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从家乡赶来就在看守所外边不过他们没有获准探视。

    管教告诉我这个情况把他们送进来的衣服食品带给我并且说不用着急以后会安排见上一面的。

    他话里的意思我想我应该明白。

    又过得几天终于开庭。

    所有结局都在意料之中正如大家所愿没有丝毫误差。

    一审死刑。

    长川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刑事审判庭外围得人山人海一片黑鸦鸦的脑袋。维持秩序的公安武警们荷枪实弹、如临大敌但是现场一点也不见乱——所有人都在安静等待直到我的出现。

    这是冬季一个阴冷的下午风很利很酷大雪似乎一直空中盘旋却始终没有飘下地来天空永远是一种颜色灰蒙蒙的。

    押解车队驶入守卫森严的院子里6续停下井然有序。我被几个全副武装的法警从车里牵出来守候在院子外头的人们蓦然骚动先是记者们不停拥挤企图围涌上前闪光灯四处闪亮到处都是这个台那个台的现场报道然后警察们厉声呵斥大力驱赶后排的盾牌手齐刷刷地举起装备顶上前去把那些激愤或者兴奋的围观者堵回警戒线外。

    我拖着械具跟在法警后面一行人拖拖拉拉地走上台阶听到后边开了锅一样闹腾的声势越来越大喊打喊杀的声音响成一片空气中弥漫愤慨痛恨的情绪。

    因为临行之前在看守所里被押着剪了个平头短还不太习惯后颈凉飕飕的季节的冷风肆无忌惮地灌进我的衣领感觉通体生寒。

    上到台阶的最后一级站在审判厅外我打了个寒噤然后停下脚步回过头去静静扫视一眼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心中有点感慨万千的想法。

    听清楚那些叫骂了此起彼伏内容都差不多大意都是说我这个有史以来长川最大的耻辱败类无法无天凶残恶毒丧尽天良坏事做尽还想炸死那么多无辜群众不杀不行老百姓决不答应云云。

    我哑然失笑摇摇头有种无可奈何感。

    不知道是不是有组织的行为不过大家的心情倒也可以理解说真的。我想如果换个位置我也会骂不绝口——实在是太过凶残太过歹毒太让人愤慨了。

    “走!”旁边法警大力推搡又有人粗暴地拉拽我手上的铐子身子向前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这些司法警察们一个个脸上表情也很愤慨一点不麻木。相信他们虽然执行过那么多押解任务对罪犯司空见惯但是象我这样丧心病狂的类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也无法忍受——或者在几乎得逞的地图式爆炸伤害范围内也有他们的亲人朋友吧。

    嗯可以肯定至少在长川从领导到群众每一个人对我的罪行都是心感戚戚、不寒而栗他们无比痛恨恨不得我立刻被执行枪决死得越快越好。

    后来就是庭审弄得挺复杂看得出来大家都希望把案子办成铁案给人民给社会一个圆满的交待。至于具体过程嘛倒没什么太多好讲反正就那样所有结果都已经定下也就是走走形式闭上眼睛都能猜到他们怎么弄的。

    不过有一点还是应该加以说明:作为一个社会危害巨大群众反应强烈的恶性案件理应会有公审公判让广大人民亲眼目睹穷凶极恶的罪犯伏法可以收到申张正义弘扬正气的大好效果——这个我没意见我希望是这样。然而从事实上看此次公审规模太小跟外间热火朝天的气氛比起来审判厅里却是冷冷清清的旁听席上稀稀拉拉没坐几个人记者也少极不符合规律。

    不过我清楚这是为什么。估计那些头头脑脑们考虑办案过程中我的认罪态度非常不好顽固死硬从无供述他们担心我会在法庭上当众难跟法律对抗到底从而为审判工作的顺利进行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带来不好的影响他们不希望这样。

    所以进到审判厅里看见这些排场我领会到领导们高瞻远瞩的深邃意图再一次感觉无可奈何我决定永远闭嘴——我有辩解的权力但是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我还清楚一点要在公众面前演示对我的镇压还有下一次机会——公审规模小点没问题二审后的公判根据上诉结果宣布立即执行形式就可以弄得很宏大而且不用担心什么变数效果还会更加震撼他们应该是打了这主意。

    嗯考虑得不错周到全面稳定和谐没有人会反对。

    这是一个操作手法的问题换了是我也会如此考虑我依然表示理解。

    但是我在想是否应该给他们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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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判区里人很多很安静。所有同志都在耐心等待。我一到庭审判马上开始战斗打响了。

    嗯不能说战斗其实是一场摧枯拉朽的围攻打倒无人抵抗没有任何意外产生。

    公诉人的诉词显然凝聚了无数高手的智慧结晶合理有据引证得当充满理性逻辑所有事情都可以互为因果、前后呼应——动机目的过程所有要点都充分具备每个步骤都是丝丝入扣案件完美地重新呈现在大家面前历历在目清晰可见链接合理绝无疑点。我相信哪怕是最挑剔的法律专家看到这份诉词都将无话可说。

    公诉人还说以法律之公正无偏、证据推断之客观充分、办案单位之英明神武即便我顽抗到底不作任何供述也不会对案件的侦破构成丝毫阻碍——除了证明我彻底的反组织反人民特性以外我什么真相也隐瞒不了犯下的涛天罪行无可置疑。

    随着审判进程公诉方证人6续出庭。

    先是楚正。在公诉人的询问下辨认各种证物——手枪、炸药、引爆器、遗书、等等。然后这些客观的物证再次被拿到我的眼前公诉人对我提出询问我摇摇头不置可否。

    回答是或者不是甚至勃然大怒歇斯底里都不具意义改变不了任何结果真的我非常清楚——甚至我还知道大家都在希望我提前崩溃可以更好地证明到法律的神圣和威严。

    不能这样。我可以死但是不愿意崩溃小说那种死法很难看。

    我平静地侧过脸去遥遥注视楚正而他在出庭过程中始终面朝公诉人视线从未转到我这个方向我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表现可以说相当正常已经具备了一个英雄人物的丰满形象。虽然只过去小半年楚正好象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跟以前相比气质沉稳了许多冷静从容不显张扬说话的口吻充满客观理性一点不夸张很值得相信。

    我想这些变化应该是那一晚上的残酷经历赐与他的。数次直面死亡接受过最令人不齿的凌辱甚至他还杀过人——这些真实的经历是金钱无法买到的。残酷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教会他成熟教会他忍耐教会他忍辱负重、反戈一击的生存法则。

    而这些也是我教不了的。甚至在同样的残酷面前我的残忍指数只能证明自己还是一个小学生考试很不及格。

    楚正的目光始终自然放松没有害怕没有羞愧没有兴奋也没有得意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尤其在陈述案情的时候他的样子就象在台上念报告——这个人已经把谎言说得熟极而流我甚至怀疑一千遍一万遍的重复以后现在连他自己都深信了这些事情。在这个极尽意淫的情节里他的思维已经将自己代入进无惧无畏的英雄角色为了正义和人民挺身而出跟孤注一掷的罪犯殊死搏斗最后拯救城市拯救到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

    就象外面对他的传说。

    呃弄错这可不是什么传说而是铁一样的事实——他是英雄我是罪犯事情过程就这么简单。

    公诉人还拿出案现场的勘查图指给楚正辨识以证实我开枪杀人的过程得到客观肯定的回答后那张图纸又出现在我面前。

    我点头同意他们的结论——杜长风确系被我打死绝无疑问非常客观。

    但是接下来我提了一个问题——关于公诉词里楚正跟我搏斗将我击落高楼的说法甚为语焉不详我有点疑问。我问他们说当时那个现场有没有作过勘查楚正是如何跟我搏斗并将我打下去我非常有兴趣了解。

    我说如果存在勘查结果有一点应该非常清楚现场不可能存在打斗。因为有哪些痕迹会留存我非常清楚比如楼顶肯定有手指刻划的抓痕外墙肯定有蹬踏留下的脚印而这些客观证据只可能与我的身高臂展吻合请问在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反抗?怎么跟他打斗?相信你们应该清楚我是被他推下去的。

    楚正和公诉人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还有。”我点着他们“按照媒体的说法我垂死挣扎为了保命还把方荷拉下楼去。按这情节应该也算一桩杀人就算不是故意误杀肯定没问题——你们为什么不提了?啊?呵呵。”

    “她是你拉下去的吗?”公诉人居然还真了一问。

    “是的——也写上。”我指指他手里厚厚的案卷“只要你们有勇气起诉我第一桩就认这条故意杀人没有任何问题。”

    公诉人冷冷一笑把案卷合上。“你唯独愿意承认这一条有什么动机?”

    “没什么。”我指着楚正“既然提客观证据我希望你们把所有东西都列出来。他是怎么把我打下去的?为什么只有搏斗两个字?为什么不告诉人们他是在偷袭?害怕影响这位英雄的光辉形象不利于宣传是吧?”

    “制止重大犯罪无须讲究方法怎么制止你的并不重要。”公诉人摇摇头“外面的舆论是自形成的与我们无关。我告诉你的是法律很公正我们并没有指控你对另一当事人方荷的伤害……”

    “你敢指控吗?”我轻蔑一笑“那种绝境下用两条手臂攀住楼顶我居然还能伸出别的东西来拉住小姑娘要拖她一块死——你们有信心让大家相信吗?啊?呵呵。”

    “这个情节不影响本案性质。”公诉人简单地说过一句后转身就走不愿再搭理我。

    我耸耸肩表示无奈。

    其实整个案件过程中这种疑点不是唯一存在的。只不过可能对我有利的证据被有意忽略正如公诉人所说不足以改变本案性质的东西不必多提他们没有理由去美化罪犯贬低英雄。

    动机完全可以理解没有人会反对因为我是一个——全民公敌。 <a href="" 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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