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阎贵妃竟然说嫌疑人是自己的女儿,赵昀怎么都不肯相信……不过,阎允儿已然是有所准备,她不假思索,就说出了前些阵子发生的一件事情:

    “陛下,就在昨天,赵珍珠曾经和她姐姐出去郊游,想必,就是她们,趁机去了九里松,在大鼓上题诗发泄对臣妾的不满……还请陛下明察……”

    赵昀无奈,只好苦笑一声,故作随意地说道:

    “朕自有打算,卿勿言之……”

    虽然,赵昀口头上答应了阎贵妃要去处置赵珍珠,然而,那只不过是一时的托辞罢了……至少,他不会选择,将这把火烧到赵珍珠身上,毕竟,这也只是阎允儿的怀疑罢了,并没有真凭实据。

    ……

    这日,萧媞正忙着通过电报打听赵嫣的下落,经过一上午的探听,从潜伏在北方的细作发来的电文中,萧媞只是知道,蒙古军将赵嫣移到了燕京囚禁,至于释放,仍旧是遥遥无期。

    “萧司言,有人想要见你……”

    “谁呀?”萧媞生气地看了眼说话的人,这才发现,是萧婈走了进来……于是,她只得换了副温和的脸色,故作矜持地问道:

    “说吧,是谁想要来找我……”

    萧婈犹豫一会,还是和萧媞说出了来人究竟是谁:

    “是……是阎允儿……”

    “不见,你就说我病倒了,不能见人……”

    萧婈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却不料,片刻过后,阎允儿竟然让几个宦官抓住了萧婈,径直破门而入……

    “你……你想做什么?”

    “萧媞,你就别装糊涂了……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

    一听这话,萧媞冷笑一声,鄙夷不屑地瞄了阎允儿一眼,轻声道:

    “生性愚笨,倒是不知,还望你提醒一番!”

    阎允儿抿了抿嘴唇,看了看和宁殿内的陈设,再看看站在萧媞身旁的萧婈,怪声怪气地问了句:

    “前些天,集庆寺大鼓上的字眼,想必是赵珍珠写的?”

    萧媞不假思索,朱唇轻启,冷冷地回了句:

    “你说什么?萧媞实在不知,请回吧!”

    “这么说……”阎允儿上前走了一步,故作随意地对着萧媞点了点头:

    “萧司言,看来,你是要继续瞒下去了吧?既然这样,那就等朝廷查个水落石出吧!”

    萧媞的口气依旧是不冷不热,在阎贵妃转身离开之时,她还不忘补充了句:

    “查吧,我就不信,赵珍珠她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离开和宁殿,阎贵妃就叫来了刚刚升任横行官的大阉竖董宋臣,在将信件交给董宋臣之后,她还对着董宋臣嘀咕了几句:

    “萧媞和赵嫣的靠山是拥兵自重的四川制置使余玠,而今,余天锡的养子余晦想要担任四川制置使,还请让丁大全和徐清叟放手去做,定可以扳倒余玠,给萧媞来个釜底抽薪!”

    “贵妃娘娘,要是……要是谢方叔那糟老头不配合,那可如何是好?”

    面对董宋臣的担忧,阎允儿只是摇了摇头,抓了抓他的手腕:

    “不必担心,谢方叔与余玠一向不和,他只有幸灾乐祸的份,又何来制止我等之说?”

    听了这话,董宋臣不由得啧啧称赞:

    “贵妃娘娘果然冰雪聪明……”说着,他顿了顿,故作郑重,对着阎允儿保证道:

    “贵妃娘娘,臣定将此信交给丁大人,到时候……保管叫那那对奸夫*欲死欲仙!”

    临安府,侍郎桥。

    “砰砰砰——”

    “董公公,怎么是你?”

    面对丁青皮的疑问,董宋臣只是咧嘴一笑,回答道:

    “丁御史,你董爷爷来此一游,有何不可?”

    听闻此言,丁大全先是一愣,之后,他那张蓝色的脸上急忙挤出了一丝笑意:

    “在下恭候多时,还请董公公赏个脸,进寒舍坐一坐!”

    关上大门,董宋臣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在丁大全的眼皮底下,他慢腾腾地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纸,将其塞到了丁大全的手掌心里:

    “拿去,这是贵妃娘娘吩咐的……”

    拿到纸片,丁大全走到角落,将其悄悄地展开,瞄了一眼,就迫不及待地对着满脸堆笑的董宋臣说道:

    “你放心,本官定效犬马之劳!”

    “告辞!”

    蒙古军继续沿着青藏高原南下,向着大理国步步紧逼,宋军方面,虽然萧媞已经提醒过宋军将领们,要注意应对来自吐蕃的进攻,然而,兵力的相对不足,却成了宋军的最大困扰,以至于余玠不得不一再电告朝廷,请求增调军队。

    岂料,朝廷接到余玠请求增兵的电报之后,却是装聋作哑,只是宣布,将原大理国划作大理东路和大理西路,以善阐府为界,同时,设立大理制置司,将云南从四川制置司的管辖下分出,并任命余晦为大理制置使。

    “这……这简直是南辕北辙!”

    接到朝廷的回电,余玠和王坚已然是恨得咬牙切齿,不知这帮吃饱混天黑的衮衮诸公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王坚拧紧眉头,盯着横梁思索片刻,对着余玠提出了一个建议:

    “大人,这定是谢方叔的诡计,不如将此电文转发给萧媞,让她去查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收到来自四川制置司的电报,萧媞也只有苦笑的份了……眼下,她都已经陷入倾轧自身难保,更何况是余玠?只怕,她心里还有那么点期望,那就是余玠能够在朝廷里外施加压力,将内斗彻底平息。

    “萧……萧媞……”

    正在萧媞长吁短叹之时,萧晴却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亦步亦趋地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萧媞的手:

    “糟了,赵珍珠……赵珍珠被人抓走了……”

    “别急……”看着萧晴那副焦虑不安的样子,萧媞只是嘴角一翘,苦笑道:

    “我去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还能有谁?”萧晴白了她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从她的眼神当中,萧媞还是猜到了,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

    萧媞所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指的不是别人,正是余玠的死对头谢方叔……她觉得,眼下,国难当头,谢方叔作为朝廷宰执,应该不会和徐清叟丁大全之流一般见识,更不会和董宋臣阎贵妃勾结一块,为非作歹,陷害忠良。

    “快点,别误事了!”

    马车总算是停在了丞相府门前,萧媞匆忙跳下马车,径直来到门前,用劲拍了拍朱红色的红漆大门。

    “开门,我要见谢方叔!”

    不多时,门开了,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推开了一丝门缝,冲着她就是一阵唾骂:

    “呸,死娘们,当这是街上吗?竟敢直呼宰执大人之名?”

    萧媞不动声色,抬头瞄了那个男子一眼,轻笑道:

    “我叫萧媞,是寿安公主赵珍珠的生母,找你们宰执大人有急事,替我通报一下吧!”

    一听萧媞自报家门,说自己是赵珍珠她娘,仆人着实大吃一惊,勉强点点头,打开了大门。

    “请随我来!”

    萧媞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踏进丞相府的花园,跟着仆人,她被直接带到了谢方叔的书房,并被告知只能在此等候谢方叔的“召见”。

    “这个竖子,连口茶都不给……”

    在焦虑不安之中等待了半个时辰,谢方叔这才大摇大摆地走进书房,看了眼有些不安的萧媞,他故作严肃地咳嗽一声,问道:

    “萧司言,少见啊……你来本官这里拜访,究竟有何事?”

    萧媞缓缓起身,对着他屈身行礼,平静地解释道:

    “谢大人,萧媞这次前来,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摒弃前嫌,帮萧媞这一次……”

    “请讲!”

    萧媞点点头,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些天,阎贵妃一直揪着妾身和赵珍珠不放,并意图勾结丁大全之流把持朝政,还望大人出手相助,将这些奸佞绳之以法,以正朝廷威仪!”

    此言既出,谢方叔的脸色顿时一沉,沉默许久,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诡谲多变的笑容:

    “萧司言,你这话,只怕,会让天下怀疑你的用心啊……”

    “何来怀疑?”

    面对萧媞的疑惑,谢方叔只是嘿嘿一笑,反问道:

    “你这么做,只怕,是在借着赵珍珠,达成与四川制置使余玠勾结的目的吧?”

    听闻此言,萧媞先是一愣,片刻之后,她才惊慌失措地将伸到胸前,连连摆手否认:

    “不,萧媞只想保全赵珍珠的性命,又何敢与余玠勾结?”

    “甚好,看来,本官还是错怪你了……”谢方叔一咧嘴,抚须浅笑,对着萧媞就是一阵信誓旦旦的保证:

    “本官既然身为宰执,就不会让奸佞勾结嫔妃胡作非为,你大可放心,不必为公主殿下的安危忧虑……”

    出得丞相府,萧媞不禁松了口气,似乎,从神情和言语来看,谢方叔大体是接受了她的请求……然而,回宫之后,不等她再好好放松一下,萧婈却拉着赵珍媞来到了翠寒堂,向她说起了一件令她揪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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