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陈滟的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陈澜却是又去看了陈汐,见其虽说带发修行,可眉眼间反而少了几分冷艳,多了几分恬淡,有些话便说不出来了,最后回来陪着朱氏用了午饭方才告辞离去。只上车了之后,人前一直言笑盈盈的她却立时敛去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怔仲。死缠烂打硬是要跟着陈澜一块去安国长公主府的陈衍见姐姐这光景,也知机地没做声。

    直到马车缓缓前行,好一阵子都没见陈澜回神,他这才干巴巴地咳嗽了一声,又低着头小声说:“这几年宫中的林御医和大姑父荐的那位张大夫常常来给老太太诊脉问诊,虽然在老太太面前都是说些老生常谈的话,但毕竟禁不住我追问。从前那趟小中风虽然平安度过,可老太太年纪大了,气血两亏,这要是安安生生,也许还能有三五载,可若是有个什么小毛小病,一不留神就难说得很了。”

    陈澜虽不通多少医术,但察言观色,她自然发现朱氏的身体比三年前更加不济,甚至精神也大为不足,只这么见一回人,午饭之后就已经困倦上来,而眼睛之中更是神光不足。于是,在陈衍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她不觉深深叹了一口气,倚在靠背上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之,姐,一切有我呢,你就别那么操心了。”陈衍冠盖吧岁月手打轻轻握住了陈澜的手,继而咧嘴笑道,“我明年就要娶亲了,兴许给这喜事一冲,老太太就立刻好起来也不一定,不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吗?三叔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而且有了先前的教训,他就是回来,也不敢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再说,我已经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那曾经青涩的人儿已经渐渐蜕变,尽管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确认了这个事实,可陈澜总觉得心底有几分空落落的。沉默了好半晌,她终究没有出声,只是冲陈衍点了点头。

    阳宁侯府位于西城,而安国长公主府却位于东城,因而这一路异常漫长。在那有韵律的车轱辘声中,陈澜虽昨夜睡得很好,可终究是旅途劳顿,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瞌睡。随着车的一阵阵颠簸,原本靠在一边厢壁上的头渐渐被颠得调换了方向,最后自然而然往右边一歪,就这么靠在了陈衍的肩膀上。

    这动静顿时把半梦半醒的陈衍给惊着了,一侧脑袋,他就发现姐姐的头正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张脸上,微微有些乱的额发,修长的睫毛,微微闭着的眼睛,那熟悉的眉眼此时却没了平时的镇定自若,多出了几分柔弱来……只是茫然了一瞬间,他就立时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让陈澜靠得更舒服些,手却把窗帘撩开了一些,眼睛也落在了窗外。

    三年多了,这三年多他比过去十几年都要拼命都要努力,就是为了能不负姐姐的期望,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姐姐都能平安喜乐!如今好不容易团圆,他不会让任何人搅和了这种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幸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澜突然听到外间仿佛是什么人正在说话的声音。恍惚之间睁开眼睛,辨明自己是在马车中,她一愣之下立时坐直了身子,环顾四周却发现陈衍不见了,而这马车也已经停稳了下来。低头发现身上盖了一件厚厚的大氅,仿佛是之前看见陈衍穿在身上的,她不觉一把将大氅卷好抄在手中,待要下车时却有些犹豫。

    因为阔别许久的陈衍比从前更加缠人,随行的云姑姑和两个丫头都在后头的青帷小油车上。她刚刚分明是在车上睡着了,如今鬓发散乱自不必说,若是贸贸然下车,这幅光景落入别人眼中,不知道又会编排出什么话来。斟酌良久,她便凑近了前头车门,透过卷帘缝隙往外看去。当认出那个站在门口和陈衍说话的人时,她不觉皱了皱眉。

    那不是别人,正是晋王!

    马车之外,晋王和陈衍寒暄过后,这才笑道:“你这来得实在是不巧,我也走到门上才知道,九姑姑进宫去了。既然扑了个空,何妨到我那儿去坐坐?”

    “多谢晋王殿下好意,只是今天我不是一个人,车上还有家姊。”陈衍冠盖吧岁月手打恭恭敬敬地垂下了头,避开了晋王那种有些刺人的目光,“家姊刚刚从江南回来,思母心切,所以我打算再陪着家姊去东安门外问一问。家姊毕竟曾经通籍宫中,若是方便,还可以顺便进宫一趟拜谒皇贵妃娘娘。”

    这话说得异常圆滑,哪怕是车内窥视的陈澜也不觉暗自点头,赞许曾经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家伙如今真正成熟了。然而,就在这时候,她却发现晋王一下子拿眼睛往马车这边看了过来,竟是和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哪怕觉得对方不至于发现自己这偷窥,她仍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比起当年的形貌,如今的晋王不仅显得消瘦,而且那眼神和气度也内敛了许多。

    “怪不得,原来是令姊也在车上。那就走了,如今我那王府里少了个女主人,接待她就多有不便了。”说到这里,晋王便含笑收回了目光,冲陈衍点了点头,“那我也不勉强,你就送令姊到东安门去吧。话说今天当值的当是杨大人昔日旧部,当不会留难,通传之后当可入见。

    倒是皇贵妃这几日身体不适,也不知道能否接见,至于九姑姑,多半是在贤妃娘娘那儿。”

    这一番解说之后,陈衍自然是连声道谢,待到行礼目送人离去,他方才转身回来。打开车门小心收起卷帘,他利落地登上车,结果还没坐下就看到已经醒得炯炯的陈澜。见她抱着大氅没好气地看着他,他便嘿然一笑,放下卷帘就吩咐外头关上了车门。

    “姐,你醒了?刚刚的话都听到了?”

    “不但听到了,也都看到了。”陈澜把大氅递过去,督促陈衍穿好了,这才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三年?虽说之前就见识过了,可看你刚刚有板有眼的沉稳样子,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晋王的样子也变化极大。”

    “自然大,他在皇陵足足被撂了一年,回京之后又是荆王殿下最风光的时候,要是他还像从前那样只知道装样子,东宫之主早就定了。”

    陈衍的声音一下子压得极低,沉吟了一会又开口说,“罗师兄回来之后,就出了内阁转六科廊,去年转吏部文选清吏司掌印郎中,今年则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今科春闱更是奉旨巡阅考场。虽说是和荆王殿下交往并不多,但因为江南之事,难免有些撇不清。至于冠盖吧岁月手打萧世子,则是奉旨管带府军前卫幼军,那至今未定的婚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紧盯着,媒人险些就要踩破了镇东侯府的门。别人都说,他们俩是荆王的文武双璧,可即便这样,大多数文官都是偏向立长,所以东宫迟迟未定。这不,因为缅甸那边突现不稳,所以威国公大约要离京了。”

    之前人在江南,哪怕是消息畅通,但不在京师,很多敏感的东西就不能写在书信上,因而此时此刻听着这些,陈澜哪里察觉不到其中的重重危机。还不待她细想,陈衍就笑嘻嘻地为她扶了扶头上的一支簪子。

    “只不过,咱们侯府如今当家人不在,老太太不管外务,我年纪小,再加上大表姐已经过世了,所以连带韩国公府在内,咱们两家都是不掺和这些事情的。为了这个,晋王殿下也不知道堵我多少回了,不是为了我和他好歹是亲戚,而是为了师傅是皇上最信赖的人。今天师傅不在家,多半是为了躲这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只可惜我对他说你是从东安门入宫,西苑我还有通籍,这大内禁宫我就进不去了。”

    “也不见你和公主府的门房问问清楚,为了躲人,你就信口开河就说了那么一通话,这胆子也太大了!”

    “习惯成自然,习惯成自然。再说,这不是怕那位殿下死缠烂打么?”陈衍打了个哈哈,往外看了看就立刻岔开话题道,“师傅这儿距离东安门就是近,瞧,这已经是东安门大街了,转眼间就要到了。”

    陈衍那避重就轻的习惯陈澜哪里不知道,此时眼看就到了,教训已经是没了机会,她自然只能就此作罢,只少不得瞪了他一眼。等到马车停在了东安门外,她就只见陈衍跳下车之后熟门熟路地下去兜搭,不消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太监跟着他到了车前。

    “海宁县主,安国长公主进宫之前曾经嘱咐过,若是您到了,就请从东安门入宫。长公主不是在咸阳宫就是在长乐宫,小的给您引路。”

    那中年太监把话说完,陈衍就扶了陈澜下来,又笑着说道:“姐,这位是万公公,如今是御用监奉御,为人稳妥可靠,有他在我就放心了。再说,云姑姑也能随着你进去。”他说着就斜睨了那万公公一眼,“万公公,我姐姐可就拜托你了。要出什么岔子,你可知道后果。”

    “是是是,四公子就放心好了,海宁县主那是金枝玉叶,小人必定尽心竭力伺候。”

    陈澜又不是头一回入宫,只这会儿看着陈衍竟是对那万公公千叮咛万嘱咐,仿佛生怕她在宫里吃了什么亏,她不禁哑然失笑。从前都是她犹如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着陈衍,这一次回京竟是调转了过来,小家伙竟不止是嘴上说说,而是货真价实从行动上表现出自己的可靠来。

    尽管瞧着有趣,可她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在脸上露出什么端倪。直到随着万公公一路进宫,见这位陪着小心端着笑脸,而在一路上遇见其他低品小宦官行礼的时候却只是略一点头,她就知道这位在宫里想来是有些身份,因而又走了一箭之地,她就仿佛漫不经心似的问道:“我好几年没回来了,如今竟是不认得人,万公公是御用监的人,想来该识得夏公公?”

    “回县主的话,不敢当识得二字,夏公公正是小人的干爹。干爹一直都说要退下来养老,就不免多挑了几个人调教提拔,小人正好福分不薄,这才给挑上了。”这万公公说到这儿,脸上的笑意就更殷勤了,“今天这一趟差事不但是长公主的吩咐,干爹也额外嘱咐过。说是县主毕竟已经离开了这么久,有些事情未必分明。”

    听说夏太监另有嘱咐,陈澜立时凝神留意。果然,万公公只是顿了一顿就压低了声音:“虽说如今是皇贵妃娘娘权摄六宫,但娘娘身体一直算不上十分康健,所以前是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协理六宫。贵妃娘娘去年得了一位小公主,难免稍微撂开些手,而贤妃娘娘则素来是不管事的,这宫里的光景可想而知。”

    尽管万公公只说后宫,半句不涉及前朝如何,但陈澜哪里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奥妙。心领袖会的她冲着云姑姑使了个眼色,后者在坤宁宫当了多年宫女,更是精熟这一套,在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趁着没人注意,便不动声色地将一锭银子塞在了万公公手里。万公公亦是显露出做老了这勾当的熟练,接过东西一捏就立时往腰带中一揣,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只是脸上的笑意难免更显出了几分热忱。

    正如起头晋王所说,咸阳宫皇贵妃朱氏果然是正犯着病,尽管听了她来很是高兴,但也只是强打精神见了她,只说了一会话就连连咳嗽。陈澜见状自然是慌忙起身告退,却被皇贵妃伸手拦了拦,下一刻,屋子里的其他人就悄无声息退下,就连云姑姑忖度片刻也闪了出去。

    “我当初进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过临到这年纪还能晋封,也算是异数了。”感慨了这一句后,皇贵妃便用手绢捂着嘴,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但却不曾再咳出声来,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你祖母年纪大了没法入宫来,你不在,她更是没法子遣别人入宫来见我,顶多只能让人捎带三两句话,可终究不便。今天你来,有些话我必得要说。”

    听到这里,陈澜慌忙坐上前去,扶着皇贵妃的胳膊轻抚其脊背顺气。果然,就只见皇贵妃冲她轻轻颔首,声音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晋王妃年纪轻轻就殁了,听着自然让人伤感,可无论是于她自己来说,还是于阳宁侯府韩国公府,也许都好。晋王虽说是一度打消了废妃的打算,可他早觉得自己在文官当中名声好,一个出身勋贵的王妃反而累赘,王妃病重的时候,他都不曾有多少问候,冠盖吧岁月手打安国长公主把小郡主接过去的时候,他更是连一点不情愿都没有。”

    “早在还在服孝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悄在京城那许多文官当中物色起了继妃人选。虽说他身边那位首席幕僚汤先生已经不在,可他终究是周王以下最年长的,生母又是淑妃,自然有无数人愿意贴上来,如今虽说行事反而低调了,可声势甚至不逊当年。而荆王在江南之事之后虽是热过一阵子,可如今反倒又不显了,而且立储之事竟是也搁置了下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皇贵妃这才停下来歇了一口气。陈澜扶着人靠床板做好,又垫了一个厚实的靠枕,这才亲自去蒲包里倒出一杯滚热的茶来,服侍皇贵妃喝了大半盏,这才轻声说道:“娘娘放心,您说的我都明白了。虽然荆王南下的时候,曾经和叔全并肩做了不少事情,但那是为了公义,不是为了私情。至于侯府,三叔不在,别人也不敢逾越。”

    “你知道就好,事情未定,早站队看似能够尽早拿到从龙之功,但站错了队呢?再说一句诛心的话,日后圣主登基,万一觉得你当年那站队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亦或是鸟尽弓藏呢?老太太当年力主惠蘅嫁给了晋王,可结果如何?”连续三个问句之后,皇贵妃终于疲惫地打住了,最后才吐出了一句话,“圣心独运,别人即便猜到结果,也未必猜得到过程。”

    皇贵妃从前并不是喜欢评论朝政时局的人,因而,此时此刻听着这洋洋洒洒一大篇,陈澜心中非但讶异,隐隐约约还有些担心。果然,这么一大通话也耗尽了皇贵妃的大半气力,她示意陈澜扶着她慢慢躺下,嘴里这才轻声说道:“我向来是对这些事情并不留心,要不是长公主提醒过我,我也想不到这些。况且,除了晋王和荆王,周王殿下也已经有了嫡孙。”

    出了咸阳宫,陈澜虽思忖罗贵妃不是正经亲戚,但沉吟再三,还是特意去了端福宫。使万公公通报之后,待得知罗贵妃带着小公主去了御花园,她自是乐得扑空,当即又转往了长乐宫武贤妃那儿。还没进门,她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爽朗笑声。

    “好,这一脚真是尽显你当年本领,且看我的!”

    陈澜恰好在这时候进了门,见一个高高的鞠球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她在最初的一愣过后,竟是本能地退后一步,勾脚轻轻颠了两下,随即又是高高一脚。下一刻,就只见鞠球回飞到了那正殿前的院子里,紧跟着就是一个又惊又喜的嚷嚷,再后来则是一阵笑声。

    “好好,多亏来了个救星,否则你这必杀一脚就得飞到外头去了!”

    武贤妃用脚轻轻将鞠球传给了旁边的周王,见其笑呵呵地左脚右脚轮番其上,玩了个不亦乐乎,满头大汗的她随手接过一旁宫女递来的一条软巾,一面擦脸一面往陈澜这边迎将上来。而安国长公主自是比她更快一步,到了陈澜面前上上下下一打量,她就伸手按了按陈澜的肩膀,又拉起她的胳膊瞧了瞧,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好,江南水土确实养人,就这么几年,你的筋骨比从前强健多了!看你刚刚那脚,在江南还学过蹴鞠么?”

    “娘,除了蹴鞠,为了强身健体,练剑、跑步、打太极,逢天气好的时候就出去踏青爬山,虽说没什么高山,但一来二去,身体就比从前好多了。”陈澜自然不会说,远离了京城那些达官显贵的视线,她可以把从前学过的不少健身操拿出来做,于是身体柔韧性也好,其他也好都有了很大提高。此时,见武贤妃也上了前,她自是连忙行礼。

    “这孩子,确实比从前看上去脸色红润精神焕发,这才像你年轻时候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使不完的劲。”武贤妃说完这个,就拉过陈澜悄悄问道,“都成婚差不多三年了,你家婆婆和相公可有过什么抱怨?”

    见陈澜面色微微一红,随即坦然摇头,武贤妃这才站直了身子,笑吟吟地感慨道:“好,好,不愧是皇上,这鸳鸯谱一点一个准!”

    安国长公主耳聪目明,刚刚武贤妃的问话自然完全落在了她的耳中。嘴上虽不说,但一块入正殿的时候,她那好心情自然是完完全全露在脸上。等到坐定,她就立时催促武贤妃把一岁多的孙儿抱了出来瞧瞧,等人一走,和陈澜坐在同一具软榻上的她就笑说道:“总算是在江南最初那眸子担惊受怕没白挨,你等到这舟马劳顿恢复了,就可以渐渐停了药。对了,回头我让林御医先给你去看看。”

    “谢谢娘。”

    陈澜正要继续说什么,却不防一根手指就这么落在了她的双唇上,紧跟着就只见安国长公主对她眨了眨眼睛。她侧头一瞧,就只见是周遭还侍立着两个宦官。

    “叔全那边大约这两日就有召见。不过你有个预备,任命兴许不会这么快,你们俩不妨好好休整休整,该逛的该玩的什么都别错过。”

    见陈澜点了头,安国长公主自然就此打住。等到武贤妃一手牵着一个走路磕磕绊绊的孩子出来,母女俩自是一同起身。让陈澜大为惊讶的是,当武贤妃放开手时,那大约还不到两岁的小不点就走到安国长公主跟前,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姑婆,随即就扭过头来,那黑亮的眼睛极其好奇地盯上了她,嘴里突然迸出了两个字。

    “姐姐?”

    安国长公主见陈澜大愣,不禁在旁边没好气地笑道:“这个敬儿,我就是姑婆,澜澜就是姐姐,是我特别老么?”

    “哪里是你老,是澜澜看着特别年轻才是!”

    陈澜却没注意到这些调侃。见那小不点走到面前,自来熟地扯扯衣裳下摆,又绕着她走了一小圈,随即突然伸手要抱,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蹲下身去伸手把人抱了起来,那温软的触感让她一时心里一热。

    看来,她真的该好好努力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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