度里三起三伏一径地呼啸着拉了开去过龙江的身子竟然能够追随着对方的剑势一如其状的三度起伏一人一剑乍看起来几乎揉成了一团直到关雪羽的剑势完全拉开来之后才知道敢情这一剑走了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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