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里的叶大小姐苦等不到亲娘来,只能每天看程素母女秀母女情,看得她都快呕死了!可没办法,想要继续催她娘来看她,就必须和程家母女打好交道,毕竟她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和外界连络上。

    她娘派来探望她的人,只是把东西送进牢里给她,并不曾进来看过她,和她说过话,所以她根本没办法,叫他们帮忙带话回去给她娘。

    其实叶庄主夫人有给来探望女儿的下人一些交际费,奈何长房现在前途茫茫,主子们尚不知自己的未来会如何,更何况下人,所以她们能省则省,省下来的就全是自个儿的,不用交回去。

    叶庄主夫人平常很精明世故,否则她也不会额外给钱,按她平常的精明,在程母找上门时,她就该看出来,下人没有把事情办好,她们几乎天天去衙门送东西,为何从没替女儿带话回来,而让女儿找上程母帮忙。

    丈夫的骤逝,女儿陷入囹圄,婆婆的责怪,公爹无声叹息,小叔子们和妯娌们似有若无的打量,都让她疲累不堪,根本就没心思去关注,而且她们家目前遭逢的一切厄运,都是女儿造成的。

    这让她不愿去想,不愿去听跟女儿相关的事。

    她身边的嬷嬷发现,主子只要听了大小姐的事情后,就会连着好几天睡不好,为了主子好,她们真不想主子出事,于是有志一同帮忙摒蔽了关于大小姐的事。

    程素母女从叶庄主夫人那里得了不少好处,可是程母一直无法见到官老爷们,自也无法为女儿申辩,最后程素熬不住了,催促程母前往师门,请师父出面救她。

    “可是,你,你才进师门没多久,他能答应出面帮忙?”对此,程母还真没多少把握,“再说你进监牢之后,这都快一个月了,消息早该传到你师父耳中,他若是想出面,早就来了吧?”

    “对了!娘,你来城里这么久,可曾见过我那两位师姐?”

    “师姐?”

    “是啊!我一个才进师门不久的徒弟要出门,师父怎么可能放行,是师父的女儿和另一位师姐陪我来漓水山庄的。”

    程母这时才头一回听说,原来女儿不是单独出门,而是有人陪伴的,但是她来了这么久,却一直没见到两人。

    “娘你不是去过漓水山庄吗?难道都没有在山庄见到她们两?”

    “没有。你两个师姐会不会在知道你出事的消息,就赶回师门求助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用担心女儿的师门不出手了。

    她才放松不过一会儿,立刻又担心起来,“不对啊!如果早在你出事后,她们就赶回师门求助,那你师门的人也早就该赶到了。”

    程母想得到的,程素怎么可能没想到,只是她不想说出来,只要没有宣诸于口,那就还能安慰自己,他们很快就到了,他们不可能不出手救她的。

    然而在牢里待得越久,程素越发忧心自己这悲观的想法可能会被落实。

    而王语意她们赶回师门的途中,竟意外见到王宫主带领几个徒弟,风尘仆仆的跟她们投宿同一家客栈。

    “爹?”

    “你们怎么……”王宫主看到女儿和女徒弟略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向客栈掌柜订房的房间数,也多添了两间。

    “爹,不用了,女儿和范师妹同一个房间就好。”

    王宫主点点头同意女儿的要求。

    掌柜很快就帮他们登记好数据,然后喊小二带路,引他们去房间歇息。

    进了客房,小二很快帮他们送来茶水和热水,又询问他们要不要用餐,此时午时刚过,若是一路赶着进城,很可能在城门处等进城时误了午食,所以要吃食也该然。

    王宫主一行路上是吃了干粮的,但忧心女儿不懂这些,便让小二送些简便又快捷的热食过来。

    小二脆声应下走了,王宫主这才让大家坐下,开始询问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语意有些为难,她是宫主的女儿,程素犯的事由她说出口,似乎有点卸责的感觉,所以她妙目转向范容真,希望由她代为张口。

    范容真组织了下语言,便开口道,“师父,说起来这件事,我和师姐都有错,我们太过相信程师妹了,没想到程师妹竟然会对我们出手。”

    “她做了什么?”

    范容真便把程素做的事详细说了一遍,王宫主等人听明白之后,不禁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我们与九扇门的关系,日后,不必告诉新进门的弟子。”王宫主顿了下,见大徒弟张口欲言,抬手制止他开口,又道,“就算要注入新血,也得九扇门同意,考验人品后再说。”

    大徒弟似安了心不再言语,王宫主又对女儿问了程素这一路的言行举止,待得知程素曾在客栈,意图强逼人分租客房给她,顿时就黑了脸。

    “此女心性不佳,要不是你们两压着她,怕迟早会做出有害师门名声的事情来。”

    当初收下这个徒弟,王宫主是满心的不乐意,可他能怎么办,岳母特地求上门来的,只能勉强答应。

    倒是没想到程素耳根子如此之软,他长叹一声,其实在程素来跟他说,想去漓水山庄拜访她姨母时,他就该看出此女心性不佳,不过是应叶大小姐之邀前去做客,她来跟自己说起此事时竟然语带显摆。

    对自己的师父显摆自己有个靠山?还是要干么?

    王宫主不懂小女子的想法,只知幸好!幸好程素犯浑时,没把王语意和范容真牵扯进去。

    “不过这件案子,最大的漏洞就是她们两在叶庄主出事时,都在挨叶庄主夫人的训斥。”王宫主一语挑破目前说法中最大的漏洞。

    王语意和范容真同时点头,云捕头不可能没发现如此明显的漏洞,所以他直接告诉叶老庄主父子,出手的,是他们九扇门的捕快,但因程素受叶大小姐唆使,偷了两位捕快身上的药,怕被发现另放了别的药,捕快们不知要用的药被动手脚,这才致使叶庄主死亡。

    云捕头并未告知王语意二人,他的这个说法,因此她二人在说明案情时,就被王宫主发了这个大漏洞。

    “这个洞得补起来,不然你们两个肯定要受牵连。”

    王宫主叹气,这都什么事啊!原本是再简单不过的差事,却因某些人的私心而坏事。

    王宫主因此告诫弟子们,做事前务必要再三思量,这次王语意她们是因云捕头帮忙,才能逃过一劫,万望他们不要犯跟她们两一样的错,也盼王语意二人日后不要再犯。

    众弟子起身齐声唯唯。

    黎浅浅她们这头,原是因孟达生的人要去料理叶大小姐,后来又是黎漱交代要出口气,因此才在玮城耽误良久。

    叶大小姐作死,哦,是把她爹给作死了,下了狱,相信此女就算没被抓进去,她大概也不敢再妄想嫁凤公子了吧?

    春江如是问。

    黎浅浅听了之后,却没有给她肯定的答复。

    还没判刑呢!急什么呢?

    不过她们终究是要去赵国国都的,在此耽误这么久,也该启程了。

    才上路不久,就听闻荣国公近来的事迹,总的来说,大概就是个自小被娇宠长大的熊孩子,在失去靠山后的落难史。

    荣国公活到这么大把年纪,难得的竟是栽在一个江湖人手里,而最妙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连日来的噩运是从何而来。

    齐氏家主这厢则是照常过日子,就是侍寝的人又换了好几个,被换下来的那些人都不知所踪,令齐氏家主豢养面首的几个小院,都有些不平静。

    平日里争宠争得厉害的小院中,人心惶惶,有人悄悄连络外界,好一走了之,也有人开始扮丑,就怕被家氏选上去侍寝。

    以前,曾有管事安抚他们,说被挑上去侍寝的,若侍候的好,等主子腻了自会给他们一大笔金钱,让他们出去谋生。

    当然要是侍候得不好,惹主子生气,那么下场不必管事说,他们也想得到。

    因这样的事间隔长,大家自然不会太过注意,可现在,一个月里就挑了七八个人去侍候,最可怕的是,这些人都没回来啊!

    总不能是主子腻烦他们了吧?

    黎漱和凤老庄主这些天也没闲着,派人混进齐家,给齐氏家主找麻烦,给荣国公添堵,全都一起混合双打,如果只有瑞瑶教和凤家庄动手,荣国公和齐氏家主肯定没多久就会发现端倪。

    所以凤老庄主和黎漱两个坏透了的帅老头,就分别去信给他们的老友们,要不要一起来玩啊!还能趁机捞一笔喔!

    开玩笑吗?先前齐氏被恶整那一回,就有不少人扼腕,没有及早得知消息,一起共襄盛举啊!现在还添上个荣国公,反正法不责众,就算荣国公事后查到有他们一份,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他们是根据市井传言,才购入或收购荣国公家的产业或铺子,他们是正当买卖,凭什么要找他们麻烦?

    于是乎齐氏名下的产业,再一次迎来大风浪,这一次直接就扑街了。

    而荣国公名下所有产业,全都被抛售一空,最可怜的是,得到的金银全都进了荣国公夫人手里。

    荣国公分文未得,还失了所有财产,嗯,好歹国公府库房里,他还有不少皇帝给的赏赐,只不过皇帝所赐不能变卖,荣国公这时才稍稍感受到一文钱逼死一名好汉的痛苦。

    这天外头下着大雨,还不时闪电打雷,荣国公夫人正在和心腹们对帐,不想荣国公就闯了进来。

    “国公爷这是怎么了?”心腹嬷嬷上前相询,边查看荣国公有无淋湿。

    荣国公不耐烦的踢她一脚,“出去。”

    心腹嬷嬷无故挨了一脚,痛得半死呢!抬头看荣国公夫人,见夫人对她点头示意,她知道这是要她们离开,便强忍着痛,带着人离开。

    “国公爷这是怎么了?在外头受了气,家来就拿妾身的下人出气?”

    “你个贱人!我问你,我又没有要卖铺子,为什么我的铺子全都被卖掉了?”

    荣国公夫人心说,这都已经卖掉多久了啊?现在才发现呢?面上却是安抚着丈夫,“铺子生意不好,做一笔生意没赚钱还倒贴,这样的铺子,您还要开下去?”

    荣国公哪懂得生意上的事,一听做一笔生意没赚钱还倒贴,连忙拉着妻子询问相关事情。

    荣国公夫人见他要问,自不会隐瞒,就等着你来问呢!

    浑浑噩噩听完妻子的生意学课程,荣国公只有一个想法,“以后这铺子的事,国公府的事全都由你来管吧!我,只要每个月有钱花就行。”

    荣国公夫人点头,“那是自然,国公爷毕竟是一家之主,手头上怎么能没有钱花用呢?自然是要给您备上钱财的。只不过您也是知道的,之前亏损得多,家里开销又大,能给您花用的银子就不多了,还请国公爷原谅则个。”

    “原谅,原谅!当然会原谅你。”荣国公只要有钱供他继续挥霍,旁的事他不管。

    荣国公夫人对他的上道很满意。

    只停了一会儿,荣国公吞吞吐吐的看着妻子,“国公爷还有何事?”

    “呃,没什么,就是,就是……那个黎漱……”

    “国公爷还惦记着他做什么?”荣国公夫人满含疑惑的看着丈夫,荣国公重重拍桌,“老子打落地就没受过如此的耻辱,此人,此人!哼!哼!”他又再次重重拍桌以示心中愤恨。“此人不除,老子心头之恨难消。”

    荣国公夫人心下暗叹,心说你要不上赶去找人麻烦,人家哪会反击,以为自己是国公爷了不得啊!这老家伙大概还不晓得,陛下如今对他的信任降低,宠信不再似往日隆重,偏生这没脑子的,还以为这样子的回击是耻辱,他是真没吃过苦啊!

    自小长在糖罐子里,一点点挫折就以为天塌了!

    仔细想想,荣国公之所以看黎漱不顺眼,不就是因为威远侯回国都后,没有像往日一样,第一时间来找他吗?

    他也不想想,这次威远侯除了找到了救命恩人,并一起回京外,他岳母和大小舅子全家都来了。

    威远侯的老岳父过世,人走茶凉,岳母便趁他去接回妻小之便,带着儿孙一起跟来赵国,看样子是要长住,威远侯身为人婿,又是赵国人,能不帮着岳家安置下来吗?

    相比之下,一直待在国都,那儿都没去的发小,有皇帝哥哥罩着,有朝臣们护着,诸事不愁,无忧无虑的他,自然不需威远侯费心,上门拜访一事,自是排在诸多事务之后。

    按所有人的想法来看,威远侯没错,错的是那个挑刺的荣国公。

    结果这熊孩子还跟人救命恩人怼上?荣国公夫人觉得这个丈夫,真比她那年纪最小,才刚学步的孙子还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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