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坐在富宁城的县衙里,李瑛看着手下昨夜抄录的卷宗,以及孟德农和梅叔鸾之间往来的书信,希望能够对安南都护府之间的形势多一些了解。

    李瑛斜靠在交椅之上批阅卷宗,眼圈微微有些发黑,眼睛里带着些许血丝,昨晚攻城夜战,作为指挥官的李瑛兴奋的怎会睡得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手下放了大半夜火,然后又救了半夜的火直到天亮。

    “殿下!”一个满面尘灰的带甲将军走了进来,向李瑛行礼道。

    李瑛抬头看去,只见李白全身上下被烟薰得乌黑,脸上几乎成了锅底,露出个白色的眼仁里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动着,活像是烧窑卖炭的小贩,哪里还有半点青莲居士李太白的样子。

    李瑛见状不禁发笑,问道:“太白,怎么才一日不见,你就变模样了?害得本王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呵呵。”李白自己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也笑着说道:“自昨晚攻城伊始,就一直忙着指挥,早上又跟着大军救火,直到现在才统计出人员的伤亡状况,这不就赶忙殿下汇报。”

    “哦?”一听说是正事,李瑛也不开玩笑了,坐直了问:“战况如何?”

    “禀殿下,因为有五百勇士城内奇袭,再加上敌人大军主要集中在西门附近,东门附近的兵力很少。直到城内火起的时候,才突然向城门守军发起突然攻击的,共计阵亡五人,重伤十人,轻伤八十余人。”李白兴奋的说道,诚然,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在攻夺城门的战斗中伤亡率不足百分之一,的确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

    但是李瑛没有这么想,他从中发觉了一丝忧虑,眼下的守军素质可以说是相当之低,并不能代表安南地区的真正水平,其实力较之梅叔鸾的精锐部队肯定也有一定差距,现在面对这么微弱的敌人都会发生伤亡,那么要是遇上梅叔鸾的精锐部队,则伤亡不可估量。

    以前看书或者前世看电视电影的时候,里面一提打仗就是几万十几万人的伤亡,比如秦赵长平之战,白起就坑杀了秦军四十万人,当然李瑛也没觉得怎样,毕竟那只是数字而已。

    可是现在自己身临其境了,李瑛才发现,自己很难把人当做数字来看。虽然统率的人数很多,足有九万人,但是很难把他们当做一组数字来看。因为,当时自己带他们来的时候,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可是,却有那么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长眠在了安南的土地上,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更让李瑛忧虑的是,大唐军看似强大,其实在实战上有许多问题存在。比如这次的阵亡将士吧,只有两个人是死在城墙之上的,有一个是渡河时不慎落水淹死的,还有两个是攻城时爬云梯掉下来摔死的,负伤的兵员里也有一部分是犯了类似的低级失误的。

    这个结果让李瑛很后怕,幸亏当初是选择了自北由南层层推进的打法,要是冒失的直接去攻打宋平或者统万城,那么绝对会被人杀得大败铩羽而归的,那样的直接后果就是会将这支部队带到万劫不复的境地,而安南都护府则会永远的脱离大唐中央政府的管辖范围。

    本起**点

    李白汇报完当时还觉得颇有些得意,等到见李瑛面色不善,也醒悟过来了,赶忙开导李瑛道:“殿下,这是兵力使然,非人力所能敌也。我大唐军不作战已经很多年了,殿下抽调的又多是各地民防的军队,若是西域都护府的边军,战力可能会强上少许,现在的民防能够不畏惧上战场已经很难得了,就别说与人真刀真枪的对战。”

    “你说的这些本王都知道,心里也清楚得很。”李瑛长叹一声:“可是本王实在是无法释怀,带来的将士不能每一位都给他们带回家。”

    李白想想那个场景,确实也有一些伤感,但是他还得开导李瑛道:“殿下多虑了,打仗是要死人的,无非是多少而已,或者说让这些人死的更有价值。本来这些士兵追随殿下您一道远征安南,本身他们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了您,所以就算不能凯旋而归,那也是马革裹尸,也一样是英雄。这也算他们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了。”

    “希望如此吧。”李瑛说道,他也知道自己稍微有些妇人之仁了,但是要让他变得有多铁血,李瑛自认自己做不到,起码他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那种人。

    不久,王维也前来参报功绩,有了李白的前科,李瑛见到王维的“卖炭翁”式造型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伤亡报告二者之间区别不大,都是非战斗性减员比例超出战斗减员,这就是欠缺实战的最好实例,只是这血的教训未免代价有些大。

    稍迟一些时候,张孝嵩才匆匆赶到富宁县衙,因为中军的人数最多,所以统计起来也比较麻烦。李瑛这个主帅自然不会去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担子就全部交给张孝嵩去办去了,毕竟他是军中的老人了,办起这些事情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相对来说,中军的伤亡人数虽然多,但是因为地形简单,倒都是正常的战斗减员,并且爬山潜伏城中的那五百勇士也是中军辖下的,而中军所有的阵亡人数居然也不到五百人。五百勇士阵亡二百七十余人,剩下二百二十多人皆是人人负伤,但是不管怎样,他们这些人经历过这样的战争洗礼,经此以后,气质上自然会体现出来,以后会成为彼此队伍中的佼佼者。

    张孝嵩见李瑛等人面容忧郁,不禁好奇的问道:“殿下何事烦恼?”

    李瑛把自己的疑惑向张孝嵩说了,并且说道:“张卿可有何良策?”

    “殿下,臣记得您当年说过:兵贵精不贵多。眼下兵员众多,水平参差不齐,出现各种状况在所难免。若能依照咱们军校的方法,将士兵分门别类,各展所长,可能会取得较好的效果。”张孝嵩笑着说道。

    他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将士兵按素质分为三六九等,再分化成远近战兵种,分别执行不同的任务。这样看起来兵员的数量小了,但是反而能增强士兵的能量,提高单兵的作战能力,使自己麾下变得更强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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