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斋是几日前刚刚开出的新门脸,一开始很多人为它的生意担心,因为它的对面就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引凤阁,多少达官贵人在那儿挥金如土。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冷月斋自从开张之后,生意是越来越好,短短几天已经在京城小有名气了。

    当肖默言领着宣韶宁、赵可心和苏浅来到冷月斋的时候正是午后,门口站着两个小厮,眉目倒也清秀,小小的一座雕花门楼,很是幽静,若是将引凤阁比作倾城牡丹,那么这冷月斋就好似孤傲寒梅。

    “这个时候很是冷清啊!”苏浅看着这不怎么起眼的门脸一时间意兴阑珊。

    可肖默言却丝毫不在意,“你们可别看此时门可罗雀,里面热闹着呢!”说罢抬脚就跨进了门,宣韶宁和苏浅只好跟着,赵可心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去看那些花天酒地的男子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果然,肖默言所言不虚,冷月斋内部竟然是环形的,分上下两层,皆为坐席,上层为贵宾席,每一阁均互为独立,而下层则是全面贯通,环形正中间是一个舞台,舞台四周悬挂着轻纱帷幔,台上正有一人在抚琴,清扬的琴音伴随着似有似无的幽香,不禁让人浑身放松。小厮们端着茶水、点心来往穿梭,席中之人或是闭目静听或是高谈阔论,一派与引凤阁截然不同的风景。

    “目力所及的皆为男子,就连台上那抚琴之人也是男子,甚少能看见女子,我本以为......”

    “本以为什么?”肖默言一脸坏笑地看着宣韶宁,“本以为会是和引凤阁差不多的莺歌燕语?”

    “这也不怪韶宁,想你肖公子风流倜傥,爱去烟花之地也是正常。”

    “嘿,苏浅,你这是拐着弯儿骂我呢!”

    “哪有啊,我这是夸你呢!”

    “好啦,好啦,我承认冷月斋的确是不俗之地。”宣韶宁可不想看着他俩在这里吵起来,只好出言解围。

    “何止是不俗啊,还有你们想不到的呢!”肖默言不理他们的疑惑的表情,对着一个小厮喊道“北席四座!”

    “好嘞!”小厮高声应和后就引着四人上了二楼。这北席的确是个好位置,坐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俯瞰整个冷月斋。

    “默言,你是熟客啊,能订到这般好位置?”

    “倒不是因为我是熟客,说实话,这也是我第二次来”肖默言将身边空着的第五个位置向栏杆处挪了挪,“只因冷月斋的斋主是位故人。”

    正说着,一个小厮挑开了门帘,一位女子逶迤而进,目若桃花、眉似远黛、身姿婀娜,惊得宣韶宁、赵可心和苏浅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震惊于美色,而是因为此人真的是故人,竟然是戚婉彤!

    “婉彤!是你,你是冷月斋主?”苏浅忍不住站了起来,宣韶宁也是惊得说不出话,赵可心更是喊了一声“婉彤姐姐”直接跑过去来了个大大拥抱,唯独肖默言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戚婉彤拍拍赵可心肩膀,拉着她走到肖默言身边的位置坐下,微笑着说道:“没错,我就是冷月斋的主人,不过这一切都是白伯父的手笔。”

    “怎么说?”一旦是和白家沾上关系的事儿,宣韶宁总是格外关注。

    “一年前我们分别,在看望母亲之后就随着洛遥姐去了安南,便再未离开。白家是药商世家,而我对药材却是兴趣寥寥,白伯父对我很好,可以说是视如己出,因而白伯父买下了这里,交由我来经营。”

    宣韶宁再次听见“白洛遥”三个字时,感觉好熟悉却又好遥远,可是那个明媚女子的面容却在他脑中清晰的闪现。

    “看默言的反应,想来你们已经见过了?”赵可心问道。

    “才反应过来啊,可心,我可是都提醒过你的!”肖默言嘲笑的看着赵可心。

    “你知道却不早说,用心真是歹毒!”赵可心横眉冷对。

    肖默言委屈的说道:“我怎么就用心歹毒了?还不是婉彤让我暂时保密的嘛!”说完一双无辜眼看着戚婉彤,希望得到她的支持。

    “还不是因为韶宁在豫王府当差,苏浅忙着打理生意,没有你那么有空总是逛烟花之地。”结果明显让肖默言失望。

    “哎哎,婉彤,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他俩的确是各有事情,可我也不是爱逛青楼的人啊,再说了你这里也不是青楼啊!”

    “就在数日前,冷月斋刚刚开张,默言就来捧场了,正好与我打了个照面”戚婉彤也不理肖默言,自个继续说道:“我到了京城之后忙着开张的事儿,也就没有及时和你们联系,还望见谅啊。”

    “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关心你么!”肖默言赶紧接着话茬,宣韶宁可是没有忘记在青山书院时,肖默言对戚婉彤的爱慕。

    “安南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白伯父怎么想到让你独自一人来打理这么偌大的产业,而且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这是青楼。”苏浅很快就听出了端倪。

    戚婉彤娇笑道:“果然还是逃不过你的耳朵啊!是啊,这里的确不是简单的歌舞坊。想要在京城做生意,没有消息可是不行,白家在京师也有了数家药坊,可药坊自然不是搜集消息的地方,所以白伯父就想到了开歌舞坊。他也是一再征求我的意见,毕竟名节对女孩儿来说相当重要,所以冷月斋可是不同于引凤阁。”

    一年未见,戚婉彤褪去了羞涩,如今处事更为成熟了,宣韶宁心里还是替她高兴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你既然来了京城,那......”

    “洛遥姐并没有来”戚婉彤看穿了宣韶宁的心思。

    “哦,我也是随便一问”听到这个回答时,心里竟然有些失落,宣韶宁觉得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了。

    “白禹霆能把药材生意做得这么大看来也是名符其实啊,竟然想到开一家歌舞坊来探听各方消息”苏浅很是佩服。

    “其实,这里不仅仅对白伯父有用,对你们......一样有用!”

    “此话怎讲?”

    就在这时,楼下一阵嘈杂声传来,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喘着气却不见慌张:“斋主,蔡琰蔡大人到了。”

    “蔡琰!”肖默言立马站了起来,宣韶宁也是从栏杆处探出头去,楼下果然站着一人,身姿挺拔,容颜也算俊朗,一身的红色绸缎显得贵气十足,可言谈举止却让人觉得纨绔子弟无疑。

    “早就听说这儿新开了一家歌舞坊,叫什么冷月斋,听名字倒是挺有诗意的,今儿个我就来看看,怎么尽都是一些个下贱小厮,漂亮的姑娘呢!”作风浮夸、言辞粗俗,戚婉彤秀眉一蹙,难掩嫌弃。

    肖默言也是一脸的不满“他可是蔡相的独子,任门下省给事中,官儿虽不大,可是有当朝宰相的爹在,自然是横行无忌了。”

    戚婉彤转身准备下楼,宣韶宁急忙拦住“他的事情我有所耳闻,怕是沾花惹草的无赖之徒,你还是不要现身的好。”

    “我是冷月斋斋主,这里的事儿自然我来处理,躲过一次还能躲第二次么?”戚婉彤不顾宣韶宁的劝,径直下了楼,肖默言等人放心不下,也是跟着下楼。

    戚婉彤虽然心里厌恶此人,可是面上依旧是喜笑妍妍“原来是蔡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说着盈盈一拜。

    一见戚婉彤的美貌,蔡琰立马转换了神色,眼睛早已经将戚婉彤全身转了个遍,“还以为冷月斋是徒有虚名呢,原来美人儿在这啊!”竟然伸手就想去扶戚婉彤。

    然而戚婉彤根本不给他机会,在蔡琰的手还没触碰到之前她就站直了身子并且后退了一步,“小女子名叫戚婉彤,是这冷月斋的斋主,蔡大人,不妨雅间入座。”

    这一来,没想到蔡琰来了兴趣“你就是斋主?没想到啊,竟是如此美若天仙!这么一比,对面的引凤阁都是些俗物啊!”

    “蔡大人谬赞了,冷月斋是歌舞坊,我们这里的舞姬和琴师技艺很是不错,还请蔡大人慢慢欣赏!”

    蔡琰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有戚斋主在,哪里还会有人有心思听琴呢?”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断向戚婉彤靠近。

    “蔡大人!”未等戚婉彤反击,宣韶宁走到了戚婉彤身前,向蔡琰行了个礼,“在下豫王侍卫——宣韶宁,见过蔡大人!”

    蔡琰对这突然出现的宣韶宁很是不满,落下脸来,颇为不悦,“宣韶宁?哦,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在漠北立下战功的百夫长么?”

    “正是在下!”

    “豫王身边的人也这么有闲情逸致来逛青楼?”

    听到“青楼”二字,戚婉彤忍不住就要辩解,宣韶宁急忙出言阻止:“说来惭愧,之前为了京试会考准备许久,今日也算是来放松放松。”

    “哈哈,也是,都是男人么!”蔡琰说罢就不想理睬宣韶宁,一直勾勾地看着戚婉彤。

    “蔡大人,可还记得我啊?”

    “你?”对于又出现的肖默言,蔡琰已经明显皱起眉头了,“你是......肖侍郎的儿子?”

    “正是在下啊!”肖默言装出很是激动的样子,大步走上前,竟然握住了蔡琰的手,“没想到蔡大人竟然还认得在下啊!”

    蔡琰不屑地笑了笑,就想推开肖默言,可是肖默言就是死死拽住蔡琰不放,将嘴凑到了蔡琰的耳边,轻声说道:“蔡大人,我爹家教甚严,您可千万别将今天在这里看见我的事说出去啊,要不然......我听说蔡相今日正和我爹在商谈京试会考之事呢。”

    蔡琰突然间变了脸色“哦,是么?”

    “是啊!”

    蔡琰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惹是生非,算是蔡权此生最大的败笔。就在京试会考开考之前,蔡权一再叮嘱蔡琰不要在这个时候惹事。蔡琰作为京城一霸,却是最怕他爹,此时被肖默言言语威胁,很是气愤却也是无可奈何。

    蔡琰用力甩开了肖默言的手,狠狠撂下一句,“你好本事!只要还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有的是再见之日!”

    看着愤然离去的蔡琰,戚婉彤很是不解“你都和他说什么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再嚣张也得看看时辰啊!”

    “还是你有主意啊!”

    “默言,你这样惹了蔡琰,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啦,韶宁、婉彤,你们呢就不要替我操心了,我们还是继续回去听曲喝茶吧。”

    三日,对普通人来说不过如白马过隙,但是对贡院内的仕子来说可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京试会考结束,当所有人走出贡院之时都是满脸的疲惫,对于仕子们来说,相较于三日的会考接下来的等待时间更难熬,却又是必须经历的。京试会考因为仕子人数众多,所以发榜的时间也是延后的,需要七日左右的时间,在这期间,仕子们都会留在京城一方面等待放榜一方面也可领略京城的风华,一时间冷月斋的生意又好了几成。

    接下去的日子最忙碌的那可就是贡院了,南北两院的所有文章全部集中在南贡院,由专门人员统一糊名、誊录,再呈送至六位考官审阅,最后将挑选出的最优秀的六篇文章文章呈至梁帝,由梁帝来定夺头名三甲的次序。

    这夜已经临近午夜,贡院阅堂内依然灯火通明,十数位誊录官正在努力地誊写仕子的文章,柳毅和胡子铭则在堂内来回走动着,监看着。

    就在子夜的敲梆声响起的时候,胡子铭决定结束今天的誊录工作“各位辛苦了,今日的工作就暂且到这里,先行回去休息吧。”说完他有意无意地朝着角落瞟了一眼,那里的一位誊录官在收到胡子铭眼神后,立刻低下头,提笔动了动,很快就放下了笔,开始收拾,这一幕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任谁也没有发现,可惜没有逃过柳毅的眼睛。

    “胡大人,辛苦了,这几日可是责任重大啊!”柳毅在誊录官离开之后上来和胡子铭寒暄。

    “哪里,柳大人也是啊,这本就是你我分内之事,怎敢言苦呢?”胡子铭应付着。

    “那就不打扰了,早些歇息”柳毅行礼后离开,并没有看到在他背后胡子铭那厌恶的表情。

    “这篇庚申十二的文章,读之着实令人佩服,想来应该能位列三甲!”胡子铭手里拿着一篇誊录的文章,很是赞赏。

    所有仕子的文章经过糊名、誊录之后就会按照天干地支的顺序进行排列,若是文章超过六十篇,则在其后加上数字以示区别。

    听到胡子铭的夸奖,柳毅放下手中的卷子,提出自己的意见,“那篇文章本官也看过,只觉得脉络清晰而已,并算不上是上好的文章。”

    如此不一致的结论让其他几位考官也都起了好奇之心,纷纷将此篇文章传阅。

    成博彬率先看完,“辞藻华丽、对仗工整、立意深刻、见解独到,算得上是本届之中上乘之作啊,您怎么看呢,钟大人?”

    正在阅卷子的钟霖年逾五十,却仍然只是成均馆司业,一心想攀附襄王,可是又碍于成均馆不涉朝政的规定不敢选边儿站,如今襄王党的成博彬直接发问自然是讨好的机会,“是啊,下官甚为同意成大人!”

    成博彬很是满意,继而又朝陈康继看了看,陈康继身为礼部司封主事,是成博彬的下属,按理来说也会站在自己上司这一边。

    “文章写得尚可,至于是否能如三甲还得阅完所有文章才可定夺”,这一套说辞明显的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让成博彬很是不满。

    “陈大人说得极是,将所有卷子阅完才算是对得起天下的读书人啊!”柳毅瞧也不瞧成博彬、胡子铭,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傅老夫子已经离世,可剩下的五人依旧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所有卷子的审阅,并且评出了六篇最为优秀的文章供梁帝来决断。

    “皇上,这是六篇臣等在所有仕子所撰写的文章中挑选出的最上佳的,还请皇上定夺最后排位!”在承元宫内,柳毅作为此次会考的副考官中官阶最高的,正站在大殿中央看着崔公公将六篇文章上呈至梁帝的面前,而其他的四人则分列在左右两侧。

    梁帝并没有立刻翻看文章,而是眼神温和地看着殿中的众人“这次京试会考在傅老夫子故去之后,也是多亏了众位爱卿,方能如期举行。”

    “这些本就是臣等的职责所在!”柳毅急忙双头抬至额头,低头行礼道,其他四人也不例外。

    梁帝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就开始翻看其中的一篇文章问道:“这六篇文章之中,柳爱卿认为那篇最佳?”

    一听梁帝询问自己的意见,柳毅抬起头,用眼角余光扫了扫成博彬和胡子铭答道:“在臣看来,乃是子戌七的文采最为出众。”

    “哦?”梁帝放下了手中的卷子,开始翻找子戌七的文章,崔公公急忙上前帮忙,“皇上,在这儿呢!”梁帝接过文章就翻开来看,只见一手俊洒飘逸的篆体上书“帝王之心与帝王之政”,仅仅一个题目就引起了梁帝的兴趣。

    看着梁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卷子,柳毅等人不动声色地等着,虽然柳毅站在四人之前,可是他却感觉到了背后的眼光,那是胡子铭等人带着怨毒的目光,柳毅倒是当做全然不知,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梁帝将文章看完。

    “好个‘以实心行实政,方实政致弘勋’!”梁帝竟不自觉地将文章中的句子念了出来,“好文采!果然好文章!柳大人眼光独到啊!”

    柳毅赶忙将头埋得更低了,“微臣也只是尽职尽责罢了,着实当不起皇上如此嘉奖!”

    “哈哈,柳爱卿太谦虚了!”

    “不过.......”柳毅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爱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柳毅再次偷瞄了成博彬,继而正色道:“此次会考副考官共有五人,虽然勉强选出了六篇最是出彩的文章,可是要说这其中究竟谁能担得起状元,确实还是有不同意见。”

    “哦?细细说来!”

    “是!成大人、胡大人,还有钟大人倒是认为庚申十二的文章最是难得。”

    听到柳毅提到了自己,成博彬、胡子铭、钟霖急忙出列,成博彬率先说道:“微臣们倒不是对柳大人有任何异议,只是觉着庚申十二的文章论文采、论深意倒也是不输子戌七的。”

    “音甫,将子庚申十二呈上来!”

    “是!”崔音甫便是梁帝的贴身太监崔公公,这名字乃是梁帝还是皇子时为其取的。

    梁帝同样开始认真品味起庚申十二,读罢,梁帝放下卷子“这庚申十二虽然也是对仗工整、辞藻华丽,可惜在深意上却不及子戌七。”梁帝的一番对比意见明显,柳毅嘴角已经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而成博彬等人却开始皱起了眉头。

    少顷,梁帝将所有六篇文章都通读了,“朕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梁帝一句话,所有人都开始揪紧了心,竖起了耳朵。

    梁帝撕开了六篇文章的糊名封条,“嗯?孙锦程?”

    面对梁帝头来的询问目光,崔公公及时小声提醒道:“这是孙尚书的独子。”

    梁帝这么一问,让成博彬等三人紧张得额头开始渗出薄薄的一层汗,“回禀皇上,据微臣所知,此人的确是孙尚书之子。”成博彬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回答的自然。

    “那你可知道这个孙锦程的卷子就是你们最为推崇的庚申十二?”梁帝的神情已然开始变化。

    一听到梁帝的质疑,成博彬、胡子铭、钟霖齐齐跪倒,“微臣们评断文章只看卷子上所呈现的,每一份卷子都经过糊名、誊录,微臣们并不知道书写每一份卷子的究竟为何人!”

    柳毅此时并不发言,只是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好,朕暂时信你们”梁帝收回了凛冽的目光,转而看向了柳毅,“这子戌七名叫江维桢?”

    柳毅倒是不缓不急地跪下回话“微臣不知此人!”

    “壬辰二、丁寅十一、辛未五为探花!乙午九、庚申十二为榜眼!这状元当为子戌七!”梁帝并未再做深究,直接将排名确定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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