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言希自恶梦里醒来。梦里像是有人沉沉地压在她的身上,她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来,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手脚不能动弹。

    她急得在那里哭,也不知道怎么哭着哭着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就睡在她的身边,手脚都覆在她的身上,如同锁扣。

    呼吸里,闻见淡淡的酒味,他喝酒了?

    可其实不是不感觉不到,这两天的他,对她低声下气了许多,也极尽隐忍,让了她许多。

    可是,她不知道,一旦心软和好如初之后,他会不会旧态又犯,如此周而复始,恶性循环。他明知道有些事情,是她排斥的,却是乐此不疲。

    她怕他,不敢动,僵硬地躺在他的怀里。累极,却无法安然入睡,总是睡了又惊醒。

    是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窝极深,眼圈泛着青色。

    她比他先醒来,窗外还只是略有浮光。一整晚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身体僵了大半。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怀里移开身体,正要下床时,还是惊动了他。

    一双手臂横过腰侧扣在她的肚腹上,耳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带着半睡半醒的浓浓鼻音,“这么早,怎么就不睡了。”

    “你睡吧,不用担心我会跑,我的护照钱包银行卡什么的不都被你藏起来了吗?想跑也跑不了。”言希一半身子着地,一半身子还坐在床上,想拉开他的手,又蓦地觉得一紧。

    云少凌睡意全醒,将整个脑袋软趴趴地搭在她的肩上,“你什么时候不生气了,我就什么时候还给你。”

    十足的一个无赖样,又有点孩子气,像是强拿了人家一件东西还非得跟这个人交换另外一件,有点强盗逻辑。

    言希转过身,一只手摊在他面前,“好,我不生气了,那你现在可以还我了吧。”

    云少凌盯着她看了会,又捏捏她的脸,“怎么左看右看还像在赌气似的,要不,你亲我一下证明你已经不生我的气了。”

    言希眼珠子一顿,抡起枕头砸上他的脸,跳下床,几步奔出卧室,走到阳台上透气。那里一桌两椅,倒是坐着就可以看到城市远景。

    这是个在电影里看着就感觉到浪漫的城市,她看过奥黛丽·赫本主演的《罗马假日》之后,对这个城市曾经有过向往。她总觉得,与其说是假日,不如说是主角公主对于自由生活的渴望,或者说,把片名改成《罗马自由一日》更能说明影片的主旨。

    她也渴望那自由的一天,没有牵绊,没有桎梏,可以自私地任性一回。

    身后,听见他的脚步声。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

    “给。”简简单单一个字。

    言希转过身,看到他手里拿的,是他刚才说要还给她的,证件与钱包。她反倒有些迟疑地,良久没有伸手去接,像是不确定什么似的。

    云少凌笑,“不要吗?不要那我就收回来了。”

    说着他就真的缩了手,言希一急,夺手去抢,“谁说不要。”

    云少凌将手高高举起,生了引逗她的兴趣。他高她那么多,言希围着他团团转也够不着,就算踮着脚尖也只及他的手腕,长脚长手还真是占尽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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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咬牙,鞋子也顾不得脱就一脚踩上旁边的椅子,不就是比她高吗?那她站得比他高总成了吧。

    可他早有了防备,迅速退开一步,而她欲争抢的动作就捎带着她的身体往前倾,失去平衡,在惊叫声中一头栽倒下来。

    云少凌脸色微变,迅速上前去接,还好动作够快,稳稳当当将她接在手里,要是她这么一跟斗摔下来,非得磕上桌子角不可,那还不得长包流血。

    他叹了口气,“好了,不逗你了,都还给你。”

    可是女人却没有接,沿着他的身体缓缓滑下,坐到了地上,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云少凌一时手无举措,将护照与钱包塞到她手里,“我都说还给你了,你还哭什么呀,你这女人还真是的”

    言希将手里的东西摔了回去,依旧不管不顾坐在地上抱着腿埋头在膝上哭,好像要将她这么多天来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似的,越哭声音越伤心起来,最后都变成了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下一秒就会背过气似的。

    云少凌被她这一哭,搅得心神不宁起来,想哄又不知从哪里哄起,又看她的手指在脚踝的地方一直按着,眼神陡沉。

    “言言,你是不是扭到脚了?”

    他的手刚一触及,她的脚就缩了缩,痛得脸色发白,眼泪巴巴地点头。那可怜兮兮地模样叫他胸口一热,恨不得将自己砸上一拳。

    他将她抱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脱了她的鞋子。

    “忍着点。”温暖的手掌落在那痛处。

    言希将眉头皱得紧紧的,哭声渐落,低头看他,额前碎发飘落下来遮住了大半个额头,那修长的手指动作极轻,像是起了舒缓的作用,疼痛的感觉渐渐散去。

    “好点了吗?”他抬起头问她。

    不期然地,她一头撞进他墨黑深沉的眸里,抽抽泣泣声中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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