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筠老神在在,飘飘欲仙的临风而立,视身后的管事婆子于无物。手机端

    管事婆子心叫苦不迭,本以为算王府的主子看重,这方姑娘本身是一个平民之女,想来也不会太过跋扈难缠,好说话得很,谁知道看着不声不响,实际却也是个不好对付的。

    方姑娘前些日子吹了风着凉,这才刚刚好呢,若让她在这里继续吹下去,事后太妃娘娘和王爷问起来,她少不了要挨板子。

    她舔着笑脸道:“方姑娘,奴婢已经派下人尽快再派船过来,这儿风大,不如咱们先去岸边的亭子里边歇边等?姑娘的身子要紧。”

    方从筠摇头,“这会儿的景色挺好的。我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她还回头朝管事婆子露齿一笑。

    明媚的笑容,看在管事婆子眼却扎眼得紧。那整齐的牙齿白晃晃得,看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还想再劝,方从筠却没有什么好性子继续陪她磨缠了。

    笑容淡了许多,目视远方,“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下去吧。”口吻自然流露出身为位者的威严。

    她温柔相对的时候,管事婆子还可以厚着脸皮缠一会儿,她释放出冷冽的气势,高高在生人勿进,管事婆子蓦得一噤,是再不敢多言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狗眼看人低。

    方从筠冷笑。

    在她安排其他府名门闺秀、千金小姐依次船的时候,没有先想起自己;

    在自己被江眉和林子怡针对、被其他人围观看笑话的时候,她没有出面打圆场;

    在船不足的时候,在江眉肆无忌惮的嘲笑的时候,她只顾着向江眉谄媚讨好,让她那么站在岸边看着。

    利害所趋,人之常情。

    方从筠很是看得开,对管事婆子并未多加责怪。

    可她却在办事不利之后,还妄想让自己帮她圆场……方从筠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看起来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管事婆子犹豫不决,脚步像是黏在了地,迟迟挪不动,眼巴巴的看着方从筠,似乎在等最后一刻她的改变主意。

    方从筠不由哑然失笑。

    “罢了。”方从筠松口。

    管事婆子大喜,眉眼刚刚绽开,笑容还未到及眼底,听见她的后一句话,心瞬间直直降到了最底下,手脚发凉。

    “这荷宴想来我也是乐不顺畅了,我还是回房养养身子吧,免得累病了连累了人。”

    方从筠语气平稳,面容淡淡,没有阴阳怪气没有冷嘲热讽,像是很认真的在思考。

    实际……她是在嘲讽。

    双眼目不错珠的盯着管事婆子,和她直勾勾的对视,见管事婆子一副措不及防的愣然神情,她勾了勾嘴角。

    “您看,这样总行了吧?”

    一个被王府主子气相待的人,却做什么事都要被府下人指指点点,说教不停。方从筠想,世人都觉高门大户礼教森严,行规止矩,丝毫不错。

    其实,也这样吧。

    管事婆子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方、方姑娘……我、我……”

    她脑袋搅成了浆糊。

    方从筠眉眼间飞快的闪过一丝烦意。

    懒得再搭理管事婆子,不想听她结结巴巴的、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话,径直转身走人。

    ……

    若今日是另一位出身高门、家世显赫的大家闺秀处于她如今的这个情形,那管事婆子还能置身事外,恍若未闻的等姑娘们自个儿闹完了再出来吗?

    她不敢。

    江眉是县主,皇家人,谁都得罪不起,换做今日在场的其他大家小姐也都一样。

    但是现在大家都是在孝亲王府做。

    做的官家小姐受了委屈、丢了颜面,身后的家族无法和县主撕扯吵架,但却可以理直气壮的找主人家要个说法,找当时负责的管事责问。

    试问:管事之人还敢置之不理吗?

    说来说去,不过是欺负她一个孤身门的孤女,举目无亲,只能依靠孝王太妃和孝亲王。想着她势弱脸薄,不好意思找王府的主子哭诉抱怨,只能默默忍了这口气。

    世态炎凉,方从筠体会颇深。

    并无意对王府下人的性子多加苛刻,却也没那么大度的容人之量。不计较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了。

    再退一步说,且不提她和林子怡、湄城县主之间的纠葛,但从这件事来说,这管事婆子也要担一个办事不力的责任。

    堂堂孝亲王府,孝王太妃最为喜欢的荷池,京城闻名的荷景,宴会未婚闺秀们必然选择的水路小舟赏荷,她不信,偌大的王府会没有考虑到这些,事先多准备几叶小船。

    别说几叶了,是几十叶小船放在那里生灰,孝亲王府也不是供不起,又那么这般寒酸,斤斤计较了。

    那管事婆子做事未考虑周到,才导致出现了这种情况,让来做的小姐们出现尴尬。

    这事儿,等事后被孝王太妃身边的管事嬷嬷知道了,也吃不了兜着走。

    ……

    “方姑娘,原来您在童童少爷这儿呀!可急坏我们了!”扶红气喘吁吁,来不及等缓了起,一面喘着气一面说道,“可让我们好找呀!”

    扶红找来的时候,方从筠正在和童童的院子里陪他。

    说起来她此番赴京还是为童童而来,专门照顾生病的他,结果刚到王府没几天,自己病倒了,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童童的余毒也清了。

    方从筠抬头看了脸色苍白的童童一眼,虽然面色依旧不甚很多,透着虚弱,但脸颊两侧的红色是正常的靥红了,一双眼睛尤其的亮,精神劲儿十足。

    童童乖巧的对扶红笑了笑:“扶红姐姐喝一杯茶,缓口气吧。”

    扶红抿唇笑了:“多谢童童少爷。”不见外的将他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

    别说童童赏她茶喝了,是在孝王太妃面前,她也是有那个脸面能得个杌子坐下,喝口茶的。

    将空了的茶杯放回去,看着童童明亮有力的眼神,又瞧见了方从筠那双璀璨得好似沉蕴着星河的眸子,扶红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方姑娘和童童可真像。”

    方从筠的动作一滞。

    扶红倒是没发现,自个儿说完便又是一笑,“若细看,容貌是不像的,不过晃眼一看,这对眸子却是神态极似。怪道方姑娘和童童少爷这么有缘,感情这般好。”

    俗话说灯下黑,方从筠对别人的模样、举动都能观察的十分仔细,但对自己的小习惯却不是很了解,听扶红这么一说,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童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过扶红也只是神来一笔,突然提了一句嘴罢了。转头又说起了正事儿。

    所谓正事儿,便是这荷宴。

    “乘舟而来的姑娘们都到齐了,还是太妃娘娘发觉少了您不在,这才叫我们急急出来找您。您是没有去过那池央的水亭,景色是极好的,去瞧一遭,也不枉来孝亲王府一趟呀!”扶红笑意盈盈道,将发现她不在的过程一笔带过。

    方从筠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扶红脸色有些不好,但却不是因为觉得方从筠落了她的面子。“方姑娘,你好歹也还是去一趟,亮个相。”

    这下,“您”字也不提了,恢复了在明州时的“你”的。方从筠顿时觉得顺耳了许多,这才转过头瞧她。

    方从筠略一琢磨了下,笑了,“她们说我什么了?”

    平白无故的,她一个陌生孤女为什么要给她们瞧一瞧?扶红这“亮个相”,可不是只简单的露个面那么简单。想来,是她们说她什么了,得她出场洗涮一下谣言。

    来的都是王府的人,京城有名有姓的高门望族的夫人小姐,扶红再有脸面也只是孝王府的一个奴婢,也不好多说人的闲话,只委婉的说道:“太妃娘娘发现好似少了一个人,几位姑娘便笑道在乘舟的时候,你与湄城县主和林小姐闹了点儿小矛盾,口角争执了几句,小舟不够,你便落了单,在岸口等小船。”

    “等我们去岸口找你的时候,负责岸口管船的管事婆子说你吹了会儿小风,道是身子不适,不参加荷宴,回去休息了。”

    那群千金小姐的说法和管事婆子的说法并没有什么冲突,但连在一处看,让人觉得是方从筠和湄城县主争执后,在发脾气,耍性子不参加荷宴了。

    她只不过是借居王府的一名民女,太妃娘娘和王爷给她脸面是他们平易近人,不自持身份,她这番举动却是蹬鼻子面,故意落孝王太妃的脸面了。

    要知道,她可是孝王太妃第一个邀请的人啊!

    方从筠姿态闲闲的摇了摇扇子,嘴角扬起。

    扶红微微蹙眉,眼满是不悦:“那管事婆子是新提拔来的,以往觉得她能干会理事,没成想这般不经用,我已经让人把她替下了。”

    顿了顿,“方姑娘若是歇够了,不如再去水亭?这会儿宴会估计才将将开始,还赶得。”

    “太妃娘娘心宽,不会误解方姑娘,可免不了她们说得多了,入了太妃娘娘的耳。听得多了,生出误会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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