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颖看着陶修手里拿着的饭盒,还有顾轻狂手里提的汤盒,一时间五味杂陈,昨天它还甩了陶修一巴掌,后来听陶彬解释了,根本就不是陶修动的手,她就后悔了。

    毕竟是曾经最令她骄傲的儿子,虽然也最令她失望,令她被人嘲笑到不敢跟他相认,可到底还是心疼他,看着他脸还肿着,却替他们准备好饭菜送过来,那拒绝的伤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颖很了解陶修,他的儿子为人正直又善良,如果不是走了歪路,该是多好的孩子啊。

    陶修很担心母亲会拒绝,眼神有些可怜兮兮的,“妈。”

    那双眼睛和许颖的很像,顾轻狂丝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位阿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只不过因为是个乡下女人,没有打扮出来而已,如果他母亲还在的话,让他母亲带着街上一逛,换身衣服,绝对是个风韵犹存的漂亮女人。

    许颖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伸手不打笑面人,陶修这样央求的眼神,她也没办法硬着头皮拒绝,接过了饭菜,却很客气地道了谢。

    陶修心里像被拉扯了丝一般疼,只不过过了母亲那关,还是没过弟弟那关。

    刚开始许颖还骗陶彬说这是医院的饭菜,陶彬吃下去不少,后来陶彬想想不对劲,昨天才听护士们说厨师休假了,所以今天没饭吃要叫外卖,他们怎么就有饭吃了?而且刚刚妈明明是准备回家去的!

    陶彬看了看门外,“妈,该不会是他们又来了吧?”

    许颖叹了一口气,“别说了,吃你的吧,他毕竟是你哥,再不认他,这一次也是他帮了你,做手术的钱也是他出的。”

    听许颖这么一说,陶彬黑着脸把饭盒一摆,“不吃了,吃不下,要不是他,您也不会不许我离开家里,兰儿就不会看不起我了,要不是他,您就不会没钱给我读书,我就不会是个初中毕业的人,想找份工作都不好找!他害死了航予哥,害得我每次路过航予哥家,都抬不起头来,每次听到乡亲们骂他,我又生气又惭愧,如果不是他的错,我替他揍人蹲牢我都愿意,可是偏偏就是他的错!”

    陶彬说得很激动,很大声,站在门口的陶修和顾轻狂当然听到了,陶修颤抖着唇,说不出话,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弟弟心里对他有那么多的怨气。

    怨他明明有比他更好的学习、工作机会,出了城市,却因为个男人,把一切都毁了,而他则受到牵连,一辈子被绑死在母亲的身边,现在因为工作摔伤了腿,还被女朋友看不起,看起来似乎一切都跟他有关系。

    反观陶修自己,虽然和家人闹得不好,在家乡名声也不好,可是他身边有顾轻狂,有顾轻雅,顾轻狂宠着他,他又拥有了一个新家,事业上也越走越顺,陶修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在他羡慕弟弟的同时,弟弟以前也一直在羡慕他。

    羡慕他有能出去城市学习工作的机会,可却痛恨自己毁了他们的生活。

    可是陶彬的最后一句话,让陶修明白,这个弟弟终究是爱他的,却又因为周航予恨了他。

    陶修攥着拳头,看着顾轻狂,苦笑道:“轻狂,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对不起他。”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最开始错的是他们。”顾轻狂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说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过来的。”

    许颖叹了口气,她是不是做错了,她并不想闹得他们兄弟反目成仇,毕竟都是她的儿子,“阿彬,别闹了,不管怎么说,这个难关是他帮你过了,你不想吃的话,妈就收拾东西了。”

    陶彬不出声,虽然是个大男人了,眼角却含着泪,他一直想不通,小时候多好啊,航予哥经常带着他们到处玩,虽然家庭不富裕,可是却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是他们俩的关系,怎么就发展成那样了呢?怎么就被乡亲们说得那样不堪呢?

    一个巴掌拍不响,周航予既然已经死了,陶彬就不会再怪他,所以他只能怪他哥,怨他哥,从小到大,母亲一直对哥哥寄予厚望,他读书不好,所以他不争,也跟母亲一样,把最好的留给了他哥,可是他哥带给了他们什么?

    可以说陶修离开了多久,他们家就不安宁了多久,陶修每次回来的前后,他们家都不好过,每年周航予的忌日的时候,周航予的父母都会找上门来,在门外叫骂一整天一整夜,他们能原谅陶修吗?谁原谅他们?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陶彬明白,许颖也明白,不知道得有多坚强的心和意志,才能让他们一直留在那里居住,所以陶彬才这么厌恶看到陶修,尤其是现在,就算陶修没有别的意思,可陶彬就是觉得,他是过来炫耀的,炫耀他过上了好日子,还有能力出手帮忙。

    许颖当然明白陶彬的想法,只能把东西收拾好,离开了病房。

    几分钟后,护士敲门进来,给陶彬换药,换药很疼,因为刚动完手术不久,从今天开始属于恢复期,如果恢复期出了什么差错,右腿很有可能保不住,所以陶彬才会那么心灰意冷,陶修一出现,就把所有的火朝着陶修发泄了出来。

    “疼可以喊出来。”护士看着陶彬咬着牙一副难忍的模样,好心地提醒道。

    可陶彬还是忍着,他们站在门外,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换完药后,陶彬皱着眉问道:“护士小姐,请问我这双腿还能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吗?”

    “左腿伤得不算很严重,如果努力复健的话,要变得跟原来差不多还是很大希望的,右腿就说不好了,如果后期出现感染的话,截肢的风险较高,就看运气了。”护士的话和医生说得差不多,陶彬咬着牙,兰儿说了,如果他真的要截肢的话,他们就分手。

    几乎是颤抖地说出“谢谢”这句话,陶彬看着穿着白色的身影逐渐远去。

    许颖出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陶修和顾轻狂,陶修不想让母亲看见自己不开心的样子,便拉着顾轻狂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了手术的价钱,许颖只交了两万五,果然还差五千多,陶修便偷偷把那五千多给补齐了。

    “之后每天大概需要多少费用?”陶修问道。

    知道家里情况肯定不怎么好,唯一能赚钱的陶彬又摔了腿,这是他欠他们的,既然直接给他们会不接受,那就偷偷把这些先解决了。

    主治医生想了想,“他现在每天要换的药比较昂贵,而且行动不便,如果要请护工的话也是一笔钱,还是普通的床位费,住院费,口服的药费,平均算下来每天两千左右肯定要的,不请护工的话,一千五左右吧。”

    陶修摇头,“护工不需要了,我们照顾他就好,那我先把一周的住院费交了,谢谢医生。”

    顾轻狂顺便问道:“你们这还有更出色的骨科医生吗?最好是教授,毕竟陶彬还年轻,我们都不希望他最后真的要截肢。”

    “现在需不需要截肢还很难说,这个只能看病人的恢复情况,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了,如果还是出现感染……不过下周我们医院会来一个骨科教授,你们可以提前预约他的号,只不过价格比较昂贵,如果是那个教授出手的话,截肢的可能性会小很多。”主治医生给了一张名片给顾轻狂。

    顾轻狂点头,“多谢了。”

    和陶修相视一眼,他们的想法都一样,既然有更好的医生,当然要请更好的,陶彬是他们的弟弟,人还这么年轻,怎么也不能残了腿啊,这对他的将来影响很大的。

    但是以许颖的经济情况,也不可能同意替陶彬转去国外的医院,国内医疗水平始终有限,只能尽量找最好的,这样痊愈的几率至少高一些。

    “修,你不打算请护工,我们轮流照顾他吗?”顾轻狂问道。

    陶修摇头,“我来就好,我欠了他的,没关系,他是我的弟弟。”

    顾轻狂生气了,也不管这里是医院,看着走廊没什么人就把陶修往雪白的墙壁上一压,朝他柔软的唇瓣就狠狠地吻了下去,陶修还不明所以呢,双手撑着顾轻狂坚硬的胸膛,顾轻狂却不容他反抗,顺势搂紧了他的腰,让他更贴近自己,扫荡般不可一世地侵占着陶修的唇。

    干什么呀!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医院,就算是男人女人在这里干这事儿也不对吧?更何况他们还是两人男人啊!医院的医生护士们,没人知道他们是合法夫夫啊,顾轻狂到底又是抽了哪根筋了?

    陶修无语了,对顾轻狂的任性妄为无语。

    挣扎了许久还是挣脱不开,只能就这么承受着了,五分钟后,顾轻狂终于松开了他,眼神黯了下来,威胁道:“修,你再说这种惹我生气的就像撇清关系这样的话,就算是医院,我也不介意找个地方办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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