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两个船工,柳东行倒是无可无不可的,毕竟这里已经是平阳了,船老大又是顾家用惯的人。

    他正要开口答应,舒平却在这时候过来了:“大爷,大*奶问船是否已经备好了,几时能出发,天色已经不早了,大*奶担心再拖下去,就要天黑了以后才能进城了。”

    柳东行便道:“行李刚刚已经送上船去了,马上就可以出发,就是船家出了点事,有两个船工不能来,船老大另寻了两名人手。你去告诉大*奶一声,这就走吧。”

    舒平便转身报给了文怡,文怡听说另添了两个生人,便皱了皱眉:“可知道那两名船工是什么来历?可靠么?怎的偏在这时候生出变故来?”

    舒平将话转告了柳东行,柳东行便过来对她说:“我见过其中一个船工了,瞧他的言行举止和外貌穿戴谈吐,确实是惯在船上讨生活的人。况且那船老大不是你母亲家族人用惯的么?他介绍来的熟人,想必是可靠的。”

    文怡却有些不大高兴:“我就是看在他是顾家用惯的人的份上,方才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的。他那么大的船行,大小船只也有十来艘,船工近百人,哪里就缺了两个人手?偏偏要从外头雇人来。不是我信不过他,实在是经不起风险。相公,你去跟他说一声,就说我们只要他船行的人,若是他办不到,那我就换另一家,即便是时间晚了,我们大不了在平阳过一夜。”

    柳东行有些诧异:“怎么了?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但你居然宁可在平阳过夜,也不乐意另寻人手顶替,这是为何?”妻子一向是很好说话的,眼下居然为这一点小事计较,倒有些不象是她了。

    文怡皱了皱眉,也说不准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无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道:“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好象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了。自从离开青州以后,我就总觉得有什么人在后面追我们似的,只是路上又看不出异状。到了这里后,稍稍松了口气,但又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兴许我只是担心太过,才会想太多了。不过眼下是要紧时候,我们还带着表弟表妹呢,小心点总是没坏处的。”

    柳东行笑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怎么了呢。这也没什么。我们离开青州时,就一直在担心郑王会发现我们带走了表妹,派人追上来,因此一刻也不敢松懈,直到离开青州地界方才松了口气。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见有追兵,这里又不是青州地盘,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小姑姑他们一定是顺利瞒过去了”

    文怡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自己可能是因为连日担心太过,有些草木皆兵了。这里是平阳,是他们顾家的地方,大江对岸又是康城,离康

    南不过百里,都到这里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她便笑道:“也罢,那我们这就走吧,只是那两名船工……”她皱了皱眉头,“还是换上本地船行的人吧,我记得九叔家有一门亲戚就是开船行的,虽不是最大的一家,却也稳妥,偶尔也会跟现在这家船行合力做买卖。若船老大实在找不到人,就找他们借人去。我是信不过外地人的,若不是图本地熟人可靠,我又何必非要找他们?”

    柳东行无奈地看着她:“好吧好吧,就依你。反正只是两个船工罢了。”

    他命舒平去找了船老大,将文怡的意思传达过去。船老大不由得为难起来。

    他手下有近百人手,哪里就真的缺了这两个船工?不过是拿人的手短罢了。但这回的主顾是官,女眷又是顾家女儿,他总不能为了点小钱,便把大主顾给得罪了吧?只得一边命人回船行去找人手,一边寻了那两名船工,悄悄道:“雇主家的太太不肯,一定要本地人手,还说要是我缺人,就上别的船行借去。二位爷,我手下那么多兄弟,眼下又不是旺季,若真的要为了两艘大船跑去别的船行借人,我八辈子的脸面就都丢尽了还请两位爷多担待,银子我不要了,您请回吧”

    另一名身材高大的船工目光一闪,盯紧了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昨儿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兄弟连行李都打包好了,你却要反悔,是不是嫌命长啊?”一手揪住他的领口,拽到面前:“想死就早说”

    那船老大唬得满面苍白,忙嚷道:“放手放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肤色黝黑的船工皱眉制止同伴:“你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那高大的船工冷哼一声,把船老大摔开,呸了一口:“想反悔?没门”

    肤色黝黑的船工盯了他一眼,方才露出一个微笑,和气地对船老大说:“老板别见怪,他是个粗人,不识礼数。若有哪里得罪了,还请你别见怪。”

    “不……不敢,不敢……”船老大畏畏缩缩地笼着双手,心里早已后悔得不行了。就算是冬天江上航运买卖冷清,他也不该为了多挣几个钱过年,便招惹上这等煞星。

    那肤色黝黑的船工却不会体谅他的想法,反而笑眯眯地说:“老板,咱们打个商量吧,你看我们兄弟也没几个人,你的船那么大,就算放我们上去,只要你不说,雇主又怎会知道我们不是你的人呢?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只是想要借他们的船过江对面去,寻点零工做做。眼下都快过年了,谁家不想多挣几个钱呢?”

    船老大干笑几声,心里却一点都不敢相信他的话是真的。这时候许多人想找零工挣钱不假,但花那么多银子,又强迫船家放人上船,就只是为了

    去对岸的康城找几份零工做做?他又不是傻子,怎会相信这种话?而且这回的主顾是官啊

    平阳去年才出过一回民乱,虽然没有蔓延到江边来,可他老家就是平南镇,乡里乡亲的不知死了多少人那些乱匪还叫嚷着要攻进平阳城去杀大官什么的,天知道这几个人是不是乱匪余党?万一他放这些人上船,在江上出点什么事,他也别想跑

    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两人的拳头厉害,他不是对手,要如何应付他们呢?

    船老大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那肤色黝黑的船工见状,便重重地哼了一声,板起脸道:“老板,你可别想什么歪主意,我们兄弟几个虽是小人物,却也见过世面,杀几个人不过是剁白菜似的,你该不会想试一试我们的刀够不够快吧?”他话音刚落,旁边那身材高大的船工便一抬脚踩在条凳上,从长靴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

    船老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说:“小的……小的明白了,小的会照办的”顿了顿,又哭丧着脸道:“两位大爷,你们可千万别惹祸啊,那位大人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手下听说有千军万马呢,若是他有个好歹,小的一家就都保不住了”

    “滚你的吧老子只是要过江,谁耐烦跟朝廷命官计较?”

    船老大慌忙滚出去了,那身材高大的船工啐了他的背影一口,便不解地回头问道:“王大哥,你何必跟这货啰嗦?就算他不肯放我们上船,大不了我们另寻一艘船自行渡江就是。这里每天有那么多船来来往往的,康王府的人再防范我们,还能拦着不许人进城不成?”

    “你知道什么?”那王大哥瞪了他一眼,“要过江是不难,但谁是为了过江对岸去了?对岸是什么地方?康城那柳东行要去的是哪里?康南康王府的人想在康城干什么,跟咱们不相干,咱们要做的就是潜入康南,打探康南驻军的消息不然王爷何必要派我们出马?”

    对方闻言便知道自己造次了。但凡是驻军所所在的地方,那就是军营重地,外人轻易靠近不得,更不用说是进去了,就连武官的家眷,也都只能在固定的范围内走动。郑王府若有意打听康南的军情,自然是要接近驻军所,而非仅靠康王府的人传递消息,又或是留在康城里头打探。但他仍旧有些不明白:“如今大哥已经在那柳东行跟前露了脸,他又明言拒绝我们上船,若是再看到我们,只会提防,我们又要如何跟着他们进入驻军所呢?”

    那王大哥沉了脸,这确实是他所担心的地方:“我不能再露面了,你把其他人都带上,先坐船过去,我会随后跟来。放心,那柳东行又不认得所有船工,怎知道你们是不是船行的人?到了船上,想办法

    跟他那些随行的士兵或家仆搭话,若能混熟了最好,那便我们没法跟着他们进入康南,好歹混个脸熟,日后便寻个借口,或是探亲,或是做工,到康南附近的镇上潜伏下来。他们会当你们是熟人,不容易起疑心。有他们在前头挡着,康王府的人也没那么容易发现我们的来历。”

    对方点头应了:“那我们在什么地方会合?”

    “康城城南的千香楼。”王大哥想了想,“那里是咱们王府在康城的据点,过去时小心些,别叫人发现了。”他掏出一块铁牌,“这是信物。到了千香楼,跟小二说是来找刘掌柜的,见到老刘时把这个给他看,他会给你们安排的。我最迟明天就到了,详情等我到了再说。切记不许惊动康王府”

    两人正在议定行动章程,却没想到,就在离他们数十尺外的地方,柳东行命两名士兵制住了船老大,淡淡地问:“你方才去见的是什么人?”

    船老大发着抖:“小的……小的只是去吩咐船行的兄弟们补人上来……”

    柳东行冷笑一声,看了舒平一眼。舒平会意,上前对那船老大道:“休想糊弄我们将军大人有人看到你被那两个外来的船工揪住了衣领,他们还朝你吼了几句,你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屁滚尿流地逃出来了。若说没什么猫腻,谁信你?他们真的是你雇的船工吗?你开着那么大的船行,还缺那几个人?”

    船老大支支唔唔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柳东行瞥了他一眼:“罢了,你要是不愿意说,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换一家船行”说罢便命舒平带人去卸行李,还嘱咐了一句:“顺便告诉大*奶,修书回顾庄,把这件事告诉她娘家人,省得他们再光顾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船老大一个激灵:“别将军大人,我招,我都招了”

    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虽然仍旧不知道那几名船工的来历,但柳东行已经能猜出大概了。他将真相带给文怡,文怡听完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是郑王府的人吗?”

    柳东行道:“这倒未必,但十有**跟那三家王府脱不了干系。我觉得是郑王府的可能性最大。东平王府离得太远,康王府本身就是康城的地头蛇,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力气过江。我看,郑王府的人一定要跟着我们入城,很有可能是想借我们做掩护,潜入康南探听消息,若是有必要,说不定还要行那刺杀之举。”

    文怡心下一惊:“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带他们上船吧?”

    柳东行轻描淡写地道:“既然我们知道了,那自然是不会带他们上船的。至于他们过后会不会自行渡江前往康城,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文怡不

    赞成地道:“相公,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几个人行事隐蔽,哪怕是这回摆脱了他们,日后也难保他们不会再缠上来。需得想个法子提防才是。”

    柳东行皱起眉头:“那么……干脆将计就计,让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行事,如何?”他忽然笑了笑:“其实,都到了这里了,就算让他们知道表妹跟我们在一起,也没什么要紧了,对不对?”

    文怡睁大了眼:“你打算怎么做?”

    “恐怕还得娘子帮忙呢。”柳东行眨眨眼,“好娘子,你且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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