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官亮的恳求让何大军实难拒绝,但他还不知道该怎样对郑晓蕊开口。由他出面来托郑晓蕊的关系,最终打通崔书记的关节,这件事对他这个年轻的小干部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但一个县委书记的诚恳乞求,让何大军不能不应承下来,何大军也知道,自己的前途还在齐官亮的把握之下。

    齐官亮说:“崔延天是当时的市委书记,如果他能出面给我说句话,你大哥我就会没事的,这样我不知道该怎样感激你的。”

    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但何大军还是诚恳地说:“那好,我现在就去郑晓蕊那里。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给你个准确的答复。”

    “大军,我期待着你的好消息。那我们就到这里,时间不多,你大哥的政治生命现在可是用分钟来计算的,如果处理的好,你大哥还会在这个县委书记的职务上干几年,如果相反的话,随时都可能被检查机关带走。”

    何大军突然问:“齐书记,那我问你一件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这个巨额回扣案你是主要角色,可他们都已经被检查机关审查,可唯独你还未被涉及?”

    “老弟,其实我已经被涉及到了,他们对我只是在暗中调查,我不是说了,这笔巨额的回扣我自己没动一分钱,所以我也就暂时没被检查机关带走,也没被双g,但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还有我已经给省市两级纪委和检查机关写了事情的经过。”

    “那好,我现在就去郑晓蕊那里。”

    齐官亮拿出一个密码皮箱说:“这里是三十万,一切由你全权处理,即使是于事无补,我也相信你。”

    齐官亮双手搂了一下何大军的肩膀,何大军感受着齐官亮心里压力。

    何大军迟疑了一下:“这钱是……”

    “这钱是送给郑晓蕊,也就是邱克剑的。如果崔延天给我说上了话,我还会另有安排。”

    何大军看了一眼那只皮箱,这三十万送给郑晓蕊,她能不能接受啊?但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去见郑晓蕊了。本来他跟郑晓蕊是亲爱的姐弟之间,大不了是情r之间的关系,现在成了利用被利用的关系了。

    “我去了。”

    “我不能让司机送你了,你就打车吧。”

    何大军点点头,拎着那只皮箱就出了酒店,上了一辆酒店门口的奥迪。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齐官亮跟他谈的居然是如此重大的事件,这让他不但心情沉重,也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压力。齐官亮的政治生命是不是就此断送他可以暂时不去考虑,他想的是,他该怎样跟郑晓蕊开这个口,郑晓蕊该怎样跟邱克剑说及此事,他现在的身份在他们的眼里到底是什么。

    不错,在邱克剑看来,他是郑晓蕊的老弟,但这样的老弟是什么身份,不用说,傻子也是知道的,郑晓蕊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邱克剑自己的,邱克剑能大度到他的存在,这已经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现在居然有求于他们办这样的大事,他真的难以开口。

    但他已经答应了齐官亮,想到齐官亮那无助而又期待的目光,也就只能有求于他这个姐姐了。

    一个县委书记遇到这样的大事,居然让他来出面解决,这让何大军感到沉重的同时,也觉得有几分荒诞的成分。自己几个月前认识的郑晓蕊,居然发挥着这样的作用,当初在结识郑晓蕊时并不知道郑晓蕊的水有多深,只是觉得自己是无奈中也许捞到一个救命的稻草,现在看来不单是自己,也会给其他的人带来好处,同时也是为自己带来好处。但这实在是件大事,他根本就没有把握为齐官亮解决这样的大问题。

    邱克剑陪同崔延天到外市县考察去了,郑晓蕊笑地迎接他的到来。郑晓蕊一身清爽的装束,让何大军看了后,宛如一个二十岁的少女。他看了一眼郑晓蕊的肚子,郑晓蕊拧了一下何大军的鼻子,笑着掀了一下衣服说:“你能看出来吗?”

    何大军苦溜溜地笑了说:“我可看不出来。”他想问郑晓蕊邱克剑是不是知道这事,他是怎么看的,一个男人容忍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怀上孩子,这需要多大的x 怀。

    “你姐夫看到你后跟我说,你还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他对你很是满意的呢。”

    “哦?他是这么说的?”何大军的脸微微一红。

    “还说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会有大的作为的。”

    郑晓蕊满意地笑着,似乎在谈到她的一件作品,何大军心想,邱克剑一定是知道他和郑晓蕊之间的关系了。

    “姐姐,我真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就什么也不要说。”

    郑晓蕊看到何大军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何大军手里拎着的皮箱。郑晓蕊是见过这样阵势的,就对何大军说:“大军,你可别学那些社会上的那一套,咱们可是真正姐姐和弟的。”

    何大军苦笑一下说:“姐姐,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是真正的姐姐和弟弟?姐夫出门哪天回来?”

    郑晓蕊站在何大军的面前,拉过何大军说:“姐姐今天真的很想你,我知道你喝了酒,来,陪姐姐吃点东西。”

    郑晓蕊吃东西的时候比过去讲究了,这也许是跟肚子里有了孩子的关系,他看着郑晓蕊津津有味地吃着几乎没什么滋味的食物,想到跟郑晓蕊第一次的交合,那次是他们做的非常投入,也非常疯狂的一次,他现在想,那次是郑晓蕊的精心安排,是不是就在那次郑晓蕊肚里就有了呢?

    郑晓蕊吃着东西却突然停住了,她专注地看着何大军,眼里浮现出莫名其妙的东西,何大军问:“姐姐,怎么了?”

    “大军,姐突然想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次你参加笔会,我没想到你是个这样有能力还这样聪明的年轻人,和你有了这个孩子,我下半生就无憾了。来,抱姐姐进屋,姐要进去躺一会。”

    此刻的郑晓蕊不再是个疯狂恩爱的人,而是一个幸福的孕妇,这让何大军心里不那么舒服,但他还是抱起郑晓蕊进到卧室。

    “来,搂着姐姐。”郑晓蕊脱去衣服,平躺在上,看着何大军迟疑的目光:“怎么了,是不喜欢姐姐了,还是姐姐变了?要知道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可你的哦。”

    “不,我……”

    “好了,姐姐知道你心里是很别扭的,今天姐姐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来,再搂着姐姐躺在这里吧。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啊?”

    郑晓蕊拉过何大军,为他脱去衣服,又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躺下:“你姐夫非要看你一眼,我知道这让你心里不舒服,但你姐夫很喜欢你,其实也正是他喜欢你,让我们以后的关系很难办,我的意思你该明白的。”

    “他说了什么?”

    “他接受了这样的现实,但他让我们此后再也不能接触了。所以我说今天也许是我们最后的一次了。”

    何大军突然激动起来:“不,不能这样的,姐姐,我……我不想离开你。”

    由于激动引发的感慨让何大军突然意识到这其实真就是他们的结局,郑晓蕊有了他的孩子,但这又跟自己无关,自己所做的无非就是给一个女人提供了种子,郑晓蕊孕育了她急需的胎儿,他的使命完成了,而邱克剑也不会再让郑晓蕊见他。

    “大军,不要这样。这几个月姐姐跟你在一起感到非常的快活,尤其是……”郑晓蕊把何大军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跟你说过,你姐夫曾经跟我说过,让我做个试管婴儿,但我们有了这个结果,你要了解你姐夫的感受,他不想再让我……”

    郑晓蕊眼里的泪水流了出来,他抱住何大军拼命地亲了起来,何大军几乎没什么感觉地听凭郑晓蕊亲着,是啊,自己是该退出来了,他的使命结束了,不管是郑晓蕊利用了他,还是他利用了郑晓蕊,郑晓蕊现在就一心孕育肚子里的孩子了,而邱克剑也不会继续允许他的存在了。这个时候,他还怎么开口求邱克剑为他办齐官亮的事?而这又是这样的大事。

    何大军轻轻地推开郑晓蕊,他不想继续在郑晓蕊的身体上得到过去那种快乐了,那时的快乐随着郑晓蕊的一番话,让他热切的心思冷却下来。今天郑晓蕊就是让他来陪着他最后的一次,但他没有这个心思不说,齐官亮委托他的事让他愈加沉重了。

    “大军,真对不起。不是姐姐绝情,而是我们继续下去……”

    “别说了。我知道我该走了,我走,我现在就走。”

    何大军还从未这样的咆哮过,他的怒吼让郑晓蕊惊愕了一下,又一次流出了泪水。

    “大军,你别这样,姐姐的心里真的好难受……”

    何大军冷静了下来:“姐姐,那我走了。也谢谢你对我的帮助……”还想再说下去,但他一转身,拎起皮箱就大步走了出去。

    何大军突然听到屋里郑晓蕊轻轻的啜泣,他停了一下脚步,又大步走下楼,室外已经沉沉的夜色中。

    几个月来,何大军还是第一次感到眼前一片茫然,齐官亮对他寄予的厚望转眼就如同泡沫散落在空中,他将怎样对齐官亮说清楚?他失去了郑晓蕊这个大伞的庇护,齐官亮该怎样看他?一段感情的逝去,心里那段空落的感觉,该是怎样的凄苦?

    失去了盛虹,是失去了自己最真实的爱,而郑晓蕊提出他们之间就此结束,他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是对他的一个有力的保护,他本以为郑晓蕊在自己未来的日子里还会发挥更大作用,现在她宣布从这场游戏中退出了,一个有力的支点就此也就不复存在了。

    他手中拎着那只皮箱让他感到十分的沉重。这三十万还没有送出,他和郑晓蕊就挥手作别,他肩负的是一个县委书记的政治生命,他似乎看到齐官亮的政治生命,似乎就葬送在自己的手中,他该怎样面见对他期以厚望领导?

    他现在马上要见到齐官亮,他必须要跟齐官亮说清楚,他已经没有这个能力,郑晓蕊不再是他亲爱的姐姐,而那邱克剑更是不想再见到他,他要如实把眼前发生的这些告诉齐官亮,让他重新想办法。

    他找到了一个背静一点的电话亭,当他拨通齐官亮房间的电话时,又猛地放下,他似乎看到齐官亮那张无耐的脸上也浮现出对他的失望和蔑视。

    放下电话,放下了五毛钱,打了辆车回到学校那幢小楼,忽然看到臧文丽在夜色中走来走去,显然是在等着他。

    “你回来了?”臧文丽向他走了过来。

    “哦,我出去见个朋友。”

    何大军在门口站住,他现在没心情和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年轻老师说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怎么,不请我到你的房间坐一会吗?”

    “是这样,我晚上还要整理一下学校的笔记,还要……”

    臧文丽冷冷一笑说:“这么说你还真是个不错的学生哪。这我倒没看出来。我就没看到过有几个认真学习的人,也许你还真是个极其特殊的人。那我就不打搅你了。”

    臧文丽转身就走,何大军刚要走进房间,可臧文丽竟然跟着走了进来。

    “你可真不够朋友,就从任芳菲的关系上,你也不该冷落我,怎么,需要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到这里来跟你见上一面吗?”

    看到臧文丽有些咄咄逼人,何大军知道这是任芳菲把他们之间发生的关系告诉了眼前的臧文丽,他也就丧失了几分的底气。

    “那就进来坐会把。”

    “说的真是勉强。”

    虽然这样说着,但臧文丽完全不管何大军的感受,跨进房间。何大军把那支皮箱放在柜子里,上了锁。

    “所有的学员你的级别可能最低,但你的待遇最好啊。看来任芳菲真的没白夸奖你。”

    何大军问臧文丽:“你想喝点什么?”

    “我知道有人给你送这些东西,可我对你这个人更感兴趣。”

    望着臧文丽火辣辣的眼神,何大军苦笑着说:“其实我是被人从房间里撵出来的,也许是我的幸运,竟然住在这个教授住的小楼,但这不说明什么,我依然是从一个小县城的一个毫无权利的部门出来的人。”

    “那是暂时的,我看你很快就会有个更大的飞跃。”

    “你怎么这样看?”

    “你一个文联的小干部能参加这样的研讨会,这不是明显地看出你的发展潜力吗?好了,我也不想恭维你,我想喝咖啡。我可不想喝那种速溶的。”

    “那好,这里刚好还有不是那种速溶咖啡。”

    臧文丽微微一笑:“那还是我来吧,我来做这些小事,还是蛮喜欢的。”

    何大军没有阻拦,他望着臧文丽修长的背影,心里依然在想在齐官亮的这件重要的托付。应该是,每分每秒都对齐官亮是个生死考验。也许还真要看他的运气了。

    一个官人也许就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稍不小心,就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件,就拿这个水库工程来说,只要你开始操作,就酝酿了一次祸患,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齐官亮竟然让他来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但他连自己都想不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样的突然,也许对自己来说是失去了个给了他发展前途的姐姐,但对齐官亮来说,也许失去的是他的政治前途甚至是他的自由。

    臧文丽把两杯热腾腾的咖啡端了过来,坐在何大军的对面,用观察什么的目光看着何大军:“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看你和我下午见到你时不一样。那时你还多看我一眼。怎么,你见白嘉丽她让你不高兴了?那可是一身洋气的美女,再说她跟省里的许多领导的关系可不一般。”

    何大军突然抬起头:“她一个刚刚回国的老师,怎么会跟省里的领导关系不一般?”

    臧文丽摇摇头说:“真是个在官场混的人,一说这些,你就眼睛一亮,就立刻感兴趣了是不是?”

    何大军也发现自己刚才的反应也是太迅速了,就微微一笑说:“那我们就喝咖啡。”

    “如果我现在想喝酒呢?”

    臧文丽亮晶晶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和温暖的房间里,面对这样的眼神,何大军的心思慢慢的发生了变化,但让他发生变化的,还是臧文丽说的那句话。

    白嘉丽是什么出身且不说,但这样的海外归来的美女学者,又经常给各级领导讲课,和某些省里领导建立了很好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白嘉丽也对他说起过,有什么事尽管找她。

    何大军热情地说:“可惜我这里没有酒,如果想喝的话,我们可以出去找个地方。喝点酒回来可以睡个好觉。”

    “需不需要把任芳菲找来陪着你啊?”

    何大军知道这是对他的试探,但他还是说:“好啊,如果她现在能出来,我还真想见见她。”

    “是重叙旧情吗?”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臧文丽微笑着说:“好了,人家任芳菲心里是有你的,但现在找人家陪着你也不是个时候,还是有我来陪着你吧。换过来说也可以,你来陪我。这个时候任芳菲一定在刘主席的怀里温柔缱绻呢,咱可不能打扰人家的好梦。”

    何大军笑了笑说:“你也知道这些?”

    “我怎么就不知道?这些当官的,哪个没个红颜知己?说是红颜是好听的,其实就是他们的 s 密。”

    何大军不想跟臧文丽探讨这些,就问:“那我们真的出去喝酒?”

    臧文丽说:“现在时间还不晚,也还没到睡觉时间,我住的寝室人家的男朋友泡在那里,又没我呆的地方。”

    “你们教工的寝室也不是一个人一个房间?”

    “我哪有你这样的能耐?我一个刚上班的,能有两人一个房间的宿舍就不错了,但让我受不了的是,我同屋的那个家伙,总是把她的男朋友弄来,烦死了。”

    何大军想到自己在学校住宿的时候,也把盛虹弄到自己的寝室那样玩过,但那次是别人都离开学校,他就可以大胆的放肆,想想过去了几个月了,而盛虹也跟别人结婚了。

    出了学校的大门,夜风很凉,臧文丽说:“附近也没什么好地方,我们打车到市里吧。”

    何大军说:“好,我听你的就是了。”

    坐在车里,臧文丽说了个酒吧的名字,对省城何大军毕竟不是那么的熟悉,只要臧文丽来安排。这一个晚上对何大军来说已经是第三次喝酒,但分别和三个不同的人,给他带来的感觉更是大不相同。齐官亮那殷殷的期待还在眼前,郑晓蕊那最后的温柔让他陷入痛苦,而此刻的臧文丽让他觉得无耐,无耐中也有一种无望的期待。

    何大军发现臧文丽的手伸进了自己的手里,身子也靠了过来,车里黑暗,只见夜色中的街灯在迅速的退去。何大军忍耐着臧文丽亲近的举止,但他想的却是臧文丽刚刚提到的白嘉丽。

    “大军,你在想什么?你怎么这样沉默?听说你是很善谈的人,可你一个晚上都是这样的沉默。”

    臧文丽的语调充满了煽情的意味,她呼出的气息也给何大军的脸带来几许温度,何大军说:“我们这可是第一次在一起啊,你也不见得多么了解我的过去,任芳菲也不会太多的提到我吧。”

    臧文丽温柔地一笑说:“我也不想了解你的过去,也不想知道你的未来,我就想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是想怎么跟班上那些有权力的人接触上?是想回去以后工作怎么调动?还是在想着某一个女孩?”

    来到闹市区一家安静的酒吧,两个人在角落里坐下,听着如泣如诉的音乐,何大军一走进来就想马上走出去,但他现在只能忍耐臧文丽的纠缠,他在想通过臧文丽,要马上跟白嘉丽接触上。他突然有一种想要把臧文丽喝多的念头。他微笑着看着臧文丽说:“你说的都不是,我今天遇到一件非常棘手的事,谁也帮不了我,所以我心情非常沉重,你提议喝酒我也索性来喝个痛快。哈,你看我一个小小的人物,居然被委托做一件远远超出我能力的事,可是我不接受不行啊,这又是我的直接的领导,你说,我怎么办?”何大军喝了一大口。

    臧文丽摇头一笑说:“好啊, 现在就是考验你的能力的时候,你的能力不是很大吗?”

    “我的能量即使再大,怎么会有我的领导大?可他把这样的大事交给我,我看我要被这件事压垮了。”

    “你怎么不去找任芳菲,刘主席毕竟……”

    何大军摇摇头说:“这可不是这些文人能办成的事。”

    “哦,那可一定是件大事。”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

    臧文丽举杯却没喝,她看着何大军:“我像是明白了什么,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到几分。也好,我不问你为什么来跟我喝酒,但你能陪着我出来,我也感谢你。这几天我的心情十分的压抑,妈妈有病,写的一本书被出版社退了回来,说是要笔赞助费,但编辑十分看中我的作品,咳。”

    “你写的是什么东西?”

    “一部东北沦陷时生活在日本铁蹄下女人们的遭遇。”

    何大军突然找到了和臧文丽交易的切合点:“如果我给你出了这本书,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臧文丽的眼睛一亮:“你说,我能帮你什么忙?”

    “你先跟我说说白老师的背景,如果我需要,你能不能让我跟她联系上。”

    “明天你可以直接跟她联系啊?”

    “现在对我来说,每一分钟都十分重要。”

    “总不能是要发生地震吧?”

    “对某个人来说,甚至比地震还严重得多。”

    “真有这样严重?你的领导真的把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托付给你了?”

    何大军苦苦一笑说:“他认为我有这个能力,我也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其实我也能找到一个能帮助我们的人,可就在我去求人家为我办事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居然都没能开口,但我现在肩上的责任却没有卸下来啊,人家还在等着我给他从虎口中捞出来呢。”

    臧文丽猛地喝了一杯酒说:“我这本书稿交给你,我知道你完全有能力帮我出版这样一本小书,你所需要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我给你保证,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好。”

    臧文丽忽然妩媚地一笑,那样的笑容带有几分的醉意,却让何大军的心动了一下,在灯光下,这样的笑让他沉重的心得到一丝温柔的缓解。

    “我相信你,我的事儿对你来说是太小了,但对我来说却是非常大,有了这本书,我就可以尽快地晋升我需要的职称。我……我想换个地方跟你说这些,毕竟……我……”

    臧文丽欲言又止,但目光却在何大军的脸上勾留 着,何大军心说,不管臧文丽又提议到任何地方,他都打算陪着她。

    虽然有几分醉意,但臧文丽说话却十分清晰。上了车,她主动对司机说他们要去的地方,何大军以为臧文丽会把他带到哪个神秘的地方,却说了学校的名字。何大军做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到了学校大院的路口,臧文丽直接走到何大军所住的那幢小楼的门前,何大军这才明白,臧文丽这是要到他的房间。这样也好,这里现在是属于他自己的天地,即使现在属于他们两个人,也不会有人来干涉。

    刚一进门,臧文丽就已经扑到何大军的身上,臧文丽始终在控制着自己,现在终于不需要再难为自己了。

    “我终于得到你了。”臧文丽温婉地口气似乎她早就期待着,这让何大军的手搂紧了臧文丽。

    “我们可是今天才认识的。”

    “那又怎么样?我可是了解你和任芳菲到南方那次的遭遇的,她把你说成一个天下最可爱的男人,我早就期待和你相识的,今天居然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抱我进去。”

    不抱是行不通,也是不明智的,但绝不仅仅的抱抱,就在何大军抱着臧文丽的同时,臧文丽的吻就鸡叨米似的向何大军的脸上脖子上袭击而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臧文丽似乎喜欢在享受男人的身体时谈到另一个女人。何大军在臧文丽谈到白嘉丽就住在他住的这幢小楼的另一侧,而这个时间往往就是白嘉丽读书写作的时间时,何大军居然停下了身体的操作:“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快来啊。”臧文丽拉住何大军的身子,何大军继续,臧文丽说:“我那间寝室,就能远远地望见她房间的窗户,我几乎每天晚上在睡觉前,都能看到白嘉丽的窗户是亮着的,有时她在夜里就在学校大院里散步。没到天亮的时候,她才睡下,这个时候是她一天最兴奋的时候。如果你在这个时间想见她,就通过小楼的服务员给她送一大杯热腾腾的咖啡,这是她除了工作的最爱。”

    虽然臧文丽并没有尽兴,但结束后臧文丽还是紧紧地抱住何大军说:“今天是我最快乐的一天,我可把该说的都说了,我的书可就交给你了。”

    望着臧文丽的裸身,何大军让自己不要显示出马上就想让她离开的态度,就装作满意地说:“今天真是对不起,没有让你尽兴,但我是满意的,你的事我也会让你高高兴兴的。”

    臧文丽把自己的身子依偎在何大军的怀里说:“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思都在白嘉丽身上。但你也不能忘记我啊,我可是把我主动送给你的。”

    何大军拍了拍臧文丽的x 脯,那里不那么丰满,但现在即使是再美丽的x 脯,也不能真正的打动何大军,齐官亮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也许,白嘉丽的出现,会代替郑晓蕊的位置,会让一切都发生根本的转机?

    何大军已经等不及了。

    臧文丽穿好了衣服才走出何大军的房间,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这样晚不知道是谁能打电话来,何大军马上接过电话,居然是齐官亮打来的,这让何大军的心里一沉。

    齐官亮这样的着急,说明事态的确十分严重。一个县委书记能这样有求一个比他的级别低得多的年轻人,看来他是真的找不到其他的门路。

    在外人看来,他跟郑晓蕊这样的特殊关系,就可以直接跟崔延天的秘书直接建立良好的关系,在重要的时刻也能跟崔延天说上话,毕竟邱克剑是崔延天带到省里去的秘书。

    但他们谁会知道他跟他的这个有着深厚背景的姐姐,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分道扬镳?

    不知道这是齐官亮的不幸,还是自己的不幸。对自己来说,眼下在为官这条漫长的道路上怎样选择,无疑是需要自己走了,只要自己慢慢的发展下去,他相信自己的前途不会太坏,有郑晓蕊这颗大树固然好些,但即使失去了郑晓蕊的庇护,他现在有了于静珊这个女友,在宁古乃至三河,都会建立不错的基础关系,但郑晓蕊这个时候跟他分手,对齐官亮来说几乎就是致命的一击。他即使有心帮助齐官亮解脱眼前的危难,他现在已经毫无办法。

    齐官亮一定是找不到更好的渠道,才屈身求他,这也许是跟齐官亮进一步建立稳固关系的机会,但这样的机会已经越走越远。

    齐官亮问:“大军,回来了?”

    何大军说:“我去了,也才回来。”

    “情况怎么样?”

    齐官亮的问话,让何大军很难回答。齐官亮又问:“是不好回答吗?是邱克剑没想帮忙吗?”

    “齐书记,我没见到邱克剑,他跟着崔书记到外县考察去了。”

    “那郑晓蕊怎么说?你没有跟我说这件事?”

    齐官亮的语调里充满了悲哀,何大军感觉到齐官亮这样的情绪很有几分大势已去的味道,他立刻想到了就要见面的白嘉丽,他马上说:“我不想让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就是郑晓蕊也是,我想这样,如果邱克剑回来他能见我,我就直接跟他说,如果他不见我,就说明这件事在他这里行不通了,我就及早告诉你,再想其他的办法。”

    他找了个借口,那就是再做最后一次努力,不管白嘉丽是不是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能力是不是会帮上他。一个县委书记在省里的领导中完全是微不足道的,但跟一个海外归来的漂亮女学者,也许就完全不同了,说好听的,是他们的智库,说的直接些,也许还有特殊的关系。他相信臧文丽说的是真话,白嘉丽也许真的跟省里的某位主要领导有着不错的往来。

    如果齐官亮由于水库事件被赶下台,这对他来说表面上没什么影响,但他现在已经跟齐官亮建立了不错的上下级关系,如果自己出门拯救了齐官亮的政治生命,那他在齐官亮心中的地位岂不是更高了几分?只要有一分的希望,他就要尽最大的努力,这也是对自己的能力的一次绝对的考验。

    齐官亮说:“这样也好,我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郑晓蕊毕竟是从我们三河出来的,不让她知道是对的。”

    “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怕邱克剑这方面很难办,这是个很谨慎的人。”

    “我知道啊,我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他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正是这样,崔书记也才信任他,也是把他带到身边的理由。但是我这件事,崔书记过去是三河市委书记,现在又是省委副书记,也只有他说的话市检察院的人才能听进去,那笔钱为了修水库的确到了别人的腰包,但都是他们在暗中操作,我可是一分钱……咳,也许我的劫数到了。如果邱克剑真的不帮忙,我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齐书记,你也别灰心,我想我们还是有别的办法的。”

    “我听明白了,那就是说,邱克剑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何大军想了一下说:“齐书记,也许我的能力不够,让你对我失望了,可是,我现在……”

    “好了,大军,我相信你说的话,你是个实在的年轻人,这事我委托给你,本来就是无奈之举,我这个县委书记在这个时候,想捞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是这样的艰难,不过,连省厅的几个副厅长都被水库的事件牵涉了进去,付局长更是被双规,我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听天由命吧。”

    没等何大军再说什么,齐官亮就挂了电话。

    齐官亮的一席话,让何大军愣了片刻,他在心里呼唤着,白嘉丽,我一定要拿下你,不管你有多高的学问,你是怎样的漂亮,你就是清高的是戴安娜王妃,我现在也要走进你。

    立刻煮了一大杯热腾腾的咖啡,来到小楼另一侧的门洞,一个看门的保安走来了过来。

    “你好,我是给白老师送咖啡的。”

    那保安看了一眼何大军:“你是什么人?”

    何大军笑了笑说:“我是来学习的,白老师是我的老师,我给老师煮了杯咖啡,还望麻烦你给她送到她的房间。”

    “这个……时间太晚了吧。”

    何大军抽出两张钞票说:“这是你的辛苦费,求你帮个忙了。”

    那保安笑了:“你还真客气。那好。你叫什么?”

    “我叫何大军。”

    “那你在这里等会。”

    何大军期待着白嘉丽让他进房间的回音,但保安下来时却没有给他带来这样的好消息,只是说:“白老师正在忙,她都没问一下是谁给她送来的咖啡。”

    何大军的心一沉,说:“她在干什么?”

    “我看她在写着什么,只是说了句放这吧。”

    “哦,谢谢。”

    何大军失望地走出了门厅,但他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站在路边望着白嘉丽的窗户,他希望能在窗户看到白嘉丽出现的身影。

    忽然,何大军看到窗口出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他一阵激动,这就是白嘉丽,白嘉丽写东西写累了,打开了窗户,他希望白嘉丽能看到他,但窗户很快就关上,身影马上就离开了他的视线。就在何大军深深的失望的片刻,那身影又出现在窗前,白嘉丽似乎看到了。他举了一下手。

    白嘉丽果然看到离开他,再次推开窗户,惊讶地问:“这不是何大军吗?你怎么站在这里?”

    “我……白老师,你也要注意休息啊。”

    “哦,刚才是你送的咖啡?看我,真是太投入了,我居然没问这是谁送来的。我在赶一个书稿,马上就结束了,来,上来吧。我现在需要有人帮帮我,你是最合适的人啊。”

    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帮上她,但他现在必须见到她,何大军高兴地说:“只要不打扰你。”

    “来,快上来吧。”

    何大军为突然而至的转机看到了一寸曙光,他大步来到白嘉丽房间的门前,门已经为他打开,白嘉丽站在门前在迎接他。

    “白老师,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白嘉丽身着一件粉色的s 衣,室内的暖气送来阵阵的热浪,这让白嘉丽显得轻盈而俏丽。白嘉丽笑着拉了何大军一下说:“快进来。看我,都把那杯咖啡喝光了,居然没问是谁送来的。快进来。”

    何大军走了进去,白嘉丽关上门,说:“我把我的讲义整理出来,出版社要给我出这本书,咳,校对搞的我烦躁死了。明天一早就交稿。你说,我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何大军看到书桌上的那叠书稿:“就是这个吗?”

    “是啊。要是有人能帮帮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可我平时很少跟别人来往,想找个人都找不到的啊。”

    这似乎在向他透露一个信息,那就是白嘉丽现在需要他的帮忙,而这正是他想马上跟这个女人建立一种需求关系的渠道,何大军立刻说:“白老师,你休息一下,让我来吧,这样的事儿我还是干的来的。”

    白嘉丽的眼里放射出了光彩:“你是学中文的大学生,又是个作家,做这个事儿不是大材小用了?”

    何大军诚恳地说:“这也是我学习的机会,再说我能帮助白老师您整理校对书稿,岂不是我的幸运?来吧,相信我。”

    对于白嘉丽来说这实在是求之不得,就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让你来做,再也没有这样合适的人选。你来吧,我洗个澡休息一下。咳,搞的我真是有些厌倦。”

    何大军没在耽误时间,还剩下几十页的稿子,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很快就投入到白嘉丽的文字中来。他也感受着一个海外归来的学子对眼前市场经济走向的思考,白嘉丽是在呼吁尽快建立一套政府服务于市场经济的新的机制,否则势必要让改革取得的成绩消化在臃肿而官僚的庞大的政府机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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