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流又苦笑了几声道:“校理大人江舟身处阳正欲做一番事业太后忽降懿旨把江舟调离阳这在江舟内心来说实不啻于晴天霹雳至于说与江舟有所干系更是天大的冤枉!”

    范仲淹点了点头缓缓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仲淹错怪贤弟了。”

    说道这里范仲淹蓦地起身冲江逐流躬身一拜:“江贤弟愚兄方才鲁莽望贤弟莫怪。”

    江逐流慌忙扶住范仲淹道:“范大哥这是哪里话来?你我兄弟之间何来错怪之说。”

    两人手掌相握心中芥蒂顿时去了。

    又分左右坐下江逐流这才开言问道:“范大哥这次调任山陵使承事郎小弟身处阳小县远离京畿消息闭塞不知道有情可原。可是大哥身处朝堂之上日日与皇上相见难道也不曾听闻一丝内情吗?为何会错认此事与小弟有所干系啊?”

    范仲淹摇头长叹语气沉重道:“逐流贤弟你不知道这十余日内汴京风云激变朝堂已非昔日之朝堂了。”

    江逐流心觉不妙连忙拱手说道:“还请范大哥以教我。”

    范仲淹站起身来踱了两步面色黯然道:“十余日前鲁相忽然病倒卧床不起不能上朝现在朝堂之上能话事者皆丁谓党人即使枢密使钱惟演也要避之三分。”

    江逐流心中一沉鲁宗道乃帝党中权位最高之人。帝党势力到现在还能与丁党和太后党苦苦支撑全赖鲁宗道之功劳现在鲁宗道卧床不起那么朝堂之上不尽是丁党和太后党的天下了么?

    “范大哥那圣上对此可有什么言语?”江逐流问道。

    范仲淹摆手叹曰:“自鲁相病倒之后愚兄已经十余日没见过圣上了。”

    江逐流一惊道:“难道丁党势力和太后党人还敢软禁圣上不成?”

    范仲淹苦笑道:“他们虽然不敢软禁圣上但是却可以阻止愚兄面见圣上。每次圣上到秘阁之时内侍领雷允恭都先派小黄门驱散闲杂人等。愚兄即使身为秘阁校理在黄门官眼里也是需要驱赶的闲杂人等啊。”

    “竟有此等事情?”江逐流拍案怒喝道。

    范仲淹默然。

    片刻之后范仲淹才又道:“若是鲁相在朝这等事情自然可以向圣上禀奏。可怜鲁相一病我等在圣上面前传话的人都没有。那雷允恭还不知道如何在圣上面前编排愚兄。”

    江逐流皱眉道:“我等下情不能上达天听一切岂不是全部任人摆弄?”

    范仲淹道:“正是啊!愚兄几日前已经修书于晏殊晏大人若是晏大人能入汴京也能稍挽朝堂之上的颓势。除此之外就只能祈求鲁相病体早日康复了。”

    江逐流沉默不语。他在阳两个月虽然干了不少事情可是却没有想到朝堂之上局势竟然险恶如斯再这样展下去小皇帝赵祯岂不是成了一个任由丁谓和刘太后摆布的傀儡皇帝吗?以江逐流与赵祯的交情又岂能忍心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可是在目前的局势下江逐流又能如何呢?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了又如何安敢妄言拯救小皇帝赵祯拯救大宋?

    江逐流想了又想忽然出言向范仲淹问道:“范大哥以你之见这把小弟调任山陵使承事郎之职之事是何人所为?”

    范仲淹思忖了一下开言道:“以愚兄推测十有**是丁谓的主意。前次丁谓就欲把贤弟调往他属下任职只是由于鲁相先上奏折才相持不下最后遂了枢密使钱惟演的主意。这次鲁相不能上朝丁谓才趁机旧事重提。只是不知道丁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钱惟演点头赞同。”

    范仲淹的推测和江逐流的猜测大抵吻合对于枢密使钱惟演为何会赞同丁谓的主意江逐流也心知肚明。很可能是因为兴国寺一案的事情钱惟演怕江逐流继续在阳县担任县丞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才同意了丁谓的主意这样就可以不动声色的调虎离山。这件事情上丁党和太后党都有各自的算盘所以才会顺水推舟的合力促成了这件事情。

    只是丁谓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调到他的属下呢?难道仅仅是出于爱才之心吗?江逐流对于丁谓此举的动机还是有点疑惑他吃不准丁谓这次强行把他调到手下是不是和上次的用意一样。也许

    是想倚仗江逐流精准的算学让他替丁谓尽心尽力地?

    范仲淹此次前来向江逐流兴师问罪乃是为解除心底的心结此时心结已解胸中倒也畅快了不少。当下就转移了话题范仲淹向江逐流交代道在汴梁任京官不同于那些外放的官员有很多禁忌都需要特加注意的。他把汴京为官的一些禁忌一一讲给江逐流听这些禁忌江逐流虽然也从张震的手卷中看过但是毕竟没有范仲淹亲口道来生动详细于是他就一一牢记在心省得他无心之中惹下什么祸端。

    这一谈又是一个时辰。这时门外传来江母与冬儿、崔筝的欢笑声三个人游览过汴梁繁华的夜市后返回来了。

    范仲淹看天色不早趁机起身告辞。江逐流把范仲淹送到驿馆之外范仲淹和江逐流约定明日晚上在汴河河滨会仙楼为江逐流接风洗尘。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就有差役拿着公牒过来引领江逐流到吏部审官院办理相关手续。

    审官院手续倒不复杂和吏部流内过程类似江逐流有了上次经验倒是轻车熟路地办好一切手续。

    审官院主官交给江逐流一个火漆封好的公函着江逐流三日内到山陵使衙门前去就职。由于山陵使衙门就在汴京所以江逐流自行前往即可审官院就不派差役陪同前往。

    江逐流问命山陵使衙门方向出了审官院就朝山陵使衙门走去。这距离倒是不远步行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江逐流到了山陵使衙门不料值班的差役却道山陵使丁谓大人和山陵都监雷允恭大人俱不在衙门让江逐流改日再来。

    江逐流无奈只好先返回驿馆。他刚进驿馆一个肥胖如肉球的中年人就迎了上来。

    “敢问尊驾可是山陵使承事郎江舟江大人?”

    江逐流连忙抱拳还礼道:“正是!不知尊驾找江舟有何贵干?”

    中年人笑眯眯地说道:“下官乃驿馆馆长有事要找江大人商量。”

    江逐流心下奇怪不知道驿馆馆长找自己有何事口中却道:“不知馆长找江舟有何要事?”

    “这个”馆长迟疑了一下为难道:“江大人这驿馆乃为外地官员所设按照驿馆的有关规制江大人即为京官则不可以就居驿馆。下官特意和江大人打个商量看江大人能否早日移出驿馆以免下官为难。”

    江逐流心中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敢情是赶我走人啊。

    他冷着脸说道:“请问馆长江舟不能在驿馆居住那么该居住在何处啊?”

    馆长陪着笑脸说道:“江大人勿要动气。按照朝廷规制既为京官则安居之所由各自衙门负责。江大人身为山陵使承事郎自然由山陵使衙门拨出安置费用为大人在汴京之内租赁好院落供大人入住。看大人之意莫非山陵使衙门尚未替大人安排停当?”

    江逐流这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啊。他摇头道:“山陵使丁谓大人和山陵都监雷允恭大人俱不在所以江某尚未在山陵使衙门正式就任。”

    馆长点头道:“原来如此啊。江大人这种情况实在是下官以前从未遇到过的。下官可以破例允许大人一家在驿馆中多住一日明日再行搬走若是时间再长请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说罢馆长抱了抱拳迈着小短腿快步离去江逐流从后边望去就如同一个肉球从地上滚开去一样。

    馆长离开后江逐流迈步向偏院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到丁谓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匆忙把自己从阳调来不可能不知道他今日要到山陵使衙门就职。他和山陵都监雷允恭避而不见这厢又差馆长来驱赶自己意图究竟是什么?莫非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不成?

    回到偏院江母、冬儿和崔筝立刻围了上来三个人皆开口问道刚才馆长来驱她们离去是什么用意?

    江逐流心中又是一怒这个混蛋馆长有什么事情找他即可何必来骚扰他的家人?口中却笑着对江母说道:“母亲勿要担心舟儿现在是山陵使承事郎也是从七品的京官住在驿馆于身份不符徒自惹人嘲笑。驿馆馆长出于好意才央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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