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但不是以伤害他人为前提。王婷,从小到现在,你的生活虽然过得不是很富裕,但也一直平顺,比起我的朋友来说,你的那些,不算什么。”

    “你调查过我?”

    言希淡淡地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不过是,从那一天里她妈妈的哭诉里听出来的。虽然日子并不宽裕,但伟大的母爱还是没让自己的孩子受过多少委屈。只是因为溺爱,才造成她目前这种偏激的性格。虽然有害人之心,却也懂得孝顺。

    所以,言希相信,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无绝对的好人。

    可王婷见她不说话,那疤痕下的眼睛里神色复杂,“你敢说,你就没有伤害过人吗?”

    言希静静地,目光不躲不闪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当真好看,像黑亮的葡萄似的。若能剔除那些污尘杂质,相信会更明亮。

    “至少没有伤害过你。”

    是王婷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实话,纵使两次加害这个女生,她都不曾报复过自己。并不是她软弱,她只要随意张下嘴,自有人替她鞍前马后,可是她没有,甚至于,让凌少放了自己。

    “你是没伤害过我,但是我却伤害过你,难道你就不恨我吗?居然会放我走,我认识这么多人里,还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一个。”

    言希捧着咖啡杯,暖意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里,“也许傻人有傻福。”

    “你本来就有福气,有凌少那么优秀的男人痴心守护。”王婷落寞了眼神。

    言希笑笑,不说话。别人眼中的好,未必就一定是好的。如果变成了可枷锁,那便是一种密不透风的压力。只是近来,云少凌的改变,也是实实在在的摆在了那里,她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其实她想回答王婷的是,这辈子,还真的没有伤害过谁。她一直过得不够自我,也许因为是云家后来加入的成员,那养育的恩压在她的身上,说话做事都会思前想后。

    不想做个没有良心的人,所以在云少凌对她做的那些事当中,十几年来,一直沉默。这种沉默,也许在云少凌的眼里,便变成了一种可以肆意欺负的软弱。

    只是欺负之余,那越来越密不透风的温柔,还有退让,又叫她迷茫起来。

    曾经很大声地告诉他,就算她爱上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也绝不会对他动一分心思。可是现在,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是福,是祸,谁知道呢。

    王婷叹了口气,低下头,搅拌咖啡,流畅的线条在杯子里旋成涡,她忽又自嘲地笑了下,想起刘三与她说过的一些话。

    “曾经有个女人脱光了衣服在他的车子里想勾/引他,你知道凌少做了什么吗?”

    “什么?”言希蓦地想起有一次,在他的车子里捡到女人的丝袜,止不准就是那会的事。一想起有女人白花花的身子爬在他的身上,她不禁堵起了胸口。

    而那个时候,看见那条丝袜,不过是轻嗤一笑,多有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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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境若变,感觉亦不相同。

    王婷露出诡异一笑,“凌少把那个女人,连同她的衣服扔下了车,就扔在了大街上。虽然那是大晚上的,可是街上并不是没有人。那女人脸皮丢尽,再也没有在洛城出现过。”

    言希张了张嘴,叫道,“这是不是过份了点。”

    看出她的同情,王婷笑出声来,“言希,你真是个怪胎。要是换作别的女人,止不准是怎样的得意劲。”

    言希笑了笑,心底莫名暗暗地轻吁了一口气,得意倒是没有,意外却有几分。

    那个时候,她以为,他在车上跟不同的女人颠鸾倒凤,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来龙去脉。

    那堵在胸口的郁闷是消散了,可一个女人,赤luo着身子被扔在人堆里,怎么说也是极为羞耻的事。就算要扔也不用扔到那么显眼的位置吧,哪怕去个没人的角落也好啊,这样的事,大概也只有云少凌能做得出来。

    他若狠起来,心是石头做的,她早就领教过。

    王婷叹了口气,身体靠上椅背,失落说不上,却是多有感慨,

    “难怪了凌少爷虽然经常出没玩乐场所,也有一些传闻里的女伴,却终究没有哪个女人能成功爬上他的床,原来心底早已经藏着一个你,亏我们这些人还斗得你死我活。刚开始知道你身份时,我以为输给的是你这个身份,后来发现,其实不是。凌少他,是真的爱你。”

    言希微微眯起眼睛,淡笑,“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她倒觉得像个说客似的。放了王婷之前,云少凌去见过王婷,至于说了些什么,她并不知情。也许,云少凌可以在放人之前,提出某个条件。

    当然,这是她胡乱猜的。若当说客,不会又等上两个多月。

    “不是。”王婷摇了摇头,“我马上就要离开洛城了,来找你,一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二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要不是你替我求情,也许我连命都没有了。”

    言希偏过头,望玻璃幕墙下紧张抬头相望的妇女,“别谢我,要谢,就谢你的妈妈,纵使你一错再错,她也从未想过要放弃你。”

    “我知道,她是最好的妈妈。”王婷深深凝望了母亲一眼,然后又抬腕看了下手表,“外面很冷,我坐的那趟火车也快到点了。言希,以前对你的做的那些龃龉的事,是我的不对,我郑重向你道歉。这些天我也想清楚了,有些东西,强求不来,不是我的,终究不会到我手里。我妈说得对,踏踏实实过日子最重要。以后,洛城,我再也不会来了。”

    王婷将围巾卷上脸,起身,深深地鞠了躬,“再见。”

    “再见。”言希目送她绕过柱廊,忽然又折了回来。

    “说人坏话可能有些不对,但是,言希,我还是想说一句,小心许安琪。”说完,她便匆匆离去。

    一句提醒,言希相信此刻的她,是善意的。透过玻璃,看到母女相拥的画面,很温馨,然后搭乘公交车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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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在里坐了一会,无声地笑了笑,心情挺好。

    出了咖啡馆,深深呼吸一口,仰望天空,虽然冬季的阴天总是灰蒙蒙的,可是心里似乎升起了个小小的太阳。

    “希宝。”

    耳边的声音叫她循声侧过头去,云少骏的出现,叫她稍感意外。

    “少骏哥,你怎么在这里。”

    “林彤说,王婷约了你,不放心,就赶过来了,她没对你怎么样吧。”云少骏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个遍,生怕她有丁点伤害似的。

    “没有啦,就聊几句,道个别,她以后再也不会来洛城了。”

    “最好别来,若不然,我废了她。”云少骏脸上,难得一回戾气张扬。

    言希好笑地推了他一把,“好了好了,怎么跟少凌哥一个样,暴君。”

    云少骏微微蹙起额心,眉目之间闪过复杂光芒,正要问点什么时,她已东张西望,“咦,林彤呢?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呢。”

    “我过来,她就走了。”他淡淡地。

    “哦!”言希若有所思地,脑子里忽然闪过点什么,在他面前一蹦,“要不,我带你去她家蹭饭去。”

    主意一来,她便立马行动,甚至于都容不得他说出反对的声音,拉起他的手就朝巷子口走去。

    云少骏脸色微变,却是贪恋她指尖的柔软和温暖,一点一点地,将她纤细的手指包裹在掌心里。

    她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两手相牵,一晃一晃地,像小的时候那样。不一定要说话,却是表情生动。

    那个时候,她喜欢拉着他的手走很远的路。累了,便让他背,回来的路上总在他的肩上睡觉,口水濡湿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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