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因兹贝伦这个被冰所封闭的古城之中,最壮丽最阴暗的场所艾因兹贝伦城的礼拜堂。

    身为冬之城主的老魔术师阿哈德老翁正在祭坛前等待切嗣和爱丽丝菲尔。

    从前让人在康沃尔寻找的圣遗物,今天早上终于寄到了。

    剑鞘。黄金质地,装饰着耀眼的蓝色珐琅,这样豪华的装备,与其说是武器还不如说是像王冠和笏杖这样显示贵人威严的宝物。雕刻在中间的刻印是失传已久的妖精文字,证明了这把剑鞘是非人类之手打造的工艺品。

    阿瓦隆,誓约胜利之剑的剑鞘,英国圆桌骑士团的首领骑士王亚瑟王的剑鞘。

    用这个作为圣遗物进行召唤,很明显能够将鼎鼎有名的亚瑟王召唤出来。

    saber本来就是圣杯所召唤七个职阶中最高的等级。而且如果让这个骑士王占据这个位置的话我相当于得到了无敌的servant。

    找到了这样的圣遗物的阿哈德老翁很满意,相当满意的一边用手捋着让人联想起冰冻的瀑布的白胡子,一边从深陷的眼窝深处用精明的目光直盯着切嗣,这目光简直让人看不出他的老迈。在这古城里住了很久的切嗣,每次和族长正面相对。和以前一样仍然受不了他那让人感到一种偏执症的压力的目光。

    老族长以手示意的祭坛上放着很夸张地捆着的黑炭色长柜。

    “以这个东西为媒介,大概可以召唤来作为剑之英灵的最强的servant吧。切嗣,你就把这当成艾因兹贝伦家族对你最大的援助吧。”

    “实在愧不敢当。族长大人。”装出一副面无表情,一脸僵硬的样子,切嗣深深地低下了头。

    艾因兹贝伦家族打破开祖以来的惯例从外面引进别的血液,圣杯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异议。卫宫切嗣的右手上三年前就已经出现了令咒,不久他将背负艾因兹贝伦家族千年的夙愿参将要开始的第四次圣杯战争。

    老族长把目光转向切嗣旁边同样毕恭毕敬低头伏面的爱丽丝菲尔。“爱丽丝菲尔,器具的状态如何?”

    “没有任何问题,即使在冬木,也可以正常发挥功能。”爱丽丝菲尔流畅地回答道。

    愿望机器万能之釜其本身只有灵体的存在而不具备实体,所以为了让它以圣杯的实体降灵,必须准备一个圣杯之器。因此七个servant围绕圣杯的争夺战也可以称之为降灵仪式。

    准备人造圣杯器具的任务,自从圣杯战争开始以来,世代都是由艾因兹贝伦家族担任的。这次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准备器具的任务落在了爱丽丝菲尔身上;所以她必须和切嗣千起奔赴冬木,必须身在战地。

    阿哈德老翁,双眸中闪现着发狂一般强烈的光,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次一定要一个人都不剩啊。把六个servant全部杀死,这次一定要成就第三魔法天之杯!”

    “遵命!”

    听到老族长隐含着被诅咒一般狂热激情的命令,魔术师和人造人,这对背负着同样命运的夫妇,齐声回答道。

    ………………………………

    冬木市,某普通民居。

    没想到在附近寻找养鸡场是件这么困难的事。韦伯苦笑着看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养鸡场,耗费了几乎三个小时才抓到的鸡。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发白变亮,韦伯的身上,也是弄的全身都是鸡粪。两只手也被啄得血淋淋的。

    在时钟塔的时候作为祭祀品用的小动物是随时都准备好的。可是在这儿,像我这样的天才魔术师为什么会为了抓区区三只鸡而惨到这个份上呢。想到这里,提着三只鸡快速回到了民居的韦伯悔恨地几乎要哭出来了,可是一直到早上都在凝视右手的令咒,心情也逐渐变得很好。

    决定今晚举行仪式。这讨厌的鸡顶多也只能活到那会儿。

    然后韦伯想要得到最强的servant。那藏在二楼卧室壁橱里的圣遗物那将成为召唤多么伟大的英灵的媒介呢,这一点韦伯已经知道了。

    干枯的,有一半已经开始腐烂的一片布,那是曾经搭在某个王者肩上的斗篷的一角。歼灭了波斯的阿凯麦斯王朝,建立起了横跨古希腊到印度西北部的世界上第一个大帝国的传说中的征服王他的英灵今天晚上就将通过召唤降临到韦伯的脚下,为了引导他到光荣的圣杯前。

    想到这里,现在韦伯正被人生最大的幸福感包围着。那被鸡啄的血琳琳的手,似乎也不疼了。

    ……………………

    冬木市,间桐宅。

    为了拯救被送入间桐家的间桐樱,为了从间桐脏砚的手中将间桐樱拯救出来,间桐雁夜重拾了那放弃了的魔术,接受了间桐脏砚的虫术改造,从结论上来说,间桐雁夜的精神力量终于承受住了苦痛。但是肉体却已达到了极限。

    头发已经全部变白。肌肤也是所到之处全部浮现出瘢痕,其他的地方血色全失,变成像幽灵一样的土灰色。名为魔力的毒素在静脉里循环,从几乎透明的肌肤下面可以看到它们在膨胀,全身好像爬满了青黑色的裂缝。

    就这样,肉体的崩溃以比想象中还要快的速度进行着。特别是对左半身的神经的打击比较严重,左腕和左脚甚至一度完全麻痹。通过暂时性的康复运动暂且恢复了功能,可是左手的反应仍然要比右手迟钝,一旦走快了左脚就会拖地。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说,作为一个生命体还能发挥作用已经到了让人觉得奇怪的程度了。尽管如此雁夜还是可以站立走路,具有讽刺性的是,这全靠他用性命换来的作为魔术师魔力的恩惠。

    一直在侵蚀雁夜肉体的刻印虫,已经成长到可以作为模拟魔术回路发挥作用的地步了。现在正为了给垂死的主人延续生命而拼命地发挥作用。结果,雁夜的右手上现在已经赫然出现了三个令咒的痕迹。圣杯好像也认同他为间桐家的代表。

    根据脏砚的估计,雁夜的生命大概也只剩一个月了。在雁夜本人来看,这些时间已经够用的了。

    圣杯战争已经进入到了读秒的阶段了。如果七个servant全部被召唤的话,战争甚至在明天就可以揭开序幕。

    战争的实践,参照过去的经验,大概也就要一周左右。离雁夜的死期还有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雁夜使魔术回路活性化,也就意味着刺激刻印虫。当然,那时对肉体的负担也要比其他的魔术师大得多。

    当然最坏的情况是,在战斗还没有分出胜负之前,刻印虫就已经把宿主吞噬掉了。

    雁夜必须与之战斗的不仅仅是其余六个ster。甚至可以说最大的敌人是寄宿在他体内的东西。

    那天晚上,雁夜为了挑战最后的考验而朝间桐宅邸的地下走去,途中和小樱在走廊突然相遇。

    刚一见面小樱脸上浮现出的胆怯的神情,微微刺痛了雁夜的胸膛。

    事到如今虽说是没有办法,可是自己竟然成为了令小樱恐惧的对象,这件事对雁夜来说很痛苦。

    “哟,小樱。你吓了一跳吧?”

    “嗯。脸,怎么了?”

    “啊。有点小问题而已。还差一点点,好像要输给身体里的虫子了。叔叔没有小樱能忍耐啊。”

    本来想苦笑一下的,可是间桐雁夜好像又变成了令人恐怖的神情,小樱更加害怕了,甚至缩起了身体。

    “雁夜叔叔,你好像换成另外一个人一样了。”

    “哈哈,也许是这样的吧。”

    间桐雁夜用干涩的笑声掩饰着含混过去。

    “小樱,你也是哦。”

    “是啊!”雁夜在心中沉痛地说了一句。

    现在改姓间桐的小樱也已经完全变成了和雁夜所认识的小樱完全不同的少女。

    像人偶一样空虚昏暗的目光。那双眼睛里喜怒哀乐的感情,在这一年来从来没有见过。曾经跟在姐姐凛后面像小狗一样嬉戏的天真无邪的少女面容,早已经荡然无存。

    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这一年来,为了成为间桐家的魔术继承人,想想小樱所接受的残酷教育吧。

    确实小樱的肉体具备成为魔术师的良好素质。在这点上要比雁夜还有他哥哥鹤野优秀的多。但是,那毕竟是适合远坂家的魔术素质,和间桐家的魔术有根本上的差异。

    为了让小樱的身体适合间桐家的魔术,需要进行调整。这个作为调整的处理,就是在间桐家的地下虫库中,日夜进行以教育为名的虐待。

    孩子的精神是不成熟的。

    他们既没有坚定的信念,也没有把悲叹转化为愤怒的力量。面对残酷的命运,没有人提供给他们以坚强的意志面对的选择项。岂止这样,孩子们由于还没认识到人生,所以连尊严和希望这些精神也还没有完全培育好。

    因此被迫到极限的境地时,孩子比大人更容易封杀自己的精神,封闭自己的内心。

    由于还没有体会到人生的喜悦所以可以放弃。因为不明白未来的意义所以可以陷入绝望。

    像这样,一个少女怎样由于虐待而逐渐封闭了自己内心的过程,雁夜在这一年间不得不亲眼目睹。

    一边忍受被身体里寄生虫不断侵蚀的剧痛,一边忍受比这更厉害的吞噬心灵的自责之念。

    小樱的受难,毫无疑问原因之一在于自己。雁夜诅咒间桐脏砚。诅咒远坂时臣,同样的把这份诅咒加诸于自己身上。

    “今天我啊,不用去虫库了。因为那儿好像有更重要的仪式要举行,这是爷爷大人所说的。”

    “啊,我知道。所以叔叔今天和你换班去虫库。”

    听到雁夜的回答,小樱好像在窥伺他的表情似的歪了歪头。然后,把视线从雁夜身上移走,又变成了那种茫然的目光,好像在凝视着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远方的那种目光。

    看着那样的小樱,间桐雁夜觉得心里难受,但是,有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能够实现的话,再等几天就可以把你从间桐脏砚的魔爪里解救出来了,再稍微忍耐几天吧,如果可以的话,想现在就告诉小樱。

    但是,间桐雁夜明白,那是不被允许的。

    小樱已经很努力地通过绝望来达到麻痹精神的目的,只有如此才能保护自己;无力的少女为了抵抗难以忍受的痛苦,只有把能够感到痛苦的自己抹杀。

    对着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够说出你要抱有希望,一定要珍惜自己这样残酷的话呢。像这样只能起一时安慰作用的台词只能拯救说这话的人本身。给她以希望就如同夺去她心灵上名为绝望的铠甲。那样的话年幼的小樱身心肯定连一晚上也撑不过就会崩溃的。

    因此即便是同在间桐家生活,雁夜一次也没有说过自己是小樱的救世主这样的话。他只能作为同样被脏砚欺负的、和小樱一样无力的大人,在小樱旁边守护她。

    “再见吧,叔叔差不多也该走了。”

    “嗯,拜拜,雁夜叔叔。”

    一边目送着小樱无精打采远去的背影,雁夜一边在心里虔诚地祈祷。千万别为时已晚。

    雁夜已经无所谓了。这个命早就决定为小樱和葵母子舍弃。如果雁夜自身有什么为时已晚的事情,那就是在夺到圣杯之前就已经丧了命。

    心里担心的是小樱的,为时已晚如果雁夜能够顺利地夺到圣杯的话,即便是能把小樱送到她母亲身边,但是那个用绝望把自己的心灵严密覆盖的少女,最终能够打破这个坚硬的外壳,走到外面的世界吗?

    自己所能做的只有祈祷了。能够治愈这个少女心灵创伤的不是雁夜。他所剩下的时间已不多,已经没有能力来接受这一任务了。

    这件事只能托付给未来那些性命有保障的人。

    雁夜转过身,用慢慢的、但是毅然决然的脚步,开始走下通往地下虫库的楼梯。

    ………………

    冬木市,远坂宅。

    地下工房里,英灵降临仪式在进行着。

    “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连续说五次。但是,溢满时刻要破却。”

    “素之银铁。地石的契约。我祖我师修拜因奥古。”

    “涌动之风以四壁阻挡。关闭四方之门,从王冠里出来;在通往王国的三岔口徘徊。”

    远坂时臣一边朗声念咒语一边描画魔术阵,用的不是祭祀品的鲜血而是融化的宝石溶液。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远坂毫不吝惜地用光了积蓄的填充了魔力的宝石。

    在旁边守护着的是言峰父子璃正和绮礼。

    绮礼目不转睛地盯着放在祭坛上的圣遗物。乍一看像个木乃伊的破片什么的,但是实际上据说是在久远的太古时代,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脱皮的蛇的蛇蜕化石。

    一想到有可能通过这个而召唤来的英灵,绮礼不禁感到一阵恐惧。

    现在终于明白了时臣自信的原因。只要是servant就没有能赢得了时臣所选择的这个英灵的。

    “宣告,汝身在我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

    “遵从圣杯的召唤,倘若遵照这个旨意和天理,汝立时回答。”

    “在此起誓。吾做世之善者,除尽世之恶者。”

    “缠绕汝三大之言灵,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的守护者哟!”

    用这句话作为祷告的结尾,时臣感到身体里奔流的魔力已经加速到了极限。

    闪电雷鸣,风云卷动。在守护着的绮礼他们连眼睛也睁不开的风压之中,召唤的图案闪耀出灿烂的光芒。

    终于魔术阵中的回路和非人世间的场所联系起来了从滔滔不断溢出的眩目光芒之中,出现了黄金色的站立的身姿。被那种威严所摄,璃正神父不由的发出了忘我的呓语。

    “赢了,绮礼。这次战斗是我们的胜利!”

    就这样,夙愿终于传到了他们的身边。由彼方而来,来到此方,旋风和闪电包裹着传说中的幻影。

    本来身为人类却已脱离人类之域。以非人的神力被提升到精灵之属。那些超常的灵长类聚集的场所来自被压抑神力的御座,无数人梦想所编制的英灵们,降临到了大地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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