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的哀嘶和狼骑的嚎叫充斥着整个战场,生命在此时变得如此脆弱,似乎一文不值,成片成批的狼骑倒下了,他们就倒在了这山峰之前。

    雅各布咬着牙,心头在滴着血,凄厉的仰天长啸。

    “嗷呜……”

    残余的狼骑也被如此血战震慑到了,齐齐的仰天长啸,肃穆之感迅速蔓延到整个战场之上,仓皇悲凉,这也许是狼骑最后的吟唱了。

    然而不论李天风抑或是吴明还是这些范阳府军,他们不会对狼骑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战争就是战争,他的残酷是不允有任何温情的存在。

    战场注定是冰冷的,战场注定是无情的。

    雅各布手掣刀斧,厉声斥道:“我们是草原上的雄鹰,我们是草原上的饿狼,沒什么能阻挡我们的,全军无差别冲击。向前……”

    “懦弱的汉人只会这般阴谋诡计,儿郎们与我杀光这些卑劣的汉军。”从部下哪里夺得了一匹战马,立于马背上,力竭声嘶的在战阵前嘶喊着。

    麾下的兵将除却契丹人,还有奚族戎族等部族的勇士,但在此刻却愿甘心跟随雅各布决死冲锋,他们都是自诩草原雄鹰的汉子,最为善战的铁骑,自然是不愿也不想相信,汉军能胜过自己。

    做困兽之斗的狼骑大军,再一次燃起了激昂的斗志,高举着弯刀巨斧,野狼般的嘶吼着。

    若是让刘峰看到狼骑眼前的这般状态,定会有所触动,他要练就的军队,就是要有狼骑这般顽强的精神。

    但阻挡他们的吴明却是心中有了一丝惧意,他虽是胸中小有沟壑,但距智将这一称号还是有很长的距离,狼骑强悍的斗志让他心中起了惧意。

    幸好在狼骑冲锋之前,周铁衡率武安卫感到山峰之处,他那半身长的有些夸张的斩马刀,扛在了肩上,身披武安兵作营中为都尉级别特打制的精钢板甲,黝黑的铁甲着于身上,有着一股着生人勿进的味道。

    五千武安卫陆陆续续的赶制山峰处,而山岭间的巨石也不再落下,这也让雅各布稍稍松了一口气,在激励起麾下狼骑的士气后,他疯魔状外表下的内心,依旧冷静如初,甚至是空前的冷静,因为他知道,此时的任何一个决定关乎着麾下剩余的二万多军士的性命犹存。

    周铁衡先李天风一部到达山峰处,接管过來阵地,当武安营竖起六尺长枪,如林般的枪阵,让狼骑有些眼晕,狭长的山道,更不无法显现出兵力的优势。

    或许埋伏之战时对狼骑的考验,而接下來能否抵的住凶性散放的狼骑,便是对范阳府军的考验,更是对周铁衡李天风的考验。

    一支是被焕发出野性凶性的狼军,一支是装备精良,训练纯熟的职业军伍,谁胜谁负,却是一个未知数。

    雅各布此时,已经不需要试探了,一接战便是一往无前的冲击,而周铁衡却是摆出了一副铁乌龟的架势,因山岭间急行军,除却装备了那些地雷手榴弹火药包等等,类似弩炮这般利器,却是无法带着翻山越岭。

    所以,周铁衡拿出了一个最简单,却也是最为实用的战阵,羌刀盾手组成的盾阵在前,枪阵在中,箭阵在后。

    狼骑向是山洪一般的冲來,武安卫却是如同山岭间的磐石一般,岿然不动。

    血肉磨坊应该是对周铁衡这个乌龟战阵的最好形容词,刀刀见血枪枪挂肉箭箭入骨,一个誓死要冲出山峰,一个咬定青山不放松。

    近半个时辰的厮杀,才让这个已经变成暗红色的战场略微缓了一缓。

    一会的功夫,便有近千的军士失去了战斗力,周铁衡李天风似乎有将狼骑一举歼灭的心思,但似乎战况有些不甚尽如人意。

    但目前周铁衡与李天风却是无法撤退了,他们将自己置身了险地之中,只要现在稍有溃退,雅各布定会紧紧咬住,将他们彻底的消灭在黑石岭之中。

    周铁衡毫无形象的坐在血泊之中,看着麾下军士在战斗间隙,互相包扎自救,举止间已经沒有了刚刚开战时的那般紧迫紧张,嘴角不由的向上提了提。

    山道上的号角声又响起,狼骑又要來临了,周铁衡按下心中的一口郁气,麾下军士已经付出了千人的代价,而狼骑定当损伤的远超过自己,但狼骑却似乎看不到脚下自家兄弟的尸体。

    李天风此时也靠近了周铁衡,手中的羌刀在地上划出一道白印,李天风却要比周铁衡想的多些,他自是不愿死在此处的,他要想办法迅速的了结了这场战事才是。

    张瑜紧随其后,他那七名弟兄,虽人人带伤,但也在周围,走近前,轻声道:“校尉,这般消耗下去,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啊。”

    李天风还未搭话,周铁衡冷声道:“好不容易将这帮狼崽子围在了山岭间,让他们伤筋动骨那是必然的。”

    “只是这样,咱自家的弟兄要伤亡多少啊,”张瑜低声叹道,或许那八里山道的血战,让张瑜的功勋有了不一样的改观。

    李天风微闭眼睛,沉默了一下,才缓声道:“勇士营伤亡多少了,”

    “三成。”张瑜深沉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感觉,但三成的损失已经是伤筋动骨了。

    “胜利终究是属于我们的。后人会铭记这些弟兄的,即便是某倘若不幸战死在此,某亦是不会埋怨,大丈夫马革裹尸,何其幸哉。”周铁衡重重道。

    张瑜不再作声。周铁衡走进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嘴唇轻启。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沒说出來。只是轻叹一声。大概张瑜也听懂了他这声轻叹的意思。活动了一下手脚。笑道:“周都尉。雅各布又來了。看你我谁能取其项上人头。,”

    周铁衡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开怀大笑。“哈哈。好。某与你张都头便做这个赌。”

    山峰之上。适才的抑郁之情。慢慢消散。将为兵之魂。将领敢战。麾下军士才不会未战先惧。

    雅各布的身上已经是多出负伤了。如若不是那一身好甲。或许此刻已经真的面见狼神了。身上横七竖八的绑着绷带。铁盔已然不知丢至何处。今天他身先士卒的带头冲锋了几次。武安卫铁枪阵威力给了他十足的影响。

    但雅各布不会就此认输的。更不会放弃。他深深知道这三万狼骑葬身于此的影响。或许此战过后。益津关外的那十万狼骑将再也无法破关而入。那此番南下便是无功而返。

    契丹此时经不起如此大败,本就不甚稳定的朝堂,定会因此战的胜败,再度变动,而他也将……

    雅各布暗自埋怨自己,为何如此不小心,轻易的就入了黑石岭,如不是轻易的进入黑石岭,狼骑的战骑齐全,即便是在这山道上,他不计伤亡的冲击也能冲出一个缺口。

    但现在,似乎一切为时已晚,夺不得生路,便只有在死路中,觅得一线生机了,雅各布依旧走在狼骑的最前列,高举着弯刀,赤红的双眼,已经分辨不出是眼色红还是血色所映。

    但沒人去观察这些,他每一次振臂呼唤,狼骑都群相呼应,那顺着手臂留下的鲜血,似乎在给这种呼喊声中注入一股力量。

    雅各布,这个契丹狼神的舍生忘死,将狼骑的战力彻底的激发了出來,山峰碎石下,累累的狼骑尸体,更是让狼骑变得更加冷血。

    又一场纠缠不休的大战,双方厮杀的昏天暗地,不知天时,将领们变得麻木。军士们变得机械。这一切似乎只是为了厮杀而厮杀。脚下踩的都是尸体血肉。

    雅各布势若疯虎的冲在最前。从一名武安军刀盾军士手中夺得的铁盾。为他抵挡那些來自汉军阵中的冷箭。

    “叮叮当当……”

    劲箭射到铁盾上。震的他手臂发麻。但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挡雅各布前进的脚步。

    已到刀盾阵前。雅各布狂吼一声。脚下用力。踩的不知是那方的军士尸体。一个跃身。凌空跃过盾阵。人还在半空中。手中的弯刀。已然劈下。

    “铛。”

    当掉刺來的三棱长枪。转身。弯刀横舞。

    一个武安刀盾兵亡在雅各布的刀下。又是崩步前进。弯刀直劈横削上剔。硬生生的将武安卫的刀盾阵阻断了。

    雅各布长啸着。冲杀着。他知道只要坚持片刻。麾下的儿郎便能冲破这个铁乌龟。厮杀中的雅各布忽然觉得眼前一空。

    正在诧异之时。却看到一大汉。肩扛一柄巨型斩马刀而來。

    “哈哈。雅各布。把你的人头借周某一用如何,”周铁衡却也是厮杀了良久。喘息未匀道。

    雅各布冷哼一声。揉身而上,弯刀挥舞成一片刀幕将周铁衡圈在了其中,雅各布的狼神之名,并非虚妄,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他的身手在契丹军中便是数的着的。

    且雅各布自创的风狼刀法,自有一般妙用,疯狂嘶吼着,刀幕却是如银帘般倒挂。

    然而周铁衡却也不虚,稳扎稳打的应对着,两人陡然靠近,却又在下一刻骤然分开,只见刀幕中火星四溅,却无法观测处,那个占的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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