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景家园,位于洋桥南里,共有三座二十二层的高楼,有花园,有绿地,有会所,鲜花烂漫,水流潺潺,称得起是安家置业的好地方。当然,这些还只存在于工地围墙外的那块巨型喷绘上,而现在那里还只是三座四面围着脚手架和防护网的空架子。

    张长友是这片工地的看门人,早早起来打开工地大门,然后拿起一把扫帚准备清扫门前的地面。

    “大叔,大叔。”一位年轻人从门口不远处的一个水泥台上站起走过来问道。

    “哦,小伙子,什么事儿?”张长友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

    “向您打听个人,你这儿有一个叫谭宇的吗?”年轻人问道。

    不用说,这个人正是释天生。

    昨天晚上因为怕被警察盘问,释天生不敢再在那片废墟里呆着,于是便趁夜远远离开。

    深更半夜,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又不辩东西,走着走着便不知不觉来到了这片工地,心中一想,反正自已也是要找工地,于是就守在外面等到天亮,此时见有人从工地的大门里出来便迎上去寻问。

    “谭宇?噢,你问的是‘痰盂’吧?”张长友想了想后问道。

    “痰盂?不是,我找的是谭宇,不是痰盂。”释天生一愣,他以为自已的口音太重,对方没有听清楚。

    “呵呵,小伙子,痰盂是外号,二号楼施工队里有一个小伙子姓谭,他们那儿的人都痰盂痰盂的叫做,说不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张长友笑着答道。

    “哦,是吗?那大叔,我进去找他行吗?”谭宇,痰盂,念出来的确很象,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线索,释天生当然不能放过。

    “呵,那可不行,外人要进去的话得经理同意。这样吧小伙子,你先在门口歇着,待会儿有人过来的时候我帮你问问。”张长友笑道。

    “那就麻烦您啦。”人家有人家的规矩,反正等都等了半天,也不必再乎这一时半会儿。

    这个时候六点刚过,离民工们起床的时间还早的很,张长友扫完了门前的空地暂时也没事儿可干,于是来到了释天生的身边。

    “哎,小伙子,河南哪儿的呀?”

    “噢,登封。”释天生答道。

    “登封,少林寺的所在地。呵呵,那可是武术圣地。小伙子,看你这么壮实,是不是也会两下子?”张长友笑着问道。

    “呵呵。”释天生憨厚地一笑:说谎话他不会,说实话又怕被人知道他是在家乡惹了事才跑出来,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怎么,是第一次出远门吗?”看释天生憨厚的样子,张长友笑着问道,工地上外地民工很多,其中第一次来北京的并不少见,所谓久病成良医,经常和这些人打交道,对于区别他们的不同张长友很有经验。

    “嗯。”释天生点头应道。

    “就你一个人吗?”张长友问道。

    “是。”释天生答道。

    “咦?就你一个人怎么没拿行礼?”张长友奇怪地问道。

    “我原来是带着的。”释天生答道。

    “原来?怎么回事?”原来带着,也就是说现在没了。

    “唉,昨天刚到北京就碰上三个骗子”,一五一十,释天生把他从出了西客站碰见彭三几个人起一直到草桥被骗下车结果行礼丢了为止都说了一遍。

    “唉,你可真倒霉,北京站那里哪儿的人都有,骗子特别多,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又没什么经验,被人骗也是难免的。这么说昨天晚上你就睡在外边呀?”张长友心中恻隐之心顿生。

    “是呀。”释天生答道。

    “幸好现在天气还算暖和,要是再过几个星期可就难熬了。行礼丢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张长友问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先找到谭宇再说了。”释天生答道。他现在想到的也只有这一条路。

    “嗯,那倒也是”。

    两个人正说话间,一个工头打扮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一手拿着油条,一手端着杯豆浆一边走一边吃。

    “哎,王头儿,早来啦。”张长友连忙大声打着招呼。

    “嗯,是呀。老张,吃没吃,要不来一根?”姓崔的工头笑着答道。

    “呵呵,谢谢了,我那里有火烧。哎,对了,王头儿,你们施工队儿里不是有个人外号叫痰盂吗?他大名是不是叫谭宇?”张长友问道。

    “对呀,没错。您怎么问起他来了?”崔工头问道。

    “呵,太好了。这个小伙子来找谭宇,他是谭宇的老乡。”张长友连忙介绍道。

    “哦,是吗?”转过脸来,崔工头上下打量着释天生。

    “大哥,麻烦您了。”释天生赔笑说道:千辛万苦,总算是找对了地方,有谭宇的帮助,至少自已可以在北京找到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哦,麻烦到是不麻烦,不过你来晚了,上个星期他就不在工地干了。”崔工头说道。

    “啊?什么?他不在工地了?”释天生的心情还不到十秒钟便又掉进了冰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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