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对于下唐和西凉联军在把握战场主动权的时候退兵存在深深的疑虑,他料定敌人一定在找别的进攻方式,因而传令全军这一夜一定要严防死守。

    所有将领退出指挥部,凌绯颜拉着宣韶宁三人前去城中收纳伤兵处疗伤。当五人来到了伤兵处,却见胭脂忙的脚不沾地,一面要指挥城中愿意来帮忙的百姓,一面要时刻注意草药煎熬的程度,同时自己还要兼顾那些重伤员的治疗,毕竟这些她不放心交给没有任何医术基础的人。

    “胭脂!”宣韶宁喊了一声,胭脂回头,宣韶宁差点没有认出来,这哪里是自己熟悉的胭脂?简直和一名难民差不多,衣衫沾满了污渍、发髻凌乱、满面漆黑。

    “宣大哥?是宣大哥,你回来了!”胭脂像是一只小兔,蹦跳着就跑到了宣韶宁的面前,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这么一幕猝然发生,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胭脂没有看见,即便看见了也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她抬头眼中闪着泪光“宣大哥,我们分别有多日了,迟迟得不到你的音讯,甚至有伤员还说你们回不来了,我真的担心死了,可是我始终坚信你一定会活着回来,我的坚持是对的!”

    “傻丫头!”宣韶宁抚摸着胭脂的头安慰着“我不是这么容易就死的,我还有太多未完成的心愿呢!我还要看着绯颜成为大梁第一位女将军;我还要看着你成家呢!”

    胭脂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长久的说不出话来,宣韶宁还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呢,不远处有人招呼着胭脂,她低着头快步跑开了,跑了几步头也不会的说道:“你们先休息着,若是有伤,我待会就来!”

    “啧啧啧,胭脂也会脸红啊?”司衡调侃了一句,立刻遭到了凌绯颜的对付,她用手肘狠狠击打了他的小腹,疼得司衡直不起腰来“哎呀,谋杀亲夫啊!来人啊!”

    这下换凌绯颜脸红了,段朗奇怪的问道:“亲夫?司衡,你何时有了妻子了?”

    司衡伸出手指着凌绯颜,三人一同看向她,凌绯颜脸更红了,她也学着胭脂一样低下头匆匆跑开,丢下一句“你们听他胡说!”

    段朗扶起司衡打趣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虽说是断了一条腿,可是竟然能打动凌绯颜的芳心,你可知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就是不是一般女子我此喜欢呢!”司衡昂着头,他毫不在意向世人宣告自己获得了凌绯颜的芳心,这是他的荣耀,就和军功一样。

    “好了,我们不要在这里谈这些了,司衡你也就多休息,我们三个也都是轻伤,我们也帮着照顾伤员吧!”宣韶宁带着两人跟着胭脂开始学着给伤员包扎。

    入夜之后,原先暂停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落了,这一片东南大地在不久的将来便会重新披上新衣。

    下唐军营内,巫矻获正在盘点后勤营地的损失,突然帐外一阵骚动,接着就听见了北淳慷的大嗓门,骂咧咧的喊着“我乃西凉休屠王,你们敢拦我?走开,本王要见巫矻获!”

    巫矻获手一挥,亲兵卫首领立刻走出营帐迎进了北淳慷。走进营帐的北淳慷昂首挺胸质问道:“巫矻获,你可是有着妖将之称的,难不成妖将就是眼看着要胜利了临阵撤兵?”

    巫矻获慢悠悠说道:“王爷远道而来甚是辛苦,还请上座。”说着朝着营帐中的座位一指,北淳慷气呼呼的坐下。

    “王爷如何觉得我们已经占据了战场的主动?”

    “难道你当我瞎么?战场形势如此明了,只要我们一鼓作气就能彻底摧毁敌人的主力,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

    “到时候就踏破安州城,之后的一马平川还不任由我们驰骋?”

    “安州城之重要,梁人比我们更清楚,况且我们的对手是梁朝四皇子——豫王,王爷觉得他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么?”

    “管他是谁,打就行了,之前的战略都已经起效了,本王料定安州城内的守军已经不多了,只要我们再接着强攻,一定能拿下!”

    “安州城是必然要拿下的,不过不比急于一时。”

    “那是几时啊?”

    “王爷可知道我为何要退兵么?”

    巫矻获说一道是一道,北淳慷的简单脑子都有些跟不上了,他想也不想的歪着头问道:“这也是本王想问的啊!”

    “因为我军的粮草被人烧了,而烧我粮草的据说是西凉兵。”

    北淳慷闻言,腾的就站起来了,“何人敢诬陷我西凉?我们既然已经达成了合纵对梁朝的协议,如何能随意撕毁?一定是有人诽谤,看本王不找出来给碎尸万段!”

    “王爷大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王爷的合作诚意我如何不知?我也就是早就猜到一定是梁朝派人暗中捣鬼还诬陷给王爷。”

    “小把戏真多啊!这些梁人自诩聪明,不过是偷鸡摸狗的勾当,看本王不杀光他们!”

    “梁人的确可恶,竟然想要离间我们两国,杀是必须要杀的,不过这一点倒是不劳王爷动手。”

    “如何?莫不是拓戎有计谋?”

    巫矻获拍拍手,走进一名梁朝百姓装束的人,对着巫矻获行了个双手交叉于胸的跪拜礼。

    “这人是下唐人?”北淳慷认出了此人的行礼动作。

    “正是,你可以行动了。”

    那人得令之后没说一句话再次行礼后走出了营帐。北淳慷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着?完了?

    巫矻获知道北淳慷的脑子肯定是想不透的,而且这人不但脑子一根筋,而且特别大嘴巴,可此时若是不说清楚,此人只怕还得给自己添麻烦。

    “方才那人是我们六部赤腥部的部众,赤腥作为下唐六部之一,最为擅长的就是用毒。”

    “哦,本王明白了!”北淳慷兴奋道:“拓戎是打算让他去安州城下毒!”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可是就凭他一个人,就算是安州城都不一定进得去,如何能下毒啊?”

    “下毒靠的可不是那个人,我之前就已经在安州城内安插了暗桩,我一旦退兵就是给他们的行动指令。”

    “原来如此,拓戎真是聪明啊!”北淳慷一高兴起来就主动更换了称呼,“不知道拓戎是下的什么毒?”

    “王爷静观其变即可。”

    “哎呀,我就是个粗人,又是个急性子,拓戎不妨就直说嘛!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再说了,梁人都躲在安州城内呢,根本没人敢跑出来的!”为了表示尊敬,北淳慷又改换了自己的称呼。

    “毒药不是我准备的,乃是出自于赤腥部主之手,这点我真的是无可奉告。至于时间嘛,我倒是可以向王爷保证,不出三天,我们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攻占安州城。”

    “好好好!既然拓戎都这么说了,本王自然是相信的!那么本王就去休息三日,三日后再来看好戏!”说完,北淳慷大大咧咧走出营帐,过了好久巫矻获都隐约能听见北淳慷的笑声,他的眼中写满了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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