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灵被常宁一顿连哄带唬,高兴得蹦蹦跳跳领命而去,小时候跟着常宁玩,没少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就当是重温孩提时代的情趣了。

    方巧英叹道:“这丫头呀,一定是中了邪了,咱们小半仙何德何能,竟把她迷得五糊三道的,让她深更半夜的去当小偷,她还乐得象捡了个金元宝似的。”

    瞧瞧方巧英,又看一眼丁颖,常宁咧嘴乐道:“那得问你们两个啊,你们为啥都千里迢迢的送货门呢,呵呵,高灵那丫头,从小就是许配于我的,搁在过去,她就是咱常家的童养媳,她不听我听谁的?”

    “臭小半仙,美得你。”方巧英嗔骂一句,在常宁的胳膊狠狠的拧了一把。

    丁颖的脸挂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微笑着说道:“小常,我和巧英在报纸看到过关于你们万锦县的报道,工作做得不错,坚持现在的方向努力,用不了几年,万锦县很快就会脱贫致富,而你在现在这个时候搞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是准备离开这里了。”

    常宁摊着双手说道:“我其实也不想走,既然来了,当然应该多干几年,可现在锦江地委领导班子进行了大换班,来了几个我不想打交道的人,惹不起不想惹,那我就只好开路喽。”

    方巧英一听,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常,既然你在这里待不长,那我和丁姐还过来搞什么合作协议呀,说句实话,能和锦江地区合作,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要不然,我们谁会关注锦江呢。”

    常宁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至少两个地区的经济发展具有互补性,如果合作得好,完全可以实现双赢,总之,你们这次来是以考察为主,又不是马要签署实质性的协议,就当作一次旅游渡假。”

    丁颖起身走过来,坐到常宁身边柔声的问:“小常,你希望我们住多久?”

    常宁左瞅右看,笑道:“只要不耽误你们的工作,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家门敞开,来去自由。”

    方巧英瞥了两人一眼,轻轻一笑,起身说道:“你们两个等高灵,我去休息了。”说毕,就进屋去了。

    除了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小客厅忽地寂静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仅仅只是彼此凝视一眼,丁颖便投入到常宁的怀中……

    ……

    快到午夜的时候,高灵匆匆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五个捆在一起的档案袋。

    看到常宁和丁颖都身着睡衣,丁颖的脸布满红晕,高灵的脸象受了传染似的,刷的也红了。

    常宁顾不了其他,一边拆开档案袋一边问道:“丫头,还没被人发现?”

    “啊……当然了。”高灵定了定神,接过丁颖递来的一杯凉茶,喝了几口说道,“放心,就你们那个县汽车站,连个鬼都没有,以我的身手,保证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呵呵,辛苦辛苦。”

    常宁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档案袋里的材料,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东西,除了文字资料,还有不少照片,以县委付记郭秋平为中心,每个档案袋都对应着一个人。

    “小常,这哪里是材料,简直就是原子弹呀。”丁颖看着茶几的一堆材料,凝重的说道。

    第一个档案袋的材料,是郭秋平和县政法委记吴贵龙的,吴贵龙在他从警的第五年,曾经有一次酒后持枪伤人致残,郭秋平是唯一的目击者,并亲力亲为帮他摆平,材料里详细的记载了整个经过、受害者的姓名、现在的家庭住址等等……

    第二个档案袋,装的是关于现任纪委记蒋宝龙的“劣迹”,一九七八年三月份,万锦县的两个少数民族聚居村,曾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械斗,蒋宝龙出身于畲族,利用手中职权,在械斗事件的整个过程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而当时陪着蒋宝龙参与处理此事的,正是郭秋平……

    第三个档案袋记载的,是现任县委统战部长孙正邦的“故事”,一九八一年七月的抗洪救灾中,当时身为锦川河南岸中段防洪堤总指挥的孙正邦,玩忽职守,在紧要关头擅自脱离岗位,致使洪峰来袭时,防洪堤群龙无首,酿成了溃坝事故,七人死亡和直接经济损失一百多万元的严重后果,由溃坝事故调查小组组长郭秋平帮着抹得干干净净……

    第四个档案袋里,是常宁最关心的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效仑的材料,不过,稍微让他放心的,和前三位不同的是,涉及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材料里主要记录的,是李效仑十余年来在招干、招工或以工代干方面,为一些人开后门的过程,林林总总的还不少,有名有姓有单位,加起来倒有百人次,其中有的人事后送给李效仑的烟酒或土特产,及请吃等记载,常宁看得笑了起来,这个材料的搜集者够勤奋的,这要花多少功夫啊。

    不过,第五个档案袋里的材料,让常宁吃了一惊,尽管只有几张纸,但一堆照片,几乎都是郭秋平和现任县委宣传部长莫春意的合影,其中大部分是不雅照,材料说,郭秋平和莫春意在二十多年前就是****关糸,莫春意唯一的儿子,其生身父亲既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传说的皮月桂,而是郭秋平,两个人现在还保持着非常紧密的关糸……

    丁颖帮着收起了材料,严肃的说道:“小常,你得想办法找到匿名信的作者。”

    “哦,为什么?”

    “这些材料基本都是复制品,只说事情而没有证据,匿名信的作者既然能搞到这些材料,说明他也能知道,这个郭秋平手有多少真凭实据及藏在哪里,你只有找到并彻底销毁,才能解除相关人身的紧箍咒,从而真真切切的掌控常委会,最终实现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的目标。”

    常宁凝神思考良久,点着头笑道:“我想,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

    两天以后,常宁的办公室里。

    李效仑汇报着教委的整顿结果,和教师被欠工资的补发情况。

    “……领导,这个杨星光还是蛮雷厉风行的,可以说,现在全县已经没有拖欠教职员工一分钱的工资,同时,造成拖欠工资的相关责任人,也正在处理当中。”

    常宁听说过,李效仑和杨星光私交不错,他当然得卖李效仑点面子,何况杨星光在教师界颇有些口碑,推行九年义务教育的工作搞得不赖,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对教委动大手术。

    挥了挥手,常宁微笑道:“咱们不提教委的事了。”目光落在了李效仑那有点发胖的身。

    常宁的目光有点怪怪的,李效仑立即觉察到了,他不得不低头审视一番自己的衣着,以为自己的身出了什么洋相。

    “呵呵,别看了,你身没毛病。”常宁笑了几声,顿了顿,继续说道,“是有人反映,你的历史有毛病。”

    李效仑楞了楞,“领导,是不是有人打我的小报告了?”不愧为老机关,一语中的。

    常宁从抽屉里拿出匿名信和一个档案袋,放到办公桌后说道:“先看匿名信,后看档案档案袋里的东西。”

    许久,沙发的李效仑终于抬起了头。

    “领导,我得承认,这材料说的基本属实,而且,比我自己记的还要详细。”

    李效仑笑着说道,但笑得略微的不自在,额头渗出了一些汗珠。

    “扯淡。”常宁摆了摆手,严肃的说道,“我对你的材料不感兴趣,在一个人治凌驾于法治之的社会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司空见惯,顶多算是不正之风,不了纲攀不了线,何况你做县委办主任这么多年,除了我之外,经历过三任县委记,那百个后门,应该是你秉承领导的旨意而开的,但是。”

    李效仑问道:“但是什么?请领导明示。”

    “但是,有一点我对你很不满意,这一年以来,你始终对我有所保留,匿名信所说的,你敢说你不知道吗?你是我最倚重的人,连你都不告诉我,你这不是帮着别人一起在欺骗我吗?效仑,在这一点,我对你很失望啊。”

    李效仑听出了常宁的话中,指责和失望的成份并不多,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领导,我想,我现在开始将功赎罪,应该还来得及?”

    常宁忍不住的又微笑起来,他喜欢笑,压根就没有生气。

    “老狐狸,说说。”常宁笑骂着,扔了一支香烟给李效仑。

    “匿名信说的,基本是事实,有的我看得到听得到,在我的位置,有的黑暗中的东西,我甚至都能体会得到,郭秋平实际在七八年前,就已经取代了皮月桂的地位,皮月桂只不过是他的一面旗而已,这几年他的关糸网发展得很快,直到领导你到来为止……而他和莫春意孙正邦蒋宝龙吴贵龙的关糸,我是体会和感觉出来的,因为我没有掌握事实,也不会象这个匿名信的作者一样,十余年如一日,不畏艰险的去寻找事实。”

    常宁站起身来说道:“好,万锦县机构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李效仑同志,你该出发去省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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