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听说像您这样的演员,认识人很多呀。

    乙:哎,反正是不少吧!

    甲:不少?

    乙:哎。

    甲:我估计有一个人,您大概不太熟悉。

    乙:什么人?

    甲:老急。

    乙:老急?

    甲:就住我们家旁边儿。这个姓纪,因为好着急,大家都叫他“老急”。

    乙:他跟谁着急呀?

    甲:跟谁都急,一天到晚没有不着急的时候,从睁开眼开始。

    乙:那……早晨起来跟谁着急呢?

    甲:坐在床边儿跟闹钟着急。

    乙:嗬。

    甲:瞪着它——“唐师傅,您看见没有?昨儿新买的。定好了七点半,今天七点四十五了,一点动静没有。”

    乙:嘿。

    甲:“您说我买了个哑巴。你说是我叫他呀,是他叫我呀?对吧?”

    乙:它这闹钟啊,早几分钟、晚几分钟也是保不齐的。

    甲:你说这话我就不愿意听。

    乙:怎么啦?

    甲:早几分钟保不齐?这要定时炸弹呢?你上好了弦,它早几分钟,把自己炸这儿啦?乙:它……这闹钟能跟定时炸弹比吗?

    甲:都差不多!都是上弦,到时候响,一个响大点儿,一个响小点儿呗。

    乙:好啦。已经这样了,你就别运气啦。

    甲:都说我好着急,它这事儿!它招得人家着急,对不对?你要说我不上班,我盯着它一天,看它响不响?

    乙:行啦!行啦,快出门儿上班去吧。

    甲:你别提出门儿上班儿。

    乙:怎么啦?

    甲:我们家这门儿出得去吗?我得翻山越岭过大疙瘩。

    乙:你住哪儿啊?

    甲:我住院儿里头啊。

    乙:那怎么出不去门儿啊?

    甲:你看看我们家门口,你看看:小四儿他们家煤堆,小五他们家白菜堆,全放你眼么前儿。我要想出门儿的话,我先上白菜山,后上煤山,从三十辆自行车当中,我得钻出去。你还不能给人家碰倒啦。碰倒了,“噌嘣”窜出六十多位来跟你干呢!你挪走二十块砖头,弄两块跳板,你才能蹦当街上来。

    乙:哎,出来不就好啦?

    甲:好什么?我还得回去?

    乙:回去干吗呀?

    甲:我拿气筒子去,气门心儿让人给拔啦!

    乙:嘿!瞧这么些事儿。

    甲:你说,都说我爱着急,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乙:好啦!出门儿上了路就不着急啦。

    甲:谁说的?上路我还得着急呢?

    乙:那着什么急呀?

    甲:上路?我跟那个开汽车的着急:他跟你抢道,你说你咽得这口气吗?

    乙:你不会躲着点儿走啊?

    甲:我躲他,谁躲我呀?你说他多快呀?一踩油门儿,“噌”就出去啦。我这儿倒好几圈儿才这么一咕截儿!气得我跟他喊,“你着什么急呀?”

    乙:你着什么急呀?

    甲:废话,我上班去。

    乙:人家也上班儿。

    甲:你上班儿,你多快呀?

    乙:他快是快点儿,人家路还远呢。

    甲:路远你早点儿起啊。

    乙:那……你怎么不早点起呀?

    甲:我起得来吗?我那闹钟响吗?

    乙:行行,行啦!你呀就别提它啦。到了单位,就不着急啦。

    甲:到了单位呀,我还跟记考勤的着急。

    乙:怎么呢?

    甲:刚迟到五分钟给我画一道儿,啊?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一道上多少红绿灯?是个红灯你就得停那儿。你想快点儿?警察拦你,汽车挤你。到这儿给我画一道儿。那一道儿咱们厂子里规定好了,刨工资的百分之零点儿二五,我一个月挣一百七十四……算了,你给我记一道儿、记一道儿吧。

    乙:怎么同意记啦?

    甲:再说会儿,半个钟头了。

    乙:等一会儿,你进了门儿,喘喘气儿,喝口开水就不着急了。

    甲:我还得着急。

    乙:那着什么急呀?

    甲:着什么急?我们单位有开水喝吗?有开水喝吗?单位抠儿,打农村顾俩锅炉工,打这儿烧开水,一月给人七十块钱,这七十块钱烧得开水吗?你看我们锅炉那水呀?半开不开,阴阳水儿,茶都沏不开,茶叶都得浮头儿漂着,你看这水:一喝,满嘴大黑牙。扑,弄得你哪儿都是。

    乙:你往哪儿吐啊?

    甲:往哪吐?这水怎么喝呀?你说我着急哟。

    乙:我告诉你呀,开始工作你就不着急啦!

    甲:那是你们单位——文工团,唱歌跳舞不着急。我们那单位,多忙啊?忙得你连上厕所的工夫都没有。你说喝这么多阴阳水儿,肚子里叽里咕噜乱叫唤,你又忙成这样,你说让人怎么办?

    乙:你该上还得上。

    甲:上?上一个钟头多让人着急呀?

    乙:干吗上那么的长时间呢?

    甲:你还老刨根儿问底儿,现在这东西什么质量啊?你进去半个多钟头弄不上拉锁,你敢出来吗?那玩儿!

    乙:嗬!怎么这些事全都让你给碰上了?

    甲:好容易说休息一会儿吧?我们那个单位还轰你出来做工间操。你说多让人着急?

    乙:做工间操啊,就不用着急啦。

    甲:谁不着急?

    乙:告诉你呀!它工间操有节奏啊?

    甲:我们单位的工间操能有节奏吗?

    乙:怎么没有啊?

    甲:我们单位穷得买个破录音机,一会儿转儿快,一会转儿慢。慢起来跟摸鱼似的,啊?一快起来,嗒嘀个嗒嘀个嗒……你说急死人这玩艺儿。

    乙:好了,好了,到了中午歇歇晌就不急了。

    甲:我还得跟那大师傅着急哪。

    乙:大师傅怎么招你啦?

    甲:大师傅?他有亲有厚:你排队,前边那个,一勺这么一大碗,我这两勺够不着一盆儿底儿。啊?也搭着我这盆大点儿。

    乙:什么盆儿啊?

    甲:洗脸盆儿。

    乙:嗐!你不会用饭盆儿啊?

    甲:我预备得起吗?

    乙:怎么?

    甲:就我们公共食堂这顿乱抄劲儿,你搁一新盆儿转眼就没,急死你呀!

    乙:得了,吃完饭就踏实了。

    甲:不行!你好好的上着上着班儿,他老组织你学习,多让人着急呀?

    乙:哎,我告诉你呀,这学习你可应该重视。

    甲:是啊,人家学习呀,开会呀,都响应上级号召,那么短。你说我们这单位,做报告都多长啊?哎哟,那个长哟,国际的、国内的、党内的、党外的、今年的、去年的、这月的、下月的,好容易这人说完了,旁边那个站起来了,“同志们,我再补充两句。”人说那么全?你补充什么呀?你说急人不急人?

    乙:现在呀,有的会是长了一些。

    甲:都说我爱着急,它不是着急的事儿吗?

    乙:下了班儿就好啦。

    甲:下班儿?下班儿我干吗去呀?我着急忙慌,不得回家做饭去呀?

    乙:那你就做去吧?

    甲:双职工,菜呢?

    乙:你买去呀!

    甲:我不够跟那个小商小贩着急的!

    乙:怎么呢?

    甲:自由市场那卖菜的,为了五分钱,他跟你穷对付,你瞧那贫劲儿:“嘿,师傅,师傅,就五分钱,五分钱您就给了吧!您要省您从大处省、省个十顷带八顷;要算您从大头算,算个十万带八万,要算您别跟我算,我穷的都快要了饭,成天在这儿卖葱蒜,一身泥来一身汗,刮风下雨也得干,要不然我就甭吃饭,少给五分我不干,你看合算不合算。来吧,掏钱,掏钱,五分!”你说他贫不贫?这个!我跟他耗着,我耗俩钟头,我就不给他这五分,我跟你说。

    乙:我说,说了半天你是真着急呀?还是假着急呀?

    甲:我这……

    乙:为了五分钱你跟他对付什么呀?

    甲:我不能助长他那个……坏风气,对不对?我帮助他建设社会主义他的文明,我跟您说吧。

    乙:我看呢,你到国营商店买去吧。

    甲:国营商店更让人着急呀?

    乙:怎么?

    甲:你排多长队,他不在乎。慢慢腾腾老那样。对不对?找钱一张张数,你抓一把给我不得了吗?

    乙:嗐。国营商店那钱能随便抓给你吗?

    甲:咱就说这事儿嘛。

    乙:你呀,回家得啦。

    甲:我回家?你别提回家。一回家我这脑袋就大了。

    乙:我知道了——上煤堆,爬白菜山。

    甲:那都没了。

    乙:怎么?

    甲:改爬窗户啦。

    乙:爬窗户?

    甲:小二他们家那小厨房又盖好了,正在我们家门口。我们单位没房啊,住人房东的房,人家盖我们还不敢说什么。这回好,进门我先爬窗户。你说那窗户弄那么老高,我能爬进去吗,那玩儿?

    乙:哎,总算到家了。休息休息,看看电视。

    甲:你别提看电视。

    乙:怎么呢?

    甲:一提看电视我就着急。

    乙:看电视着什么急呀?

    甲:现在那个电视连续剧一演,演一百八十多集呀!他不一块儿给你演,一天一集,他抻着你,打头一集就开始搞对象,搞四十多集还没搞上,有这功夫我自个儿搞去行不行啊?这个!

    乙:你呀,你看看球赛。

    甲:你这个球赛,中国队他干踢老不进去,你不着急呀?

    乙:那么你就看看歌舞。

    甲:看歌舞?

    乙:哎。

    甲:我更着急啦!现在唱歌的诸位,好家伙,干拉长声不下来,跟火车笛儿似的,一张嘴:稀拉卡巴……我就不鼓掌!我憋死你。

    乙:什么呀?要不你就把电视关掉。

    甲:你说把电机关掉,没事儿干?一天无所事事,你说多让人着急呀?

    乙:那你不会帮助做做家务,照顾照顾孩子啊?

    甲:你别提这个孩子……你别提孩子。

    乙:怎么啦?

    甲:为了孩子我着了一辈子急了,你知道吗?

    乙:至于吗?

    甲:至于吗?打怀上这个孩子,我们两口子就着急。

    乙: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你着的什么急呀?

    甲:人家那孩子十个月,我们那孩子怀了八个月,他想出来,要早产。你说多让人着急呀?啊?

    乙:这孩子,他也是怕你着急呀。

    甲:没听说过。

    乙:那就赶紧吃保胎药啊。

    甲:一吃药吃多啦。十一个半月一点动静没有。

    乙:哎呀,这回呀,这孩子是不着急啦。

    甲:我这急大了,你赶紧出来呀你?对不对呀?好容易生出来了,这孩子不会哭,你说让人着急不着急?

    乙:哎哟,那是不会呼吸。不会哭,那没气儿啊。

    甲:我也知道这道理呀,赶紧让他哭。等会哭了,一宿一宿不再停的。

    乙:哎呀,带孩子也是个麻烦事儿。

    甲:大一点儿了,他不会说话。

    乙:哟?别是哑巴呀?

    甲:让人着急。等会说话了,学会了,“爸爸,妈妈”!

    乙:挺好啊。

    甲:第三句又学会了,“去你妈的!”你说这是什么孩子啊?这是?

    乙:你说你这孩子学什么不好?非得学这句呀?

    甲:谁教给孩子这个,你说?

    乙:真是的。

    甲:再大一点儿,

    乙:怎么样?

    甲:我们这孩子该上托儿所了。

    乙:现在呀,入托儿所不太容易。

    甲:着急啦。我们家呀,旁边儿就有一托儿所。

    乙:那好啊。

    甲:他不让我进去,说我不属这片儿的。我赶紧的好说歹说,托儿所说:“这么着,你回工厂开介绍信,介绍你们孩子为什么上我们托儿所。我到了工厂,工厂说你回托儿所开介绍信,让托儿所开介绍信到我们工厂来,再给托儿所开介绍信,工厂说你托儿所不给开介绍信,我们工厂不给开,托儿所说……”

    乙:哎哎!你这说绕口令呢?

    甲:等把介绍信开好了,我们那孩子六岁半了。

    乙:该上学了。

    甲:上学才着急呢!生日差八天,学校不让进。我得反复解释。“哎,同志,我们那孩子药吃多了,要不然八月份就出来了。”

    乙:哎!你跟人说这个管什么用啊?

    甲:好容易对付上了学,我这急就是一连串儿的。

    乙:可不是嘛。

    甲:一年级——天天接送。

    乙:着急。

    甲:二年级——上课不听讲。

    乙:着急。

    甲:三年级——学会玩东西了。

    乙:着急。

    甲:四年级——逃学看电影。

    乙:着急。

    甲:五年级——课外活动太多。

    乙:着急。

    甲:到了六年级又面临着考试。

    乙:考中学更着急啦。

    甲:哎哟,这孩子他功课难,他天天问我来。

    乙:那你不会帮助帮助他。

    甲:我要会我就不着急啦。你说小学六年级,你弄那么难的功课干吗?问:说一大水池子,大水池子要灌水。要是开灌水管儿的话,十五个小时给弄满了;要开那个排水管的话呀,二十四个小时排完。问俩管子一起开,几小时灌满?你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乙:怎么啦?

    甲:国家水那么紧张,你灌水放那排水管子干什么呀?

    乙:那不是算术题嘛。

    甲:跟头把式的上了初中。

    乙:哎,总算没白着急。

    甲:咱们想说得了,松口气吧!我们这孩子什么没学会呢,刚上初一学会搞对象,弄一女朋友回来!你说多让人着急呀?

    乙:哎呀,这孩子也是随你呀。

    甲:那我跟孩子他妈搞对象,是他这么早吗?啊?我们上初三以后我们互相写的条儿,然后呢,我们……

    乙:没问你这个。

    甲: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乙:这孩子早恋,你怎么办?

    甲:怎么办?也不能打呀!赶紧就劝吧。咱们是掰着手指头讲、磨碎了嘴皮子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申明大义、摆明利害。

    乙:那孩子通了就好啦。

    甲:好什么呀?人家女方家长又找来了。

    乙:怎么出事儿啦?

    甲:出大事儿啦。堵着门口跟我嚷嚷:“你们怎么教育的孩子啊?年纪轻轻的教我们姑娘搞对象!一天一天地泡在我们家里头,把我们冰箱里的东西都给吃了。我们给孩子她姥姥预备了点棒子面儿,你们那孩子出主意,全给熬粥喝了。”你说我们家缺这玩儿吗?

    乙:那孩子不也图个新鲜吗?

    甲:图新鲜,我着多大急呀?以后,你说考不上大学着急,找不着工作着急,找着了工作不称心我又着急。好容易都安定了,岁数也到了,这孩子又搞不上对象啦!啊?你说有对象着急,没对象我也着急?你小子当初学那本事哪儿去啦?有本事接茬儿糊弄人棒子面粥喝去呀!

    乙:什么呀?你呀,就别提人家这段儿啦。

    甲:哎哟,以后好容易对付搞了个对象啊,又为这住房着急、又为结婚办事儿着急、为婆媳之间不合着急、为小两口打架着急,不提我不着急,一提就一脑门子官司。

    乙:得了,眼不见心不烦。你呀,躺下睡觉就没事儿啦。

    甲:也是,该着的急我都着了,我早早的睡觉,刚想睡觉,就我们街坊二大妈这一嗓子,把我没给急疯过去。

    乙:二大妈说什么啦?

    甲:“告诉你们,过两天副食品要涨价啦!”你说急人不急人哪?

    乙:老太太就爱传这个。

    甲:哎哟!急得我,第二天早晨赶紧到单位请假,到银行取钱,那个平板车、三轮车、小推车我一趟一趟往家拉呀。

    乙:你拉什么呀?

    甲:油盐酱醋啊。

    乙:拉一趟不就完了吗?

    甲:那才哪儿到哪儿啊?你知那醋我打了多少啊?

    乙:多少?

    甲:一洗澡盆。

    乙:哎!

    甲:那酱油。

    乙:多少?

    甲:两水缸。

    乙:哎哟!

    甲:豆油。

    乙:多少?

    甲:十五桶。

    乙:好嘛。

    甲:味精。

    乙:多少?

    甲:两抽屉。

    乙:嗬。

    甲:五香面儿。

    乙:多少?

    甲:一大衣柜。

    乙:嗬!

    甲:黄酱,

    乙:多少?

    甲:一被窝。

    乙:哎?你怎么都弄到那里去啦?

    甲:酱坛子打了,全折床上啦。你说多恶心哪?

    乙:你听着这份儿乱。你要开油盐店哪?

    甲:油盐店没开,小卖部让我给买光啦。

    乙:他给包圆儿啦。

    甲:指望着买了这么多东西,这回不着急了吧?

    乙:是啊?

    甲:等了一个半月,这涨价一点儿动静没有。

    乙:嗬。

    甲:你说多让人着急。急得我天天上物价局打听去,“嘿,同志,什么时候涨价呀?”人家还气我哪,“你别散布这个呀,你怎么老散布涨价?你再散布把你逮起来!”我说,“不是我散布,是二大妈说的。”

    乙:哎哟!你别再把二大妈给招出来呀?

    甲:你说嘿,买这么多东西在我们家搁着,不涨价,光长毛!你说这……我得吃到什么岁数去?

    乙:这急呀,全是你自己找出来的。

    甲:我都买来了,小卖部没了,人家街坊还着急哪。日久天长到我这儿占便宜来,“嘿嘿,纪师傅,我们家里吃饺子,您来碗儿醋怎么样?”“哎,小纪,今儿大爷弄点儿凉粉儿,来两瓶酱油。”你说他弄凉粉儿,他弄两瓶酱油?你说当施舍棚啦?我有这么大资本吗?

    乙:你赶紧想办法吧?

    甲:我说不行,我要先下手为强吧!反正小卖部已经关张啦,我开张。第二天转天我卖,我得把它卖光了。我呀,什么价儿买的,什么价儿卖,这样呢,好在赔不了多少。

    乙:哎,这主意挺好。

    甲:第二天早上,主意打定了,刚要卖呢,就听二大妈一嗓子,没把我给急晕过去!

    乙:她又说什么?

    甲:“好消息!由于季节不同,告诉你们:听说这副食品价格呀!”

    乙:怎么样?

    甲:“下调百分之三十。”

    乙: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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