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掌柜的啊,昨日情儿在整理您的书房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掌柜的您的砚台,把掌柜的您的一张画给弄脏了,掌柜的您该不会怪罪情儿吧......”情儿有些好笑,却是不敢笑的,想来妙妙是误会他之所以治好他的味觉是为了尽快离开她。

    妙妙心下一骇,连忙问道:“哪张?”

    “就是前几天掌柜的您从卫大少行李中拿来的那个画儿,画里面那个扑蝶的姑娘被弄脏了,我晒了晒,就把这副画儿跟别的画轴放在一起了。掌柜的,情儿跟了您也不少日子了,一直劳心劳力,尽职尽责,您从来没有打骂过我......”

    额头上暴了一根青筋,那可是掌柜的与卫琏蝶好说歹说,磨合了半个月才到手的画妙妙在心里咆哮,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那是自然,掌柜的当然不会怪罪与你,想你也不是故意的。”

    “掌柜的您对情儿真好。”情儿面色很无害的感叹一声,让妙妙这个当掌柜的心里好生有满足感。

    “掌柜的啊,情儿昨日碰倒了掌柜的您的砚台的时候,不止把画儿弄脏了,还弄脏了一副掌柜的您正在看的字,掌柜的您也不会怪罪的吧。情儿从小到大一向手脚不利索,笨手笨脚的,可是掌柜的您一向没有责怪过我。情儿在心里一直对掌柜的您很感激的......”说着,举起了自己用绷带包扎得不留一丝缝隙的双手,可怜兮兮道。

    额头上再暴一根青筋。

    那是你掌柜的我好不容易狠下心来掏百两银子买的字,拿来撑门面的

    妙妙咬咬牙,再看看情儿据说伤痕累累的双手,再看看桌子上那杯绿茶,不由得压制下怒火,“算了吧,今儿个掌柜的我一率不怪罪。说吧,你还弄脏了什么?”

    “掌柜的。还弄脏了您从温二爷府里带来的扇面儿。”情儿道,“掌柜的,我刚才替您煮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等会儿您得了空可得尝尝。也好去去火......”

    妙妙抽了一口凉气,然后面色镇定的伸出手来,用手指尖狠狠地把额头上暴出的青筋按下去。

    “还有呢?”妙妙一脸慈祥地微笑道。

    “没了,但是掌柜的,您当时收在一旁的扇面儿有十几副。好像都弄脏了......”情儿小心翼翼地瞅了妙妙一眼,可怜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来:“掌柜的您瞧,我刚才为您煮银耳汤的时候,因为手不方便,还不小心把手烫出了一个泡来......”

    说着,很是苦兮兮的动了动尚且未被包扎起来的两根手指头。

    妙妙狠狠的咬牙,面色狰狞的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把颤抖著向情儿脖子伸出的双手缩回来。

    “掌柜的今儿个心里舒坦,还意外的恢复了味觉,果真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不会生气。你尽管说......”

    “情儿还打碎了一个花瓶。”情儿道,“掌柜的,您人真好......”

    额上青筋乱跳,妙妙龇牙,伸手狠狠的抓了抓,把额头上的头发都给放下来,胡乱地遮住,妩媚地笑道,“情儿,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呢?”

    “其实掌柜的,那个砚台被碰翻了之后,掉到地上破了。”情儿瞅了瞅妙妙。干脆眼观鼻鼻观心,道:“掌柜的果然是好脾气的好人,情儿能遇上掌柜的果真三生有幸......”

    “是啊,都是小事,小事,掌柜的我一定不会责罚你的。”妙妙握拳。披头散发,笑得春光灿烂。

    “那就好,我就知道掌柜的对我最好了。”情儿抬起头笑道,“掌柜的,这下子情儿我真的放心了。除了这些重要的,别的就没了呢”说完,仰起头笑着看着妙妙,一派的无辜与天真。

    妙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问:“没了?”

    “没了。”情儿笑道,“不过就收拾那些东西的时候,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盏儿,被我忙乱中一脚踩碎了。”

    “一个小小的玻璃盏......”妙妙扶额,手指颤颤,只觉得胸口血气翻腾。

    “是啊,我知道掌柜的您那些字画儿值钱,一不小心弄坏了,心里就担心著要受掌柜的责骂。没想到掌柜的您真好......”

    “去......”颤音。

    “昨儿个芸娘还说,掌柜的一定会为了这些字画儿让情儿爱苦的呢,没想到,掌柜的对情儿还是很有恩情的......”

    ~~~~~~~~~`大修“去......”断断续续的颤音。

    “掌柜的您放心,情儿以后一定更加尽心的对待掌柜的您的,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乱动掌柜的书房里的东西的......掌柜的......掌柜的......你想说什么?”情儿奇怪地望著妙妙,只见得她不住的不住地喘气,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去死”妙妙暴吼一声,脸孔扭曲,“你给我去死啊啊啊”

    初秋午后暖日下,但见一男装打扮的女子披头散发,暴突地一双fèng眼,颤抖著伸出爪子掐住一柔弱少年的脖子,“你去死去死啊我的琉璃盏啊啊啊我花了五百两银子淘来的九盘纹彩琉璃盏啊啊啊”

    情儿欲哭无泪:掌柜的您不是说您绝对不会生气的么......

    妙妙炸毛:可你没有和我说你究竟坏了我多少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和你说,我很认真的和你说你现在就是把你自己卖了也不够还债的你丫的这辈子别想走出我玲珑秀,你丫的丫的丫的......这辈子都给我做牛做马吧

    ......

    妙妙近来素日爱做的事情无非四样

    每日去听红嘴鹦鹉儿唱yin诗为一,据妙妙近来观察,小鹦鹉的唱功是越发的纯熟了,唱戏之时也越发的代入了情感,且开始了它的悲剧走向,似乎在它的眼里,她与温二的情感历程活脱脱的就是一部宠物驯化血泪史,而它以瘦弱的小鸟之躯承受下了所有的恶果......教闻着流泪,听者痛心。以为妙哉。

    第二件便是每日清点各大酒楼花楼送来的卫大少的消费清单,以支持他卫大少所坚持的:不眠花宿柳就不足以证明他对妙妙的一片真心之论。

    第三件事情自然是留在酒楼,想法设法的从各大商贾身上抠下金银珠宝,或是春风渡的姑娘们又该推陈出新。如何花心思用些妙招儿吸引客人的心思才好,亦或是如何训练当铺的各位管事的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从中谋得暴利......这件事情想来会是沈掌柜一生的乐趣所在。

    这第四件......便是来这秦淮最大的戏园子梨花香,听听各类小段子,了解了解各大八卦趣事儿。其中不乏名人轶事。风流文章,总是闹得满堂皆彩,很是叫座。这便也是梨花香与其他戏园子不一样的地方。

    当然,妙妙偶尔也会听得这说书人在头头是道的点评自己,毕竟秦淮沈老板,名号也着实不容小觑,特别近段时间越发的热闹一些。

    “说起这沈妙儿啊......当年可是十三皇妃,若非后来下了堂,现在必然是皇后要说起为何下堂,这其中又是一段离奇至离谱的故事。待我细细说来......”

    妙妙轻轻啜一口茶汤,贴在脸颊上的两撇小胡子略显得僵硬,霸道的挡在这瓷杯口,喝茶有些许困难,妙妙一声叹息,收了折扇,搁下杯盏,继续听戏。

    情儿因为前科累累,妙妙再不能放心的放任他留在玲珑秀或是酒楼里面捣乱子,干脆做了小厮。一同前来看戏。倒是芸娘这回只能被留在府里,妙妙不曾见着芸娘看着情儿的眼神,满是忧心忡忡,许是担心情儿受欺凌。许是担心妙妙......担心妙妙?有何需要担心的,啧啧

    那说书人说得义愤填膺:“这沈妙儿果真是极度拜金市侩之俗人,败光了十三皇子的金银珠宝,又狼子野心的贪望更多,才最终惹来了先帝的厌恶......”

    情儿敛眉立在一旁,看了眼妙妙。神色不明。

    妙妙一声嗤笑,大大方方的与情儿说话:“女人爱花是高雅,爱钱就是俗气啦?谁定的狗屁道理?......这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经历最低级难堪的生活又如何能够得意知晓金子银子的重要。俗气又如何?俗气的吃喝花销一样不能少,俗气的看别人脸色拿银子......若是可以,所有人都想要有贵族千金的嚣张,梁山孙二娘的跋扈,踹开给脸色的有钱人,扔掉生存的压力,但是现实摆在自己的眼前......你大可问问这些爱钱的女子,他们若是有一个可以让她们一辈子不愁吃喝的夫君,她们又何须自己口渴挖井掘水,挣粮食养家糊口?......”

    虽是与情儿说话,声音却是不大不小,教身旁好多人听了去,惹来一阵的骚动,许多人对这个嚣张的黄毛少年不禁侧目而视。

    那说书人并未听见,继续声情并茂的说着信手拈来的故事:“这沈妙儿终究还是下了堂,皇室容不下这等人物啊......再要说起来这沈妙儿为何来了秦淮了,毕竟虽然下了堂,可她沈家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嫡女,再如何,家丑不外扬。可是到了最后竟是连沈家也容不下这等恶女......”

    情儿低着头,敛眉,继续不言不语,似乎唯恐妙妙生了气,心底却又有些义愤填膺:掌柜的再如何,也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只看一些表面事听听旁人的胡言乱语就给一个人盖棺定论......掌柜的如若真是心如秤铁,当初怎么就会救下他?

    这厢妙妙却依然摇着扇子,悠哉悠哉的听着,那说书人讲到精彩之处,她竟然也随同众人一起鼓掌欢呼,远伸指一掸酒杯,唇角微微翘起,戏谑一笑到还真是像极了一个来寻乐子的风流公子。

    “这位......公子?”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有些疑惑的唤了她一句。

    妙妙收起表情,闻声望去,见得一个白衣的俊俏男子,正端坐在自己的右手边的位子上,眉眼带着笑意,只望着她。妙妙眯了眯眼,竟然是这般一个好看的男子......只是为何忽而觉得几分眼熟。遂收了折扇,和善的与他说话:“这位兄台,不知有何事?”

    那男子又是展颜一笑,俊美的脸庞如春风拂过一般的教人舒心,妙妙竟然觉得了几分亲切,忽而,见得那男子笑着用折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上方示意与她看,妙妙正困惑不已,却又听得他轻声开口:“这位公子,您的胡须......”

    妙妙倒也机敏,一下便反应过来,仲手一摸,果然自己左侧脸颊上的胡须不见了妙妙常常做的是男装打扮,也算是这戏园子的常客,有心不被人识出,便往自己鼻子下贴了两撇八子胡,自喻是男人。然而,这贴上去的八字胡终究不比长出来的八字胡牢靠,这不,现下这便不知何处掉了一撇胡子,唯剩另外一撇孤零零挂于唇上,远远看去,颇有几分意趣。

    这般被拆穿,妙妙倒也并不慌张,低头淡定地看了一圈.终于在一旁小几的吃茶杯子里寻见了另一撇胡子。

    哦,是了,方才吃茶,小胡子硬.挺的横在杯口,妙妙便侧了侧脸,许是因此小胡子被刮落了。

    那俊俏公子本是觉着有趣得紧,有心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方才这般告诉了这妙妙,却不料接下来的情形,却教自己不免目瞪口呆但见妙妙不慌不忙自茶杯中将胡子捞了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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