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虽说**热,但天有不测风云,难保不会降雨降温,相爷在考场之中,可一定要小心穿衣,千万不要着凉还有,相爷切不可过度劳累,要注意饮食,人是铁,饭是钢……。”夜色微掩的考场门口,黄药师拉着丁大全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絮絮叨叨得就象即将生离死别一样——如果光从外表判断对丁大全的忠心程度,陈大方、胡大昌和卓梦卿等丁大全老牌死党是远远比不上黄药师了。弄得丁大全都有点不好意思,推开黄药师说道:“欧阳先生,你的话本相全记住了,多谢你的关心,你下去吧,本相该入闱了。”

    “是,是,小人遵命。”黄药师狠狠擦了擦眼睛和鼻子,又用沾着眼泪和鼻涕的手拉住丁大全带进考场的仆人说道:“这位兄弟,相爷在考场里的饮食起居就全拜托你了,请你一定照顾好相爷,等你和相爷出闱以后,老夫一定请你到城里最好的醉仙楼吃最好的酒席,喝最好的酒。”那仆人嫌黄药师脏可又不好当面反感,只好赔笑道:“欧阳先生遵命,小人一定按你的吩咐,照顾好相爷。”

    “如此,老夫终于可以放心了。”黄药师抹着眼泪退回丁大全党羽的队伍,马上招来丁大全一党的无数白眼,一个个都在心里大骂,“老马屁精!拍起马屁来简直连脸都不要了。”恰在这时,贾老贼的两大亲信韩震和宋京也护送着黄镛等人到得考场之外,两帮死敌见见面,少不得眼对眼互掐一番。尤其是丁大全党的在没叛变贾党就和宋京是死对头,两人互相对视的目光之间,更是有点点火星溅出。还好考场巡检及时出现,高声叫道:“吉时已到。请各位考官入场,行祭孔大典。”

    和往常一样,吴潜党的考官照样担任了贾党与丁党之间地缓冲墙,正副主考丁大全和周震炎打头,三十六名考官列队入场,先拜孔子像又拜圣旨与今科考题,宣读了考场纪律,便轮到考生入场了。考生入场搜捡共有两道,第一道是看守考场大门的禁军搜检——这支禁军部队属于临安禁军。不归贾老贼管辖,所以也是最不可相信的一道;第二道便是贡院的院兵搜检并核对原籍,虽说这些院兵属于礼部管辖,间接也由丁大全控制,但这道搜检各房考官都有权在场监督监视,却是真正地紧要所在——尤其是在考官中有人充心鸡蛋里挑骨头的情况下……

    “慢着,再看看他的砚台。()”黄镛叫住一个刚通过二检的考生。亲自将他的砚台拿起翻看扭转,只转得两下,那圆砚台的底部便即脱落,从中掉出一本两寸长、一寸宽的小册子。黄镛也不说话,仅是捡起册子呈交给主考官丁大全。丁大全更不多说一句,直接一挥手,那名面如土色的考生便被拖了下去,拉到贡院门口戴枷示众,检查他的几名贡院院兵则被押到一边各赏二十大板,换上另外几名贡兵继续搜检。

    有了前车之鉴,接下来搜检立即严格了许多,不光是贾老贼派进考场地三个考官鸡蛋里面挑骨头,吴潜一党的考官也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那些接受搜检的考生。生怕漏掉一个夹带作弊的,考生们不要说夹带作弊书籍了,就连在身上搜出一张当票都要质问半天。直搜得那些妄图夹带书籍蒙混过关的考生叫苦连天,抱怨不断,“今年这是怎么了?去年两道搜检都没这么严。”“是啊,去年连笔管和砚台都没人检查,今年干脆连鞋垫都要检查了,还让不让人考了?”不过也有诚实的考生接口道:“查得越严越好。反正我没夹带。查得越严格越公平。”

    “押下去!戴枷示众一个月!”又一个在帽子里暗藏纸条的考生被揪了出来,连上这个。已经有过二十个妄图夹带入场地倒霉蛋被揪出来。战果丰硕,黄镛、林则祖和曾唯等人忍不住将得意的目光转向正副主考丁大全与周震炎,却愕然现丁大全蓝脸上看不到半点沮丧与担忧,目光中反而全是笑意,就象很是满意黄镛等人的表现一般。黄镛等人心中不由大奇,“难道这些夹带的考生不是丁大全故意放过第一关的?”

    就在这时候,检查关口处却传来一个清脆地叫喊声,“放开我,放开我!”所有考官的目光都转向出吵闹的地方,见大吵大闹的的人是一名生得十分俊秀的考生,左挣右扎说什么都不让搜检的士兵碰到他的身体。黄镛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搜检的士兵无可奈何的答道:“大人,这个考生不让我们搜身,还大喊大叫。”

    “你叫什么名字?搜检乃是考场规矩,你为什么不让搜身?”黄镛向那考生问道。而丁大全也离座而起,惊讶道:“郦君玉,你为什么不让搜身?”

    “回丞相,小生乃是圣人门徒,身体肤,受之父母,岂能让人随意碰触?”郦君玉硬着头皮找借口解释,心中却在叫苦,宋国地科考怎么还要搜身——在蒙古就不用搜。x丁大全微笑道:“话虽有理,但考场搜身乃是规矩,也是防止作弊,让你们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举子能公平公正的考上,也是为了你们好。”

    “原来这就个娘娘腔就是郦君玉。”黄镛等人都听说过郦君玉当街揭露贾老贼罪行的事情,同时心中暗喜,心说如果要在考场里抓丁大全的痛脚,最可能的突破点就在这个郦君玉身上。想到这里,黄镛板着脸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你参加省试,就得接受搜身,否则绝不容许入场。”

    “那学生不考了。”郦君玉借坡下驴,佯装愤怒道:“如此羞辱圣人门徒。学生宁可不要功名,也绝不容许汝等羞辱学生。”说罢,郦君玉转身就走,考生临场罢考十分罕见。也无立法规定如何处理,黄镛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倒是一心想利用郦君玉玩自杀攻击扳倒贾老贼的丁大全急了,赶紧叫道:“郦君玉,你不能走,你这一走,就没办法参加殿试和考中状元了。”

    “倘若考中状元要受如此羞辱,我宁愿不当这状元。”郦君玉气呼呼的说道。话音刚落,马上有一个悠扬地笑声传来,“考生中还有不想当状元地。这可是千古奇闻。”虽然还没看到说话的人是谁,但听到这熟悉地声音,丁大全马上条件反射的跪倒,高声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微笑声中,被一群御前侍卫簇拥着的宋理宗拉着一名戴着面纱的少女,缓步从前门处走来,吓得在场地考官、学子与士兵赶紧跪倒。一起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郦君玉稍一踌躇,也只好跟着跪地高呼。所幸宋理宗的脾气一向甚好,对郦君玉最后跪倒一事并不上心,仅是走到郦君玉面前微笑问道:“你就是郦君玉?你虽然是个小小举子。但你的大名朕却早有耳闻了,把头抬起来,朕要看看敢在虎将张世杰面前直言顶撞的人是什么模样?”

    “草民遵旨。”郦君玉依言抬起头来,让宋理宗看清她俊美的面庞。同时郦君玉也偷偷打量面前这个宋国皇帝,却见宋理宗脸上虽有不少皱纹,却也生得甚是俊雅,还满面微笑的连连点头,似乎对郦君玉十分满意,颇有帝王风范。宋理宗又转向拉着那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微笑道:“蛾儿,朕很满意。你呢?”那少女戴着的面纱一阵颤抖,飞快缩到了宋理宗背后,那羞怯的模样惹得宋理宗又是一阵大笑。也弄得郦君玉一阵莫名其妙,“这女地是谁?宋国皇帝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还有,周震炎干嘛用要吃人的眼神瞪着我?”

    “郦君玉,朕问你,你为什么罢考?”宋理宗微笑问道。郦君玉用同样的借口回答,宋理宗却又笑道:“话很有理。朕也可以给你特旨。让你不必搜身直接会考。只是考场搜检乃是国家法度,朕若破例。只怕其他考生不服,这又该如何是好“皇上,既然郦举人不愿被粗人碰触,那老奴请旨代为搜身,以示公正。”宋理宗背后闪出一个老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向郦君玉笑道:“郦先生,咱家董宋臣乃是废人,为你搜身,你总不用担心咱家见你貌美,借搜身之机有断袖分桃之意吧?”郦君玉知道如果再坚决拒绝搜身,那她的身份只怕会立即暴露,又见董平高是一个七老八十的太监,郦君玉只得红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既然郦举人同意了,那董宋臣你就搜吧。”宋理宗微笑。董宋臣躬身答应,郦君玉也满面通红的站起身来,让董宋臣在自己身上搜索有无夹带——还好,董宋臣搜得看似仔细,却始终没有碰到郦君玉地身体肌肤,只是随便走走过场就向宋理宗躬身道:“回万岁,老奴已经仔细搜过,郦举人身上并无半点夹带。”

    “既然如此,就让郦举人入场吧。”宋理宗微笑下旨。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的郦君玉如蒙大赦,赶紧磕头谢恩。那边宋理宗又笑道:“诸位爱卿继续搜检,朕只是一时兴起,进考场来看看国家人才大典,诸位爱卿不必介怀。”宋理宗的话也只能骗骗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丁大全等宋理宗心腹却对这话嗤之以鼻,只是丁大全心中奇怪,“看这模样,皇上应该是带着瑞国公主专门来看郦君玉的,难道皇上有心将郦君玉招为驸马?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件麻烦事,瑞国公主是贾老贼地亲外甥女,美色与高官厚禄当前,郦君玉还能为本相所用吗?”

    时间回到丁大全刚入闱之后,丁大全前脚刚迈进考场大门,他的那帮党羽走狗便很没义气的一轰而散,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因为在丁大全一党中人缘还算不错,有几个丁大全的外围党羽还邀请黄药师去家中或者酒楼小叙,黄药师却拒绝道:“多谢诸位的好意了,老夫今晚与人有约,急着去花船上约会佳人,就不能奉陪了。改日再叙,改日再叙。”热脸贴在了冷**上,邀请黄药师那些丁大全党羽也不勉强,便与黄药师拱手告别,摆脱了纠缠的黄药师则单身一人往与贾老贼接头的街道赶去。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嘴上哼着著名的下流小调《十八摸》,眼中看着夜幕垂临下临安街头来往的江南少女,黄药师地心情极度舒爽,如果不是还有接头的要事缠身,黄药师还真想象往常一样溜到勾栏花船中风流快活一番。但是身为天才间谍的黄药师很快就乐不起来了——因为黄药师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两个尾巴。好在黄药师被人跟踪也不是一次两次,反跟踪经验相当丰富,对于这个现并不露出惊慌,而是象往常一样专往人流最多的地方钻,看似在游览临安城的繁华夜市,其实却在借着人流掩护摆脱追踪。

    “娘的,想跟踪老子?老子要是让你们盯上,老子也不配叫黄药师了。”窜过四五条繁华的夜市街后,黄药师现那两个尾巴已经没了踪影,便忍不住在心中得意嘀咕。但是黄药师在间谍工作上的好运气似乎终于到了头,当他拐过街角准备赶往与贾老贼接头地聚仙楼时,一个陌生人却拦住了他地起路,向他低声叫道:“欧阳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你是谁?”黄药师现那人有些面熟,同时声音也有些熟悉。那人低声说道:“欧阳先生,小人是皇甫少华啊,小人眼下被全城通缉,所以脸上化了装。”

    “是你?现在满城都在画影图形抓你,你怎么还没逃?你找我干什么?”黄药师吓了一跳,赶紧向皇甫少华问道。皇甫少华苦笑道:“逃?临安十三道6门,两道水门,全贴有小人的画像,小人还怎么逃?小人寻找欧阳先生,就是想请欧阳先生帮一个忙,帮小人逃出临安城。”

    “帮你逃出临安,我可没这本事。”黄药师将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同时眼珠乱转,寻找可能逃脱地路线。可惜皇甫少华和黄药师一样都是擅长逃命的主,黄药师的这点小动作马上被皇甫少华现,皇甫少华便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黄药师瘦得象芦柴一样的手腕。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等黄药师惊叫,开始被他甩掉那两个尾巴又出现在了身后,只是因为皇甫少华抓住黄药师手的缘故,那两个丁大全家中身手最好的随从——也是蒙古送给丁大全的两个随从并没有立即上来,而是装着游览的模样,在黄药师和皇甫少华旁边游荡。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要塞牙,皇甫少华要死不死,偏偏在这时候来了一句,“欧阳先生,请你一定要救一救小人,小人可是在你面前过誓,要为蒙古大汗、为忽必烈王爷效犬马之劳,小人对你还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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