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x();</script>    午间又有御膳房的宫人送来午膳,江娑月这一早实在累得够呛,只略略用了用。珍珠琉璃便服侍着江娑月歇下,又去料理一应琐事了。

    因念着是进宫头天,怕是有人会来拜访,这一觉便不敢睡沉,歇了半个时辰,江娑月便唤来珍珠琉璃服侍她起床穿衣。

    发髻还没有绾好,小季子便在门外通传西侧殿蓼溆居的温贵人前来拜访。

    江娑月赶紧指挥珍珠绾了一个简单的单螺髻,插了一根镂空如意云纹羊脂玉簪,匆匆收拾妥当,前去接待。

    她来到正厅,见座椅上坐着一位穿柳叶青暗花流云纹广绫衣衫的美人,正捧着茶盏品茗,想必就是那温贵人。

    两厢行礼坐定,温贵人暗暗打量江娑月,虽穿着家常衣裳,也并未刻意打扮,但那掩不住的曼妙身姿,清丽的容颜,尤其那双清冽的眼睛更叫她心内暗叹,这宫里又多了一位美人。

    江娑月也暗暗打量温贵人,见她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皮肤白净,下巴尖尖,额边一点碎发,小家碧玉的气质,叫人望而生怜。脸上透着些寂寥之色,想是深宫无宠的日子不好过,但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并没有嫉恨怨妒,心性应该还不错。

    两人初初相识,又是共事一君的尴尬关系,自然也没有什么知心话好聊,只略略聊了聊家庭背景,年芳几何,又或者衣裳首饰,宫廷生活。

    待琥珀上前换第二道茶时,温贵人便起身告辞,江娑月送至门口,望着她带着侍女回去了。

    “这宫里可不缺美人哩。”江娑月幽幽地开口,此时撤下茶杯的琥珀正好走到江娑月身边,闻得此言,身子一顿,捧着茶杯出去了。

    之后,江娑月又接待了几位替主子送赏的宫人,喝了一肚子的茶,直忙到晚膳时分才停。

    梳洗妥当,江娑月让珍珠琉璃将明日觐见皇后所穿的衣服首饰准备好,才由她们服侍着歇下了。

    江娑月盯着那霞影纱绣百子石榴的帐子看了许久,猜测明日可能出现的情况,又想了些应对方式,毕竟她初入宫闱,对正宫皇后和各宫妃嫔的品性都还不太了解,心里多些预备总是好的。

    想好这些,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江娑月便起床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这是新晋宫嫔第一次觐见皇后和后妃,半点不能大意。

    因着昨晚已经叫她们将衣饰准备妥当了,今日打扮起来很是迅速。珍珠琉璃一个麻利地上好胭脂水粉,另一个飞快地绾了一个朝云近香髻,取出在家时命珍珠去打的紫玉芙蓉簪,是以紫玉雕琢成一整朵半开的芙蓉花,花朵有拳头大小,华贵又不张扬,斜插在鬓发间。琉璃又取出一套十二枚的嵌南珠金莲底座的鬓花,南珠各个有小指甲大小,一一戴在发间。

    “太多了,取下六枚吧。”江娑月对着镜子道。

    琉璃手脚麻利得取下六枚,让剩下六枚散落在发间,又赶紧替她戴上银线穿紫水晶的耳坠子。

    珊瑚琥珀两人捧着衣裙上前,伺候江娑月穿上水影红垂丝海棠纹罗衫,下着珍珠粉镜花绫宫裙。

    江娑月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见这身打扮喜庆又并不出挑,遂满意点头,又吩咐道:“珍珠、琥珀跟着我。昨日人多事杂,恐有疏漏之处,珊瑚、琉璃便留在此间好好检查检查,尤其是一应物什更好好好盘点,哪怕是这宫中原有的也不例外,千万别出了什么违例之物。”

    四人忙应下。

    高位妃嫔才可配辇,如江娑月这般位分的只能走着去皇后傅琬真所在的栖凤宫。江娑月带着珍珠、琥珀不疾不徐地走着,亏得琥珀是宫里的老人了,否则这宫殿众多,恐怕连路都找不到。

    一路上江娑月又问起这后宫诸位妃嫔的情况,琥珀一边引路,一边轻声说道:“小主,皇后娘娘之下位分最高的便是德妃,德妃是……”如此这般,将后宫诸位要紧的妃嫔一一告知江娑月,江娑月仔细听着,时不时微微颔首。

    这样说着,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栖凤宫前,江娑月见到有女子在宫门前拜了一拜,便起身回转了。琥珀见江娑月有些疑惑之色,忙轻声解释道:“那是从七品以下的宫嫔,并不能入殿参见皇后娘娘。”

    江娑月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位分高低的残酷,位分过低的竟连觐见皇后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每日赶早来这里磕个头,然后悄无声息地回去。

    定了定神,她端庄地走向栖凤宫的宫门,琥珀先一步走到栖凤宫的守门太监处禀报:“汀竹轩江良媛求见皇后娘娘。”

    那太监便唱喏道:“汀竹轩江良媛觐见――”

    江娑月缓步进了栖正宫,入得正殿,微微抬首,见上座并无人,昨日送贺礼的采薇迎上前来,道:“江良媛来得可真早,皇后娘娘尚在梳洗,请良媛稍后片刻。”

    江娑月答是,在采薇引着的位置坐下,便立刻有小宫女上前奉茶。她略微环顾四下,见已经来了四五个人,都是与她一般位置靠后的。此后,除了有人进来时互相见礼之外,江娑月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着。

    不多时,后宫妃嫔便差不多都到了,正殿座位已经差不多坐满,其中还有一位江娑月的老熟人杨筱伊。

    江娑月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

    片刻后,太监通传皇后娘娘驾到,便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华服女子出现在正殿。

    皇后被贴身女官采芙扶上宝座,但见她头戴翟凤珠冠,身着大红色百鸟朝凤织金云锦朝服,气度雍容华贵,面容优雅沉静。

    众人盈盈拜倒:“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皇后微笑着看向众人,出声道:“起来吧。”

    她又将眼神眼神淡淡地扫向下方的一处空座,皇后身边的采薇会意,上前一步回道:“皇后娘娘容禀,锦祥宫来人禀报,二皇子昨夜突然发热,梁妃娘娘照顾二皇子不得脱身,方才特意派了宫人前来回禀,望娘娘恕罪。”

    皇后眼神一凝,这梁妃哪里是有事,分明是立威呢,知道有二皇子做挡箭牌她不会发作,便想叫这些新人瞧瞧她梁妃的威风,强调一下她梁妃是有皇子的人,便是皇后也不能不忌惮。

    但皇后不愧是坐镇中宫多年的人,涵养城府非一般人可比,不过眼光一闪复又恢复一派雍容,说道:“既是二皇子身体不适――采芹,你带着补品去看望二皇子,务必吩咐太医尽心诊治。”

    立在一边的采芹应声退下。

    皇后又笑容可掬地说:“哪几位是新来的妹妹?”

    江娑月等新晋宫嫔忙起身,步至中间,按照位分站好,又一齐对皇后和后妃参拜。

    皇后下手第一位是德妃柳玉清,是皇帝在潜邸时所纳侧妃,据说性格温和,很得皇帝的敬重信任,所以才将生母微贱的大皇子交给她抚养。

    德妃之下是淑妃窦如嫣,乃是太后侄女,身份非同一般,又生得美艳非常,因此很是得宠。

    永昭帝的后宫人数并不是很多,贵妃和四正妃中的贤、惠二妃均空悬,其下妃位也只有两人,一位是静妃赵贤容,据说身子不好,常年礼佛,并不常出席后宫各场合;另一位便是今日缺席的梁妃梁芊芊,二皇子的生母,如今还不知性情如何。

    但瞧着今日的情势,江娑月暗自思忖她应该是仗着有儿子底气足,似乎又与皇后不对付,想来也不是个好想与的。

    皇后与德妃还好,淑妃却是半晌才叫起,一双眼睛冷冷地将新晋宫嫔一一看过去,直看得诸人好似冰雪加身,心生寒意。

    却见她忽又嫣然一笑,对着皇后说:“都是些美人哩,往后这宫里就热闹了。”

    江娑月心下嘲讽,热闹?是你希望争夺得热闹吧,然后你好身居高处看热闹,再四两拨千斤地添一点热闹,便能叫低阶宫嫔杀得你死我活,你却可以隔岸观火,半点不沾身。

    皇后从容笑道:“望诸位妹妹好生侍奉皇上,为皇上开枝散叶。”

    江娑月不以为然,谁会真心希望妾室给自己的丈夫多多生育?更何况她自己除了大公主便没有其他孩子了,只怕早就看着别人的儿子扎眼了。

    说起来这皇后也不是好当的,即便嫉恨郁闷,也要将场面维持得一派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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