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宦官被领到主舱,领头白脸太监昂首挺胸,斜睨李在下马英俊,奉皇上之命有急事寻侍郎大人。”他扫了一眼环卫两旁的亲兵,见李清没有动静,又再一次提醒道:“李侍郎,在下可是从兴庆宫来的。”

    李清微微一笑,向众人挥了挥手,“下去几个,人太多吓着公公了。”

    这时旁边人端来一盘金银,马英俊一眼瞥见,立刻换了副笑容,从怀摸出封密信必恭必敬递给李清道:“这是皇上给侍郎的紧急手谕。”

    李清接过,却并不立即打开察看,只轻轻将它搁在一边,又笑着问道:“这两日京可有事情发生?”

    马英俊讶道:“王忠嗣昨日被抓捕了,轰动了京师,侍郎难道不知道吗?”

    李清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缝,“罪名可是交构东宫,图谋不轨!”

    马英俊点了点头笑道:“正是,原来侍郎是知道一点的,消息好快!”

    ‘知道?’李清微微冷笑,他当然知道,三年前李隆基便要动手,却隐忍至今,看来李亨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再一次被抓住了把柄。

    马英俊叹了口气,“太也太不当心,竟私下接见王忠嗣,被杨丞撞见,当即便上书弹劾,皇上异常震怒,当天便将王忠嗣下狱,命大三司会审,据说定的罪是交构东宫,这可是死罪啊!”

    李清默然无语,王忠嗣做了宫廷斗争的牺牲品,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看来李亨这一劫是难逃了,李清暗暗一叹,他不想再管,就算要管他也无能为力,倒是章仇兼琼让他始终放心不下,他淡淡一笑,不露声色又问道:“那赵奉章弹劾李相国之事有可有结果?”

    “皇上派御史大夫宋浑调查此案,可那宋浑就是李林甫的心腹,让他调查,这不就是与虎谋皮吗?”

    说到这,马英俊忽然自觉失口,急忙干笑了两声,拱了拱手道:“宫里还有事,我得赶回去了。”

    李清向荔非守瑜使了个眼色,笑道:“如此就不留公公了,守瑜,替我送客!”

    荔非守瑜上前,领着马英俊向外走,出了门还隐隐听见他的声音,“这是我家都督的一点心意,公公请笑纳,还请在皇上面前替我家都督美言几句。”

    李清眉头紧锁,事情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李隆基让宋浑调查,恐怕李林甫就会反打一耙,赵奉章若走露风声,章仇兼琼就危险了。

    李清也来不及看密旨,他立刻修书一封,召来一名心腹,将信和自己的名贴一齐交与他并嘱咐道:“你从陆路回长安,一定要将信亲手交给章仇相国,记住,要亲手给他!”

    心腹将信件收好,转身便去了,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李清的心才略略定了下来,他取过李隆基密旨,展开略略读了一遍,脸色渐渐地严肃起来,信上命令他严查苏州柜坊被烧一案,无论涉及到谁,一律严惩,言外之意,苏州柜坊并非是李隆基的调虎离山之计,而真的是有人纵火焚毁。

    片刻,荔非守瑜进来禀报,“都督,他们人走了。”

    “命令船家立刻起锚!”

    李清站起身扬了扬手的手谕,呵呵冷笑道:“咱们生意上门了。”

    大船吱吱嘎嘎离开了驳岸,迎风前进,渐渐驶入了黄河,没入沉沉的夜色之。

    .

    大船顺流而行,一路平安无事,这一天黄昏抵达汴州地界,在这里将换稍小一点船走汴水到扬州,汴州也是漕运的转站,巨大的粮仓一座连着一座,河面上船舶密集,码头上挤满了南下做生意的商人和百姓。

    官船缓缓靠岸,岸上的衙役挥舞大棍驱赶民众,当地县令已闻讯赶来码头迎接户部侍郎的大驾,狭小拥挤的码头一下变得宽敞起来,当然,在码头的背后又不知有多少人在跳脚骂娘。

    “学生临汴县县令马户参见使君。”

    荔非守瑜刚跳下船板,一个瘦长脸的年男便挤过来向他躬身施礼,“大人一路劳顿,学生特准备了几杯薄酒给使君洗尘,而且现在天色将晚,使君今夜就不妨就在小县歇息一晚。”

    荔非守瑜见他诚惶诚恐,年纪一大把了还自称学生,便忍住笑道:“我并非李侍郎,我家大人派我来问一问,是不是非要换小船才能前行?”

    马县令这才抬头看清楚了荔非守瑜,脸一红道:“这只是当年裴相国做转运使时定的规矩,主要是怕大船影响航运,其实航道宽阔,不换

    无妨。”

    “侍郎说他的耳朵被人骂得滚烫,我们就不停船了,这就走,你让百姓们过来乘船吧!”

    说完,荔非守瑜不管马县令的脸色涨成猪肝色,他跳上船板,便向船上跑去,

    这时,大量的百姓又重新涌上码头,几艘客船靠岸开始接客上船,就在官船刚刚要驶离码头之际,忽然,荔非守瑜看见一道银光从驳岸疾射而来,直奔李清的坐舱而去,‘扑’的一声,银光射破窗纸,夺窗而入,荔非守瑜大吃一惊,他已经看清,那道银光竟是一把飞刀,不及细想,他三步并作两步便冲进船舱,却只见李清手上拿着一张被戳破的纸片,那把飞刀就放在他身旁的桌上。

    是报信的飞刀,荔非守瑜轻轻松了口气,急忙问道:“都督,这可是武行素的人送来的?”

    李清摇了摇头,将信递给荔非守瑜道:“上面没有押暗印,应该不是武行素的人,再说他要在扬州才接应我们,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消息倒令人吃惊。”

    荔非守瑜急忙接过信,打开匆匆浏览了一遍,信只有两句话,在汴州一带会有人袭击他们,人数众多,要他们务必当心,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显然,报信人不想让李清认出他的字迹,不过是谁报的信现在并不重要,荔非守瑜的眉头拧成了一个‘一’字型,原本很轻松的出差竟有人想来刺杀,他松弛了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要不然咱们走陆路吧!让军队前后左右护卫。”

    李清伸了一个懒腰,淡淡一笑道:“自离开西域后日就平淡了,难得现在有人给咱们练练手,何乐而不为?通知弟兄们,准备好家伙,晚上谁也不许睡觉。”

    夜已经过了二更,官船在宽阔的航道里静静地向前行使,时值初春,河面上刮着东南风,船逆风而行,走得十分缓慢,河面上的运粮船几乎不见踪影,也看不见大规模的船队,只在岸边偶然可见一两艘停泊休憩的客船,还有就是点点渔火在夜幕闪烁,岸边的黑漆漆的山丘仿佛一道黑色的屏障,延绵不绝地伸向远方。

    荔非守瑜已经全副武装,铁盔铁甲,头上的黑盔在凄清的月光下映射着清光,他背上背着满满的三壶狼牙箭,手上挽着一把巨大的震天弓,凌厉的目光扫视着江面和岸一丝一毫的动静。

    “都督,会不会是这一带的江匪?”警告信上说,会有为数众多的人前来袭击,马匪出身的荔非守瑜立刻便联想到了江匪,这也难怪,这一带两岸都是丘陵,走陆路护送的军队无法沿岸随行,这就给盗匪的偷袭创造了机会。

    李清手在把玩那支飞刀,这把飞刀做工精良,刀柄为纯银、镶有金边,刀身用镔铁打制,刃口异常锋利,价值不菲,显然是随身佩刀,看来报信人也是忽然发现情况,不及准备,而且肯将这么优良的佩刀奉上,说明有关心他的人在一路暗保护,至于这人会是谁,李清倒一时猜不出。

    他冷冷一笑道:“还没到苏州就有人想置我于死地,看来这次苏州之行将大有收获,江匪也好,刺客也好,咱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让他们看一看,我李清可不是泥塑的菩萨。”

    他话音刚落,荔非守瑜忽然发现在前面二十丈处,三条粗大的铁链凌空横起,锁死了江面,在下游两百步外有数十条小船一齐涌出,箭一般向大船射来。

    “他们来了!”音落箭出,三支劲箭破空而去,为首的三条小船上人影晃动,‘扑通!’跌入水,紧接着箭如连珠射出,快疾似电,后面几艘小船上的人来不及行动,纷纷箭坠江。

    李清凝视了片刻,忽然道:“他们果然是想用火攻,命大船立刻掉头,抛下阻拦物!”

    这时,小船上陆续燃起了火团,小船上的人纷纷跳水,顺着风势,火团迅速高涨,穿过铁索,直向大船扑来,这时大船已经掉头,借着东南风回航,一根根事先准备好的树木连着树冠和枝一齐抛入江,瞬间便在江连成一片,阻拦住了火船。

    随船的百名士兵一起涌上船头,劲箭如雨,射向江洇水的人,可就在前方热闹之时,一条小船如鬼魅一般,悄悄从后面靠近,一条飞索挂上大船,两条黑影如猿猴般地爬上了大船,他们都穿着唐军装束,上了船便迅速混入唐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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