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逼人

    蹄声似奔雷,敲击着大地。三千铁骑如一道狂飙突进。

    路上的行人不断,他们大都是商旅,不用看,仅仅听声音,众人都早早避在路旁。

    此番不辞而别,原因确实如懿安皇后所想,陈海平真是怕了她。

    在那一世,内战是最为中国人所深恶痛绝的,陈海平也是如此。那一世,中国之所以百年积弱,差点亡国灭种,最大的原因就是无休止的内斗。

    对于杀人,陈海平并不太在意,做这种事怎么可能不杀人?但这同样有个限度。形势展到今天,将来战况之惨烈,规模之庞大,已然可以料想得到。

    政治的实质就是妥协的艺术,而且事情永远都有,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做得完的,所以陈海平开始考虑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路径可以走。

    除了战争,要想找到其他的解决办法。那懿安皇后就是关键的关键,所以才有孙茜去见懿安皇后这一出。但谁曾想,他的灵机一动同样也引来了懿安皇后的灵机一动,而且在这场交锋当中,就目前而言,他是失败者。

    意识到自己是失败者之后,对懿安皇后接下来会做什么,陈海平也就大致都了然于胸了,懿安皇后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利用他们之间刚刚产生这一丝的暧昧之情。

    他陈海平一言九鼎,不论是敌人,还是对自己人,这都是要尽全力来塑造的。

    不论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人,这都毫无疑问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在想以其他的方法解决问题之后,这一点就尤其重要。

    如果不走,那在懿安皇后和袁崇焕两人联手的挤兑下,有些事就由不得他不答应,而一旦答应,自然也就轻易反悔不得,所以他必须得走。

    六月,天气已经很热了,疾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大队停下,在一个山坡下休息。休息过后,大队继续行进,但度却越来越慢。

    度快慢。原因当然是陈海平,众人现他们的领政大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情。

    “怎么了?”孙茜同样骑马,途中,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了点事儿。”笑了笑,陈海平道。

    天都大黑了,大队抵达了山海关。

    到了山海关宿下,陈海平谁都不见,就是连晚饭都没吃,他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孙茜知道丈夫在想事情,所以也就没去打扰,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她也开始焦急起来。半夜了,正当孙茜忍不住想要进屋去看看的时候,陈海平出来了。

    信使连夜出,快马向宁远赶去。

    -----

    陈海平走了,四方巨头变成了三方巨头,这个会晤的重要性便大大降低,但即便如此,三方还是有些事要谈的,这尤其是对皇太极而言。

    虽然在这儿袁崇焕是主人。但由于懿安皇后的身份特殊,所以这个会晤的地点就是懿安皇后所住的这个院子。

    他们商谈的是大方向,细节的事儿自然由下面的人具体来谈,所以小半天的功夫事情就都谈好了。

    送走袁崇焕和皇太极之后,懿安皇后又一个人在屋中独坐,沉浸在那一丝难明的思绪里。

    “皇后。”

    懿安皇后一愣,见是章程,问道:“什么事?”

    章程道:“袁大人求见。”

    袁崇焕刚走,怎么又来了?懿安皇后有些吃惊。

    对袁崇焕,懿安皇后一向非常客气,她亲自出迎。把袁崇焕让进客厅,奉茶落座之后,懿安皇后问道:“大帅,是不是生了什么事?”

    “是的。”袁崇焕的神情有些古怪,他把一封书简递给了懿安皇后。

    接过书简,展开,懿安皇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书简是陈海平写来的,除了一些客气话之外,书简主要的意思是陈海平邀请他们三人赴京城商议大事。

    陈海平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又演的是哪一出?就在懿安皇后沉思的时候,皇太极也到了。

    皇太极落座之后,懿安皇后又把书简递给了皇太极。皇太极看过,神色凝重,但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刚刚不辞而别,现在又邀请我们去京城,领政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半晌,袁崇焕问道。

    看了袁崇焕和皇太极一眼,懿安皇后道:“不管是什么意思,只要领政大人愿意谈,那就是好事。”

    三人之中。对陈海平的邀请最感不安的是皇太极,听懿安皇后的意思是要去,皇太极问道:“皇后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去?”

    懿安皇后道:“这应该不是坏事。”

    目前,陈海平最大的敌人是江南,是懿安皇后,相比江南,相比懿安皇后,皇太极清楚自己还不够份量,既然懿安皇后一个女人不怕,他又怕的是什么?

    略一沉吟,皇太极道:“臣为皇后马是瞻。”

    轻轻点了点头,懿安皇后道:“大汗需不需要点时间回去做些准备?”

    摇了摇头,皇太极道:“没这个必要。”

    懿安皇后又转头对袁崇焕道:“大帅呢?”

    袁崇焕是最没有负担的,他道:“这件事皇后做主就可以了。”

    懿安皇后道:“那好,就烦劳大帅回复领政大人,我们近日就动身。”

    随后,三人开始密议在与陈海平商谈时,他们各自应该持有的立场,一直到掌灯时分方才散去。

    虽然几乎可以肯定,这次京城之行不会是鸿门宴,但在送走袁崇焕和皇太极之后,懿安皇后还是写下数道密旨,令人即刻送回南京。

    ------

    陈海平回到京城的时候。山东的土改大体上已经完成了。

    实际上,土改并不怎么麻烦,麻烦的还是搬迁,那些事情真是琐碎之极,而且政府得负责到底,但在土改这件事上,政府就真的是轻松多了。

    本来分地对农民那是性命攸关的天大的事儿,但由于政策得宜,就使得这件天大的事儿无风无浪,进行的既简单又顺利。

    这次土改并没有把所有土地都分了,而是保留了三分之一的土地作为官田。而这就使得分地的事儿大大地简单了。

    官田不是单独的大片田地,而是遍布整个农村。可以说,官田把每个村子的田地都给隔开了。

    政府并不负责分地到户,而只是负责到村这一级。按照人口,把总数划拨下去,然后就让村民自己分地。

    由于有官田的存在,更由于定下了官不与民争利的原则,使得村民可以挑地,挑剩下的就是官田。

    这样一来,矛盾自然是降到了最低,最困难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这个时候,徐光启、成基命、鹿继善等人都回到了京城,他们一听陈海平回京,都自动地聚到了紫光阁。

    老人身体健康,精神矍铄,是一件令人非常高兴的事儿,陈海平尤其如此。在原本的历史上,徐光启和成基命都快故去了,但看现在这架势,两位再活二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陈海平心情大好。

    国事局的成员已经增加到了八人,除了原本的陈海平、孙传庭、徐光启、成基命、鹿继善、陈启立,现在又增加了陈奇瑜和王元程。

    国事局的成员悉数在座。

    吃罢午宴,众人到了会议室。

    先,陈海平说了懿安皇后、袁崇焕和皇太极几日之后就要到京的事儿。众人都很吃惊,他们还不清楚宁远生了什么事儿。

    懿安皇后和皇太极定的协议,陈海平在回京的路上就知道了,他把这事儿说了之后,众人无不鼓掌称善,尤其是鹿继善、徐光启等人,对懿安皇后都倍加称许。

    大汉从来都不是血统意义上的,而是文化上的,鹿继善道:“领政大人,不管懿安皇后出于何种目的,这事儿都做得太好了。”

    鹿继善说了半截话,但意思也已经很明显,鹿继善是建议要从长远来看这件事儿,所以为了让皇太极把协议贯彻下去。即便暂时不利于己,也要多加忍耐。

    陈海平向众人看去,最后孙传庭代表众人表态道:“鹿大人说的在理。”

    沉吟片刻,陈海平道:“懿安皇后这次来,目的大概有两个,一个是商贸,一个是蒙古。我本来不想谈这两件事儿,所以假托有事儿不辞而别,但在回来的路上,我改变了想法,现在我们不仅要谈,而且要谈透,所以这才邀请他们来京。”

    成基命问道:“领政大人要怎么谈?”

    当陈海平把想法完整地说了一遍,众人俱都沉思不语。良久,鹿继善站起身来,到了陈海平身前,躬身一礼,正色道:“领政大人,鹿某代天下百姓谢谢您了!”

    轻轻摆了摆手,陈海平道:“鹿大人请坐。”

    鹿继善归坐之后,陈海平又问道:“大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随后,众人把整件事情完整地梳理了一遍,直至没有什么问题了,会议这才结束。

    -----

    孙传庭替代陈海平,在山海关迎接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和袁崇焕、皇太极同来,孙传庭出关迎出了十里。

    孙传庭以前并不出名,懿安皇后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个人。作为陈海平之下的第二号人物,懿安皇后自然很关注孙传庭其人。懿安皇后原本希望孙传庭得居高位,是因为和陈海平的裙带关系所致。但可惜,即便缺乏更详细的资料,也已可断定孙传庭是有大才之人。

    袁崇焕和皇太极骑马,懿安皇后坐车,见到孙传庭,不仅袁崇焕和皇太极下马,就是懿安皇后也下了车。

    与孙传庭这位第二号人物面对面,懿安皇后的心头更加沉重。所谓潜龙在渊,有些人即便有大才,在没有机会之时,也是看不出来的,比如那位领政大人陈海平。如果不认识陈海平,初次相见,陈海平是不会太引人注目的。

    孙传庭不同,不管识与不识,孙传庭是那种任何人都不敢轻视的人,孙传庭有那种天生的气度和格局。

    识人,感觉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像懿安皇后这种人。评判孙传庭,对懿安皇后而言,感觉就足够了。

    孙传庭确实是政务院总理的不二人选,孙传庭给懿安皇后的压力并不比陈海平小多少。

    面对懿安皇后,孙传庭心中有些尴尬,但那也没有办法。一路上,孙传庭对懿安皇后的照顾无微不至,每到住宿的地儿,都是亲自安排。

    在玉林县城歇宿的时候,孙传庭依旧如此。一切都安顿完了,孙传庭正要离去,这时,太监章程出来,对孙传庭道:“孙大人,皇后有请。”

    男女有别,一路上,别说私下见面,就是大家在一起也没见几面。

    见懿安皇后,孙传庭真是怵头,但再怵头,孙传庭也不能不去。

    院子有两进,懿安皇后住在后院,跟着章程一跨过中院院门,孙传庭看见懿安皇后正在院中等他。

    孙传庭赶紧快走几步,到了懿安皇后面前,躬身一礼,道:“皇后。”

    懿安皇后微微一笑,道:“孙大人,请。”

    孙传庭躬身让道:“皇后请。”

    进到客厅,懿安皇后让道:“孙大人坐。”

    稍微犹豫了一下,孙传庭在客位上坐了下来。

    奉茶之后,懿安皇后直截了当地道:“哀家请孙大人过来是有事想要请教,不知方不方便?”

    孙传庭正色道:“皇后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尽管问,我能说便说。”

    沉吟了一下,懿安皇后问道:“孙大人,哀家有一事不解,你们为什么要把农民都打散?”

    有关土改的事儿,懿安皇后极其关注,这个一直是她不理解的,她想不明白陈海平为什么下这么大的力气做这事儿。

    山东的土改大致底定之后,北直隶跟着就开始了,一路上,懿安皇后见到了太多喜笑颜开的农民,心情愈沉重的同时,也使得她不由又想到了这件困扰自己很久的事儿。

    懿安皇后的眼睛极毒,孙传庭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而这显然是和她的身份有关,她现孙传庭对朝廷还怀着某些难以言说的情感。

    孙传庭或许是个突破口。

    听懿安皇后问起这个,孙传庭神色有些黯然。默然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孙传庭道:“以我大明之人力物力财力之雄厚,却让不足二十万之众的女真人在我腹地纵横驰骋,肆意杀戮,如入无人之境,皇后可知其中的原因吗?”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有很多,但孙传庭既然问起,那意思就可能不是那些谁都知道的原因,而且这个原因一定和她刚才的问题有关。

    沉吟片刻,懿安皇后道:“哀家还请孙大人不吝赐教。”

    孙传庭没有客气,他道:“皇后,根本的原因在于国家的动员能力的缺失。”

    “国家的动员能力?”懿安皇后吃惊地低声重复了一遍,这话意思她明白,但听着新鲜。

    片刻之后,懿安皇后越想就越觉得这个词妙不可言,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孙大人说的真是对极了!”

    “皇后,‘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切的根子都在一个‘利’字,国家的动员能力同样如此。天下就像一张大网,任何人、任何物、任何事,一切都在其中。不管这张网罗一切的大网是什么样子,根子都可归结到这个‘利’字上。”顿了顿,孙传庭接着道:“这个‘利’可以用银子来代表,但银子又是什么?银子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用,它不过是钱的替代物而已。”

    “孙大人指的是货币?”懿安皇后轻声问道,但神色愈地凝重起来。

    “对,就是货币。”孙传庭点了点头,道:“皇后,随着商品流通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作为货币的银子就日益短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朝廷行了宝钞。这个路子是对的,但可惜失败了。现宝钞失败之后,朝廷对这个干系国家命脉的事儿干脆就撒手不管了。”

    眉头轻轻皱起,懿安皇后问道:“孙大人说的是开中法?”

    难怪,懿安皇后真是太聪明了,孙传庭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施行开中法,朝廷把解决货币短缺的问题全都委之于商人,让商人们来组织市场、组织社会,而国家则从中全盘退出。商人的本性唯利是图,他们是不会管国家如何如何的,所以一旦需要国家动员起来抵御国难的时候,情形可想而知。”

    不是可想而知,而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当日施行开中法,有人得意洋洋地说开中法是“不扰中国之民,而得外邦之助”的妙方。懿安皇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懿安皇后方才睁开眼睛。

    见懿安皇后睁开眼睛,孙传庭又道:“皇后,您可知万历年间,张居正张大人为什么施行一条鞭的税法?”

    想了想,懿安皇后摇了摇头,道:“哀家不知。”

    孙传庭道:“张大人推行一条鞭法正如张大人自己所言是‘势所必然,势所必行’,但实际上,一条鞭进一步削弱了朝廷对国家的控制能力,也就使得国家的动员能力又被大大地削弱了。”

    低头想了想,没想明白,懿安皇后问道:“孙大人,这是何道理?”

    孙传庭道:“皇后,随着经济的展、贸易的扩大,导致市场不断扩大,而这就使得货币短缺的问题日益突出,而与此同时,商人私自进口白银和窖藏白银的现象也愈地严重。这样一来,对这些掌握大量白银的商人们而言,他们最大的利益便是把白银作为国家的法定货币,并推行到全国。”

    虽然以前从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懿安皇后一听也就明白了,一条鞭法要求用白银支付赋税,那其实质当然就是把白银确立为国家的法定货币,但问题是,白银并不是控制在国家手里,而是控制在商人,甚至是外邦手里。

    而这也就可想而知,一旦国家将货币的来源、甚至财政的主要来源委之于商人和外邦,那么生产者的利益就受到了巨大的损害,国家控制货币和经济的能力终将荡然无存,社会的整合能力则必然下降。

    这个一条鞭法严重损害整个国家的利益,而独厚沿海那些掌握大量白银的商人,但又确实是不得不然,懿安皇后的心情愈地沉重。

    默然半晌,懿安皇后问道:“孙大人,不知这和你们现在做的事有何关系?”

    孙传庭道:“解决问题的根本还在于行纸币,但要想纸币行成功,这就是必须要做的事儿。”

    到了这一刻,懿安皇后已经明白,孙传庭能跟她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陈海平一定都已经跟孙传庭交代清楚了,或者说孙传庭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所以她也就没必要耍任何手段,出乎本心最好。

    懿安皇后动容,问道:“为什么?”

    孙传庭道:“所谓货币,实质上就是一个信用的问题,当初宝钞之所以行失败,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朝廷不知道该行多少宝钞。皇后,行纸币,多了和少了都不行。多了,就会造成信用的问题,而信用的问题一旦形成,那就完了,但少了,就又出现了货币短缺的问题,也就失去了行纸币的意义。”

    “孙大人,那怎么才能知道该行多少呢?”这是最要命的问题,但也是她从未想过的问题,懿安皇后的心都紧张的不由怦怦地跳了起来。

    孙传庭道:“皇后,道理其实很简单,一个国家就跟一个家庭类似,量入为出而已。”

    稍一思索,懿安皇后便明白了。道理确实简单,但难易程度又何止差了千万里!忽然,懿安皇后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孙传庭道:“你们是要……”

    懿安皇后说不下去了,孙传庭接着道:“对,皇后,货币要想行成功,必须要有准确的财政统计,知道家底到底有多少,才可以预计下一年应该支出多少,然后就可以确定行纸币的具体数额。”

    过往的历朝历代,管治广大的农村的不是朝廷,不是官府,而是以乡绅和吏为代表的宗族,朝廷真正能管到的实际上仅仅到县这一层级而已。

    在这种结构之下,乡绅和吏这一层瞒上欺下就是必然的,所以,实际上,朝廷对广大农村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而这自然就无法知道自己的家底到底有多少。

    懿安皇后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陈海平在这方面的雄心不仅仅关乎行纸币的问题,更严重的还是关乎国家的动员能力。

    仅此一点,便高下立判。

    良久,看着孙传庭,懿安皇后问道:“孙大人,这些话是领政大人让您说的吗?”

    孙传庭点了点头,随即又微微苦笑一下,道:“皇后,这些我不说,您也很快就会知道的。”

    懿安皇后愕然,但随即就明白了孙传庭的意思,显然,陈海平会把这些大道理公之于众,让天下人都晓得。

    已经顾不得恨了,懿安皇后满心苦涩。

    送走孙传庭之后,懿安皇后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她清楚陈海平对她施展的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陈海平的雄心前无古人,可能也后无来者,但统一天下容易,陈海平真要实现自己的雄心却是千难万难,所以陈海平才没有急于统一天下,也就给了她施展抱负的机会。

    以陈海平掌握的财力和人力,在这三省之地确乎可以为所欲为,但放之天下却远远不够。所以,陈海平没有立刻统一天下,而是想缓缓图之。

    陈海平确实是个做大事的人,不急不躁,稳扎稳打,但自己的出现对陈海平绝对是个意外。

    陈海平想做圣人,而她就是想要破了陈海平的圣人梦,但没曾想,自己这个意外做的越好,可能越有利于成就陈海平的圣人梦。

    现在,陈海平是在逼着她跟着学。不跟着学,立刻就死,但跟着学,这却正是陈海平最想做的事儿,她实际上是在帮陈海平出工出力做事。

    将来,要想赢得胜利,就必须把天下统一在自己的手中,但可能吗?何况,眼前就是一道生死关:行纸币。

    行纸币是必须的,如果不行纸币,那就等于陈海平始终把钢刀悬在自己的头顶,但行,而且要成功,即便陈海平不在暗中捣乱,那面对的困难……

    困难来自两个方面,一个就是乡村的士绅和吏,一个就是各地的大商人。因为陈海平现在正做的事情,以及还要把这些都公诸天下,那凡是涉及到的人都会睁大眼睛看着她。

    相对而言,那些既得利益的大商人还好办,她还有办法对付,但对这些盘踞在乡村的士绅,懿安皇后清楚,她是动不了的。

    显然,他们要像陈海平这样,彻底打破农村的宗族社会根本是不现实的,但形势逼人,陈海平造的势逼得她又要必须想办法把朝廷的触角直接深入到乡村中去。

    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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